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人派人到朝唐上去打听,打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马上派亲信太监,到朝唐之上宣布自己的懿旨。

太监夏时十分嚣张,进了朝唐之上,先见过皇上,“咱家这次前来,是要替周太后来宣读她的懿旨,钱皇后病废之人,眼睛又瞎腿又瘸,怎么可以称太后呢?这样的太后说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应该独尊周贵人为皇太后,钱皇后又没有儿子,哪里有做太后的资格?早该遵循玄宗朝胡皇后的先例废掉,若不然便按照以往殉葬的规矩,让钱皇后替皇上殉葬罢了。”

李贤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前一步对朱见深说到道:“先帝的遗诏已定,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呢?”

朱见深没有想到,周贵人会忽然派自己的太监,跑到朝唐上来宣读懿旨,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

但是始终周贵人是他的生母,他也没有办法不深责,朱祁镇临终之前的吩咐,他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就此立周贵人为皇太后而不尊前皇后,恐怕不仅会引起朝臣的叛乱,便是连简怀箴那关都过不了,周贵人想事情太过于简单。

“唉”朱见深叹口气,对朝下早就乱成一锅的朝臣们说道:“诸位大臣们先不要在议论了,这件事情等我回去与周贵人、钱皇后商量清楚,再给大人们一个交待吧”。

诸位大臣见皇上已经开了口,又怎么能够说不呢,尽管如此他们人就纷纷说道:“皇上当与贵人商议,立皇太后一事牵涉国体,且不可率性而为。”

下朝之后,朱见深立刻就去见周贵人。

周贵人听到夏时回来禀告朝臣们的反应,正怏怏不乐。见朱见深前来求见,便装病不见他。

朱见深见周贵人还在闹脾气,想来想去觉得她始终是自己的生母,便对太监夏时说道:“既然母亲生病,那朕就先不进去了,等母亲病好些,朕再来同她商议,”说完摔袖便走。

反而是周贵人见到朱见深听说她生病,不仅不闻不问,反而拂袖而去,心知朱见深对自己派夏时到朝唐上传懿旨一事,表现出非常不满。因此便亲自走出来瞪了夏时一眼道:“谁说本宫身体不适,本宫便是身体不适,本宫的皇儿来了,本宫又怎么能不见,”说完便把朱见深迎进去。

朱见深进入正殿之后坐了下来,对周贵人说道:“母亲您今天为何派夏时到朝唐之上去宣读意旨,说要废掉钱皇后,又为何让夏时说,让钱皇后去为父皇殉葬,父皇临终之前已经废除了殉葬的陈规陋习,又何来殉葬一说。”

第五十一回 施诡计

“皇儿你这是对为娘不满意了?”周贵人见朱见深也不向着自己,心中十分恼怒。

“母亲并不是儿子不向着您,只是父皇临终之前,朕也陪在他的身边,父皇亲口叮嘱儿臣,无论如何他死后,让儿臣一定要尊钱皇后为皇太后。”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尊钱皇后为皇太后,本宫就不必尊了吗?哪有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当母亲的却连个皇后的名号都没有?”周贵人闻言拍案而起,怒斥道。

朱见深见周贵人发怒,忙上前两步,扶她坐下来说道:“那倒不是,儿臣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并不能只尊母亲您为皇太后,而不尊钱皇后呀!所谓立皇太后,要先立嫡母后立生母,钱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儿臣要是不立前皇后,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呀。母亲您还是接受两宫并尊的事实吧。”

“哼,让我接受两宫并尊的事实,你父皇活着的时候,我就要受钱皇后的气,难道现在你父皇驾崩了,我的儿子做了皇帝,我还要受钱皇后的气吗?”

“母亲,儿子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想现在父皇去世,钱皇后为父皇去世的事日夜悲伤,不问事实,而您却在为自己筹谋打算争权谋士,群臣们本来就对您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您又在皇太后一事上为难钱皇后,群臣怎么肯与儿子罢休。”

“哼,如今你是皇帝,你说的话就是圣旨,哪个朝臣不肯尊从,就让他会老家种地去。”周贵人忿忿的说。

“话不是这么说,虽然儿子现在当了皇帝,可是儿子始终才继位没有几天,朝廷人心所向十分重要,难道母亲要儿子不分是非,就此失去朝臣的信任?”

“难道你要母亲为了几个朝臣,就要接受两宫并尊的事实吗?”

“母亲您想一想,倘若您不肯接受两宫并尊的事实,莫说是朝臣们,便是皇长公主她也不肯就此罢休。”

“哼,皇长公主,皇长公主算什么,尊称她一声她就是皇长公主,要是不尊称她,她只是前朝的一个公主罢了,公主在大能大的过太后吗?公主再大能大的过皇上吗?”周贵人冷笑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母后您可知道,为何父皇在世的时候,都十分尊敬皇长公主,皇宫中的公主众多,却唯独皇长公主独尊,您又知道这是为何?”

周贵人微微一愣,她对这件事倒不是很了解。

朱见深缓缓说道:“其实早在玄宗历朝,皇长公主就已经帮助宣德皇帝治理朝政,要是没有皇长公主的助力,又其会出现宣德忠心,后来皇长公主隐居江南不问事实,急知于谦被杀,她才重新从江南返回,父皇为何会对皇长公主如此尊敬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皇长公主是长辈的缘故。”

“不是因为她是长辈,那是为什么?”周贵人反问道。

朱见深凝望着周贵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并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是皇长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她手中不仅掌着名震江湖的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两大机构。还与以前的一些老臣,现在朝廷中的很多朝臣如李贤、彭时他们交好。李贤、彭时他们未必会听朕的话,却一定会听皇长公主的话,而皇长公主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势力,加起来便是御林军也未必能够抵的过呀!”

周贵人听朱见深这么一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但是她始终觉得朱见深说的太过于夸大其词,简怀箴不就是区区一个公主吗?哪里来得这么多势力?

周贵人颇有些不信,移步道:“深儿,你若是不想尊称本宫为皇太后,也不必编排这么多理由出来欺骗本宫。”

“母亲,此言差异,儿臣怎么敢欺骗母亲,母亲可以想想,当初儿臣被虏走的时候,父皇想尽了办法,却始终不能把儿臣救出来,到最后是谁把儿臣救出来的,还不是皇长公主,还不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人,皇长公主的势力遍布天下,她若是相助旁人,那么这江山一定不是儿臣的。”朱见深郑重其事的说道。

周贵人见朱见深一脸严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了一会儿,挑拨离间道:“既然皇长公主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物,那么皇上当真算是昏庸,居然允许她活下去,还要尊称她为皇长公主,儿子你可不能如此糊涂,这样的人在你身边,你的江山怎么能坐的安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儿子你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应该铲除皇长公主的势力。”

朱见深苦笑道:“母亲所说的,难道你以为父皇当真没有想过吗?父皇在位的时候,曾经有段时间也与皇长公主不睦,那便是因为于谦之死,但是后来为何父皇能够与皇长公主和睦相处。”

“为什么”周贵人问道。

朱见深慢慢说道:“事情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一来皇长公主也是大明王朝的公主,身上留着是我们朱家的血,她当然也不希望我们大明的江山落在其他人的手中,所以她对大明王朝并没有反心,而是一心一意相助父皇,这是其一。其二:皇长公主手握重权,父皇对她难免忌惮三分,所以当父皇做错事的时候,为人严正的皇长公主可以在旁提点父皇一二,这么一来父皇就可以改正自己的错误,做个好皇帝,这对父皇而言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这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儿臣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不是要铲除皇长公主的势力,而是要找出儿臣自己的不足,做个圣明的好皇帝。母亲你说我说的对吗?”

周贵人说到朱见深这么说,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不过她却知道,朱见深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尊称钱皇后为皇太后,要两宫并尊,她不得不接受。

朱见深与周贵人谈妥之后,第二日上朝时候便与群臣商议,立两宫皇太后的事情,群臣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就在这个时候,周贵人突然带着夏时等太监闯入朝堂之上。

朱见深昨日明明同周贵人已经谈好了,没想到她今日突然又杀来,觉得十分奇怪,便问道:“母亲这是朝堂,是大臣们论证的地方,你为何不在后宫,而突然来到朝堂之上?”

周贵人挑了挑眉毛说道:“皇儿,本宫突然来到这朝堂之上,当然是有要事,难道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欢迎吗?”

朱见深被周贵人弄的很没有面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而群臣们此时此刻,议论的更加厉害了。

周贵人完全无视群臣们的存在,她先摆了摆手,对群臣们说道:“诸位大人们请先安静,本宫有话要说。”

群臣们尊敬周贵人始终是皇帝的生母,便都禁声不言,听周贵人说。

周贵人耻高气洋说道:“昨天皇儿跟本宫谈过,要立两宫皇太后的事情,本宫想过之后,觉得钱皇后虽然身有残疾,眼又瞎腿又瘸,实在不适合担任皇太后。但是本宫十分可怜她,便决定同意皇儿的意见,也让她过一过这太后的瘾。”

众人见周贵人说的轻佻,言语十分不得体,都觉得很不能接受。

周贵人却仍旧说道:“只不过,本宫答应立两宫皇太后也是有条件的,就是要在本宫的皇太后面前加徽号。”

“什么,要在皇帝生母的皇太后称号前面在加徽号,这怎么可能,古往今来都只有在,皇帝嫡母皇太后前面加徽号的,怎么可能会在皇帝生母皇太后前面加徽号呢?”

群臣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以李贤和彭时为首的朝臣们,非常反对周贵人的说法。

周贵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威严,竟在这朝堂上大打折扣,心中十分不满。

她索性撒起泼来,往皇上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又哭又喊道“本宫是新丧的寡妇,皇帝刚死,你们就在这欺负我孤儿寡母,连皇太后的徽号都不让本宫上,这不是摆明了要和皇上过不去,要和本宫过不去吗。”

李贤站出来仗义执言道:“周贵人此话差异,皇太后的前面是要加徽号以示尊称,只是要在钱皇后的称为前加尊称徽号,而不是在您。您虽然是皇上的生母,却始终不是先皇嫡配的妻子。先皇新丧,钱皇后悲痛欲绝。她为先皇去世的事情,悲伤的日日夜夜说不出话来,日日夜夜食不下咽,夜不安寝,而周贵人,您却只为自己争权夺利,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李贤的话一出,把周贵人气的从椅子上跳出来,用力一拍案几道:“李贤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胡说八道。”

李贤往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说道:“李贤不是谁,李贤是先皇命令的顾命大臣,是为朝廷办事的臣子,李贤只知道,古往今来,朝廷就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后宫不得干政。如今立两宫皇太后,乃是正事,以李贤所见,周贵人不宜在这朝堂之上听政,否则便是犯了后宫不可干政这条大罪。”

周贵人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李贤实在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把这么大的罪名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想到这里,眼泪立刻哗啦啦流了下来,转过脸去,望着朱见深,“皇儿你要为母亲作主呀,你看你的母亲,在你的臣子面前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朱见深看着周贵人撒泼,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想找个法子把周贵人撵下去,又怕伤了他母亲的心,可是不赶下去。周贵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颜面无存,他正在两难之际,突然太监传道:“皇长公主驾到。”

群臣一听简怀箴来了,便自动往两边站开,留出一条路来让简怀箴,走入朝堂之中,周贵人见到简怀箴,便也不似往常那般放在眼里,毕竟她自是,是皇帝生母的身份,觉得此时已经不同当初,她看了简怀箴一眼,对朱见深说道:“皇上,您的臣子李贤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却不知皇长公主为何出在这朝堂之上?”

简怀箴冷冷看了周贵人一眼,笑道:“周贵人你为何出现在这朝堂之上,本宫就为何出现在这朝堂之上,这朝堂是你先来的,要治罪也是先治你周贵人的罪呀,何况周贵人难道不知道吗?在宣宗皇帝曾经赐给本宫一抦金丈,此金丈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又可随意屈打后宫,犯了过错的妃嫔,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宣宗议朝的事虽然十分遥远,但是朝堂之上不乏几朝老臣,宣宗曾经赐给简怀箴一条金玉杖的事,他们人人都心知肚明,简怀箴虽然有此金玉杖,却从不拿出来招摇生事。

如今见她提起,就有几个老臣往前走了几步,对周贵人说道:“周贵人,皇长公主的确是有这么一根金玉杖,是宣德皇帝所赐,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又可打犯了过错的嫔妃,金玉杖只可打进天下人。”

周贵人听到群臣都这么说,心头大恨她往后退了几步,转而问朱见深道:“皇上,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朱见深也早从朱祁镇的口中听说,简怀箴的确是有一根金玉杖,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因为简怀箴从来不曾拿出来过,尽管如此,这金玉杖是真的,那应该没有错,他便点了点头,对周贵人说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周贵人顿时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她可不想在朝堂之上,被简怀箴用金玉杖拿着痛打一顿,那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周贵人虽然做起事来不顾颜面,其实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简怀箴看了朱见深一眼,朱见深刚要说什么,简怀箴却摇手制止了他,她说道:“本宫听说周贵人,来这朝堂之上寻隙绕事,是想让皇上在皇太后的前面加徽号,可有这么一回事。”

朱见深面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苦笑道:“正是。”

第五十二回 上徽号

“加,当然应该加,皇太后前面加尊称,这是古往今来都有的事,周贵人这个要求也没有什么过分的。”简怀箴说道。不料简怀箴此言一出,群臣们都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而是周贵人听了,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觉得乐不可支。

没有想到,简怀箴竟然也是帮着自己的,难道她见到先皇去世,自己的儿子登基做了皇帝,所以就趋炎附势,不在帮钱皇后,反而投到自己这边来了。

周贵人忍不住满头喜意,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这句话说的好,皇太后的前面怎么可以不加徽号呢?”

“是,皇太后称呼前面是要加徽号,只不过这徽号不是加在母后皇太后前面,是要加在,钱太后的徽号前面。皇上和群臣一致认为,应并称两宫皇太后,那么周贵人便是生母皇太后,钱皇后便是嫡母皇太后。古往今来,加徽号都是加嫡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加在皇帝生母前面的。”

周贵人这才明白,原来简怀箴,葫芦里卖的是这种药,她早就料到,简怀箴为人没有这么容易相与过。果然不错。

她原来根本就不想让皇上给自己加徽号,她想的是给钱皇后加徽号,这让周贵人情何已堪,怎么能够忍受呢?她想跳出来跟简怀箴理论,却又有些忌惮她手中的那条金玉杖,虽然人人都没有见过金玉杖,但是简怀箴,如果真的拿出来痛打自己,无论是上到皇上,下到群臣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简怀箴继续开口说道:“祖宗礼法这是其一,立嫡不立庶。所以,为钱皇后加尊称徽号,也是依照祖宗的规矩来办事;第二钱皇后和先皇上感情甚度,本宫相信皇上和诸位大臣都知道,先皇去世以后,钱皇后终日以泪洗面,恨不能随先皇而,日日夜夜都沉寂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钱皇后对先皇的情义,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先皇与钱皇后乃是结发夫妻,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情此义,实在让天下人动容,这么好的皇后,不在她的称呼之前加徽号,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先皇,皇上你说对吗?”简怀箴抬头问道。

朱见深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周贵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又看了简怀箴一眼,说道:“皇长公主所言极是。”

周贵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快就站到简怀箴和群臣这边,孤立自己,让她觉得心中很是恼怨,她怒气冲冲,禁声不言,听简怀箴继续说下去。

果然简怀箴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缓缓说道:“至于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先皇在乾清宫病逝的时候,曾经留下遗命,当时本宫与皇上都侍奉在先皇跟前,先皇遗命中曾经有两个主托,第一就是主托本宫要好好照抚钱皇后,第二便是要皇上把钱皇后当做生母一般来对待,来尊敬,皇上你可还记得?”

朱见深心中顿时一拎,肃然道:“朕还记得先皇的一遗嘱。”

简怀箴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好,既然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皇上与诸位大臣可有反驳的意见?”

简怀箴问这些话的时候,连问都不曾问过周贵人,周贵人顿时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一股无名的怒火顺着丹田只涌上来,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以前皇上活着的时候,她被钱皇后处处压制,已经是委屈的不能恣意,如今皇上已经死了,自己的儿子做了新皇,自己却还要受钱皇后的气,这份委屈让她怎么能忍受得了。尽管如此,她也看得出去,事情几乎已成为定居,有简怀箴作主了,皇上与诸位大臣附和,这件事估计在也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周贵人决定使出最后一招,那便是寻死,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泪流满面对皇上悲声说道:“皇上,既然你不顾念我们母子情份,那本宫以后也不能陪你教养你了,皇上你以后自己保重吧,本宫先去了。”说完站起来便要向朝堂的柱子上撞去。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见状,忙把周贵人给拉下来,周贵人哭哭啼啼,非要寻死觅活不可。

“唉”朱见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他陪着小心说道:“母亲你这又是何苦呢,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定居,您就接受这事实吧,昨天儿子与您商议的时候,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是,昨天的时候,本宫没有想明白,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越想这口气越不能平,我儿子没有当皇帝的时候,我屈居在那个残妃之下也就罢了,如今我儿子当了皇帝,我为什么连,在皇太后面前加个徽号的权力都没有,儿子是我生的,是我辛辛苦苦地养大成人,难道还要去孝顺别人吗。”

周贵人越说越激动,转而就要继续向柱子上撞去。

朱见深见太监、宫女们快要拦不住周贵人,心知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周贵人真的想不开,触柱身亡,自己岂不是犯了弑母的大罪。

想到这里,他用恳求似的眼光看着简怀箴,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您看这尊称两宫皇太后的事能不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而又望着群臣。

其实,此时朱见深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说白了,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他虽然经历了很多大风大浪,为人也比较清正,在这件事上,他能够做到如此,已经算是不错了,如今他眼见自己的母亲寻死觅活,一时之下不忍也是情有可缘。

诸位大臣们见到周贵人要撞柱自杀,心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周贵人若只是闹闹那也就罢了,万一她要是真的想不开,那这整个殿堂之上的人,岂不都成了逼死皇帝生母的凶手。

简怀箴见皇帝和诸位大臣都慌了起来,她神情仍旧是从容淡定,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平静柔和,她看了朱见深一眼说道:“皇上这件事就交给本宫来处理吧。”她转过身子去对拉着周工人的几个太监、宫女说道:“你们几个都退下去,这朝堂之上岂容得你们放肆。”

几个太监、宫女见简怀箴发话,相互对看一眼,没有办法,只好退到后面去了。

简怀箴对周贵人莞尔一笑道:“贵人娘娘既然想不开,想在这朝堂上寻死觅活,给皇上留下一个不孝的罪名,那贵人娘娘就请自便吧。”

其实周贵人,并不是真的想寻死,她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朱见深、简怀箴和群臣罢了,逼着他们给自己上徽号,她看到朱见深和诸位大臣都已经心烦意乱,正自得意,却没想到简怀箴把拉着她的太监、宫女们都给呵退了,让自己去撞柱。

她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您…您倒是好恶毒。”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不敢,这比起心计来,本宫又怎么及得上周贵人你呢,为了上徽号连寻死觅活这一招都拿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只有民间的泼妇,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您是堂堂的皇家贵人,是以后的皇太后,这种伎俩都拿出来,难道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辱没皇家的尊严吗。既然贵人你非要寻死,旁人拦着能有什么用,能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如果不想活了,那尽管寻死好了。”

周贵人听简怀箴这么说,一颗心顿时变的冰凉。她本来是用寻死吓唬吓唬众人的,眼见这一招都用不上了,这可是她的最后一招,这么看来除了退让在也没有办法了,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顿时瘫倒在地上。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们,忙用求救的眼光看着简怀箴,简怀箴微微点了点头,太监、宫女们才上前扶助周贵人,重新把周贵人扶到椅子之上,周贵人的事总算尘埃落定。

简怀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平静和祥和,她对太监和宫女们说道:“周贵人在这里闹了一天也累了,你们把贵人娘娘扶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几天就是册封皇太后的大典,可千万不要失了皇家的礼仪才是呀。”

太监和小宫女们听着,忙把周贵人扶起来,就要往外走。

此时此刻周贵人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恨不能立刻把简怀箴给杀了,可是想归想,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便是在闹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向着自己,朝臣们又都不向着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事到如今,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两宫皇太后并尊,钱皇后上徽号,而自己只能做,身处钱皇后之下的太后。

册封两宫皇太后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钱皇后上徽号封为词慈懿皇太后,而周贵人则称为周太后,钱皇后仍居住在永寿宫中,享受永寿宫中的乐理,周贵人则从原来居住的宫殿中搬迁到延禧宫。素来住在永烁宫的都是正宫,而延禧宫则是偏殿。如此可见周贵人,始终还是比钱皇后低了一级。

接下来,就是朱见深册封皇后的事情,已经成为太后的周贵人,她想册封花容月貌,讨人喜欢的上元王氏为皇后。而慈懿皇太后钱太后则想册封,有才德的顺天吴氏为皇后。为这件事情,她们几次争执不休,周太后认为王氏年轻又讨人喜欢,长的十分漂亮,符合皇上的心意,皇上年少自然是贪恋美貌,王氏如此娇俏可人,当然能够得到皇上的喜欢。

钱皇后则不是这么认为。钱皇后认为国家册立皇后乃是大事,皇后母仪天下,比较要贤德为先,从古至今,有周立春长孙皇后等很多贤后的事迹,在历史上流传。只有一个贤德的皇后,才能成为皇帝的贤内助,才可以让皇上,没有顾虑地去打理天下的事情,两宫皇太后争执不休,无奈之下,她们只好请简怀箴来商议。

周太后心中,是很不想简怀箴掺和到这件事中来的。她知道简怀箴手中有了金玉杖之后,对简怀箴的忌惮之心就又多了几分,进玉丈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又可以打太后、妃子,倘若简怀箴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对自己痛打一翻吗,每当想到这个周皇后就觉得寒意涔涔。

可是钱皇后坚持要立贤德有佳的顺天吴氏做皇后,又让周太后心里很不舒服。一来周太后的确比较喜欢王氏一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太后这种注重外表的人,自然不例外,其次就是周太后从先皇时期开始,就已经十分妒忌钱皇后,十分不服钱皇后,为自己屈居于钱皇后而下,一直郁郁寡欢。如今钱皇后看中的人,她自然不能够喜欢,钱皇后想册封谁,她自己想跟钱皇后对着干。

两人在永寿宫中商议一番,商议不妥之后,便派人去万安宫中请简怀箴。

简怀箴当时正与零落下棋,听到小太监前来传请。他想了想便对零落说道:“零落你觉得这件事如何是好。”

零落摇摇头,眼中掠过一丝茫然“我却不知道皇长公主,心中是怎么想的,皇长公主做事向来是出人意表,倘若不是,也不会在朝堂之上,让周太后知难而退,让出慈懿皇太后,给钱太后了。”

简怀箴笑了笑说道:“以前周贵人,并不知道我手中有金玉杖,而今她贵为皇太后,也知道我手中有金玉杖,还是会对我忌惮三分。尽管如此,她是皇上的生母,我也不可以不礼遇于她。而对于钱皇后除了有礼遇,有皇上的主托,还有一份怜悯之情在我心中。但是,无论是对于周太后,还是对于钱太后,我都不可以表现出偏私,你知道吗”?

零落点了点头,正色道:“奴婢明白”。

简怀箴笑了起来道:“那么本宫的意思你明白了?”

零落素来知道简怀箴心中想什么。她忙站起来说道:“奴婢明白,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奴婢走一遭才好,”说完她便站起来径自往永寿宫走去。

原来小太监来请简怀箴,简怀箴之所以不肯去,是因为永寿宫是钱太后的地方。简怀箴若是去永寿宫,同两宫皇太后商量,皇上册封的事,岂不是摆明了偏私钱太后吗?这难免会招人话柄。简怀箴为人处事最是小心翼翼,因此她绝对不肯留下半句闲言闲语,为人垢柄。

零落来到永寿宫之后,见到钱太后与周太后因为册后的事情,争的面红耳赤,相互板这脸不说话。便先行了个礼笑了笑说道:“钱太后、周太后,皇长公主,听说两位太后请她商议册后之事,心中欣慰,可惜皇长公主感染风寒,行走不便,因此她特意派奴婢前来,邀请两宫皇太后前去万安宫商议。”

周太后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明白,简怀箴为何不肯来这永寿宫中,自然是怕招认话柄,让人说她偏袒钱太后。由此可见,在册后一件事上,只要自己坚持,简怀箴也未必不会支持自己,想到这里周太后顿时转怒为喜,对零落道:“皇长公主生病了吗?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零落含笑道:“好些了,只是皇长公主,怕出来走动,传染到人那就不好了。”

周太后满面笑容道:“皇长公主真是所虑周到,”她转而对钱太后说道:“钱太后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往万安宫中走一趟如何,一来也与皇长公主商议一下,册封皇后的事情;二来也顺道探望皇长公主的病情。”

钱皇后听零落说简怀箴染病,素来忠厚的她,哪里想得到这么多门道,她直以为简怀箴是真的病了。听周太后主动提出要去探望简怀箴,她立刻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就往万安宫中走一遭吧”。

于是在零落的陪同之下,两宫皇太后起驾,浩浩荡荡向万宫而去。到了万安宫中,钱太后与周太后,见简怀箴,正端坐于正殿的椅子之上,看上去脸上并无病容。

简怀箴见到两宫皇太后,笑意盈盈道:“两宫皇太后素来可好?”

钱太后便应了一声“好,多谢皇长公主忘怀,不知皇长公主的病情如何?”

周太后一见被钱太后先拔了头筹,心里觉得很不满意。忙满面笑容道:“皇长公主,方才哀家听零落说,您身子不适,不知道现在如何?我宫中恰巧有人上供来千年人参,哀家一直舍不得服用,既然皇长公主生病了,哀家转头就把千年人参我,送过来给皇长公主补身子用。”

简怀箴也不推辞,笑道:“周太后太过于客气了。”

周太后也陪笑道:“哪里、哪里,皇长公主是我们的长辈,孝敬皇长公主那也是应该的。”

简怀箴笑而不语,她如何不知道周太后的心思呀。简怀箴想了想,开口问道:“开始两宫皇太后,请小太监来请本宫,说是要商议为皇上册后的事情,可有这么一回事吗?”

第五十三回 立皇后

钱太后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我们不知道皇长公主生病,多有叨扰。”

简怀箴笑着摇了摇头说:“皇上的事就是国家的事,皇上立后,乃是关系国体此等大事,便是生病也不可以不商议,不知道两宫皇太后有什么看法?”

周太后立刻说道:“哀家觉得上元的王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那王氏今年才十六岁,身家清白,样貌极为美丽,静如处子,动如脱独,回眸一笑蓬荜生辉,这么漂亮的女子,天下都少有。还有人说这上元吴氏的丰姿,大有皇长公主,您年轻时候的神韵呢。这样好的女子不立为皇后,那实在是太过可惜,因此哀家希望可以立上元王氏做皇后,不知皇长公主,您意下如何?”

简怀箴微微一笑,转而问道钱太后:“钱太后您的意思呢?”

钱太后郑重的说道:“所谓国家立皇后,立贤。因此,我觉得顺天的吴氏更适合做皇后,吴氏虽然长的不十分美貌,但是为人有贤德。”

简怀箴见两宫皇后争执不休,沉思片刻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先皇近身牛玉叫过来,问问他前皇的意见吧。”

说到这里,简怀箴喟叹道:“这两个女子都是先皇生前为皇上选下的,先皇一心希望看到皇上长大成人大婚,没想到他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简怀箴的话,让钱皇后觉得心中一阵哽咽,只觉喉头如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与朱祁镇在一起的时时刻刻,一切已经恍然如梦,两人到如今,不得不天人永隔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回了简怀箴一句道:“一切就依皇长公主吩咐。”

周太后见钱太后,在简怀箴面前尽说好话。她当然也不甘落后,也连忙说道:“哀家向来是对皇长公主,言听计从,皇掌公主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

于是,就有小太监去传英宗近身牛玉。

过了一会,而牛玉走进万安宫,他一抬头看到简怀箴,和两宫皇太后都端坐在上,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后宫中的皇长公主,和两宫皇太后都在这里?

他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倒头便拜,向简怀箴,和两宫皇太后施礼道:“奴才参见两宫皇太后,参加皇长公主。”

钱太后和周太后都说道:“平身吧。”

简怀箴则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牛玉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道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传奴才前来有什么事?”

简怀箴笑道:“倒真是有一件事要问问你,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皇上已经到了册后的年纪,却仍旧没有大婚,两宫皇太后心中各有喜欢的人选,做皇上的皇后。所以特意把你召来,想问问你,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是什么意见?”

牛玉听到原来是这件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他上前两步缓缓说道:“启禀两宫皇太后,启禀皇长公主,皇上在世的时候,是比较中意顺天吴氏,顺天吴氏虽然不像上元王氏那般,美貌多姿,娉婷过人,她却有一样王氏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贤德。”

牛玉的话听在简怀箴,和钱太后的耳中都觉得动听。

唯有周太后却觉得不是那个滋味。她心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如今已经贵为皇太后。我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要娶谁做皇后,当然是我说了算,我尊重你们的意思,你们却问了这个问那个,就是不肯听从我的意见,这不是故意和我为难么?

因此,周贵人颇为怨怼地看了牛玉一眼,声音阴沉地问道:“牛玉,你所说的可是真话,如果有半句虚言,哀家一定饶恕你不得。”

牛玉心知周太后,向来小肚鸡肠,如果谁得罪了她,她一定会挟怨报复。

但是他所说的都是英宗生前说的真话。因此并不畏惧,他向周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在世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迟。所以皇上是主张以贤德为上。立后,立贤不立美。”

牛玉的话听在周太后的心中,让她觉得喉头,像是哽了一根刺一般,她看看简怀箴和钱太后,似乎都很赞同牛玉的意见。

她思虑再三,转头向简怀箴和钱太后说道:“皇长公主、钱太后,虽然牛玉转达的是先皇的意思,说要立顺天吴氏为后,哀家也不是不赞同,只不过这始终是皇上的婚事,关系着皇上以后的幸福,难道这样的大事,我们就不问过皇上吗?”

周太后心中所想的是,朱见深是她的亲生儿子,想法相必是和她一样的,何况朱见深如今非常年轻,自然是贪恋貌美的女子。想到这里,周太后便向钱太后,和简怀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简怀箴虽然心中也主张,册立有才德的顺天吴氏为皇后,但是她也深知道,婚姻大事并不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就能说了算的。倘若朱见深心中,不喜欢那个女子,而非要遵从长辈的意见,立那个人为皇后,他心中不喜欢,照样会生出很多事端,夫妻不睦也会影响皇上治理朝政的心情,宣宗时候的胡皇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想到这里,简怀箴颇为赞同的对太后说道:“周太后这话很有一些见底,既然如此,不如把皇上请来,询问一下皇上的意思如何。”

周不太后见简怀箴,完全赞同她的意思,心中很是高兴,心道:我生的儿子,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心里自然知道。

想完,他便对太监传旨道:“马上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在等他商议册封皇后的事情。”

太监听了又赶紧赶到到乾清宫,去把朱见深请了过来。朱见深本来正在忙于政务,突然听说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传召,想同他商议册后的事情,便有些无可奈何的,跟着小太监走了过来。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皇后的最佳人选,自从见过唐惊染之后,唐惊染绝世的风姿,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朱见深的心中。

当时朱见深还是太子,而英宗又病卧在床上,朱见深不能顾及儿女私情,所以没有想那么多。

等到半年后,再见到女扮男装的唐惊染,唐惊染的一笑一颦,唐惊染的俏皮可爱,都深深地印在朱见深的心里,虽然唐惊染比他年长几岁,可是她看起来风姿绰约、明媚多姿,就像是画中的人儿一般。

这样的人,怎么能叫他心里不喜欢。朱见深无可奈何地跟着小太监,来到万安宫中,见到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正端坐在正殿之中,便笑道:“孩儿见过两宫皇太后,见过皇长公主。”

周贵人笑着说:“皇儿赶紧坐”。

于是,朱见深便挨着简怀箴坐下来。

简怀箴看朱见深,越发出落的风姿不凡、风度翩翩,很有朱祁镇的遗风,也很像当年的宣德皇帝,再细看眉眼之间更有几分朱棣的神韵。

她心中只觉得一阵激荡。便对朱见深说道:“皇上,今日我们请您前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册后的事情,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作主,然而终究还是要皇上喜欢的才好,如果皇上不喜欢,夫妻两人感情不睦,便是做父母的不是了。”

朱见深听简怀箴这么说,心头大喜,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向简怀箴,提起唐惊染的事情。

就已经听到周太后在旁边说道:“儿啊,如今有两个女子摆在你面前,供你选择,一个是上元王氏,那上元王氏十分美貌,端的是倾国倾城地绝色佳人,而年岁又与你相当,你们两个人一定会志趣相投,还有一个就是顺天吴氏,那吴氏本是蒲柳之姿,配不上我们的皇家的高贵门楣。”

朱见深听周贵人这么一说,一颗心更是沉了下去,他还以为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真的让他自己作主册后的事情,弄了半天原来是,他们已经选好了两个女子,让他从这两个女子当中挑一个,这有什么意思。

朱见深心中是这么想着,却不忍佛了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的好意,因此他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把她们两个带来看看吧。”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钱皇后在一旁说道,既然皇上想看,就把这两个女子,带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看一看吧。

钱皇后的话,正中周贵人下怀,周贵人一心想让皇上娶上元王氏为皇后,上元王氏又生的貌美如花,钱皇后还敢让皇上见这两个女子,摆明了便是,让皇上选一个漂亮的吗,自古男儿皆好色,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真理,总不能人人都像朱祁镇一样,守着一个又残废,又老又丑的钱皇后,还当做宝贝一般吧。

想到这里,周贵人便对小太监摆了摆手道:“快去、快去、快去把那两个女子都传来给皇上看一看”。

小太监又答应着跑了出去,过了不多久,就见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这两个女子其中有一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两道似蹙非蹙卷嫣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樱口鹰鼻,看上去非常美丽,很有几分画中仙人的风姿。她走起路来,娉娉婷婷、袅袅娜娜,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她见到钱皇后和周皇后,便向两宫皇太后行了一礼道:“参见两宫皇太后,两宫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两宫皇太后。”

那女子又抬起眼来看了看,正中坐着的乃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十分高贵,虽然已经有了年纪,样貌看上去仍旧十分不凡,心中暗道:这便是天下人人赞誉的皇长公主了。想到这里,她又行下礼去,口称:“臣女参见皇长公主,皇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岁。”

原来这个女子,便是周太后口中的上元王氏。周太后见王氏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十分得体,心中很是高兴,她指了指朱见深,对上元王氏说道:“这便是皇上,你如何不给皇上行礼?”

上元王氏抬起头来,娇娇怯怯看了皇上一眼,忙又行礼下去,口中说:“臣女不知道皇上大驾光临,怠慢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的是灵巧过人,聪明伶俐。朱见深抬头看去,但见这个上元王氏,果然容颜秀美,言行举止之间,自带着一种风流袅娜的神韵,比起宫中的寻常女子,的确是好多不知道千倍、百倍,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就对上元王氏生出了几分好感。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略过唐惊染,身穿白衣的影子,只见唐惊染一席白衣,飘然而来,翩若惊鸿,娇若游龙,美不盛收,那一投足一举手,一笑一颦都不似是人间绝色,而是天上的仙子,凌波出尘。

眼前的上元王氏的确是超凡脱俗,可是比起唐惊染的惊世脱俗,始终还是少了那么一份神韵,更缺少了那么一份气质,比起容貌,她也是远远地不如唐惊染。因此,朱见深原本燃起火焰的双眼,顿时又暗淡下去。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子,也像两宫皇太后简怀箴,和皇上行礼,那个女子看上去,果然姿容平常,远远比不得上元王氏,只不过比起上元吴氏的妩媚和娉婷多姿,她自有一种秀外惠中的端方娴雅,那种端方娴雅,是一种安居于室宜家的美,正是这种气质,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润如玉,虽然看上去,并不十分漂亮,却自然也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

在朱见深的眼中,这两人看上去,容貌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半斤八两罢了。不错,他第一眼是觉得上元王氏美,可是同唐惊染比起来,唐惊染就像那,高高飘浮在天上的白云,遥不可及,美人如花隔云端。这两个人都只算是尘埃里的尘土一样,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选谁做皇后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他的皇后,都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选谁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朱见深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

“皇上,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听听吧?”周太后一心希望,朱见深能够说出,喜欢的是上元王氏,不抹煞她的颜面,便从一旁提点道:“这上元王氏绝色倾城,像这样的女子,全天下在也找不出第二人来,皇上你可要慎重的考虑呀。”

朱见深忽然看了周太后一眼,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说道:“母后说笑了,天下又怎么会,找不出这般漂亮的女子,朕就曾经见过比她漂亮千倍、百倍的女子。”

周太后听到皇上这番话,只觉得十分刺耳,却又不好辩驳,她怕万一辩驳,朱见深心中不乐,一时不高兴,选了那顺天吴氏就不好了。

钱太后则从旁提点道:“所谓娶妻娶贤,这吴氏虽然生的不算貌美,可是为人稳重踏实,是能实实在在辅佐皇上的人,皇上也不妨考虑考虑。”

朱见深听到,两宫皇太后为他介绍,这两个女子,说的不厌其烦,心中有些不乐起来,他又不方便向两宫皇太后发脾气,转而看到简怀箴在他身后笑儿不语,便问道:“不知道太皇姑奶奶,您心中所中意的是哪个?”

简怀箴眼中略过一丝惊乐,她此时没有想到,朱见深会把这难选的事推给她,她笑呵呵地说道:“只要是孙儿喜欢的,本宫自然都喜欢,不知道皇上您中意的是哪个?”

朱见深,无可奈何地抬抬手说道:“不管是上元王氏还好,还是顺天吴氏好,这两个女子都是朕,刚刚才见过的,朕也说不上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

简怀箴和朱见深说话之间,钱皇后已经命人,把两个女子带下去了。

毕竟她们商议选谁做皇后,被这两个女子听到了,始终不太好。钱皇后也是怕她们,将来心生芥蒂,即使她们之中有一个人会成为朱见深的皇后,另外一个也一定会成为妃子,钱皇后可不希望后妃倾轧菲薄。

朱见深笑语恹恹,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您中意的是哪个,您经历过几个朝代,对于选皇后这种事,肯定是非常有经验,朕决定一切听从皇长公主您的意思。”

原来朱见深心中打的,却是另外一个主意,他很喜欢唐惊染。但是,他也知道唐惊染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掌门人,是一个江湖女子,要想立唐惊染做皇后,似乎是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