第一百二十五回 舐犊情

听得徐有贞收回了成命,李贤也觉得心里头颇为安定了一下,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贤心里头明白要是跟徐有贞走得太近了,要是真的跟徐有贞结拜为兄弟,一向喜欢党同伐异铲除异己的石亨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自己必然会成为石亨的靶子,非欲除之而后快。

要是成了石亨的靶子,李贤心里头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想要跟简怀箴一起攻伐是石亨等奸臣的可就难了。

要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日后想要为于谦于大人报仇,可就难上加难了。

徐有贞有此言语,对于李贤而言自然是极为高兴,只要能够秘密的居间策划,挑拨离间,便可一个一个的收拾掉徐有贞石亨以及宫里头的曹吉祥。

当然这些都是简怀箴提出的构想,对于简怀箴,李贤是极为信任,他一生中只对两个人极为服赝。

一个是已然死去的于谦于大人。

虽说他跟于谦在过去曾经应为政见不同而互相敌对,不够这都是公事上的不同看法造成的。

在私德方面,李贤一直觉得公正无私,正身立朝的于谦于大人是自己不可跨越和追赶的楷模。

李贤曾暗自对自己说过,自己跟于谦的个性虽是极为不同,自己八面玲珑,于谦则是方正规矩,不过所图谋的都是家国百姓,江山社稷的庙堂大事。

李贤原本以为在朝廷这般龌龊黑暗的地方,应该绝不会有人可以独行正道。唯有跟自己这般的玲珑八面方能推动政事的发展。

可是自从于谦出现之后,李贤方才知道自己相差了,在这个龌龊的朝堂里头,就算正直无私的人也能办成大事,而且是令李贤高不可仰的大事。

自从目睹了于谦在朝廷里头力排众议,独自担任了守护京畿的重任,而且奇迹般的力挽狂澜,终于令岌岌可危的朝廷转危为安。

李贤就知道自己这一生的追求也是如此,他本来想着能够在于谦的麾下发挥余力,为天下的百姓尽一份自己心力。

可是没有想到朝廷的局面变化的极为迅速,皇帝朱祁镇夺门复位之后,居然下令将于谦投入了狱中。

更为可怕的是,在朝廷里头的几个奸臣的游说之下,皇帝居然真的起念要杀了于谦。

自己虽是上书抗辩,可是皇上却丝毫没有将自己的奏折放在眼中,不,很有可能天下群臣跟自己的奏章一样都没有机会到皇上的跟前就被中道截留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一生为官刚正,在朝廷存亡之秋挺身而出,抗击外敌,最后力挽狂澜于既倒的于谦于大人挥剑自杀了。

可是令天下英雄豪杰扼腕叹息的结局。

石亨有时候在半夜中想起这些事情来,都会惊醒过来。

于谦一死,朝廷就少了一根支撑的大柱子。

很快的外夷便席卷而来,冒犯边关。李贤心里头明白这都是应为于谦一死,人亡政息的缘故。

斯人已去,世间再无于青天。

这句话流传在天下悠悠众口之中。

李贤心里头明白以自己的本事决计比不上于谦,不过李贤对于谦极为敬佩。

在于谦死后不久,李贤便发誓要成为于谦这般为朝廷社稷,天下万民某福利之人。

不过在实现这一愿望之后,李贤也在心里头暗暗发誓要对付害死了于谦的那几个奸臣。

可是情势却不容乐观,朱祁镇夺门复辟之后,奸臣当道,皇上也是不肯认错,自己为了于谦的儿子于冕一事上书跟皇上求情,结果差一点便受到了连累而被皇上下令处决了,不过也幸而有这般的机会,才得以结识了简怀箴。

自从结识了简怀箴之后,李贤的那颗忠心有活泛了过来,他心里头清楚的认识到就算是于谦大人死后,依旧还是有不少的仁人志士坐着跟于谦大人在世的时候所做的同一样的事情。

而简怀箴便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一个人。

李贤被简怀箴从刑场救下之后,心里头除了对她的感激之外,对简怀箴这些年来默默为朝廷和百姓做出了许多事情而感到振奋。

李贤心里头明白,就算于谦已然死了,天底下也有追随于谦的遗志之人。

李贤在跟简怀箴接触之后,便很快明白了这件事情,也很快的加入到了简怀箴的计划之中。

所以对于李贤而言,对于料事如神的简怀箴是极为敬佩和钦服的,李贤心里头明白简怀箴要自己跟徐有贞等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和联系便是为跟好的为于谦于大人复仇做好准备。

李贤也是聪明人,自然是明白简怀箴的深意,他便一丝不苟的遵照的她的意思,先是将徐有贞和曹吉祥等人的攻守同盟击破,继而有在简怀箴的帮助之下,顺当的将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给击破了。

眼下到了关键的时刻,李贤心里头明白此番到了石亨府中替徐有贞做说客,就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一旦这件事情能够顺顺当当的达成,那么踢于谦大人复仇一事便有望了。

这些天来石亨跟简怀箴日夜萦心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李贤走在路上,心里头想着这些事情。

“老爷,石府到了。”外头仆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到了,那落轿吧。”李贤在轿子里头吩咐道。

李贤落了轿子之后,便走到了石府的门房处,跟着递上了名帖,随即跟门房吩咐道:“今日得徐有贞大人所托,特来拜见石亨大人,请代为转告。”

见得李贤这般的阵仗,石亨府邸的门房也不敢怠慢,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请大人于此稍后,下人即刻去通报石亨大人。”

石亨正坐在府中的庵堂之中等候徐有贞的回应。

只听得外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即帘子被揭开来,石千冲了进来说道:“大人,徐有贞派了一名中人前来说项,大人是见还是不见。”

闻得此言,石亨颇有些诧异,便开口言语道:“中人,是哪一位大人。”

“是朝中的李贤大人。”石千应声答道。

“哦,是那位当代孟尝君李贤,嗯,徐有贞也真是能挑人。这般言来,徐有贞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好,既是徐有贞所遣,理应一见,速速前李贤大人前来相见。”石亨沉声吩咐道。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底下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声应着便告退离去了。

石亨今日原先便在揣摩徐有贞能够如此处置此事,前些天晚上徐有贞派人给他送了一封秘信过来之后,石亨就在等着徐有贞的下一步举动,也好有所应对。

不过今日从府中派出的探听风声的会报说徐有贞去了兵部衙门。

石亨得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下就明白徐有贞只怕是要对自己下手了。

和徐有贞同朝共事了这么多年之后,石亨心里头明白徐有贞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此人城府颇深,也是颇为难以对付之人。

故而一听手下回来报称说徐有贞到了兵部,石亨心里头就明白徐有贞这是借兵去了。

消息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后来赶回来报称消息的耳目之人跟石亨言及兵部好些兵丁将士聚集到了大堂外头。

“看来徐有贞是不肯放过老夫,预备要借兵乱来了。”石亨心头暗自说道。

不过石亨倒也不怕这些,就算徐有贞带着兵部的人硬闯自己的府邸,即便是放手让这些兵丁将士搜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因为自己授意属下捉拿了徐有贞的女儿徐栖歆之后,便没有送回石府,而是关押打了另外一处地方。

“徐有贞既然是想要搞的鱼死网破,那就随他的便,不过只有鱼会死,网却不会破。”石亨心里头暗道。

石亨有这般的信心也绝非凭空得来的,毕竟向来是狡兔三窟的他在京师里头经营这么久,秘密的宅院自然也不在少数。

后来石千回来之后,也跟石亨报知了这个消息,石亨也处之淡然。

石亨只是吩咐府中之人做好应对,不必阻拦。

从大早上开始,石亨便等着徐有贞带着兵部的兵丁将士出现,可是石亨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徐有贞带兵到府上来。

其间石亨还让人继续探察了两次,后来便听说兵部大堂外那些兵丁将士都散了。

石亨心里头极为奇怪,不知道徐有贞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李贤这一来,就打破了这个闷葫芦。

跟着管家石千来报告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徐有贞本来借兵要杀入石府,出兵之前被李贤劝下。

石亨心里头有数,此番李贤前来此地,只怕是给徐有贞当说客来了。

石亨挥了挥手,便让管家退到外头伺候着去了。

石亨心里头明白这件事情之后,想了一个应对之策。

很快府中的下人便带着李贤前来见石亨了。

李贤一见到石亨,便遥遥的拱手致意道:“下官李贤多多拜上石大人。”

石亨见此,便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道:“李贤,你这孟尝君,素来逍遥快活,蔑睨王侯,今日有空等老夫的门,是否有何见教。”

李贤深知石亨是个厉害角色,当下也便不慌不忙的开口言语道:“石大人这话,李贤可是受之不起,李贤哪里敢指教大人,今日上门来是为了徐大人做说客。”

石亨没有想到李贤一出口便道破了来意,心下不免有此吃惊。

不过石亨矫情镇物的本事极为出去,马上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哦,李老弟今日来居然是为了徐大人做说客,只是老夫不知徐大人为何要请李老弟最说客。算起来,老夫奉皇上的圣旨在家中面壁思过,旬月之间都没有上朝,跟徐大人更是毫无瓜葛。”

听得石亨一意否认此事,李贤倒也不觉得如何。

李贤便张口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可曾听说今日徐有贞大人去了兵部一事。”

见李贤有此一问,石亨便开口言语道:“未曾听说过此事。徐大人到兵部也好,上内阁也好,都跟老夫没有甚么关系。”

李贤见石亨这般说法,心里头明白石亨只怕是早就得知了此事,眼下只是跟自己装糊涂而已。

其实徐有贞欲要借兵到石府搜人一事李贤早就命人传扬了出去,街头巷陌,人人皆知。就连石千出去打听消息,也是从街巷里头得知此事的,都没有走多远。

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大人对皇上可真是忠心耿耿,不过这件事情李某倒是知道了一清二楚。”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石亨便开口言语道;“那是自然,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能不对皇上忠心耿耿。只是老夫依旧不太明白李大人所言的后半截的事情。”

李贤闻言便哈哈哈笑道:“人都说石大人质朴耿直没有心眼,今日一见,倒是当真如是。石大人居然连徐有贞大人欲要跟兵部借兵到杀入贵府邸这般消息也是一无所知。”

见得李贤这般言语,石亨也抬头陪着干笑了两声道:“敢问李大人今日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其实事情也极为简单,石大人,徐大人要下官过来跟大人说一声,只要大人肯将他女儿徐栖歆放归徐府,徐大人也就不为难贵公子石未风,一定会让石未风平平安安的回来。”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石亨心下一动,舐犊之情人皆有之,自从石未风无缘无故的在书院失踪之后,石亨也派出了不少人找寻爱子的下落,可是寻了好几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后来石亨便怀疑到是这些时日来一直跟自己作对还害死了自己的外甥李克麟的徐有贞在背后搞鬼。

何况皇上传旨申斥自己的这等事情也是徐有贞一手造成的,故而石亨便觉得此事定然是徐有贞指使人劫走了自己的爱子石未风。

情急之下,石亨便决意以毒攻毒,干脆派出府中豢养的武林高手,令他们铤而走险到徐有贞府邸中绑架徐有贞的女儿徐栖歆。

当然这些重金礼聘过了的江湖高手没有让石亨失望,很快便捉到了徐栖歆。

后来事情的发展正如石亨先前设想的一般,徐有贞果然派人送来了一封秘密的信件,谈及了交换人质的事情。

可视石亨有些搞不太明白,既然徐有贞已然跟自己约定了交换人质,为何还要到兵部尚书借兵,如今明白了,原来徐有贞只想要藉由搜人的借口杀入府中,若是此事让徐有贞得逞,只怕绝非那么简单。

石亨虽是不怕兵部的这些兵丁将士,不过石亨也不愿跟兵部的将士起了大冲突,毕竟兵部并非都是自己的天下,依旧有很多人依附着那个王晓峰尚书,石亨手下的势力虽是不惧怕此人,不过兵部尚书毕竟是朝廷命官,还是有些朝廷威信的,石亨也有些忌讳。

眼下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石亨已然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心里头明白徐有贞在最后关头没有派人攻入自己府中,只怕也是有他的打算,毕竟要是搜不到人,擅自带兵闯入另外自己府中这等大事徐有贞在皇上跟前也交代不过去,何况皇上子夺门复位之后最为忌讳的便是这一点,想来徐有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方才放弃兵力围攻的计划。

“这么说来,石某还正是要多谢徐有贞大人,看来还是徐大人有见识,有魄力。”石亨不阴不阳的开口说了几句。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石亨便开口言语道:“大人所言甚是,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事情正复如此。”

石亨闻言便打着哈哈说道:“徐有贞大人今日既然是放了石某人一马,接着又派老弟到石某人府中,究竟想要作甚?”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李贤便开口言语道:“石亨大人,方才石某人已然跟大人表明了此事,徐有贞大人派下官请来是为了做一个中人和说客。”

石亨见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言语道:“中人,说客,李贤大人真是爱说笑话,徐大人身居高位,有何事想要吩咐石某人去做,只要派个家奴过来吩咐石亨一声便是,何必劳动李大人。”

李贤听石亨有此一说,心里头便明白石亨对于自己的来意依旧有些怀疑。

李贤心下一动,便开门见山的和盘托出道:“石大人,小人心里头明白大人的爱子石未风无缘无故的在书院里头失踪之后,石大人的心里头固然不好过。不过推己及人,石大人也可以想见徐有贞大人的掌上明珠在府中无缘无故的失踪,徐有贞大人心下也是极为难过的。这般两相难过,何不双方都将人质送回,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听得李贤口中说出了这番话,石亨相信了李贤的确确是给徐有贞做说客来了。

爱子心切的石亨便张口言语道:“如此说来,李大人调停的中人是当定了?”

李贤闻言,心里头明白是石亨口出此言是想要看自己能将事情弄到什么样的地步,能否破局。

心下有此一念,李贤便对抬头对着石亨郑重说道:“石大人放心,只要石大人肯放过了徐大人的千金小姐徐栖歆,下官自会让贵公子石未风平平安安的回来。”

第一百二十六回 萧蔷祸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石亨便摇摇头张口言道道:“让我儿子石未风平平安安的回来,李大人这话说得真是够轻巧的。不够李大人终究是李大人,又不是握着我儿子石未风性命的徐大人,你让老夫如何能相信。要是徐栖歆平平安安的归了家,可是徐有贞矢口否认,说没有这档子事情,那我儿子岂不是永远回不来了。”

见石亨有此一言,李贤心里头明白石亨这依旧是在怀疑自己是否是跟徐有贞串通一气,暗地里头来谋算石亨。

李贤便接口应答道:“石大人若是不信,下官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只要石大人能够将徐有贞大人的千金小姐徐栖歆放回去,下官一定会将令郎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石亨见李贤对自己说出这般言辞,心里不免有些震动,不够强自安定了心神之后,依旧有些怀疑。

“李大人,不是石某人不信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老夫便会痛失爱子,人生最怕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究竟安的是什么谋略老夫虽是不知,不过要老夫随随便便的相信一个外人,此事如何说的过去。”

言罢了此话,石亨便面色一阵,装着对外头喊道:“恭送李大人出府。”

外头早就伺候着的官家便张口言说了一声道:“小的明白了,石大人吩咐恭送李大人出府。”

见石亨依旧是这般水泼不进的姿态,其实早就在李贤的算计之后。

李贤便略作慌忙的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这里头别无外人,下官实话实说,下官是曹公公的这边的人。”

听得李贤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石亨颇为震惊,盯着李贤开口言语:“李大人,你将方才对石某的话再说一遍。”

李贤心里头明白自己的这招欲擒故纵生效了,便刻意靠近了石亨一些,低声说道:“石大人台鉴,下官是宫里头曹吉祥公公这边的人,此番也是无意中被转入了石大人跟徐有贞的事情中,徐有贞以下官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下官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与徐有贞那个大奸臣虚与委蛇,与虎谋皮。”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石亨便颇有些震惊的开口言语道:“原来李大人府上还发生了这等事体,怪不得一向都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李大人居然牵扯到这件事情来。敢问李大人跟宫里头的曹公公是如何攀上交情的。”

见石亨有此盘问,李贤心里头明白石亨心下依旧是有些怀疑自己跟曹吉祥的关系,便添油加醋的将自己跟曹吉祥打交道是事情跟石亨说了一遍。

石亨却丝毫不放过,越问越细。

李贤也是有问必答,言之有物。

石亨问道后来,觉得事情当真如李贤所言那般,心头也有些信了李贤方才所言之事。

两人正谈着,只听得外头来了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跟石亨请示道:“李大人,曹公公来访。”

石亨闻言,不由大喜过望的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贤也对着石亨微笑道:“既然是曹公公来来访,必然有要事跟大人相商,下官不如暂时退避。”

说罢,李贤举步欲要出去。

石亨一把拦住了李贤的去路道:“李大人既然不是外人,何必退避,不如跟老夫一道见见曹公公。反正李大人跟曹公公也是熟人,能谈的拢。”

李贤慌忙对着石亨告罪道:“可是曹公公此番到造访府上,只怕是跟大人有要事要商量,夹着李贤一个在中间,说话未免有些不方面。”

石亨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曹公公造访都是谈朝廷和家国大事,李大人听听也有好处。”

见石亨执意如此,李贤只得留下。

这时候,只见到门帘被拉了起来,曹吉祥轻车熟路的走了见来。

“哎呀,曹公公大驾光临,石某真是有失迎迓。”石亨上前对着曹吉祥开口招呼道。

李贤也跟在后头,随即对着曹吉祥施礼道:“李贤见过曹公公。”

曹吉祥闻言,抬头看了看李贤,便极为高兴的开口言说道:“李老弟也在石大人府上,前次的事情还多亏了李老弟帮忙,要不是李老弟提醒的早,只怕老夫眼下也跟石大人这般被皇上传旨申斥,呆在府中面壁思过了。不不不,所不定更不济事,曹某人要被徐有贞害的掉了脑袋也未可知,正是多亏了李老弟,还未曾当面好好的谢过,今日有缘在石大人府上相见,曹某人真是快慰平生。”

听得曹吉祥有此一言,李贤慌忙开口言语道:“不敢当,不敢当,区区小事,李贤焉敢居功。”

见李贤有此谦逊的表示,曹吉祥便摆手说道:“李老弟正是谦虚,按说着朝廷里头除了石大人之外,就算李老弟对曹某人最为亲厚了,前次若不是李老弟提点,事情可就难办了。曹某对李老弟心底下是敬佩有加,要是老夫的手底下也能有李老弟这般的人物,曹某可就要省心多了。”

曹吉祥有这般的说法,就连一旁的石亨听了都有些诧异,石亨心里头明白曹吉祥虽然是个太监,不过也是宫里头最为有势力的人物了,跟他交往了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见他推许过什么人。

此番见曹吉祥对李贤如此大加赞赏,石亨心里头也明白此事绝非偶然。

不过石亨心里头依旧有些存疑,便上前对着曹吉祥开玩笑的质问道:“曹公公如何对李大人这般青眼有加,就算对石某,曹公公都没有这般赞誉过。莫非李大人帮过曹公公的大忙不成。”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说道:“不算是大忙,只是一点点的小忙,曹公公为人甚好,还记在心头上,其实对李贤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曹吉祥听得石亨这般说法,便开口言语道:“石大人问的好,这李老弟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前次曹某想要在皇上面前搞徐有贞的御状,幸而李老弟跟老夫分析了一通利弊,曹某才打消了此念。若是当时没有李老弟劝阻,只怕曹某如今都有可能在天牢或者诏狱里头关着了,不见天日也说不定,还有可能让心狠手辣的徐有贞派人给害了。”

听得曹吉祥这般说法,石亨不由想到了自己在牢中死去的外甥和眼下躺在府中形同废人的姐姐。

“徐有贞这老匹夫最是毒辣不过,害的我们石家家破人亡,日后定然要徐有贞十倍奉还。”石亨咬牙切齿的开口言语道。

李贤闻得石亨说出了这般言辞,心下觉得极为欣喜,自己跟简怀箴费心经营,终于收到了极大的成效。从眼下的情形看来已然极为成功的将石亨跟徐有贞的攻守同盟分化瓦解了,还令这两人互为仇视,不死不休。

曹吉祥便接口言语道:“不错,想当年我等听了徐有贞的唆使,发动了夺门之变,可不成事成之后,徐有贞大权独揽,眼下更是想要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有我等的助力,他区区一个朝廷芝麻官如何能够成事。”

说道这件事情上,石亨也极为郁闷。

石亨便对着曹吉祥接口言语道:“曹公公说的是,当初徐有贞老匹夫跟我等立誓言及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永不背弃。可是等局势定下来之后,这老匹夫便一心想要独霸权位,他把肉都吃完了,居然连一点肉汤都不给我们这等当初拼死拼活为他做事的留下来。”

曹吉祥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徐有贞是只老狐狸。眼下瞧来也只有像李大人这样的人物才是能够共事之人。”

李贤听得曹吉祥如此言语,就开口对着曹吉祥开口言语道:“曹大人真是说笑了,小弟哪里有这般的本事。”

听得李贤有此谦逊的表示,曹吉祥便接口言语道:“老弟有这份本事,就算前次老弟到我府中来,帮曹某人解决了那一大疑难之事,老夫心里头就明李老弟是有这般的本事的。”

一旁的石亨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老弟,既然曹公公都这般说法,足见李老弟果然是有真才实学,那犬子一事就托付给老弟处置好了。”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李贤慌忙接口言语道:“石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何须如此。”

石亨便张口言语道:“怎么能算是老弟的分内之事的,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那个老混蛋捉走的毕竟是老夫的儿子,与老弟无涉,此番老夫厚颜请老弟出山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此事一成,老夫自有重酬。”

听的石亨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言语道:“石大人这可就有些见外了,李某人此番情愿帮石大人,也是因为徐有贞有意拿鄙人的妻女内眷最为要挟。”

曹吉祥在一旁听得两人的对话,不由眯缝着眼睛,颇有些诧异的插话说道:“石大人,李老弟,你们两人所言的事情为何曹某人一句也听不明白?”

听的一片的曹吉祥如此插话,石亨便转头过来对着曹吉祥接口言语道:“曹公公,不瞒你说,事情是这般模样,前些时日犬子无故在求学的书院中失踪了,书院的山长便派人来京师跟石某人通传了这个消息。”

见石亨有此说法,曹吉祥便张口言语道:“此事我也在宫里头也是听说了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在石大人头上动土?”

石亨闻言便叹了一口气道:“犬子失踪之后,石某人便派出了好些人暗暗查访,可是过了些天,居然是毫无消息。”

听的石亨有此一言,曹吉祥便开口言语道:“既然是如此,这就说明劫持了贵公子之人来头不小,否则以石大人的势力,焉能连丝毫的消息都不能探知出来。”

见曹吉祥有此一言,石亨便开口言道:“大人所言一点不差,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某人心里头也颇为诧异,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情愿跟老夫过不去。”

曹吉祥闻言便接口对着是石亨问道:“石大人是否到如今都没有眉目。”

石亨便指了指李贤说道:“原先是没有眉目,不过昨夜徐有贞忽然给老夫送来了一封迷信,居然在迷信里头提及交互人质之事。”

听得石亨说起这件事情来,曹吉祥也觉得有些诧异,慌忙言语道:“莫非是当朝的宰辅徐有贞大人派人下的手,此事也太让人诧异了。”

石亨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曹大人所言甚是,老夫看了徐有贞派人送来的秘信之后,也是半信半疑,秘信上根本就没有落款,老夫昨日还疑心是不是有人冒充徐有贞的信给老夫送来,藉此挑拨老夫跟徐有贞大人的关系。”

曹吉祥听得石亨如此言语道,便笑笑说道:“徐有贞大人跟石大人的关系这些时日以来闹得是沸沸扬扬的,只怕外邦之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听得曹吉祥如此言语,石亨心里头明白曹吉祥指的是自己被徐有贞构陷,随后被皇上传旨申斥一事。此事自然是石亨的心头恨事,不够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徐有贞害的自己的外甥死在牢房里头,另外连累自己姐姐受了丧子之痛后躺在床上形同废人,这些恨事不由的又涌上了徐有贞的心头。

徐有贞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对着曹吉祥开口言语道:“曹公公所言一点不差,老夫并无跟徐有贞大人作对的意思,可是这徐有贞却偏偏要找上门来滋生事端,也不是说我石某人怕他,可是徐有贞这般做法对于明显是假公济私,在朝廷上剪除异己。”

曹吉祥听得石亨有此一言,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所言甚至,老夫最为看不过去的也是徐有贞的这般行径,眼下天底下名义上最大的是天子,可是这徐有贞却倚仗自己是内阁元辅,丝毫不把朝廷里头的僚属放在眼里头,别说是石大人看不过去,就是我这个宫里头的太监都有些看不下去。”

听得曹吉祥有此一说,石亨便乘机问道:“曹公公,皇上究竟是什么个意思,此番石某人被皇上传旨申斥,徐有贞却藉此得了皇上的免死铁卷,相形之下,皇上是否觉得石某人已然不必替皇上效劳。”

曹吉祥闻得此言,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不必忧心,据老奴来,目下皇上只是一时之气,到呢个过了这一阵子之后,皇上的气平了,也顺了,日后也就不会有这等的事情了。”

听得曹吉祥有此一言,石亨慌忙对着曹吉祥拜谢道:“曹公公,这宫里头和皇上面前可都要看公公的帮衬了,若是公公不愿帮衬,石某人此番是被徐有贞构陷一把,倒也无所谓,不过日后可就不一样了,若是徐有贞得寸进尺,日后想要捏造什么由头来说老夫手捏兵权是想要造反,那时候皇上要是信了徐有贞这老匹夫的言辞,老夫可就毫无法子了。”

见石亨有此一言,曹吉祥慌忙回复道:“这倒是绝不会有的是去,请石大人放心便是。宫里头有曹某人给石大人看着,要是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一定会先行派人给府中送达消息。”

听得曹吉祥有此一言,石亨慌忙对着曹吉祥致意到:“曹公公真不愧是老夫的知己好友,徐有贞那个老家伙实在是太过于卑鄙了,先前我等几人在一处策划夺门之变的事情,徐有贞这老匹夫只会耍耍嘴上的本事,出了事情便躲在后头,让我们几个替他冲锋陷阵,照理来说没有我的兵力和公公在宫里头维持,徐有贞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焉能跟石某人和公公一道立下夺门大功,随后被皇上拜为远辅。”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曹吉祥也点点头说道;“老弟所言一点不差,这一点也是公公我最为不服气的地方,徐有贞当上了首辅之后便愈加的目中无人,连公公我的本家都敢冒犯,公公虽是眼下不跟他计较,可是日后有一天一定要让徐有贞吃不了兜着走,让他知道本公公的厉害。”

见得曹吉祥有此一言,石亨便接口言道:“曹公公所言甚是,徐有贞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读书人而已,不会带兵,也不会打仗,更不会跟公公一样能将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弄得张弛有度,井井有条。徐有贞不过就是有点嘴皮子上的功夫而已,自卖自夸之外便别无长处,石某人都有些不屑于跟这等人一起位列朝班,同朝共事。”

听得石亨有此说法,曹吉祥便拍着手说道:“大人骂的痛快淋漓,徐有贞真不是什么东西,从眼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不过是侥幸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而已,日后一旦失宠,老夫定然要他好看。”

石亨也开口言道:“不错,曹公公所言甚是,不敢徐有贞眼下如何,他总有失势的一天。就算皇上对他不过,我等几人也可联合起来,好好的找个机会收拾石亨一顿。”

听得石亨有此言语,曹吉祥便开口言语道:“石大人这话说得痛快,眼下就让徐有贞好好的快活一段时日,日后要是找到了他的小辫子,那就有他的好受的。”

第一百二十七回 拜内阁

石亨闻言便张口大笑道:“曹公公捉人的小辫子那可是最为内行不过了,日后在对付徐有贞的事情上,石某人便为公公马首是瞻。”

曹吉祥也不客气,便大大咧咧的开口言道:“石大人几人有此一言,老夫也不承让了,这徐有贞跟我们曹家有些矛盾,跟石大人也是互别苗头,不管皇上眼下如何看他,日后必然也要好好对付他。”

说着曹吉祥便装过头来对着一旁的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李贤听得曹吉祥有此一问,便张口言语道:“曹公公说的一点不差,从眼下的情形看来,不管徐有贞如何厉害,总是斗不过曹公公跟石大人的。下官也愿意追附骥尾,为对付骄横跋扈的徐有贞出一把力。”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曹吉祥跟石亨两人自是大喜过望。

曹吉祥就对着李贤跟石亨说道:“既然两位大人跟咱家的心意相通,也罢,日后有机会就常来石大人府中聚聚,好好商量一个法子,看如何才能将徐有贞这个老匹夫给拿下来。”

石亨方才见李贤有此表示,心里头也极为高兴,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石某人知道徐有贞有意拿着阁下的内眷要挟李大人,不过李大人放心,只要李大人肯跟老夫和曹公公一道对付徐有贞,石某人就可安保李大人一家平安无事,绝不会因为徐有贞一事而受到了牵累。”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多谢石大人帮忙,石大人,只是眼下还是要救出贵公子要紧。”

见李贤有此一言,一旁的曹吉祥开口附和道:“李大人说的是,石大人,咱家也是这般的意思,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眼下的情形看来,皇上还是颇为信任徐有贞,眼下想要了解了徐有贞的事情,绝难办到。既是如此,还是要先救回贵公子才是当务之急。”

听得曹吉祥跟李贤均是持此看法,石亨便开口言语道:“两位爱我厚我,石亨自是心感。只是徐有贞提出的条件颇为难以令人相信。”

曹吉祥闻得此言,心下不由微微一怔,便张口言语道:“石大人,咱家要问一声,徐有贞究竟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