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西海衔龙珠,再次神秘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再次急火攻心的我,面对着段青衣那张猪肝色的脸,只能哑巴吃黄连,委屈无从言。若我提及这档子事情,他定会对我横眉冷对,语重心长兼幸灾乐祸道:谁让你接这个订单的!简直自作孽!不可活!

即使我没跟他提西海衔龙珠横空出世,又被我和他娘一斛珠折腾的横空去世这件事情,段青衣照样因为我接下了盗取“霓虹剑”之事对我横眉冷对了三日之久。他说,丁小仙,这柄剑从来没斩过无辜之人,你何必去辱没了它?

霓虹剑的正气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只是,在我这个世俗的人看来,这份正气只不过是江湖上那些闲人们无所事事立起的精神牌坊而已。但是,既然段青衣这么激动,为了维持我和他的非法同居关系,我还是得好言安慰的,所以,我冲他笑笑:让别人偷去才叫辱没它呢。落入我的手里是它几世修来的福气!

我见他依旧一脸冷漠,继续发扬我的热情小火炉精神,抛着媚眼小心地问,段青衣,你他娘的是不是因为岭上村的老婆被抢了,精神出毛病了?

段青衣没理我,围着炉子啃地瓜。

你见过帅哥啃地瓜么?没见过的话,就来角浦参加丁小仙茅草屋二日游,看角浦第一美男啃地瓜,赏角浦风景,这里,将给你带来无尽的回味,另:小贼丁小仙一定保证你的财产安全,绝对不偷你的钱物。

我晃着霓虹剑的订单冲段青衣笑,我说,你别伤心了,我这么善于理财的一妞,还不比你那指腹为婚的小村姑强,等将来我发展了角浦二日游,你就是一小土财主了。

其实,我知道,段青衣肯定不会为未婚妻被抢一事而难过,因为他在临近的村庄至少有十多户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怀疑,是不是当时他娘“一斛珠”出了什么毛病,挺着大肚子四处晃悠,见到一孕妇就替尚在腹中的段青衣定下姻缘。结果,出现了这样的后果。

当然,我还要说一点就是,其实,段青衣岭上村的未婚妻被抢是我撺掇山上的土匪给干的,我想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没反应的话,我就将他剩下的那些未婚老婆全都找人给抢干净了,免得给自己弄那么多竞争对手。

嘿嘿,丁小仙女总是这么天下无敌的聪明的。

最后,段青衣无奈,他仰脸,明净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幽蓝,一字一句,道:既然这样,小仙,还是我去了。你还是留在角浦好了,老天保佑你平安。我不想你惹麻烦,你知道江南棋苑是多么麻烦多么麻烦的一个地方吗!

我说,不好!我们一起去!天知道你这猫娘养的会不会事成后携带着这十万黄金跑道呢?

段青衣苦苦一笑,小仙,你果真是小人!

可是,现在,身为小人的丁小仙被不是小人的段青衣给祸害进了棋苑。在羽子寒这个牛X青年手下做苦力。

我多么无辜。我发誓我并不是故意以此潜入棋苑,来盗霓虹剑的。只是,人的运气好,挡也挡不了。倒是段青衣这男人,本想借关若兮做梯子,画一个大花脸跟着唱曲的戏班趁棋苑老夫人寿辰献唱时混进棋苑。如今看来,他的功夫白费了,倒是我,可以大展拳脚了,要不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呆在这个不人不鬼的地方呢。要怪也只怪羽子寒太爱捉弄人了。当然,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顺利得手。

技术含量是用黄金来衡量的,与困难系数成正比,那么十万两黄金的天价所需要的技术含量也绝对是骨灰级的,难度系数自然是珠穆朗玛峰那个高度。

所以,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于世的丁小仙,断然不会像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胡乱行事的。

回到棋苑第二天开始,牛X青年羽子寒穿上了他的天使改良泡妞装,一天对我三时问候。他眉目含春,斜靠在马厩前舒展着他的无敌杨柳帅哥腰,冲我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问道:丁小仙啊,你说咱俩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那时候我正在给他的玉骢马喂草料,玉骢马不停的冲我喘粗气,不停的撩后蹄,估计是想对羽子寒告发我曾将它偷去的罪恶行径。当初在拜月庙,我骑在它身上的时候它死活不跑,最后,我拔下木簪,狠狠心戳它的屁股,结果一失手戳到了自己的大腿,。我立刻鬼哭狼嚎不止,尖锐的声音超高分贝,这匹马估计以为山崩了,惊恐的扬蹄飞奔,才得以被我偷走。

可惜的是,它再怎么折腾,羽子寒也听不懂马语。

我恶作剧的冲这匹马作“斗鸡眼”,吐了吐舌头。转而冷冷的甩了羽子寒一眼,我说,见和没见,都让你给说着了,你娘的,你还来问我?你脑子给猪吃了?

我的话,让羽子寒愣了半天,最后他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他说,我靠,你这么牛X的丫头我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过,他老娘的,你以后就乖乖的呆在棋苑,这辈子就休想离开了!

羽子寒那一天,被我的俚语乡音给震惊了。一天都黏在我身后,我说了五千三百四十遍“你娘的”,和三百二十七遍“死人妖”。

可是牛X的羽子寒就是觉得我的话是天上的仙乐飘飘。我靠,段青衣,我今天竟然也碰上让我无奈的主儿了。

那天半夜,我一想段青衣独自呆在关若兮那水蛇女人房里,你说孤男寡女的,黑灯瞎火的,他们能干什么好事呢?

为了段青衣,我实在难以继续保持冷静,所以,我决定尽早偷到霓虹剑,赶紧拿到黄金十万两,拉着这小子回角浦建茅草屋,绝对不能让他纯洁的身心受到关若兮的荼毒。

说干就干!

嫉妒的小火苗在醋酸的作用下狼烟四起。我半夜从马厩里爬出来,绕过丫鬟仆妇们住的房间,悄无声息的潜进了棋苑的高楼连苑的上院。

棋苑分为三院,上院是羽子寒、羽灵素以及老夫人起居的地方,可谓天堂之地;中院是来访贵客所住之处,也是人间福邸;下院,自然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了,可院落结构,依旧极尽清丽雅致。

可怜的我,连下院的仆人房都没有资格入住,被羽子寒扔在马厩里。他说,他从来没看到他的玉骢马这么活蹦乱跳这么哈皮,所以激动得抓住我的胳膊说,丁小仙啊,你简直是它的红知己、再生父母啊!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陪它吧!

说完,他就得意的扯身离开了。

当时,我还恶毒的想,等着吧,我一定将你玉骢马的屁股用珠钗插成马蜂窝。但是,为了早见到段青衣,保持他对我的纯洁性和专有性,我决定把珠叉插马屁股的时间,用在盗取霓虹剑上。

月黑那个风高啊,我为段青衣这猫娘养的豁出去了。

本来,我打算看看绝世美人羽灵素再离开,或者,也将羽灵素包裹起来,偷回家,摆在茅屋前,跟段青衣一起,摆放着当花瓶看。后来,转念一想,万一她同段青衣闹个绯闻什么的,我的心都碎了,哪里还有情绪欣赏这对国色天香的童男女呢?所以,立刻遏制了将羽灵素偷回角浦的念头,直接闪到了羽子寒的“闺阁”前。

羽子寒已经睡下了,屋内一片漆黑,我悄悄拿出作案“凶器”打开锁,小心的推开房门,迈着猫步,就在房门开的一霎那,案几上划过一道煞眼亮光,霓虹剑的光毫无收敛的绽放在夜幕之下。提醒着它的主人,有人心理阴暗,欲行不轨!好在羽子寒可能因今天与我唇枪舌剑过度,太过疲累,睡得极熟,没有觉察到这道亮光。

江湖传言,有时候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传说它是一把有灵气的剑,分毫的差池,它都能觉察。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我在这场惊吓后,连忙轻轻退后,打算另作主意,这时,一只手,伸过这漆黑的阴森暗夜,放到了我的肩膀上,鬼魂一样,轻轻柔柔似有似无的拍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了,难道是眠花台上那些不甘寂寞的冤魂们,来到我身边了吗?

第二章

行走江湖的目的是什么?

行侠仗义?

饿着肚子怎么行?怎么仗?

普渡众生?

那西天佛祖和观音菩萨岂不是要双双下岗?

劫富济贫?

靠,这才对了!

and,我是贫中之贫。

——《丁小仙女江湖语录》之一劫富济贫的意思是什么?

答曰:丁小仙很贫。

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意思是什么?

答曰:丁小仙劫别人的富来济自己的贫。

不劳而获的意思是什么?

答曰:段青衣偷来的东西,被丁小仙获得。

——《丁小仙公元前开心大辞典》

五 棋苑幽夜两相逢

我的头直接歪在了身后人的肩膀上,几遭江南风雨折腾之后,我变得很认命,气如游丝的甩着从一斛珠那里学来的绵羊音调,问道,你是鬼,还是人?

我是鬼,还会来找你啊?我如果去做了鬼也是为了不想再见你才去做鬼的!来人没好气的将我拉到雕栏前,月光下,他青衫飘举,眉眼山水画卷一般清晰,姿容非常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那笑容连同他心中的不屑都从眼前这双明星一般灼人的眼眸中透了出来。

段青衣,你这猫娘……我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张牙舞爪的对他破口大骂。即使不看他那轮廓分明、迷人心神的眉眼,只要看到夜里行动,却不穿夜行衣,那么八九不离十,这个人一定是段青衣。如果再长得这么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那么百分之百就是段青衣。

段青衣不穿白衣,同时,他也不穿黑衣。不穿白衣,是因为他嫌脏得快而且洗起来更麻烦,虽然穿着看起来挺牛X的,挺出尘的。他也不穿黑衣,是因为他嫌头皮屑掉在上面格外分明,影响他一代绝色帅哥的形象。

做贼都做得这么帅,我实在太爱他了。

段青衣一边腾出温热的大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一边用嘴巴将细管中的迷烟进一步吹散,让它们弥散在整个上院。他压低声音,说,小仙,呆在棋苑这半天,你还没淑女一些啊?你最好小声一点,要给人听到了,明年今日,就是咱俩的忌辰了。

段青衣没有吓唬我,棋苑的棋阵,是一道天罗地网,任何人都会插翅难飞的,再加上羽子寒的小霓虹剑这么一挥,我这样的货色据说会立刻会脖子是脖子,腿儿是腿儿。本来段青衣还有点小小的法力通天,估计到时候,羽灵素羽大美人这么小秋波一送,这混蛋立刻腿软。想到这里,我开始哆嗦,有点后悔自己不该铤而走险,来盗这把霓虹剑。但是一想到那灿烂无比的十万两大金子就这么挥着天使的小翅膀在我周围乱转,我的胆子立刻肥了起来。

我指着段青衣手里的细管问道:这是迷烟?

段青衣说,是啊,否则,我怎么能这么人鬼不知的进来?羽子寒怎么可能在霓虹剑如此闪光之后,还不觉察呢?

我一听来劲了,我说,既然这样,我们冲进去,拿着霓虹剑走吧!

段青衣说,如果能这么简单的话,我们还需要这么机关算尽么?你看看,霓虹剑悬挂处,江湖最绝密的一百二十八道机关,在此,道道不少!而目前我只能知道其中的二十八道的秘密,其它的还没研究过呢。估计,你一挪开这把宝剑,我们两个人就变成天使飞往天堂了!你就是要我变天使,也得等我换一身白衣裳啊。

我不肯听段青衣故弄玄虚的话,正准备挣脱段青衣的掌控,用我的热情狂奔向那把霓虹剑时,一只蚊子轻轻的落在霓虹剑柄上,只见霓虹剑金光一闪,匿在暗处的机关突然红光闪过,那只可怜的蚊子立刻化成了一阵青烟。

看得我惊恐万分的呆在原地。

段青衣眉心一皱,继而淡淡一笑,在我耳边轻语道,小仙女,看见了没?这一百二十八道机关,会自动筛选出适合偷袭者的那道机关的,要是你刚才上前去的话,这一百二十八道机关估计会齐刷刷的用到你的身上。

我呆若木鸡的点点头,嘴巴扭曲着问他,段青衣,这,这么说,我这次被捆绑进棋苑,极有可能是有来无回了?

段青衣笑了笑,道:不瞒你说,你中头奖的几率确实很大。不过,你若死掉的话,我一定会将你扛出棋苑,回到角浦令你入土为安的。

我一听,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装死。

段青衣叹气,你这个没出息的,赶紧起来吧!

我睁着眼睛哭嚎着,我不起,我已经死了,你赶紧把我扛出棋苑,扛回角浦入土为安吧。

段青衣很温柔的俯身下来,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小仙女,听话了,其实也没有这么凶险的,否则,我怎么可能放心的将你放到棋苑里来呢?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的。霓虹剑也是唾手可得的。

我立刻爬起来说,唾手可得?怎么唾手法啊?

段青衣侧耳听了听羽子寒房间的呼吸声,很小心的将我拉起来,道:两套方案,霓虹剑都可以顺利到手。第一条路,待我弄清楚另外的一百道机关的奥秘;第二条路就是,想办法让羽子寒不将霓虹剑放在机关处。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问道:哪种方法更为可行呢?

段青衣看了看天上星斗位置,推算了一下自己来此的时间,然后,说道:我也不确定,第一条方案,我不知道我猴年马月才能弄懂另外一百道机关;第二条方案,就是羽子寒怎么可能那么智障,将霓虹剑离身,却不放在机关处呢?

我一听,顿时像泄气的气球一样,直翻白眼珠,最后,我想出了一个极妙的主意,道:段青衣,我们可以给羽子寒下药,把他毒傻了,他不就智障到不把霓虹剑放在机关处的地步了吗?

段青衣一听,立刻昏厥,俊美的脸扭曲不已,他说,丁小仙,你可冷静,我们是小偷,我们要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我们是偷东西,不是伤人。你听听你说的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你丢不丢人?让刘师爷知道了,非将你拉回角浦游街不可!真要像你那么说,我们怎么不直接联手劈了他,抢夺过霓虹剑啊!你以后可给我记住了,你是小偷,不是强盗,更不是杀手!你有点智商好不好!

我低下脑袋,嘟起嘴巴,我说,我这不是扩大咱们的业务渠道吗?多元化发展吗?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段青衣一听我后面的话,立刻眼睛有些湿润,感动不已的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道:为了我好?我呸!

就在我怒气中烧,想要剁了他泄愤那一刻,他突然叹气道,不好!迷香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不要打斗,以免咱俩都逃不出这个地方。

贪生心切,我收起了自己的拳头。

段青衣手里捏着那半段迷香,说,幸亏这苗疆来的香管用,丁小仙,我可警告你,你身上那些中原的迷香,可是对羽子寒没有半分用途的。

我很迷惑的看着段青衣,问道:为什么?

段青衣说,你以为霓虹剑随便到了谁的手里,都能这么名满江湖吗?羽子寒是铁血政策下训练出来的剑客,可谓中原毒物百毒不侵了。所以,我不能不提醒你。

然后,他又自言自语道,这么变态的训练方式,简直就是训练终极杀手嘛,真不知道棋苑老夫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我突然异想天开,厚着脸皮问段青衣,你怎么来这里呢?就是为了来提醒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呢?我说担心二字的时候,特地娇羞无比、仪态万千的冲他甩了甩媚眼,这是我在杏花楼跟关若兮学的,而且白天还对着羽子寒的玉骢马练习了半天,媚眼横飞的,左甩,右甩,上抛,下抛,甩得那匹小马直接没了脾气,也不撂蹄子也不喘粗气了。

可是待我眼珠子滑到段青衣脸上的时候,他正在东张西望,查看敌情。根本没把我苦心甩去的媚眼给接住,我的心立时堵得厉害。

段青衣说,小仙,不是担心你,我来,就是料到你会莽撞行事!我料到你今天晚上肯定按耐不住,会跑进去偷霓虹剑。你当羽子寒是吃屎长大的白痴么?就这么容易让你得手?

他的一句吃屎,恶心的我抓狂。立刻,让我对他的所有花痴幻想都退居二线了。段青衣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小仙,我话不多说,你先在这里安心的住下,我且四处打探一下这一百道机关的奥秘,等老太太寿诞到了,你我里应外合,这件事情兴许还能有个眉目。

最后,他叮嘱了我一句,小仙,记住,棋苑里人人都是厉害的角色,你千万要小心!而且,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对羽子寒有什么花痴念想。

我说,段青衣,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天下有你偷不到的东西么?你根本就不想偷霓虹剑!你还在这里给我装好人!

段青衣笑,这种笑容只有他才有,就跟波光一样,层层叠叠动荡着,看的人心荡漾不已,这招就是他经常对付那些无知少女的。他说,小仙女,你太高看我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我确实是担心你,才半夜里来看你。而且,我也想跟你说一声,我这人是仗义的,不可能我的好哥们丁小仙在棋苑受苦,我在杏花楼醉生梦死!所以,你不要用你那么龌龊的思想来想我和关若兮。说道这里,他极暧昧的眨了一下眼。

他这么一说,我咬了咬小牙齿,我不知道他最后的话,是来表示他担心我,还是用来表示,我是他的好哥们,而不是其它的什么关系。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用龌龊的思想来考虑你啊?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段青衣笑了笑,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总可以了吧。说完,他打算纵身离开,被我很坚决地拉住。

我说,段青衣,我怎么突然害怕呢?我的小命儿会不会就这么丢在棋苑啊?我还这么年轻,事业刚刚起步,还没什么名气,我若死在这里,多么冤枉,不行,我得离开!

段青衣一把抓住我,眼神幽幽的看着我。我最怕看他的眼睛,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微蓝光芒有种吸引死人不偿命的鬼魅之气。他说,小仙,相信我,你不会死在这里的!

我对美男向来没有定力,他这么一说,我只好安静下来,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在这里?

段青衣说,离开角浦前,我去吴征福他老婆吴大妈那里给你卜了一卦,说你此行有惊无险,非但不会死在棋苑,相反,还会因为盗得霓虹剑而功成名就,成为一代女偷。

果真?我喜滋滋的看着段青衣,这个一代女偷我真喜欢听,听起来就好像一代女皇那样过瘾。

段青衣用力的点点头,他说,小仙,我们都要相信吴大妈。

我也用力点点头,说,嗯,好的。看在十万两黄金的面子上。

段青衣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仙,一切小心!然后,飞身离去,衣袂飘飘的样子,只留下空气中那抹淡淡余温。

那天晚上,段青衣离开后,我悄无声息的退回下院,临了,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羽子寒屋里的霓虹剑。

一整晚,我都想着吴大妈给我算命算出来的好福气。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太纯洁了,段青衣随便这么一说,就将我给唬住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吴大妈算命的技术多么差。

她算角浦刘土豆家会在院子里挖出金子来,结果,刘土豆把整个屋子都拆了,挖地三十尺,都没见过一粒金子。最后倒是一坛金子从天而降,结果刘土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砸成了重度脑震荡。

她算蒋瞎子六十岁能老来得子,而且据说是状元命,结果,蒋瞎子和他老伴依照《春宫图》为蓝本,一直折腾,不停的炮制所谓的“灵丹妙药”,可是,一年过去,蒋瞎子他老伴没任何动静,倒是他们家的母猪给添了一窝小猪,蒋瞎子一直到处问别人,是不是要给这些小猪请上老师,好让它们中出一名状元……

都怪我当时江湖阅历太少,所以段青衣任何一句话,我都拿来当圣旨。我要是知道吴大妈算命的水准只属于玩票档次,杀了我,当夜我也不会再在棋苑呆着。

其实,段青衣那天,担心我夜盗霓虹剑是假,他来安定军心,让我安静的等在棋苑里,不给他花天酒地的生活添麻烦倒是真的。

枉费我当时还含情脉脉的冲他抛了无数次媚眼。

六 枉是金枝玉叶身

见到传说中的神仙人物羽灵素,是在我进棋苑的第三天早晨。那时,我正在劈柴。清晨的露珠蛮水灵的,沾在萋萋芳草上,映射着清晨的阳光,仿佛一脚踏上,便踏进了一方天堂。我看着满手的小水泡,对羽子寒的痛恨渐深,我当每一块木头都是羽子寒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斧头一斧头劈下去,真过瘾!

管事的刘婶一早披着衣服从上院急急火火的走来,喊了丫鬟暖容和碧珠,说是小姐咳血了,让她们赶紧去帮忙,老夫人昏了过去,上院的丫头手忙脚乱的,一时忙不过来。

暖容和碧珠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赶到上院。鬓角垂发蓬松,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并不多着急。

刘婶进了厨房后,看到正在劈柴的我,走了上来,说,小仙?

我回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一身粗布打扮,却是风情别样。脸上的表情是故作随和,但是看起来却仿佛戴着一层面具,令人极其不舒服。我好奇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我们认识?

刘婶爽利的将衣服整理好,笑,说,我在这里管事的,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不知道,那该谁来知道?你是大少爷亲自领进门的,居然还是从正门领进来的,你可知,这正门只有主子们走得,我们下人没有这天大的福气的,所以,对姑娘你的情面上自当别讲。但话又说回来,你目前也还只是丫鬟,所以,小仙姑娘,刘婶如果近日里劳烦着你的,你也就别介怀。

我挺笨的,但是还是能看得出这个高级仆妇的玲珑之处,她准是担心将来羽子寒跟我勾搭成奸,然后我做了小妾什么的,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人变得矫情起来,会记得她素日里的不好。可是,她确实多心了。这次说话,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话,这些活计,也是羽子寒那个坏蛋给我安排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理由记恨她,所以,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关键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婶在我身后看了半天,直到我回身时,她才从思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故作随和的笑道:小仙,你也跟着去上院帮下忙吧,那里真真已经是鸡飞狗跳了,看你丫头也是手脚利索的孩子,走,给刘婶搭把手吧。

说完,就拉着我沿着小径,直直的走进上院。我当时太激动,因为天生好色,一听要见到传说中的美人了,大脑就不思维了。所以手里还抡着劈柴的大斧头,就闯进了羽灵素的闺阁。

杏色的纱幔紧掩,空气中流淌着汀兰一般的幽香。细瓷花瓶里,几束初开的桃花含苞竞艳,丫头仆妇们端着水盆和药物进进出出的,虽有焦虑,但却是一脸习以为常的姿态。一位老中医正在桌前,悬丝诊脉,长长的红线一直从老医生的指端蔓延到红木床上的锦闱中,纱幔里传来一个女子微弱的喘息,惹人不胜怜惜。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声息听起来,似乎是游走在天堂边缘了。

我嘴巴一时不老实,就嘟哝了一句,我说,都快死的人了,还这么讲究,悬丝诊脉到底是悬,还不如让老医生亲手诊脉呢!要不,干脆,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我的话,惊得一屋子人停住了进出脚步,直愣愣的看着我,在一边端坐着的刘婶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老医生被我一说,手直哆嗦。纱幔里也传来更为激烈的咳嗽。凭我行走江湖多年而来的经验,她已经让这满屋子的人折腾的不行了。

因为天生善良,外加聪明机智,所以,我想我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先给这小妞吃上一颗素参救心丹再说。但是我太忽视我手持利斧的骠悍造型了,所以,当我急不可待的冲进帷幔时,整个屋子的女人都被我的举动吓得几乎丧心病狂的尖叫不停,似乎我是要进去将羽灵素给大卸八块似的。

羽子寒恰在此时,从门外进来,见我此种举动,情急之下,飞起一颗石子弹在我肩胛穴上,我身体软软一晃,就依在了床边。他疾步走上前,眉眼冰冷如刀,紧紧盯着我,说,丁小仙!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会因为我让你砍了几天柴,就来算计我姐姐吧!

我当时真是百口莫辩,老天知道,这素参救心丹普天之下就这么两颗,为了偷到它们,我费尽心力,本来还打算用在自己和段青衣最危急的时候。现在倒好,都怪我同情心泛滥,自找没趣。

我说,羽子寒,你老娘的,你别这么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我要杀人还能杀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杀得人人皆知么?你最好赶紧给我解穴,赶紧,否则你姐姐就没救了。

羽子寒并没有理睬我,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扶起病床上不停喘息的羽灵素,他说,姐姐,你没事吧?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看得我忘记了疼,忘记了自己身处狼窝。我想,我若是男人,看了一张这样的脸,也会心动不已。怪不得江湖上会有“美人如玉剑如虹”一说,我小时候真该多跟村头的杨老夫子多学学文化课,此刻,我真找不到合适的词眼来形容羽灵素这张面容给我带来的无限惊艳。

所谓绝色,不过,如斯。

羽灵素轻轻探头,点墨一般的眼眸中泪光岑岑,漆黑的长发因病未曾梳拢成髻,散落菱花床上,更胜了病中西子三分。她看了看床下的我,脸上飞速的翻过惊讶之色。美人脸上出现了这样的颜色,令我无比自卑。我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早晨没有好好洗脸;而且昨天刚学会了往脸上擦胭脂抹粉,肯定技术不到家,脸弄得跟猴屁股似的。

关若兮确实也是美人,但是我一点都不嫉妒她,因为她出身在勾栏场所,满身风月,段青衣那小子,就是爱上了她,也不敢娶回家。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坚决的信心。这么多年,多亏了聪明机智的我不断的鼓励他,支持他。

而羽灵素,样子也好,身世也好,我突然很害怕,如果段青衣看到了,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呢?然后,他将她娶回角浦,那么,本来属于我的茅草屋,立刻就该换女主人了。

想到我满山遍野的茅草屋,即将不姓丁,改姓羽,我就难受。

羽灵素指指床下的我,看了看羽子寒,几许薄喘,她说,你,你赶紧扶这姑娘起来,我看了这女子倒是特有眼缘,一心的喜欢。然后,她就靠在羽子寒肩上不停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