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我吗?”锦绣脸色有些苍白。

闻不悔面容平静,看着锦绣的眼睛里一片淡然,他虽然没有说话,锦绣却从他的反应中看到了答案。

他的眸中映出了她的身影,心中却没有她。

“你喜欢过我吗?”锦绣又问。

“锦绣,你今儿真反常。”

锦绣忽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执着有些悲哀,却又不忍心就此放弃,她偎进闻不悔的怀中,紧紧揽住了她的腰。

“当妾,我亦是甘愿的。”

“如若你想离开春风楼,我可以为你赎身。”闻不悔轻轻的推开锦绣。“但是锦绣,闻家一个夫人就够了。”

“如此,你走吧。”锦绣退后几步,别开眼。

闻不悔看着锦绣的模样,欲说什么,却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随即转身离开了锦绣的闺房,不曾有迟疑。

他走远后,锦绣看着自己的手,柔白的手心已然被指甲掐红。半晌后,她跌坐在地上,呜咽的哭了出来。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个男人不爱她。

她并不得老天的眷顾,这一辈子的赌注,她输了。

锦绣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中,有一个弟弟,和一对疼爱弟弟的爹娘。三岁那年家乡大旱,锦绣被爹娘卖掉换了些银子,用以养活弟弟。她从不怨恨命运的不公平,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五岁时,她被卖进了春风楼。确实如春娘所言,自五岁她被卖进春风楼开始,她都不曾亏待过她。举凡琴棋书画,春娘都给她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导,所以才有了如今举止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花魁锦绣。

这么些年,她过得很好。她知道,如若是爹娘未曾将她卖掉,那么就不会有今日的锦绣,或许她早已经嫁了人,生子,然后安安分分的当一个目不识丁的寻常女子。

可是偏偏,命运让她成了花魁锦绣。

锦绣是在去宝应寺上香的途中遇到闻不悔的。那天烈日当空,锦绣遇上了地痞,而闻不悔恰巧救了她。而她,很轻易的动了心。她在心底奢望有一天能嫁给他。

荷儿曾说,这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

没多久,闻不悔娶妻了。

娶了一个被牙婆卖进闻家的奴婢。

那时候锦绣觉得,即使身在青楼,亦是无妨。

锦绣十五岁开始笑脸迎人,整整十年,唯一一个入幕之宾是闻不悔。他有妻子,却时常带在她身边,让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她一日日的陷入情网,他却置身事外。七年的爱恋,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却原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

荷儿在外头听着锦绣的哭声,不忍心,却又说不上话。只好任由她哭,心想着只要把那委屈给哭了出来,以后锦绣便不会这般难过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锦绣终于停下哭声。荷儿早就让下人们给锦绣准备好了热水,服侍锦绣沐浴时,锦绣问荷儿:“荷儿,你说我美吗?”

“美。”确实是美的,闻家那位夫人自然是比不上锦绣漂亮。

锦绣苦笑,让荷儿退了出去。荷儿带上门后,锦绣将自己埋入水中。花瓣在水上漂浮着,有泪顺着锦绣的眼角滑落,没入水中。

再美的人儿又如何,总归,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又是夜。

有人来到锦绣面前。锦绣认得那人,是那镇国大将军任子衡身边的侍从。

“战青见过锦绣姑娘。”战青不卑不亢的说道:“将军想要知道姑娘的答案。”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锦绣微笑。

“我已经在外头安排了马车,不知姑娘可否动身?”战青眼角瞥到不远处的荷儿,又说道:“只姑娘一人可与我们离开川州。”

荷儿闻言哭了出来。锦绣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大部分留给了荷儿,算是她伺候自己这么多年的报答。

而后跟在战青身后,离开了春风楼。

走的时候,锦绣是从后门走的,安安静静的,除了春娘几个,再无别人知道她离开了春风楼。

上马车前,锦绣看着空荡荡的后门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她呆了足足二十年,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川州的繁华热闹,都将渐渐成为她的回忆。

锦绣上了马车后,战青说道:“车夫会将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歇息一宿,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离开川州。”

锦绣顺从战青的安排,不多言。

战青又道:“将军有话让我带给姑娘:至此之后,再无川州锦绣。希望姑娘好生记下。”

战青朝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扬起了马鞭,马车奔驰在路上,带着锦绣一步步,告别从前。

多年来的敏锐让战青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主子任子衡的到来。

“事情都办妥了?”任子衡的视线落在载着锦绣的马车上。

“是的。”

“你觉得像吗?战青。”任子衡问。

战青看着马车飞奔出他们的视线后,低头,恭敬道:“眉眼最为相像。”

“是么……”任子衡的脑海中浮出锦绣的脸。

确实,是那眉眼让他冲动了。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年少。

心中忽有些悲切。

怡和,若你还在,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两首都是晏几道的词。

逐风(一)

时下川州城里最为津津乐道的事便是京里一个大官花了一万两黄金给花魁锦绣赎了身,虽然少了锦绣,春风楼又有了新的花魁碧落。锦绣的那些仰慕者在失落之余,亦开始追逐起新花魁。

深秋的天气渐渐转凉,琳琅不经意染上了风寒,素衣去抓药时,在路上听那些三姑六婆说了好些闲话。素衣熬好药端到琳琅屋里看着琳琅喝光后,兴致勃勃的说起了在坊间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

“锦绣姑娘离开川州后,隔壁的张夫人还是老与她家老爷吵架,据说那张老爷在锦绣走了之后消停了一阵子又迷上了新花魁碧落。还闹着要给那碧落赎身呢!”素衣想了想又说道:“老爷现在几乎都不上春风楼了,要是锦绣姑娘再早走两年,老爷和夫人之间一定会更恩爱。”

琳琅觉得好笑,也不多予评价。素衣又兴冲冲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那么大方,居然花了一万两黄金给一个花魁赎身。这一万两黄金可够穷人家活富贵的活几辈子了。”

她忽又想到什么,愤愤然说道:“还有些大老爷们说我们家老爷傻,白白将绝色美人让给了别人。傻的是他们才是,一个个都被美色迷了眼,看不请谁好谁坏。我真替他们的夫人不值得。”

琳琅平日甚少上街,对于外头的消息知道的却也不少,这主要功归于素衣孜孜不倦的打听。

锦绣离开川州那日,让人给琳琅送了封信。信上写了当初她与闻不悔的初遇,也说了她这些年的爱慕。末了又道是她痴傻,才会一个无心于自己的男人念念不忘。

那信琳琅自然是看过,却不曾放在心上。

那是别人的爱慕,与她何干?她与锦绣并无多大交情,又何必对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当日看了锦绣的信,反而让琳琅有点儿后悔那夜劝闻不悔去见锦绣。

当初锦绣的丫鬟荷儿送来了拜帖,下人交到琳琅的手中由她转交给了闻不悔。闻不悔对锦绣送来的拜帖无多大兴趣本是不想理会的,可琳琅认识锦绣七年,从不见她往闻家送过拜帖,心头想许是锦绣真有什么要事要找他,努力说服他去见锦绣的。

“素衣,你今日上街时,买金色绣线了吗?”琳琅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绣架上。金线已经用完,上头的图案却只绣了一半。所以今日素衣上街去抓药时,琳琅交代她顺道去买些绣线回来。

素衣将放在一旁桌上的篮子拎到琳琅面前,里头放了五颜六色的绣线,“各种颜色的我都买了些备用。”

点了点头,琳琅支退了素衣,起身走到绣架旁坐下,捻线开始做绣活。琳琅初来闻家时,除了识字之外,什么活都不会干,更不提刺绣。她的绣工是从素衣那里学的,到如今也有几个年头了。绣工愈发的精进。

琳琅手熟练的在绣布上穿针,人却有些心不在焉。自打那日见到木子彦掉下的那个荷包开始,她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针尖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微微的痛感让琳琅回过神来。轻轻一按,鲜红的血在指尖处凝结成珠。

因为过于专注,她丝毫未曾察觉闻不悔进了屋。

闻不悔一进屋就看到本该在床上休息的琳琅坐在绣架前发愣,又见琳琅衣着单薄,眉头一皱,不满道:“你该好好休息。”

琳琅回头,看到他不甚高兴的模样,笑道:“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你并不爱刺绣,怎么最近却做起这种费心思的活了。”闻不悔见她的面色确实比前两日好上许多,脸色才微微缓和了点。“先把病养好再说。”

琳琅依言放下了手中的针,笑道:“冬天快到了,虽然在云裳坊给你和秋儿定制了几件冬衣,可我还是想亲手给你们每人做一件。”

看着笑脸盈盈的琳琅,闻不悔想起这几年来,每逢冬季,她都会为他亲手缝制一件冬衣。最早她缝制出的衣裳称不上好看,但是一年年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每年入冬,他最常穿的便是她缝制的衣裳。

“冬天还没到,不必急着裁冬衣。”他拉着琳琅回床边坐下,“这府中还有很多事要你操心,所以你得先把病给养好了。”

琳琅温顺的趟回床上休息,闻不悔拉好被子,欲盯着她睡觉,琳琅犹豫了小会儿,说道:“我听说锦绣离开川州了。”

“嗯。”闻不悔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你……”琳琅迟疑了下,“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她寻了个好归宿,我该为她欢喜,不是吗?”闻不悔瞥了琳琅一眼,若有所思。

琳琅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反应,可是又忍不住想问问。她忽又想到了什么,状似玩笑,问道,“以后若是我不能跟在你身边了,你会如何?”

闻不悔伸手取下她头上的发簪,让她的长发披散下来,没好气道:“没事别胡思乱想。”

他把玩着手上雕工略为粗糙的玉簪,琳琅见状伸手将玉簪从他手中取走。那是他送她的生辰礼物,她自收到那天起便一直簪在发上。

琳琅在床上趟久了,渐渐生出了些许困意。闻不悔见琳琅闭上了眼睛也就放下心来,正想着去书房处理公务,忽又听琳琅唤了声“爷”,正要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嗯?”他应和道。

“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

“什么?”

“其实……我的生辰是在十月初十。”

“如此,我记住了。”

“……”

闻不悔走到门边,又回头交代道:“好好休息,别让我找到机会把你那绣架丢出去。”

“……嗯!”

“夫子,夫子——”

因习武之人听人比常人好上许多,在闻秋还未踏进木子彦的院落时,他便听到了她的呼声。他起身穿好衣裳后,拉开了房门。

对于闻家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姐,他其实很头疼。在闻家这么久,她总爱粘着他。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这小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哪儿不对劲。

她这么一大早就来找他,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闻秋兴冲冲的跑进木子彦的院落,见木子彦已经起身,拎着手中的鸽子跑到木子彦面前举高,笑得极为可人:“夫子,我们来烤鸽子吧!今日一早,这鸽子飞到我的院子里,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它哦!”

鸽子咕咕叫了几声,试图从闻秋手中挣扎出来。闻秋将那鸽子抓得紧紧的,满怀期待的望着木子彦。

木子彦见到那鸽子时,脸色大变。看那鸽子脚上特制的脚环,确实是他们家专用的信鸽。可是鸽子身上那个专门用来收递信息的小圆筒却不见了。

“夫子,有什么不对吗?”闻秋状似不解。

随即又和颜悦色的朝闻秋笑道:“秋儿,这是夫子家养的信鸽,定是家里人给我送了信儿。那鸽子脚下的小圆筒秋儿可曾看到?”

“哦,那个呀……”闻秋从身上的荷包里翻出了木子彦口中的小圆筒,“夫子说的可是这个?”

木子彦结果她递上来的东西,仔细看了看,确认并未被人拆封后,伸手揉了揉闻秋的头,道:“秋儿,你且将这鸽子放了,下次夫子带你除外去抓野兔可好?”

“好吧,夫子你到时可别反悔哦。”闻秋撇嘴,将鸽子放开,鸽子一得到自由边飞进木子彦的房内。“我先回去和碧儿翠儿说不必准备柴火搭火堆了。”

随即跑出了木子彦的院落。她一走,木子彦立刻关上了房门,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向随身携带的匕首,刮开了小圆筒上头的那些用以封口的蜡,然后抽出藏在里头的字条。

小心翼翼的摊开字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与人归。

毁掉纸条后,木子彦重新写了张纸条塞入小圆筒,再将小圆筒重新挂回信鸽的脚上,然后放飞了信鸽。

望着飞出窗外的信鸽成为小黑点,木子彦在心头叹气。

与人归,与人归,父亲可真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闻不悔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否则闻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在川州屹立不倒。想要从闻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闻家夫人,谈何容易?

有秋风吹得窗户发出吱吱声响,窗外那蓝天也被云朵遮盖了许多。木子彦微微扯了扯嘴角。

这川州怕是不能久留了。

他,必须给自己找个帮手。

数日后。

天蒙蒙亮,川州城外有名的枫林道上出现了一匹快马,载着它的主人朝川州城奔去。“笃笃”的马蹄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此时恰是深秋,枫林道上布满了火红的枫叶。平素有人来川州城游玩或路过之余,遇到这美景都会顿足瞧个仔细,可惜今日这客人似乎无意欣赏这美景。

枫林道离川州城还有一段距离,它的尽头右边,有家客栈,客栈名就叫“有家客栈”。由于天还灰蒙蒙的,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还闪着光。马儿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打着哈欠的小二哥立刻迎了上来。

“将马喂饱。”

缰绳递到了店小二面前。

马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佩着剑,店小二以为来了什么江湖人士,愈发的小心翼翼。牵着马儿朝马厩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心尖儿微微发抖——看那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没准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呢!

“哟,客官需要点什么?”年轻妩媚的老板娘见来了模样俊俏的客人,笑容越发的灿烂。

年轻人一手紧握着剑,环顾四周后觉得没什么可疑之处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渐渐放松了警惕。“掌柜的,来壶茶,再来几个馒头。”

“好叻,客官稍等片刻。”老板娘妩媚一笑,催促店小二去厨房端馒头。

片刻后,小二端了他点的东西上桌。他冷冷瞥了猛献殷勤的老板娘一眼,沉默的吃着东西。填饱肚子后,他从钱袋里掏出银子准备结账走人,忽然听到咕咕的声音从客栈门外传来。

小二去外头看了看,大叫道:“掌柜的,有只信鸽飞到我们店里来了。不知是谁的,抓来烤了吧?”

店小二还没抓住,鸽子扑腾扑腾又飞进了店内,飞向那年轻人,停到他那张桌子上。老板娘瞄了那鸽子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太瘦了,抓了养肥后再烤。”

年轻人伸手抓住鸽子,从它的脚下的小圆筒中取下一张小纸条。鸽子在他取下字条后迅速飞离客栈,年轻人展开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川州闻家。

他紧紧的将纸条握在手中。

川州闻家。

他终于,快要找到她了。

逐风(二)

大毓朝素来风气开放,其中川州的风气较之其他地方更有胜之,女子也多有上街的。那些个富贵人家里的夫人小姐们更是常上一些较有档次的茶楼、诗社、棋社之类的地方。

琳琅病了好些天,痊愈之后,刚好碰上了赶集。闻秋闹着要出去看热闹,素衣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闻不悔亦觉得琳琅生病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屋里,怕她闷坏了,便劝她也出门去透透气。

琳琅知他是好意,也不好反驳,索性带了素衣和闻秋出了门。

闻不悔平日里公务繁忙,每月会固定巡视闻家大大小小的商号。琳琅一行人出门之后,闻不悔也跟着出门巡视商铺去了。

学生出门,身为夫子的木子砚自然而然也就得了闲空。近来频繁出现在闻家的信鸽带来了消息,再次落在他的窗台上。

木子砚自小圆筒中取下字条,看完之后烧掉了纸条,在闻家下人丝毫未察觉的情况下翻墙离开了闻家。

出了闻家之后,木子砚四下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后,迅速朝方才那字条上写着的地点奔去。

风月楼是川州最大的客栈之一,位于川州城南偏北的一条大街上。木子砚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风月楼。

进了风月楼后,木子砚在风月楼伙计的指引下去了天字二号房,他给了伙计赏银后,伙计欢天喜地的离开。

确认伙计走远了之后,木子砚才敲开了自己面前的房门。房内的人很谨慎,在用暗号对了身份,确认木子砚是自己等的人后,才开门让他进了屋。木子砚一进门,他立刻就关上了房门。

屋内是一个与木子砚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关上门之后恭敬道:“见过李二少,主子派我来此协助二少。”

木子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来川州的事没别的人知道吧?”

“接到二少爷飞鸽传书之后,主子命我立刻就赶往川州,此时除了我与我家主子之外,并无第三人知道。”

“如此甚好。”木子砚满意的点头,“知道我要你办什么事吗?”

“还请二少指示,主子说了,不计一切代价帮助二少。”

“很好,你附耳过来。”木子砚招了招手,那年轻人附耳过去,他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说给那年轻人听。末了,问道:“你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在那年轻人的保证之下,木子砚又交代了些细节,才满意的离开风月楼。

离开风月楼时,木子砚照例又观察了下四周,不巧琳琅一行人正逛到了这边。素衣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木子砚。

“那不是木先生吗?”素衣问。

琳琅与闻秋闻言,同时看向素衣所指的方向,都看到了木子砚。闻秋开心的朝木子砚跑了过去。

在闪避不及的情况下,木子砚端出笑脸迎了上去。“真巧,居然在这儿遇到了夫人、小姐。”

“夫子也出来赶集?”闻秋兴奋的问。

琳琅觉得好笑,道:“秋儿,木先生在我们闻家一切都有下人打点好,不必赶集。”

“不必赶集?娘,我们现在不就在赶集吗?”闻秋一副苦恼的模样。

素衣闻言亦是一乐,道:“小姐,我们这是来看人家赶集。”

也就是俗话说的那般,纯粹来看热闹的。

“我来川州这么长时间,今天是第一次出来赶集。”木子砚笑道:“夫人与小姐可是准备回府了?”

有卖麦芽糖的货郎担着担子路过他们一行人身旁,闻秋大喜,两眼放光。木子砚见她喜欢,就买了些递到她手中。

“才没呢,我还没玩够哦。”闻秋接过麦芽糖笑眯了双眼,“要不夫子也和我们一块儿逛逛?”

木子砚推辞道:“带我在身边,怕也有几分不妥,我还是先回府吧,正巧我也有些累了。”

琳琅看了看木子砚身后那块风月楼的招牌,问道:“先生来这风月楼可是来见朋友的?”

“不,”木子砚心下虽惊,面色却保持不变,“逛了一圈,有些累了便进风月楼小坐了片刻。”

“既然如此,夫子就先回府歇息吧!”闻秋见琳琅还想问什么,忙开口打断道:“娘,我们继续逛吧……”

琳琅拗不过闻秋,只好随了她的意思。颔首与木子砚道别后,带着素衣跟在闻秋的身后继续朝前而去。

木子砚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

“素衣,你有没觉得木先生这两天有些奇怪?”琳琅的视线落在跑在前头的闻秋身上,若有所思的对身旁的素衣说道:“我这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妥当。”

“夫人是不是多心了?”素衣全然不觉得。

“是么……”琳琅揉了揉眉角。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吗?总之,不管是不是错觉,这个木子砚怕不是寻常人,否则身上怎么会有那个香囊?

自打见到那个香囊后琳琅一直都在试着查明木子砚的身份,查了很多次依旧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