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现在,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倘若被他的娘子知道之后,心中又该是怎么样的悲戚,倘若他的儿子和即将分娩生出来的那孩子,知道他是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心中又会做何感想。

那杀手心中就只来得及想了这么多,然后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万贞儿看到那杀手只来得及吸一口气,就躺在那里死了,她心中这才觉得有些轻松起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道:虽然我还是有些着急,但是终究还是把这杀手杀了,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就是林建安了,林建安倒是好对付些,如此一来,于冕有救了。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便走了出去。

林建安见她去杀手,又见她忽然走出来,觉得有些蹊跷,他便往前拦住万贞儿说道:“娘娘,您刚才去见这杀手到底有什么事情?”

“本宫去见杀手到底有什么事情,难道还要跟你通报不成,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万贞儿边说着,边扶了扶衣袖。

那林建安却怎么样都不肯走开,他对万贞儿说道:“娘娘,不管怎么样,你让奴才走开,奴才是不会走开的。你刚才进去,是不是对那杀手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

万贞儿没有想到林建安如此聪明,竟然一语中的,她冷冷地说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就不妨自己进去看看呗。”

说完往后一退,让出一条路来,让林建安自己走进去。

林建安见状便有些惊疑地望了万贞儿一眼,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走进去了,他走进去之后,只见那杀手的背上有一个血口子,而从血口之上,竟然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来,显然是万贞儿那一刀下得又快又准,那血口子已经凝固了。

万贞儿望着林建安的背影,心道:林建安对不住了,虽然之前你也为本宫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如今你自恃掌握了本宫的把柄,就一直同本宫对着干,你以为本宫可以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吗?

反正你早晚也要死的,本宫本来还希望多留你几天,把你远远近地发配在皇上身边,再慢慢地对付。但是跟本宫作对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林建安也不例外。

那林建安此时此刻还没有死透,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然后整个人就扑倒在那杀手身上了,他想了好久,才明白原来是万贞儿从背后暗算自己。

他转过头去,只见万贞儿望着自己的面上,有些狰狞之色,那狰狞之中还带着一丝阴狠,他指着万贞儿,颤巍巍地说道。

万贞儿对林建安说道:“林公公,你做的好事呀,你为了跟这杀手争抢两千两银子,就把杀手给杀了,然后你也不甚被杀手给杀了,你们两个的命,真是太惨了。”

万贞儿的这番话,听得林建安心中一阵绝望,他终于明白,万贞儿为何有恃无恐了,原来她早就已经处心积虑对付自己,只不过自己是万贞儿一边冷冷地打量着林建安,一边把那番话说了出来。

林建安知道,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万贞儿的手中,是再也有没有办法了,他挣扎了几下,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万贞儿这才转过脸去,他先看了古冷意一眼,又转而对那几个侍卫说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吗?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回宫之后,本宫便会会皇上进言,封你们为特定侍卫,并且每人给你们五千两银子的赏赐。”

那些侍卫平时俸禄很低,没有得到银两而如今万贞儿竟然给他们每个人五千两银子,他们当然十分高兴,所以旋即便回答说道:“好,多谢娘娘赏赐,今天我们什么也不曾见到,只见到林公公和这个杀手,两个人起了争执,然后再互相厮杀之中,两个人都死掉了。”

万贞儿点点头,面对古冷意说道:“古公公,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吧。”

“是。”古冷意答应着,便走上前去,想要把于冕抬出来。

他刚要抬于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万贞儿说道:“娘娘,我觉得这件事情还不能就这么算了,娘娘一定要先让于冕公子为皇上写一个跟皇长公主讨要金玉杖的书函才行。倘若不然,娘娘回去一定没有办法和皇上交代。”

万贞儿想了想,觉得古冷意谋划得十分周全,可是现在于冕已经躺在那里,受了极重的内伤,如果不赶快救治的话,恐怕就有些性命之虞,所以她心有不忍,说道:“算了,一切等于冕公子的伤势好了再说罢。”

古冷意的脸上却露出了异常的决绝之情,他说道:“娘娘,如今您杀了林建安,又杀了杀手,已经是闯了天大的祸,倘若再不能戴罪立功的话,皇上追究下来,恐怕事情没有这么容易了解。娘娘,奴才也全都是为了您着想,您也要为自己着想才是呀。”

他的一番话,听在万贞儿的心中,万贞儿的心中只觉得有些发凉,半晌才说道:“好吧,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做吧。赶紧把于冕唤醒,让他写一封简短的书信,然后我们便把他带走去救治。”

“是。”古冷意连忙答应着,去寻来了笔墨纸砚,而万贞儿再一次把于冕给唤醒。

于冕睁开眼睛,看到万贞儿,声音有些微弱地对她说道:“你为什么还没有走,为什么还在这里。”

万贞儿面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之情,她对他说道:“于冕公子,我还有一件事情求你,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什么事情,你说吧。”于冕便开口问道,“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就是,只不过我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恐怕能够帮你的事情也不多了。”

“不,你一定能够做到的。”万贞儿郑重地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是写一封书函,告诉皇长公主,说你在杀手的手里,向皇长公主讨要金玉杖,倘若不然那杀手就要杀死你,你快写吧,写好之后我们就可以逃走了。”

于冕有些怀疑地望着万贞儿,他知道万贞儿素来是诡计多端,虽然一直以来她对自己不错,而对自己又满腔的情意,是自己负了她。

但是当他听到万贞儿这么说的时候,他仍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一定能够写,倘若皇长公主真的把金玉杖交给了皇上,那皇上利用金玉杖为所欲为,危害天下百姓,我以后便是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我的父亲。”

“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迂腐呢!”万贞儿一着急,跺着脚说道:“现在是皇长公主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呀,要是你不写的话,那么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万贵妃,可是我做事也有我自己底线和原则,不对的事情,我是一定不会做的。”

万贞儿看他这般模样,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写了。但是倘若他不写的话,那么一定会危害到自己,但是她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向于冕说出这些话来,所以一时很是有些为难。

古冷意见状,连忙凑上前去,一字一顿地对于冕说道:“于冕公子,你必须要写一封书函,你此时此刻别无选择。倘若你不写那书函的话,受累的不只有你自己,还有我们娘娘。”

“同你们娘娘又有什么关系?”于冕问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万贞儿也越来越着急。

那古冷意说道:“好吧,事到如今,奴才便是不想说也不行了,我们娘娘为了救你,刚才连续杀了那杀手,又杀了皇上身边的近身,同时还是内廷总管的林建安,你说我们娘娘此次回去,要是拿不到你的这封书函,可怎么向上交代呀?娘娘只是一心一意地救你,但是你可有为娘娘考虑过吗?”

于冕听了古冷意这番话,顿时有些心软,他望了望万贞儿,但见万贞儿眼中泪水闪烁,有些楚楚可怜,他知道万贞儿之所以这末难过,并不是为了别个,而是因为自己受了极重的伤势,所以他觉得心中很是难过。

半日咬着牙嗟嗟直响说道:“好了,你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我写。”

说完,那古冷意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放到于冕的面前,万贞儿连忙把于冕给扶了起来,于冕便在那书函之上写了几个字说:于冕身受重伤,请皇长公主把金玉杖交杀手,勿勿勿忘,他一连在后面写了三个勿忘的勿字,这让万贞儿觉得有些奇怪。

万贞儿问道:“你怎么了?”

于冕说:“我的手有些发抖,一时控制不住。”

第一百五十一回 心神乱

万贞儿见那书函已经拿到手了,看于冕如此的可怜,也顾不得追求别个了,便把那书函交给古冷意说道:“你先帮忙把这书函收着,我们赶紧先把于冕公子给救走吧。”

“好。”说完,古冷意便去派两个侍卫来抬着于冕。

于是众人把于冕抬出去之后,却不知道要把他如何安置。

万贞儿想了想,说道:“有一个地方,倒是可以让于冕住下。那个地方不但十分隐秘,而且便是皇上也不敢查到哪里去。”

“我知道娘娘说的是哪里。”古冷意像是洞悉一切般地说道,“娘娘说的地方是怀明苑吧。”

“不错,正是那里,我们现在就把于冕送到怀明苑的门前,相信怀明苑中的人还快就会发现他,只要皇长公主肯出手相救,她的医术天下无双,于冕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好,那就这么做吧。”

于是在万贞儿和古冷意的带领之下,那些侍卫们很快把于冕送到了怀明苑的门口,万贞儿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她说:“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先行回宫吧,要是被怀明苑的人发现了,是我们把于冕送到这里来的,恐怕这事情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万贞儿说完之后,便摆了摆手。

其实此时此刻,她何尝不想多看于冕一眼,但是她知道,只有他们尽快离去,怀明苑中的人尽快发现于冕,才能够及时通知简怀箴,来给于冕救治,那么于冕才会没有性命之忧。

古冷意见她满面担忧的神色,便对她说道“万贵妃,不如这样吧,你先带着侍卫回去,就让老奴守在这里,偷偷看看怀明苑的人有没有出来。只要他们出来了,那么这于冕公子就有救了,把于冕公子一个人放在这里,我知道娘娘一定不放心。”

古冷意的一番话,当真是说到万贞儿的心坎之中去了,她多么想守在于冕的身边,亲眼看着他把伤势治好。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立场,都不允许这么做。

如今但见古冷意肯为他做这件事情,她当然是十分高兴,她便对古冷意说道:“如此,便劳烦古公公了。你放心吧,林建安一死,这内廷总管一职一定是你的。”

古冷意听万贞儿这么说,连忙行礼说道:“多谢娘娘,自从古冷意跟着娘娘开始,就知道一定会飞黄腾达,古冷意一定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为娘娘办事。”

万贞儿知道现在也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够站这里徘徊了,她说完之后,就带着侍卫们走了。

而古冷意等到万贞儿走远之后,他就在一旁藏了起来。

他一边藏那里,一边心中想,他此时此刻心中想过了好多念头,他知道,万贞儿对于冕肯定不是只是为了向他报恩这么简单,之前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是,他觉得万贞儿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但是如今眼见万贞儿为了于冕,竟然不惜杀死了林建安和杀手,他知道事情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万贞儿恐怕对于冕还有别样的情愫。

之前的事情,万贞儿一心一意非要把唐惊染弄入宫中为妃与自己为敌,他也以为万贞儿当真是把唐惊染弄中宫中之后,好加以对付。现在明白,万贞儿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拆散于冕和唐惊染而已。

终究到底万贞儿是对于冕有情有份的,所以他这么做。

想到这个之后令古冷意大是诧异,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之后,那万贞儿以后还不知道会为于冕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来。

每次她为于冕做起事情来的时候,就十分冲动,而又不顾一切,倘若有一天这于冕,只要这于冕在人世上一天,那么她就会一直为于冕而疯狂,为于冕而作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到时候莫说是无她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之后重新翻云覆雨,便是她自己的性命安危,恐怕也保不住了。

而自己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要是万贵妃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恐怕他们这些当奴婢的,也会跟着遭殃,他们的关系,无非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古冷意有千百种念头在心里彷徨而过,他想了很久。

他看怀明苑中还没有人出来把于冕带走,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

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于冕被怀明苑之中的人带走,那么于冕一定能够被救好,只要于冕被治好之后,万贞儿就会开始新一轮更疯狂,而一定于冕离开了这个世间,那么万贞儿就无所挂牵。

想到这里,有一种恶毒的念头便在古冷意的心中形成了。他趁着四周不注意,慢慢地走到于冕的面前,他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匕首,对着于冕的心脏重重地插了下去。

因为他十分紧张,所以那匕首插歪了一些,匕首插下去之后,他觉得有些焦急,他唯恐被别人看到那匕首,又把匕首重新拔了出来。

就在他打算再插另外一刀的时候,忽然听到怀明苑中有人说道:“今天天气好,你地里又该浇水了。”

他听到这话之后,知道是怀明苑中的园丁,他便立刻吓得躲到旁边的草丛之中去了,因为这怀明苑处在郊区之外,四周皆是草丛树木,很容易藏得下人。

那园丁走出来之后,猛然看到门前躺了一个血人,但见那血人有一些看不部分出是谁的模样,让他大吃一惊,他连忙对着里面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快出来看看呀!你看这里有一个死人呀,怎么办才好?”

那园丁的叫声引来了怀明苑中的很多人,江少衡,方寥和纪恻寒在里面听到呼喊之声,连忙闯了出来。

他们出来一看,一眼便看到地上躺着那于冕,此时此刻于冕浑身是伤,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而且最令人觉得伤心的是,三人看到地上血人一般的于冕,都觉得事关重大,可是现在便是什么也不容想了,他们唯一应该做,就是赶紧把于冕给救好。

所以他们便把于冕一起抬到怀明苑之中,他们心中都很着急,江少衡最为冷,他说道:“事到如今,我看于冕的伤势也很重,我已经把他胸口的伤势点穴封住了,可是这也撑不了很久。纪大哥,如此就要劳烦你一番,赶紧入宫去把公主妹子和惊染她们给请过来吧。公主乃是国医圣手,她一定能够有办法救于冕。”

“好,我立刻就去。”纪恻寒的轻功十分之高,他听江少衡说完之后便再也不迟疑,转身就出去了。

江少衡和方寥一边照付着于冕,一边很是叹息,因为现在的于冕显然是被人折磨之后了,他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的,浑身都是伤痕,有一些伤痕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而最令他们担忧的,则是他心口离心脏很近的位置,有一处伤患,那伤患一眼就看得出是有人用匕首插伤的,而最令人担心的是,那匕首插得十分深入,已经有血迹涌了出来。虽然说现在江少衡已经把那伤口给封住了,但是若是一有什么不小心的话,于冕仍旧是性命堪忧。

方寥和在怀明苑中焦急地等待着,而纪恻寒赶到宫中之后,立刻便向简怀箴把这事情说了一番。

此时唐惊染也住在简怀箴的万安宫中,她听到纪恻寒这么一说,顿时脸色惨白如纸,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于冕已经被救回去了,而又受了重伤。”

“是,的确是这样子的。公主妹子,事不宜迟,你赶紧去把他救回来吧,倘若你再不出手的话,于冕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简怀箴坐在那里,怔怔了很久,说道:“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对于冕下毒手,好,我们现在赶紧先去怀明苑中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她便带着唐惊染和纪恻寒一起赶往怀明苑,而那唐惊染由于太过忧虑,一路之上面色惨白如纸,一句话都不说。

简怀箴看着她的模样,见她这么可怜,心道:难道这件事情当真是我做错了吗?我以天下为责任,不把那金玉杖交出去,而使得皇上对于冕下了这般毒手,倘若于冕有三长两短的,我又该怎么对得起惊染。

简怀箴心中这么想着,越想越是难过,但是她知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于冕救治好才是,其他的事情实在是等不得了。

简怀箴和唐惊染,纪恻寒等人,匆匆忙忙地往怀明苑中赶去。

而另外一方面,这皇宫之中也掀起了十分大的波澜。

万贞儿回宫之后,过了没有多久,古冷意就回去了,古冷意把于冕写的那封书函递给万贞儿说道:“娘娘,事不宜迟,你现在赶紧拿着书函去向皇上请罪吧。如今你杀了那杀手,又杀了林建安,并且还放走了于冕,倘若皇上知道之后,一定会怒气匆匆。”

万贞儿想了想,别有深意地转过脸来,对古冷意说:“古公公,你也知道,这皇宫之中,本宫唯独信得两个人,第一个是陈嬷嬷,第二个就是你。那几个侍卫虽然他们答应过本宫,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但是我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能安稳,那几个侍卫的事情,就劳烦你去料理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古冷意去解决了那几个侍卫,古冷意心中一寒,但是当他接触到万贞儿眼中剑芒一般的冷意之时,他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说道:“娘娘,你放心吧,我现在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

他觉得万贞儿思虑事情十分周全,倘若那几个侍卫稍微不慎,漏了口风出去,那可是灭顶的大罪啊。

但是万贞儿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把几个侍卫一起杀死,手段也未免太过于残忍,古冷意哪里敢说这些,他连忙匆匆地,按照万贞儿的所说的去做了。

而万贞儿则来到乾清宫中,朱见深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猛然看到万贞儿进来了,把说道:“万贵妃,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万贞儿满脸堆笑,对皇上说道:“皇上,您看看,于冕已经把这书信写好了。”

“噢,快给我看看。”说完朱见深便从万贞儿手中,把那书函抢了过去。

他抢过去之后,扫了一眼,说道:“为什么这后面有连续三个勿字,勿勿勿忘?”

“皇上,其实是因为当时于冕写的时候,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他的手有些发抖,所以写出来的字迹就是这样的。”

“噢,原来如此,那也罢了,只要是他的字迹,想必皇长公主一定会起侧隐之心的,只要能够把金玉杖给取过来,以后朕做事情就没有什么担忧了。”朱见深心花怒放说道。

万贞儿看到他的模样,心中不禁略过一丝厌恶之情,她忽然对朱见深跪了下来说道:“皇上,请您惩罚奴婢吧。”

“噢,万贞儿把谁书函拿到手,乃是立了大功,为什么何出此言呢?”

万贞儿面色露出了一丝不可奈何的神色,她对朱见深说道:“皇上,您不知道,其实乃是贞儿犯了一桩错误,是贞儿不好,没有把事情办好,皇上你就怪则贞儿吧。”说完她就跪在那,一直不肯起来。

朱见深亲自上前去搀扶她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万贵妃且慢慢道来,难道还有什么比把书函拿到手更重要的吗?”

万贞儿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皇上乃于冕他逃走了。”

“于冕逃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朱见深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万贞儿,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蒂于晴天霹雳一般。

倘若于冕知道这件事情同他有关,而出面向简怀箴执政他的话,简怀箴手中的金玉杖——他想到这里,便很是担忧。

“皇上,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怪奴婢,奴婢看到那杀手为皇上办事办得好,就取了两千两银子给他,谁知道林公公见了两千两银子之后起了意,想把那两千两银子给吞了,结果那林公公就趁着我们都去逼于冕写书函的时候,他便私自去向那杀手索要那两千两银子。谁知那杀手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就随手拿起一把匕首来,把林公公给解决掉了。而林公公被那杀手刺了一匕首之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着那杀手不注意,也把自己身上的匕首拔下来,又插到了那杀手身上。如今,两个人均已毙命,只是为了区区的两千两银子。”

“什么?!为了两千两银子,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朱见深十分怀疑地望着万贞儿,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林建安在宫中待得久了,两千两银子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很多的事情,难道他会为了两千两银子而杀人吗?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那万贞儿继续说道:“皇上,奴婢绝对不敢欺瞒皇上,要是奴婢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奴婢宁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朱见深见万贞儿说话说得如此的严重,他知道万贞儿多半说的是真话,倘若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种誓言都发了出来呢。

万贞儿继续缓缓的说道:“而于冕就是趁着这时候逃走了,我发现杀手和林公公为了两千两银子自相残杀时,我便赶紧赶了出去,想劝阻他们两人,那些侍卫和古公公也跟着我一起赶了出去。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于冕原本已经伤重的,却忽然站起来逃走了。皇上,您说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呀?”

“哎!”万贞儿说到这里,便悠长的叹息一声说道:“说来说去,这事情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有处理好,否则的话也不会连累皇上至此了。”

朱见深见万贞儿说得十分自责,他便安慰万贞儿说道:“好了,万贵妃。事到如今,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朕也不会怪责你的。如今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于冕的书函,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于冕既然已经身受重伤,想来他也没有力气跑到怀明苑之中去找人救治。我只要在他去怀明苑之前就把这封书信递到皇长公主手中,那么就有机会拿到金玉杖。倘若金玉杖拿到手中,那么你就是最大功臣,朕一定不会忘记赏赐你的。至于那林建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死就死了吧。”朱见深说道。

万贞儿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可怜那林建安已经做了野鬼孤魂,竟然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在朱见深心中只不过是一粒随时可以弃用的棋子而已。

他之前还一心一意想成为先皇身边的孙祥用,那一切不过是做梦而已了。

“皇上,那您现在还等什么,赶紧想个法子把这于冕的书信递到皇长公主手中吧。可是,只是该怎么递呢?”

朱见深想了想,说道:“事到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这样吧,你便去宫中随便找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命令他把这书函送到万安宫中去。就说是他出宫办事的时候,有人塞给他,命他给皇长公主的。”

“好,那我现在马上就去做。”

说完,万贞儿便把书函接了,然后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她的一颗心仍旧在扑通扑通的跳,她见朱见深仍旧没有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她出去之后,便赶紧去找了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命令那小太监把书函送到万安宫中去。

小太监接过书函之后,见是万贵人的命令,他不敢迟疑,连忙把书函送到万安宫中去了,并按照万贞儿所说的,说是他出宫办事的时候,有人把书函递给他的。

此时此刻,简怀箴早就已经不在万安宫中了,她同唐惊染等人已经赶往了怀明苑。

那零落怕书函十分重要,便替简怀箴接了下来。

接下来之后,她便在那里焦躁不安的等待着简怀箴回来。

第一百五十二回 废帝心

简怀箴和唐惊染、纪恻寒赶到怀明苑中之后看到于冕,只是见到于冕的那第一眼起,唐惊染的面色就惨白的如同纸张一般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势。

此时此刻,于冕的身上全都是外伤,他的肋骨被打断了两根,而他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显然是受过杀手的严重虐待。

最让人觉得心疼不已的是他的胸口处有一处匕首的伤痕,那伤痕刺的十分重。

简怀箴连忙把手搭到于冕的手臂之上,她过了半日才转过脸来,简怀箴的脸色从来没有变得那么差过。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就像抹了一层寒霜一般,她对着唐惊染和众人摇了摇头。

她只是一个轻轻的摇头,但是看在众人的眼中具都是心中一沉。

因为他们知道简怀箴这一个摇头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于冕恐怕是救不活了。

因为这京城之中医术最高明的就是简怀箴,倘若简怀箴都治疗不了的人,那么想必是没有人可以治疗了。

唐惊染半晌说不出来话来,只是跌坐在椅子上。

而江少衡最为冷静,他走到简怀箴的面前,静静的望着简怀箴,轻声的说道:“公主妹子,难道真的是救不活了吗?”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于冕的伤势原本十分之重,我还是有把握能够把他治好的,可是不知道是谁在不久之前在他的胸口加了一匕首,这一匕首让他伤的十分严重,而且已经伤及心脏,恐怕我也没有办法救活他了。”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悲泣。

众人都悲伤不已。

简怀箴一抬眼之间,看到唐惊染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而双颊之上则有一丝红润之色,她看唐惊染的模样,显然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变成这样子,而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唐惊染才好。

她知道人生最惨痛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如果是生离那心中还有一切一丝一毫的念想,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倘若要是死别的话,那便是天上人间永不相见了。

简怀箴自己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显然她不希望这样的悲剧重新发生在唐惊染的身上,所以她便走过去,哽咽的叫了一声:“惊染!”

惊染抬起头来望着简怀箴,忽然摇了摇头,对简怀箴说道:“公主姑姑我没事,你放心吧,你不要太过于悲伤了,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是做到问心无愧,那便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悲伤的。”

简怀箴听唐惊染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出其意外的冷静,这倒让她觉得十分意外。

因为唐惊染天生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同别人性格不同,她的骨子里面自有一处柔弱的地方,但是如今她表现的这分镇静,倒是让每个人都觉得很意外。

简怀箴的脑海之中猛然撇过自杀两个字,觉得浑身冰凉,她看了江少衡一眼,江少衡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

江少衡连忙走到唐惊染的身边,对她说道:“惊染,你是不是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不可以对不起自己,倘若你对不起自己的话,那么于冕便是当真能够救活过来,他一定不会原谅你。”

唐惊染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公主姑姑,师傅、众位师兄、师伯,你们都不要管我了,我什么都不想,只好好好的陪于冕走过这人生的最后阶段,我想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简怀箴等人听她这么一说,便一起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方寥问简怀箴道:“公主妹子,我看你刚才并没有对于冕施药,难道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简怀箴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真没有法子了,我师父龙语萍的医术天下无双,还被人誉为大明女医神,可是事到如今便是有我师父出马,也没有办法能够救活于冕了,于冕的伤势原本已经及重,一路之上又受了颠簸,最让人难以…,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胸口插了一匕首,那一匕首的力道及深,而且又插在他的心脏之上,于冕能够支持到现在还活着,那已经是奇迹了,方才我之所以不说这些,也无非是不希望惊染难过罢了。”

简怀箴的面上十分的憔悴不堪,她颓废的坐下来,她这一辈子经历了很多生离死别,原本是已经把生离死别看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大些,她心中对生离死别就越发的看不开。

当初在江南那个白轻轻的死,几乎夺走了她的半条命,虽然那个白青青也是别人派来陷害她的,而上官鸣凤的死和南官九重的发疯,一直是她心中解不开的郁结,而她的好姐妹白清清和于谦的死,也让她满心萦怀。

而今眼前的这个人,那便是于谦的儿子,于谦的儿子又要这么生生的死去了,这让她如何觉得不悲伤。

于谦的儿子乃是于谦在这世界上所残留的唯一一丝血脉,她竟然连忠臣的血脉都保不住。

她不禁埋怨自己说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不好,倘若我开始能够把金玉杖交给皇上的话,那么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到如今这样了。”

“公主妹子你又何必自责,你想皇上倘若拿到了金玉杖就会放过于冕吗?他一定会杀人灭口的。”江少衡在旁边冷语旁观,一语中的。

江少衡的话在简怀箴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她转过脸去向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说这件事情当真是皇上做的吗?”

皇上两个字,重重的刺痛了简怀箴的心扉,也涤荡着江少衡的神经。

江少衡知道于冕倘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固然是对简怀箴打击很大,而万一查出这件事情当真是皇上做的,那么这对简怀箴的打击恐怕不亚于于冕之死。

“我原本以为皇上不会真的对于冕痛下杀手的,而今却没有想到,皇上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这叫我心中怎么能够——”

简怀箴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江少衡在旁边说道:“公主妹子你也不要这么想,这事情同你原本是没有半分干系的,你也只是尽心尽力做你的事情,你为这大明的江山也已经付出了很多,皇上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也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也不必自责、内疚。”

简怀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倘若一开始的时候,我不同皇上说唐惊染已经死了,那么皇上也许便不会像今天这么一样怪责我,也许这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了。”

众人在这里安慰简怀箴,而唐惊染则在房中守候着于冕,过了良久,于冕才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瞥见了唐惊染,半晌他才眼中流出泪水来,他对唐惊染说道:“惊染当真是你吗?我当真已经见到了你吗?”

唐惊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的确是如此,于冕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于冕却面上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情,他对唐惊染说道:“惊染,自己的事情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救活了,可是能够在临死的时候见到你一面,我已经感到完全的没有遗憾了,惊染,整件事情说起来十分的错综复杂,你不要去怪责别人。”

唐惊染听于冕这么一说,泪水几乎要流了下来,她正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时候,简怀箴推开门走了进来。

唐惊染看到简怀箴只觉得心里十分委屈,之前的时候,她一直表现的十分镇定,那是她在强忍着心中的悲泣,而今又见到简怀箴忽然走了进来,她只觉得心中的悲伤像是奔涌而出的海水一般,一下子倾泻开来。

她往简怀箴身边扑了过去,对她喊道:“公主姑姑,于冕他,你一定要救他,你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对,我一定不会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我要来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简怀箴坚定的说。

她轻轻的推开唐惊染,江少衡把唐惊染接过去,扶在一旁坐下。

简怀箴走上前去,问道:“于冕,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显得十分冷冽无比,因为她现在心中完全被愤怒和悲伤而充满了。

于冕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不错,这是皇上做的,但是皇上他只是想跟皇长公主讨要金玉杖而已,皇上命令杀手曾经琢磨过我,我这身上所有的伤都是那杀手所做的,但是,之后的时候是万贞儿救了我,她把我送到怀明苑的门口,接着我便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是谁在你的胸口捅了一刀?”简怀箴继续问道。

于冕茫然的摇了摇头,当时他已经昏死过去了,根本就不知道是古冷意在他身上添了那一刀。

唐惊染忽然站了起来,她狠狠的说道:“这万贞儿竟然如此的歹毒,如此的蛇蝎心肠,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她一直以来都想法设法的拆散于冕和我,而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惜杀死于冕,是不是?”

于冕有些茫然的说道:“我觉得万贞儿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虽然当初的确是万贞儿把我引入那城隍庙中…”

说到这里,于冕便是一阵咳嗽,他的口中咳出血来,而胸口的伤口牵动也出了不少的鲜血,那鲜血殷红如残阳一般,照得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

简怀箴见状一阵心痛,连忙取出上弦金针来为他止住了血,于冕这才好了一些。

唐惊染走到简怀箴的身旁把她拉了出去,问她:“公主姑姑你说这于冕还有几天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