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木子砚撞了一下,一时站不稳向后仰去。木子砚一惊,忙顺手搂上琳琅的腰,将她扶稳,问道:“夫人,没事吧?”

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被下人们看到了会传出流言,琳琅一站稳立刻退开了几步,并向木子砚道了谢,又关心道:“无事,让夫子受惊了。”

随即将视线从木子砚身上移开,而那个掉落在地上的香囊亦不小心落入了琳琅的视线之内。

琳琅见到那个香囊时,脸色在瞬间刷白。她蹲下身,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那个香囊,拍了拍那香囊上的灰尘,将那香囊看得更加仔细。

血色已然从琳琅的脸上褪尽,她的脚步浮空,倒退了几步,一副马上要晕倒的模样。木子砚从琳琅的脸色变化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见琳琅快要晕倒,忙上前再次扶住了琳琅的腰。

琳琅原本就浑身无力,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木子砚扶在她腰间的手臂上。这模样在外人看来,正是木子砚亲密的揽着琳琅。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闻不悔异常冰冷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昨天有事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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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二)

“你们在干什么?”

木子砚闻言一惊,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人正黑着脸瞪着他和琳琅,冰冷的视线让他下意识的与琳琅保持距离。他的手一松,琳琅少了支撑着的手臂,如破布娃娃般坠向地面。

聪明如他,在第一时间猜到了这个男人是闻家的男主人。

闻不悔一惊,迅速上前。木子砚亦再次朝琳琅伸出了手,却比闻不悔晚了一步。闻不悔身上的气息在琳琅的鼻尖环绕,熟悉的气息让琳琅的心安,所有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放松下来,她抬眼,看到了闻不悔那张熟悉的脸,扬起了嘴角,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侵占了她的心。

多日不曾看到的丈夫在她的心最纷乱的时刻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安心。她的手揽紧了闻不悔的腰,紧得让闻不悔诧异的忘了刚才亲眼看到的那一幕所带来的莫名怒意。

“爷,你终于回来了。”琳琅的声音很软,闻不悔心头一暖,亦抱紧了琳琅,让站在一旁进退不得的木子砚尴尬万分。

“嗯。”闻不悔回应,视线又落到一旁的木子砚身上,轻轻退了一步,冷声问道:“他是谁?”

琳琅一愣,随即解释道:“这位木子砚先生是秋儿的夫子。”

“我为秋儿请的夫子似乎……不姓木吧?”闻不悔嘴角微僵。

“嗯。这事我会解释给爷听的。”琳琅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温声道:“一路奔波,你累了吧?先回屋去歇会儿,我让人去准备你爱吃的饭菜。”

不容分说,琳琅拉着他的手朝他们居住的院落走去。闻不悔任由她拉着自己离开,走之前回头看了木子砚一眼,冷漠的眼神带着锐利,让木子砚不自觉退了两步。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木子砚嘴角露出兴味的笑。

他曾听人说闻家老爷不喜自家夫人,看来,这也不过是个传闻。

忽想到了什么,他敛起了兴味的笑,换上的严肃的神色。

传言说,得秋氏者得天下,如今秋家的人出现在这川州城,接下来这个地方怕是不得安宁了吧?

站在原地沉思半晌,转身朝自己的住所迈去。

不多时,木子砚住的院落飞出了一只灰色的信鸽。木子砚望着那鸽子越飞越远,变成小黑点,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书桌上,那本平时他随身携带着的小册子上添上了一行新字,墨迹尚未干透——

嘉庆八年十月初九,川州惊现秋氏后人,大毓之乱恐始于此。

原本是琳琅拉着闻不悔走,没走几步,便成了闻不悔拉着琳琅走。末了闻不悔又觉得琳琅走的有些慢,索性弯腰抱起了她。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琳琅惊呼一声,随即平静了下来。她在闻不悔的怀中抬头看他,见他抿着嘴角不说话,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相处了这么多年,这样的表情告诉她——他正不悦着。

可是,他到底在不悦什么呢?

一路上下人们多有侧目,琳琅却无心去理会。她还在试图猜出闻不悔的心思,他已然抱着她踹开了房门。

琳琅望着那来回晃动的房门,忽有些头疼。

她极少见他生气的。

从他的怀里挣扎着下了地,她上前去关上房门,又快步到床边整理了下床铺——其实床铺丫鬟早整理好了,她不过是不知道自己除了整理下床铺之外还能干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若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他更不悦就更不妥当了。

琳琅知道闻不悔一直站在身后盯着她瞧,却不肯开口说话。对峙半晌后,琳琅举旗投降了。她上前一步,动手为他脱去外衣,叹息道:“爷累了吧,好生歇一会儿。”

闻不悔任由她动手。

琳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的希望他躺到床上去歇息。

可是闻不悔站在原地不愿挪动一步,这个事实让琳琅很是挫败。琳琅只好又说道:“你累了,该好好休息。若是病倒了,我会担心的。”

闻不悔闻言静静的盯着琳琅看了半晌,终于挪动了脚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他确实是累了。原本今天是到不了家的,可是,他却仍旧执着着在这一天赶了回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先前那一幕。

那个据说是夫子的男人亲密的揽着琳琅的腰。

他居然,该死的在意,非常在意。

无声叹了口气,琳琅伸手欲为他拉好被子,却被闻不悔握住了玉腕。他略用力一带,琳琅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倒向柔软的床铺。

“爷,你先放开我,府中还有许多事要忙和。”琳琅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他的怀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卡得琳琅不舒服。

闻不悔闭着眼,闻着琳琅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忽然觉得很安心。连日来,久不曾有的睡意袭来,让他有些昏昏欲睡。察觉到琳琅的挣扎,他低声道:“别动,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琳琅闻言不得不停下挣扎,任由他紧抱着自己。从他回到家、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不曾忽略过他的疲惫,原本有神的眼儿四周都有了淡淡的青色——他确实是该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以后还是别让自己这么累了,我们闻家已经够富贵了,不需要更富贵。”琳琅忍不住碎碎念,“外出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在外头病了该如何是好……”

闻不悔微掀眼帘,道:“我从不知道你也这么爱念叨……”

琳琅还有些话卡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全都化成了叹息。她也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个爱念叨的人。

闻不悔的怀抱很温暖,琳琅在他的怀中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渐渐有了睡意。快睡着前,她忽又听到闻不悔说道:“琳琅,我怀中有样东西是送给你的,你自己拿吧。”

琳琅有些惊讶,随即伸手去取。

那是一个用绸缎包裹着的东西,琳琅还未打开,又听闻不悔低声说道:“生辰快乐。”

琳琅一愣,才忆起今天是十月初九。她窝在他怀中,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礼物,赫然发现那是一只雕工略为粗糙的碧玉簪,简简单单的簪身上刻有小小的“琳琅”二字。

她忽然想起他离家前,曾问她想要什么礼物。那时候他们正好见到园丁阿旺在给他媳妇儿雕木簪。

那时她并未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礼物。

琳琅的心头一暖,竟有些哽咽。

耳畔传来闻不悔平稳的呼吸声,琳琅支起身子,细细的看着闻不悔的脸。葱白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思绪万千。

怎么办呢,她竟然,越来越在乎这个男人了。

“夫子,夫子,你在吗?”

门外传来闻秋的声音,木子砚不慌不忙的收起了桌上的册子,换上了平日的模样,等待闻秋来敲门。

闻秋果然如他所料,敲了他的房门。开门后,木子砚看到闻秋的笑脸,问道:“秋儿来找夫子可有什么事么?”

闻秋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木子砚面前,笑眯眯的说道:“今日我在爹的书房里看到了这本《世书》,发现这书的扉页上写着‘大毓朝李氏编撰’几个字,忽而很好奇能编撰出这等奇书的作者李氏。夫子知道这李氏是什么人吗?”

《世书》问世,市井只传此书为史官编撰,却甚少有人知道到底是何人编撰。

木子砚一愣,随即用笑容掩住自己的情绪,笑道:“这李氏,就是编撰这《世书》的史官。编史不留名是我们大毓朝的规定,秋儿就不必细问这些了。不如夫子继续给你将那怡和公主的故事如何?”

“这样呀……”闻秋略带不满,却也同意下来,“也好,爹回来了,以后听夫子说书的时间势必要变少,乘着这会儿爹还没空理会我的学业,夫子能说多少是多少了。”

说完又向伺候在门外的丫头吩咐道:“碧儿,你去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再泡壶茶来夫子这儿。”

门外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闻秋睁着眼儿期待的望着木子砚,对于他即将要说的故事有些迫不及待。

木子砚忽觉得不明白,问道:“为何秋儿这般喜欢听那怡和长公主的事呢?”

仔细想来着实奇怪,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女儿,却偏偏对那死了很多年的怡和公主感兴趣。

闻秋笑容不变,“不知道呀,我看了《世书?怡和小传》后便好奇了起来。这或许就是夫子所说的缘分吧?”

听她说的合情合理,木子砚也不再执着,转了话题,端出了说书的架势。丫鬟碧儿端了茶点回来,一些比较闲空的下人们听闻木子砚又开始说书,也都纷纷聚到了门外听着。相较于门外那些下人们的津津有味,平日对听书甚感兴趣的闻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小手划过方才带过来的那本《世书》上那“大毓朝李氏编撰”七个小子,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

大毓朝李氏?

她怎会不知呢!

大毓朝李氏,这五个字背后代表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像秋家一样,一个数百年来在大毓朝长盛不衰的家族,李氏族人散居大毓各个地方,以记录大毓朝大事记为己任。李家号称大毓朝第一史家,却从不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史书当中,行事亦极为低调。

本朝史官李知言便是这李家的嫡系传人,而李知言有二子,以笔墨纸砚中的墨、砚为名,长子李墨将来必会继承父业,而次子李砚生性不受拘束,时常游走于大毓各地。

李砚,李砚,不正是这李家的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指,乃们都是坏人,不打分不留言不给码字滴动力。扭走~

锦绣

碧草池塘春又晚,小叶风娇,尚学娥妆浅。双燕来时还念远,珠帘绣户杨花满。

绿柱频移弦易断,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一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春娘匆匆忙忙的来到锦绣的院落,远远便听到了锦绣的歌声。锦绣门外,她看到了伺候锦绣的丫鬟荷儿站在门口,便问道:“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

荷儿在春娘恶狠狠的眼神注视下瑟缩,唯唯诺诺的答道:“闻爷回来了,却没来看姑娘,她心里头怕是不舒服呢。”

春娘了然,随即在外头敲着门,道:“锦绣,娘的好女儿,娘知道你今日不舒坦,但是今儿有贵客临门,若是怠慢了,咱们这春风楼可就要没了。你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好生的打扮一番去见见客人,唱首小曲儿再回来歇息,可好?”

“娘,你进来吧。”

屋内传来锦绣的声音,春娘听了,立刻推门而入。

锦绣坐在琴前,好比没有生命的木偶。春娘见了有点儿不忍,安慰道:“我的好姑娘,这川州,恋慕你的男人还少吗?那闻老爷再好又有何用,那闻夫人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有她在你又怎生进的了闻家的门呢?情之一字伤人,你怎的就这般想不开呢?”

“娘,你让荷儿进来为我梳妆吧。”锦绣不愿再听她说下去。

春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唤了荷儿进来后交代了几句又离开。锦绣任由荷儿为她梳妆打扮,心绪去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许久之后,喃喃问了句:“荷儿,你说,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荷儿答不上话,不语。

末了,锦绣站起身,让荷儿抱上琴,去见春娘口中那所谓的贵客。

在春风楼里,笑脸迎人的日子锦绣过了十年。十五岁开始笑脸迎人,十六岁名动川州,十八岁美名远播,每日上门求见者不计其数。故而,贵客锦绣是见过不少的。

贵客,贵在他们手中的金子上。

锦绣在纱幔后,等待那人开口点曲子。

“大人,锦绣姑娘琴弹的好,歌唱的也好,您想听什么尽管说,锦绣姑娘定会让大人宾至如归的。”

甚为巴结的声音,锦绣记得。这是川州知府的声音。能让他如此巴结的,定也是京中贵人吧?

片刻后,锦绣如愿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随便吧。”

很是低沉好听的声音。隔着纱幔,锦绣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只看的到那人一身白玉袍子,朦胧中看不清脸。

他随意的一句话,让知府有些畏惧。却让锦绣又想起了闻不悔——彼时他来她这儿,也总爱说随便。

锦绣在纱幔后轻笑一声,拨动了琴弦,轻声唱道: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一曲《临江仙》,道不尽相思,道不尽怨恨。

当时明月在。

可是她,总归是放不下。

锦绣拨出最后一个音掉,耐不住叹了口气。

“大人,可满意?”知府笑得满脸谄媚,“这锦绣姑娘可是我们川州一宝,如若大人愿意的话,晚上便让锦绣姑娘服侍大人……”

纱幔后面的锦绣,闻言让琴弦割伤了手指。鲜红的血顺着琴弦,低落在琴身上,开出红艳的花儿。

那个被巴结的正主儿却毫无反应。

“很美的歌声。”良久后,男人才再次开口。

锦绣在纱幔后安下了心,轻声道:“多谢大人赞赏,锦绣献丑了。”

“你退下吧,这边不用你服侍了。”很冷淡的话语,全然没有其他男人来春风楼时,对锦绣的迫切。

锦绣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又想到,这样的人物,定然是见过不少绝色美人,对美色自然是没那么多的欲望。

她起身,让荷儿抱上琴,挑开纱幔走了出去。

“锦绣见过知府大人,见过这位爷。”

那男人原本很冷淡,却在锦绣抬头那一刹那,愣住。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不若一般俊美男子的女气,倒和闻不悔有几分相像——锦绣又想起了闻不悔。

“你叫锦绣?”

“是。”

“王大人,去把老鸨唤进来吧。”那男人朝知府说道。

知府立刻让人唤来了春娘,春娘进来时异常的紧张,生怕得罪了贵客。春娘颤抖的跪在地上,道:“春娘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男人淡淡说道:“我要给锦绣姑娘赎身,春娘开个价吧。”

在场所有的人皆一愣。

锦绣认认真真的看了那男人一眼,却道:“锦绣多谢大人厚爱,但是锦绣并不想赎身,亦不想离开川州。”

她这般说,知府率先怒道:“锦绣姑娘,我看你素日也是一个知情达理的人,怎么今天就这般不知好歹?”

春娘吓得拉着锦绣跪了下去。

锦绣微微敛眉,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

不知好歹么?

是,又如何?

那男人手中的茶杯轻放在茶桌上,微微发出混沌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大声。其他人都面带惧意,生怕那男人发怒,唯有锦绣处之淡然。

众人战战兢兢半晌后,那男人终于慢腾腾的开口,说道:“给你三日的时间。”

后又转头朝站在身后的侍从说道:“战青,我们走。”

说完,带着那名叫战青的侍从离开了春风楼。

知府和春娘经过刚才那一惊吓,早已瘫软。回过神后,春娘捶地大哭,道:“我的好女儿啊,娘亲待你不薄,你可别害了我们春风楼里的姐妹们呀……要是那大人怪罪下来,娘陪着你倒也无妨,可是你那些姐妹们呢?若是没了这春风楼,她们可该怎么办啊……”

锦绣自地上站起身,荷儿立刻上前为她扫了扫衣裳上的灰尘。锦绣伸手扶起了春娘,问那王大人:“那位爷是什么人,竟让王大人如此畏惧?”

“那可是当朝的驸马爷、镇国大将军任子衡。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你我能惹的起的。”知府王大人更是惊恐,却也端起了架子,怒道:“春娘,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办的不好,我们可都得掉脑袋的。”

随即甩袖而去。

知府大人一走,春娘又哭天喊地了起来,道:“乖女儿啊,娘知道你喜欢那闻老爷,可是那闻老爷又怎么比得上大将军?这两者相比起来一是天一是地,哪个好哪个坏你心里也个明镜似的。你又何苦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放弃镇国大将军这根高枝呢?何况你真的忍心赔上这春风楼中的众姐妹吗?”

春娘闹得锦绣有些不舒坦,叹气道:“娘,我累了,想歇会儿。您让我自个儿静一静吧。”

见她这般说,春娘虽然又急有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让锦绣回了自己屋中去。

锦绣自幼在这青楼中打滚,心性虽高傲,却也不是那么天真。她当然知道那个男人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这个春风楼从川州消失。

她陷入了挣扎当中。

她不愿离开川州,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离开川州,就再也回不来,也无法再见到那个刻在心里的男人了。

锦绣回到屋中,坐在床沿一言不发。荷儿有些焦急,担忧道:“姑娘,您这心里头也别和自己过不去……”

闻言,锦绣的手抓皱了床上那上好的丝绸被单。沉默良久后,她道:“荷儿,明日帮我送张拜帖去闻府,请他来趟春风楼吧!”

最后为自己赌一次。

次日。

荷儿一早便去为锦绣送拜帖。闻府守门的人收了她的拜帖送了进去,她却连闻府的大门都没跨进去。她心头有些委屈,觉得闻家的人有点儿欺负人。

回到春风楼时,锦绣正在等她回话。她不好欺骗锦绣,便照实说了。说完又愤愤不平道:“姑娘,这闻家的人也太欺负人了。”

锦绣对于这事早有了心理准备,心下也没什么底气。

她只是在赌,赌他会来见她。

荷儿见她似乎不是很高兴,好生劝了几句,想让她去歇息,却被她拒绝了。

这一整日,锦绣都未曾歇息。

她早早就让荷儿为她梳妆打扮好,等着夜幕降临。

不知不觉到了夜晚,阁楼外一直都很安静,未曾有丫鬟来通报说闻不悔来了。锦绣等了又等,忍不住一直催荷儿到前厅去看,使得荷儿一直都在来回跑。

就在锦绣要失望的时候,荷儿终于气喘兮兮的跑回到,说闻不悔来了。

片刻后,锦绣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闻不悔。

荷儿立刻下去准备新茶,锦绣则起身迎上前去。

未曾好好歇息的锦绣虽然上了胭脂,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闻不悔自然是瞧出来了,却什么话都不说。

荷儿端了茶上来,后又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锦绣见闻不悔一直沉默,心头一涩,给他斟了茶,亦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坐下。无言的沉默让锦绣越发的焦虑。

“锦绣,你找我可有事?”闻不悔终于说话。

平平淡淡、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却让锦绣的心没由来的疼了起来。她别开眼,片刻后回过头盯着闻不悔瞧了半晌,起身,上前。

柔软的唇瓣贴向闻不悔的唇。

闻不悔的唇瓣很冷,锦绣的吻温柔中带着悲凉。闻不悔任由锦绣吻他,也不推开锦绣。锦绣失望的退开,早先抹在唇上的胭脂早已化开,在闻不悔的无动于衷下,她咬紧了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锦绣,你逾距了。”唇上沾染了胭脂的味道,这样的味道,竟让闻不悔觉得有些许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