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种情形,周太后顿时大怒,连忙喊道:“来人啊,把江少衡和淑妃给抓住。若是捉不到活的,就捉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见深犹豫了一下,却重新下令说道:“一定要保住淑妃的性命,不能够让淑妃有所损伤。”

“儿啊,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心软啊?不能够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铸成大错,你怎么可以这样嘛。”周太后很生气的说道。

朱见深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江少衡带着唐云萼两个人一起来到横梁之上后,便哪里都没有去,他知道现在宫外一定是非常的不安全,如果在这个时候要想出去的话,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便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可是周太后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这种情形,他们只以为在这种情形之下,江少衡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带着唐云萼赶紧逃跑了,于是大批大批的追兵就跑到外面去了,一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快到天明的时候,这宫里才稍微安静了下来。

江少衡和唐云萼两个人在横梁上伏了两个多时辰,见到所有的人都走了,他这才同唐云萼一起从横梁上跃下来。

江少衡四处看了看,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人了,显然谁也料不到这个时候江少衡和唐云萼会继续躲在这里,可是现在乃是青天白日,要想逃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唐云萼的宫里先待一天,等待着弄清楚情况再说。

江少衡把唐云萼放下,这才小声的问她道:“云萼,到底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说皇上囚禁了皇长公主,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皇长公主武功到底有多高,你我心知肚明,皇上又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对付得了她呢?”

“其实吧,这件事情说起来也说来话长。皇长公主上次去怀明苑回来之后,在路上遭到了人的伏击,而公主姑姑则在那刺客身上发现了皇上的玉佩,她心中对皇上很是恼恨。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传到了皇上和周太后的耳中,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自然更加惴惴不安起来。他唯恐皇长公主会动手废了他,而拥立景王做皇上,所以就在周太后的劝说下,他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江少衡有些不解的说道:“就算是他先下手为强,皇长公主也不应该会束手就擒啊,这当中到底又是怎么样的情形?”

“还不是周太后。周太后一直以来都同钱太后势成水火,她恨钱太后明明已经瞎了眼,瘸了腿,却仍旧夺了先皇的宠爱,自然不肯就这么罢休。她听说皇上要对付皇长公主后,便撺掇着皇上要从钱太后下手,钱太后素来跟皇长公主交好,若是周太后要对付皇长公主的话,根本就没有法子。可是从钱太后入手,却完全不是这样。”

江少衡何等的聪明过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一惊,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而唐云萼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周太后带着人去把钱太后囚禁了起来,还说钱太后同先皇的死有关,无论如何也要处死钱太后。这件事情传到了皇长公主的耳中,她自然很生气,于是便带着零落姑姑去救钱太后,当她来到钱太后的宫中时,进去没有多久,才发现钱太后的宫里已经四处被弓箭手给围了起来。皇长公主要想逃离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她一方面既要顾惜钱太后,另一方面又要顾惜零落姑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周太后让皇长公主束手就擒,皇长公主犹豫再三之后,为了零落姑姑和钱太后,就决定束手就擒。皇长公主刚刚束手就擒,周太后就派人给她服食了毒药,皇长公主所服的毒药乃是苗疆的那个孟丽花研制出来的,忘了告诉你了,那个人她是苗疆的女国师,她的真名叫做孟丽花,根本就不是以前她所说的那个身份,一切都是骗人的。皇长公主服食了她的毒药之后,武功根本就施展不出来,周太后怕我去救他们,所以也派人在给我的膳食中下了那种毒药,所以我现在变得手软脚软,一点武功都施展不出来。只不过嘛,皇长公主所中的毒,肯定要远远比我所中的毒严重一些。现在到底万安宫中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听到她这么说后,江少衡点了点头,江少衡叹息道:“没有想到,整个国家就误在周太后这个女人手上了,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唐云萼抬起头来问道:“江师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江少衡想了一会,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到晚上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把你带出宫去,然后再同你师父,还有纪师伯慢慢的打算吧。你纪师伯现在已经从朝鲜借了十万精兵,我相信罗开凌的兵力也未必抵御得过,鹿死谁手,犹未知之。”

唐云萼听他说完之后,便点头不语,于是两个人便在唐云萼的宫里待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江少衡便带着唐云萼一起出了宫,然后趁着夜色,逃了出来。

他逃出来之后,便回到了简府,到了简府,他进去之后,纪恻寒连忙迎了上来,纪恻寒连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在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进宫去救你了。”

“方寥兄呢?”江少衡四处看了看问道。

“他早就回来了,他现在出去打听你们的消息去了。昨天晚上他回来的,不过身上受了一点轻伤,但是伤得不是很严重。”

“我师父受伤了吗?”唐云萼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事的,你放心吧。”纪恻寒问道:“到底是怎么的情况?”

于是江少衡便把唐云萼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纪恻寒说了一遍。

纪恻寒叹息说道:“说来说去,这一切都要怪周太后,如果不是周太后恣意的去教唆皇上,皇上也未必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事到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江少衡想了想,说:“以我所见,我们现在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皇长公主,还有落雪和文英兄给救出来。否则的话,他们手里有我们的人质,我们便是手里面握着大军,大军也不敢轻易行动。”

几个人正说着呢,方寥已经走了进来,唐云萼同方寥最是亲切,她看到方寥走进来,见到他手上受了伤,便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云萼,你怎么出来了?”

“是江师伯把我救出来的。”唐云萼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方寥犹豫了一下,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万安宫把他们引开后,我又偷偷的跑到里面去见了皇长公主一面,我本以为可以在万安宫中见到公主妹子呢,谁知道公主妹子根本就不在万安宫里。”

“什么?你昨天晚上竟然进万安宫了?”

“当然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进宫一趟,难道我所做的仅仅就是给你引开那些侍卫,让你好去把云萼给救出来吗?若是不见到公主妹子,我怎么能够死心。可是事实上证明,公主妹子根本就不在万安宫里。万安宫外围拢了那么多人马,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我们要想救公主妹子,恐怕是有些难了。事到如今,谁也不知道公主妹子她在什么地方。”

众人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他们心里都很沉重,在这种情况下,纵然纪恻寒借到了兵,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简怀箴和简文英,落雪公主落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是出了什么三七二十一的话,到时候首先要遭殃的就是简怀箴和简文英,还有落雪。

纪恻寒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想必朝廷现在已经知道十万朝鲜兵屯在京城外的事情了,不过这样也好,我相信这么一来,周太后更不敢轻举妄动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怎么样可以把公主妹子他们给救出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众人想了想,唐云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者可以打听到公主姑姑在什么地方,只不过这个法子是极其危险的,我也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吧,若是有法子总比没有法子的好。”纪恻寒着急的说。

唐云萼点了点说:“我觉得或者有一个人肯把公主姑姑的藏身之处告诉我们,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也有可能会帮我们打听到,进而告诉我们。”

“哦?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众人都觉得很奇怪,问道。

“万贞儿。”

“万贞儿?你不要说笑了。”纪恻寒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万贞儿这个毒妇,她又怎么可能会把公主妹子的藏身之处告诉我们呢?她巴不得公主妹子出了什么事情,好让她早日把持后宫。”

第三回 惊宠辱

“话不是这么说的,纪师伯,你对宫中的情形想必是没有我了解,你听我把话说完。”她缓缓的说道:“不错,万贵妃的确是对公主姑姑,还有我,一直怀恨在心,可是同样的,周太后也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她曾经杀过皇帝的孩子,又曾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周太后心中对她的容忍早已经到了极限。而今,皇上也不再宠爱于她,周太后之所以能容忍她到现在,无非是希望她可以帮助皇上出谋划策而已。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对付得了公主姑姑,把持了朝政大权,我相信周太后非但不会让万贞儿在后宫中有好日子过,反而还会千方百计的对付她。这一点像我愚笨如此的人都能够想得到,万贞儿又如何能够想不到呢?”

众人一听,都觉得唐云萼说得也不无道理。

“我记得零落姑姑说过,万贞儿知道皇上打算连同罗开凌起兵后,她一方面假意帮皇上联络朝臣,笼络皇上,向皇上表忠心,而另一方面,又让陈嬷嬷偷偷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零落姑姑知道。这么说来,可见万贞儿这个人当真是聪明得不得了,她两家都不想得罪,既不想得罪皇上,又不想得罪公主姑姑,才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来,这个人的心思可谓是极深。而今,虽然是公主姑姑被皇上给困住,若是单单如此的话,我相信此时此刻,万贞儿一定不会再帮助我们,但是纪师伯又借了十万大军回来,那情形就不一样了,这十万大军屯聚在京城外面,我相信朝廷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更何况领军的是朝鲜最出名的大将李成豫将军,这么一来,事情就容易办得多了。万贞儿即使本来一心一意的帮助皇帝,帮皇上出谋划策的话,现在她也会重新估量一下局势,要考虑一下公主姑姑这边到底有多少胜算。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去向她问公主姑姑的下落,她也许会卖一个人情给我们,免得万一皇上失败,这件事情到时候会牵连到她。”

听到唐云萼一番分析之后,众人不禁举手赞好。

方寥笑着说道:“云萼,你在宫中待得久了,耳濡目染,对于宫中勾心斗角的事情竟然也如此的熟稔,当真是让为师佩服了你。”

唐云萼听到方寥这句话中颇有讽刺之意,便对他说道:“云萼原本就是有心思的人,之所以在后宫之中从来不锋芒毕露,是因为云萼从来不想害别人,也希望别人不害我。而今既然关系着公主姑姑的性命,云萼无论如何也要帮公主姑姑想办法。”

见她有些紧张,方寥笑着说道:“为师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你这法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这样,就由我再走一趟皇宫,去找万贞儿,把事情打听清楚吧。”

“你现在已经受伤了,进皇宫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方寥对他说道:“你刚刚才从皇宫中逃出来,又进去的话,岂不是危机重重?”

江少衡笑了起来,说道:“正是因为我刚刚从皇宫里面出来,现在大概没有人料到,我还胆敢再回去,这么一来,岂不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点点头,说道:“也好。只不过此去皇宫,你一定要千万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纪兄,你现在需要去城外一趟,同李成豫讲一讲大军的事情。让他一定要千万注意,不要中了朝廷的计才好,我相信朝廷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成豫带着这么多军队驻扎在城门之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的。”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他们商量完毕之后,便按照各自的想法行事。

方寥留下来照顾简破浪和唐云萼,纪恻寒出门会见李成豫,而与此同时,江少衡则进皇宫。

很快的,江少衡立刻进入到紫禁城之中,他进了皇宫之后,这次十分的小心,唯恐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只不过朱见深和周太后想来想去,只想到他们有可能去见唐云萼,或者简怀箴,做梦也没有想到,江少衡会去见万贞儿,他这一路倒是很是顺利。

很快的,他就来到了万贞儿的宫门外面,他恰好看到陈嬷嬷正在往里走,于是便上前去一把扯住陈嬷嬷,拿着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对她说道:“不要叫,立刻带我进去见万贵妃。”

陈嬷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猛然见到一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当然是吓得不行,她也不敢喊,只好带着江少衡往里走。

陈嬷嬷在这里待得久了,自然明白怎么样可以躲开所有的人进到万贞儿的寝宫之中,很快的,她就带着江少衡到了万贞儿的寝宫之中。

万贞儿正对镜梳妆,陈嬷嬷在外面喊道:“娘娘,我有事情求见。”

她皱了皱眉头说道:“陈嬷嬷,你有什么事情来见本宫?”

陈嬷嬷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不是奴婢要见娘娘,是有人要见娘娘。”

万贞儿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愣了一愣,说话间,江少衡已经挟持着陈嬷嬷走了进来。

看到江少衡,万贞儿微微一愣,她旋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江太傅啊,不知道太傅大人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大驾光临贞儿这里?只不过嘛,我想你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要救皇长公主的话,应该去万安宫才对。你来我这里,我也帮不了你啊,而且谁都知道,我万贞儿在这后宫之中人微言轻,你便是挟持了我,我相信太后一定不会拿我来交换皇长公主那么吃亏的,所以我看你今天是白走一趟了。”

“那倒未必。”江少衡望着她,对她说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的。”

这个时候江少衡看了一眼外面,对陈嬷嬷说道:“你赶紧吩咐外面的人离开,我跟你的主子做个交易,你最好不要喊人进来。如果喊人进来的话,到时候我相信我江少衡一定能够平安脱身,至于你的主子能不能平安,那就说不准了。”

陈嬷嬷听到他这么说后,被惊得浑身颤抖,江少衡便放过陈嬷嬷,走到万贞儿的面前。

万贞儿心里很害怕,她知道江少衡的武功有多高,也知道江少衡要杀自己到底有多容易,她有些紧张的望着江少衡,对他说道:“江太傅,我想你弄错了吧,你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跟我做交易,又有什么用呢?我人微言轻,皇上和太后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呢?你说对不对?”

“对,也对,也不对。不错,我相信你人微言轻,皇上和太后绝对不会听你的话,要想拿你去换皇长公主,我想都没有想过。周太后巴不得万贵妃早点死,又怎么可能会拿你来换皇长公主呢,所以我打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主意。”

万贞儿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周太后巴不得她早点死,但是这句话被江少衡毫无保留的揭穿出来,她仍旧觉得有些恼怒,她冷冷的望了江少衡一眼,对他说道:“江太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谦谦君子,你今日前来该不是揭我短处的吧。纵然是我不受皇上待见,不被太后宠爱,那又怎么样呢?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以后那就不一定了。如果皇长公主真的被周太后打压了,周太后成为这皇宫之中的第一人,你想到时候以周太后的性格,她会不会放过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贞儿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惊惧交加。

“好吧,万贵妃,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转弯抹角了,有什么同你说什么,我江少衡从来不会多说废话。众所周知,周太后眼中最容不下的就是你万贞儿,万贵妃,你原是周太后身边的人,也是因为周太后的原因才当上了皇帝的妃子,但是你屡次三番的背叛周太后,周太后心中早就对你厌恶已极。而且周太后知道你有很大的野心,想要在这后宫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周太后同你又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像你们这种人,后宫之中只要存在一个就好了,如果存在两个,就是多余的。我说得对不对?”

江少衡所说的话字字句句皆直指万贞儿的心窝,万贞儿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江少衡又继续笑着说道:“如果在下说得还不够清楚的话,那么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一次周太后为什么会鼓动皇上来对付皇长公主?无非就是因为周太后觉得皇长公主把持了后宫,而他周太后不能够肆意妄为,她心中对皇长公主颇为不满意,所以才出此下策,她表面上说是为了皇上,实际上是为了自己。万一皇长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到时候这后宫之中就是周太后一人独大了,到时候钱太后也被她给害死,到时候她要谁生,要谁死,那还不是周太后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她要杀一个人,简直比撵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万贵妃一向是聪明过人的,我相信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江少衡说着就抬起头来望着万贞儿,看万贞儿的反应。

听到江少衡这番话后,万贞儿惊骇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万贞儿何其聪明,如何不知道江少衡所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带有一些恐吓的成分,但是正是因为她够聪明,所以想事情也想得足够多,她同时也很明白,江少衡所说的这些话固然带有一些恐吓的成分,实际上多多少少也的确是如此。

倘若周太后真的把持了后宫,到时候周太后要对付的人,想必第一个就是万贞儿。

而今周太后和简怀箴心中虽然都对万贞儿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简怀箴绝对不会允许周太后在后宫之中肆意妄为,大开杀戒,而周太后忌惮于她的威势,是以,也不敢乱来。

可是,一旦等周太后把持了后宫,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周太后想要对付谁,就要对付谁,到时候首先倒霉的就是她万贞儿,想到这些,万贞儿不禁有些头疼。

她知道周太后肯定恨透了自己,如今是因为皇上想要同皇长公主为敌,而皇上现在需要自己为他出谋划策,所以周太后才对自己客气,可是一旦等自己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周太后就会想尽办法来对付她了。

万贞儿的脸上一时之间很难看。

江少衡看到她的面色,已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便对她说道:“在下自然知道万贵妃心中所想,万贵妃自然觉得,如今万贵妃是皇上的贵妃,皇上自然对贵妃十分宠爱。如果有朝一日,皇上能够独掌政权,到时候说不定贵妃也会跟着辉煌腾达,可是有一样事情,在下希望万贵妃你能够弄清楚,那就是皇上真的会同万贵妃同富贵吗?而且便是皇上能够做到,那以周太后的性格呢?皇长公主对皇上可谓是恩深义重,但是皇上到头来怎么对付皇长公主的?相信万贵妃也看得一清二楚,万贵妃难道自以为同皇上之间的感情,胜过了皇长公主同皇上之间的感情了吗?”

经过他的一番说辞,万贞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万贞儿自然明白简怀箴和朱见深祖孙二人还是十分有感情的,曾几何时,朱见深凡事都听简怀箴的话,他一直都很听信简怀箴的教诲,按照简怀箴所说的去做事。

而今,事情没有过多久,他竟然完全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要同简怀箴把前尘旧事给算清楚,自己同他更没有这么一番情意,而且自己渐渐的年老色衰,要想做皇后,恐怕是不可能的。

之前自己又曾经威胁朱见深,答应帮他出谋划策,但是前提是要他同自己立下一份契约,到时候立自己为后,如果事情过后,朱见深想起这件事情来,到时候要找她万贞儿算帐,那该怎么办才好?

万贞儿越想心里越惊,越想心里越怕,她望了江少衡一眼,缓缓的对他说道:“江太傅说得有道理,好吧,既然如此,那贞儿愿同江太傅合作。更何况如今宫外已经屯了十数万朝鲜雄兵,这些听说是皇长公主跟朝鲜所借的兵力,如果到时候当真打了起来,谁是谁非,谁胜谁输,这些可不是贞儿能看清楚的。贞儿只希望不管哪方面胜了,贞儿能够在这后宫之中安安稳稳的活下来,于心足矣。”

江少衡微微一笑说道:“万贵妃应该知道,皇长公主素来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如果万贵妃现在帮了皇长公主,皇长公主自然会铭刻在心。到时候皇上受到了教训,皇长公主同皇上便是和解也好,到头来势不两立也罢,皇长公主绝对不会为难万贵妃的。相信万贵妃知道在下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万贞儿当然知道,江少衡和简怀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江少衡既然说了这话,完全可以代表简怀箴的。

所以她便点了点头,郑重的对江少衡说道:“我也曾经问过,到底皇上把皇长公主关在什么地方了,却一直没有问出来。这样吧,让本宫帮江太傅向皇上打听一下,等到打听好了之后,便悄悄的派人去告诉江太傅。只是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够联系到江太傅。”

江少衡想了想,便对她说道:“你到时候只要派陈嬷嬷到宫门外,宫门外自然会有人会同你接应。只是在下希望万贵妃能够想清楚,千万不要做出背叛皇长公主的事情来才好,万贵妃也知道,如今在京城外面屯兵十万,随时决定着挥师入京,同皇上的兵力绝一死战。到时候谁是谁非,谁赢谁输,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到时候胜的那方是皇长公主,而万贵妃又给了假消息的话,恐怕对万贵妃也不好。”

江少衡素来不是一个喜欢威胁人的人,他之所以这么对万贞儿说,也是因为不希望万贞儿会临时倒戈,他知道万贞儿这个人,一向是出尔反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凡事都只讲求私利,所以他才恐吓万贞儿一番。

万贞儿果然被他吓得不轻,肃然说道:“江太傅放心吧,贞儿我就是敢欺瞒旁人,也不敢欺瞒江太傅。贞儿知道江太傅武功高强,视皇宫如无人之境,难道贞儿不怕江太傅要对付我吗?”

江少衡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在下就先离开了。”说完,江少衡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万贞儿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陈嬷嬷才走了进来,她看到万贞儿面有忧色,正在望着宫门口,连忙上前来向她请安,说道:“娘娘,刚才江少衡他没有对付娘娘吧?”

万贞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刚才来见本宫,是希望本宫帮他打听一个消息。”

“哦,原来他也有求娘娘的时候,不知道他让娘娘帮他打听什么消息?”

“他让我帮他打听,皇长公主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

陈嬷嬷听完之后,冷笑了起来说道:“他恐怕是想多了吧,他竟然让娘娘帮他打听皇长公主被关在什么地方,娘娘又怎么可能会帮他打听,告诉他呢?如此一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怎么会跟娘娘善罢甘休?”

万贞儿却摇了摇头,说道:“陈嬷嬷,此言差矣,我当然要帮助他。我非但要帮助他打听,而且一定要帮助他打听出正确的地方,把皇长公主给救出来。”

陈嬷嬷听到她这么说后,顿时愣住了,睁大眼睛望着万贞儿,连声说道:“娘娘,你没事吧?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如果是你帮他打听到皇长公主被关在什么地方,他有可能会把皇长公主给救出来,到时候这对娘娘又有什么好处?倘若皇长公主有心要改朝换代,改立旁人为帝的话,到时候娘娘便不再是皇帝的贵妃,娘娘所有的恩宠将会一无所有,充其量只是一个先朝妃子而已。难道娘娘不想在这后宫之中出人头地吗?”

万贞儿冷冷的叹了一口气说:“本宫何尝不想在这后宫之中出人头地?非但是想,简直已经快要想疯了,但是话虽如此,本宫也不可以肆意妄为。陈嬷嬷,你应该弄清楚,便是皇上当真打败了,对付了皇长公主,而他可以独霸政权的话,到时候掌管后宫的,也一定不是本宫,而是周太后。周太后那个人何其的霸道、狠毒,到时候你以为会有本宫的好日子过吗?皇长公主的确是凡事苛人以言,可是她始终算得上是一个公道的人,很显然,周太后就不是,周太后动不动就会以私心来处置事情,恐怕到时候周太后掌握了后宫政权之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本宫,到时候本宫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你想必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觉得本宫应不应该把藏皇长公主的地方说了出来?”

听到万贞儿的一番分析后,陈嬷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万贞儿说得很有道理,周太后实在是太过于狠毒,想当年,他连谋害皇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呢?

可是尽管如此,陈嬷嬷仍旧是顾虑重重,她说道:“若是这件事情被人传了出去,传到皇上和周太后的耳中,那该怎么才好?如果被周太后知道,娘娘私自放消息给江少衡,来救皇长公主,恐怕周太后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娘娘的。”

“哈哈,本宫就是算准了她不会轻易放过本宫。你也知道,本宫一向是出身低微,绝对不能够再允许自己在后宫之中有丝毫的行差踏错,更不能够靠错了边,倘若一旦靠错了边,本宫将会一无所有。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本宫决定一方面表面上同皇上和周太后结成一线,同声同气,为他们办事,实际上同时又暗地里给皇长公主提供消息。这么一来,无论是周太后和皇上也好,是皇长公主也好,他们心里想必都会对我心存感激,到时候要想成事,那就容易得多了。不管是哪方赢了,哪方败了,想必也都不会牵扯到我的头上去。”

听到她这么说后,陈嬷嬷不禁赞叹道:“娘娘果然是很聪明啊,娘娘说得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追究起来,的确是怎么样也牵连不到皇贵妃您的头上。可是如今皇长公主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把皇长公主给救出来呢?”

“这你不要担心,只要本宫去找皇上,从他嘴里套话,早晚能够把皇长公主关押的地方给套出来。到时候就由陈嬷嬷你去宫外帮本宫传递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可以办好。”

陈嬷嬷听万贞儿说完后,立刻点头说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奴婢就行,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帮娘娘完成得最好。”

她不禁笑了起来,说道:“陈嬷嬷,辛苦你了。”

陈嬷嬷立刻摇头说道:“奴婢不辛苦,只不过奴婢希望娘娘能够千万保护自己的身子,凡事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在某些很盲目的时候把消息给泄漏出去。”

万贞儿看上去心里显然是有了自己的算计,陈嬷嬷一直以来对于万贞儿所说的话都很容易就遵从,会义无反顾的去执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比谁都懂。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在宫中有今天这个地位,的确是因为万贞儿的原因,如果哪一天万贞儿不被宠爱,或者是遭遇到什么不测,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按照万贞儿的指示行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要站在万贞儿的身边,万贞儿让她做什么事,她更要义无反顾的去执行。

而万贞儿和江少衡聊过之后,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要想在这后宫之中继续混下去,必须要两面依靠。

一方面她要依靠的人自然是皇上,不管怎么样,皇上是她的夫君,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她必定荣宠不在。而另一方面,她要依靠的人就是简怀箴,简怀箴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而至于简怀箴现在到底是真的已经没有势力了,还是只不过是暂时的,她也拿不准。

既然如此,她就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想当然的以为简怀箴已经没有势力了,要不然的话,到时候说不定简怀箴反戈一击,倒霉的不仅是皇上,周太后,还有她,她可不希望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想到这些之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皇上谈一下了,如果可以问到他们把简怀箴的藏身之处,进而告诉江少衡,想必将来简怀箴恩怨分明,即使能够平反了这场叛乱,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想到这些之后,她便去乾清宫中求见皇上。

此时此刻,朱见深正在心烦气躁的批阅奏折,忽然听到古冷意前来禀告,说是万贞儿来了,他想了想,便摇头说道:“不见。”

古冷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对他说道:“皇上。”说到这里,他便止住不说。

看到他欲言又止,好象是有什么话一样,朱见深望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古冷意,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又何必欲言又止的。”

古冷意点点头说道:“既然皇上让奴才说,奴才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皇上现在正在用人之计,一定要天下归心,否则的话,到头来是对皇上自己不好。万娘娘一向深谋远虑,非常聪明,如果皇上不见她的话,恐怕以后有什么事情请万娘娘帮皇上出谋划策的时候。”说到这里,他便打住不说。

朱见深听到他这一番话,自然明白古冷意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朱见深犹豫了一下,说道:“罢了,既然如此,你就让她进来吧。”

“是。”古冷意如蒙大赦,连忙说道。

第五回 入皇宫

她在后宫之中这么久,本来以为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枕无忧了,没有想到当出了事情的时候,朱见深还是只会抛给他一句到时候朕也保不了你。

可见,朱见深也是靠不住的,江少衡来找自己,自己答应跟江少衡合作,实在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隐隐有了主意,于是她便又说了几句安慰朱见深的话,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退下去之后,她仔细的思忖自己应不应该去锦阳宫中见一见简怀箴,她既然能够把简怀箴关押的地方告诉给江少衡,那么到底去不去锦阳宫里安慰简怀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便是去了,简怀箴想必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而今周太后又时时刻刻的在盯着她,如果她真的举动有什么异常的话,恐怕大为不好。

想到这里,她便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陈嬷嬷见到她回来,连忙迎上去,说道:“娘娘,皇上忽然召见娘娘,所为何事?”

万贞儿瞅了她一眼,便把发生的事情对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之后,缓缓的说道:“奴婢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哦,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跟本宫说一下。”

“奴婢觉得皇上应该去探望一下皇长公主。虽然说娘娘决定把皇长公主的下落告知给江太傅,可是充其量那也只不过是一笔交易而已,如果是娘娘亲自去锦阳宫中探望一下皇长公主,情况就会大大不同。依照奴婢所见,连皇上自己都没有把握,这场仗又怎么打呢?更何况罗将军又说他是被逼谋反,可见他打这场仗也不会尽心竭力,所以依照奴婢所见,这场仗皇上和罗将军赢的可能性极小的。太后娘娘为什么会策动这一场战争?她无非是希望可以保住自己的权势而已,私心极重。一个满腹都是为了自己私心的人,又怎么能够掌握好大局呢?奴婢只是个人的看法,如果说错了,祈求娘娘也不要怪我。”

万贞儿听她说完之后,不禁连连点头,说:“陈嬷嬷,你倒是看得通透,事实也的确如此。太后娘娘虽然狠毒有余,可是魄力不足,我也不相信她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两人今天半夜就悄悄的去锦阳宫中探望一下皇长公主吧。只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周太后的眼线看到才好,否则的话,周太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娘娘放心吧,我可以想个法子引开眼线,到时候娘娘就可以去锦阳宫了。”

“怎么引?”万贞儿问道。

陈嬷嬷便附在万贞儿耳边说了一番话,万贞儿听完后说:“陈嬷嬷果真是好计谋,这个法子的确是可行。”

于是接下来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陈嬷嬷便陪着一个跟万贞儿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走了出来,那个女人穿着打扮看上去都像是万贞儿,她出来之后,便在花园中走来走去,陈嬷嬷则扶着她,两个人一路细语。

陈嬷嬷一边扶着她,一边仔细的往后看,果然看到后边有太监、宫女似有似无的跟着她们,他们看上去是漫不经心的,可是再仔细看,他们却时时刻刻不离开陈嬷嬷两人,可见他们的确是周太后派来监视万贞儿的。

一定是万贞儿白天对皇上说了那番话之后,让周太后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才会特意派人来监视她。

陈嬷嬷和那个女人一直在宫里走来走去,而大概又过了一会,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匆匆忙忙的从万贞儿宫中走了出来,那个宫女只不过穿着寻常的衣裳,走起路来也是恭恭敬敬的,根本就看不出有丝毫不妥的地方。

由此可见,只不过是一个闲杂寻常的宫女而已,像这种宫女,宫里多了去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她先沿着大路走了一会,便转入了花径,过了没有多久,她就转入了锦阳宫的前面,然后便悄悄的往锦阳宫里走去。

走到锦阳宫门前,看到有几个侍卫,那几个侍卫望了她一眼,对她说道:“你是哪里宫里的宫女,竟然敢来锦阳宫中闹事?你难道不知道皇上下了令,谁都不许来锦阳宫吗?”

那个宫女连忙说道:“这位侍卫大哥,是冷公公派奴婢前来的,是派奴婢前来送饭的。”她边说着,边把手中的食盒拿了出来。

两个侍卫看到她手中的食盒,又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便点头挥手,让她走进去。

那个宫女走进去之前,还不忘拿出几锭银子给那侍卫每人一锭。

侍卫们得到银子,又从那个宫女手里得了几瓶好酒,当然是乐不可支,宫女便趁机走了进去。

她走进去之后,发现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到处是残垣断桓,蛛网罗布,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进去后,她看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四处观察了地势,便直入寝宫而去。

到了锦阳宫寝宫前面,她便在外面轻声说道:“奴婢向皇长公主请安。”

里面果然是有人的,烛影摇动中有人轻轻的说道:“进来吧。”说话的人自然是简怀箴无疑,宫女走了进来,又重新给简怀箴行了大礼。

简怀箴不经意间回头一看,顿时一愣,说道:“万贞儿,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个宫女打扮的不是旁人,正是万贞儿,她跟陈嬷嬷定下的计策就是陈嬷嬷让一个宫女打扮成万贞儿的样子,然后她带着那个宫女一起去后花园里转,这样就可以把周太后的眼线引开,而万贞儿则打扮成宫女,趁此机会来锦阳宫中见简怀箴。

万贞儿听到简怀箴询问,连忙点头说道:“启禀皇长公主,贞儿知道皇长公主被困于锦阳宫中,所以特意来探望皇长公主。”

简怀箴倒是觉得奇怪,她平日里非但同万贞儿没有什么交情,反而在万贞儿犯错的时候,还三番五次的斥责万贞儿,万贞儿现在反而还来看她,这不是让人觉得非常奇怪吗?

万贞儿看了简怀箴一眼,连忙低眉顺眼的对她说道:“贞儿是从皇上口中得知皇长公主被困于此的,皇上其实也身不由己,是他特意派我来看皇长公主的。”

“皇上?皇上派你来的吗?”简怀箴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冷笑起来。

万贞儿见到简怀箴的表情,知道她显然对皇上已经寒透了心,于是,她便连声说道:“是的,虽然皇上没有明确的让奴婢前来看皇长公主,可是皇上却曾经告诉过奴婢,说皇长公主是在锦阳宫中。奴婢这才支开了周太后的眼线,前来探望皇长公主。”

简怀箴听到万贞儿这么说,便点头说道:“你有心了。”

万贞儿连忙摇头说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道周太后和皇上把皇长公主困于此地,实在是他们的不对,皇长公主早晚有一日能够重新回到宫里。”

万贞儿的一番话纯粹是溜须拍马,可是显然没有说到简怀箴的心坎上。

简怀箴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倒并不是稀罕这后宫之中的权势,我能不能重回后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本宫生气了。皇上怎么可以诛杀忠臣,又怎么可以受周太后一个妇人唆摆,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实在是令本宫寒心。”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万贞儿何等的会察言观色,听到简怀箴这么说,她就知道简怀箴对皇帝始终不谅解,于是她便往前走了两步,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不必为这件事情难过了,是江太傅特意嘱咐贞儿,要贞儿无论如何打听清楚皇长公主被关押的地方。贞儿明天就会把这消息传递给江太傅,到时候江太傅就一定可以来把皇长公主给救出去。”

听到万贞儿这么说后,简怀箴点头道:“你倒是有心了。”

她简怀箴其实何尝不知道万贞儿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知道万贞儿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给自己铺条后路而已,但是她既然如此懂得分寸,简怀箴也没有必要拂了她的脸面才是。

简怀箴想了一会,便对她说道:“好了,你把东西放下,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待久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贞儿还想再陪着皇长公主闲话一会。”

简怀箴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不必了,你若真的有心就去帮本宫打听一下,零落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本宫倒是不担心我兄长和嫂子,只是担心零落的下落。”

“放心吧,只要是皇长公主叮嘱臣妾的,臣妾一定会去帮皇长公主办好。”万贞儿说着,便对简怀箴行了一礼,把食盒放下,准备往外走。

其实万贞儿也不想在这里待很久了,如果她在这里待很久了,万一被人发现了,那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被周太后发现了,周太后这个人实在是心胸狭隘,而且周太后为人狠毒,如果一不小心被她发现了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看简怀箴,那么后果一定不肯设想。所以万贞儿便心里也想着能够赶紧离开。

她行了一礼,准备退后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小太监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驾到。”

万贞儿听到这句话,顿时整个人呆住了,周太后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她是特意来抓自己的?按理说,自己前来锦阳宫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又或者是看守简怀箴的侍卫里面有周太后的人,周太后从那些人里面,得知了这个结果,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之后,她便觉得有一些担心,她慌张的看了简怀箴一眼,简怀箴倒也沉着,她说道:“你不用担心,你同本宫一起来这帷帐里。”

简怀箴一边说着,便掀开了墙上的帷帐,让万贞儿躲了进去。

万贞儿点点头,便躲到了床上,她躲在罗帐之后,心里还是很担心,她知道周太后这个人,她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如果她真的是来找自己的话,那么情况就令人非常堪忧了。

她非常紧张的在后面,接着就听到脚步声,显然是周太后已经走了进来。

周太后走进来后,四处扫射了一眼,然后她用高人一等的语气对简怀箴说道:“这锦阳宫看上去也挺舒服的,不知道皇长公主在这里住得可好?”

简怀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说:“托太后娘娘的洪福,本宫在这里住得一切安好。太后娘娘今日为何半夜三更大驾光临?难道不放心本宫,怕本宫逃走了吗?”

“你…”周太后听到简怀箴这么说,非常生气,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指着简怀箴,对她说道:“皇长公主,你现在已经是身陷囹圄,人在瓮中,为什么还如此的固执?如果你能够同哀家合作,求求哀家,说不定哀家能够大发慈悲,放了你,那也说不准呢。”

简怀箴听到她这么说,冷冷一笑道:“本宫这一生,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求人。周太后若是想让本宫求你的话,那倒也可以,只是请周太后先示范一下给本宫看吧。”

周太后听到简怀箴句句犀利,字字含血喷人,很是生气,她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哀家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但是你自己不识时务,你在后宫中只手遮天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插手皇上的事情。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这天下就是皇上最大,凡事都是他说了算,你虽然是长辈,但是你始终是一介女流,怎么可以随便管皇上的事情呢?所以现在你被囚禁于此,要怪也不能够怪别人,只能够怪自己。”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太后这话严重了,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犯了法,难道就没有人来管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天子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本宫自始至终也不曾干预朝政,只不过是管教皇上,你也说了,哀家是长辈,哀家管教自己的子孙辈,难道有错吗?”

平时简怀箴一直不喜欢口舌之争,而今周太后同她争辩了半天,她竟然字字句句压着周太后,让周太后很是生气。

可是周太后一时之间又发作不得,因为道理是在别人这边的,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理则没有路,道理根本就不在她这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来说服别人。

周太后恼羞成怒,她在那里想了半天,说道:“好了,皇长公主,哀家也不想再跟你争论下去了。总之,哀家今天前来,是听说这里混进了奸细,所以想要查一下。”

“奸细?本宫在锦阳宫中待了这么久,并不曾见到有什么奸细前来。”

“那说不定是皇长公主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有看见呢?哀家可是得到了密报的啊,如果皇长公主今天不让哀家查的话,那岂不是心虚?”她一边望着简怀箴,一边咄咄逼人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