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她问到独孤信的四女时,独孤贵妃特别关心,只因她这位四妹是顶着个浑圆的肚子来的,“四妹这已经是第四胎了吧?什么时候生?”

“开春了就该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独孤四小姐大腹便便,神色间却全是幸福之色。人常言,怀孕的女人最美丽,只这一瞬间,我都有些羡慕了。

“四妹已经有三位公子,若是再生个女儿,倒是格外地贴心。”

“是啊,我也想要个女儿,我加李昞把名字都想好啦,若是个女儿就叫同安,若是生儿子就叫李渊,反正这次用不着,我下次可以再用的!”独孤四小姐摆出一副不把名字用完誓不罢休的姿态。

第七十章 找虎符

“是啊,我也想要个女儿,我家李昞把名字都想好啦,若是个女儿就叫同安,若是生儿子就叫李渊,反正这次用不着,我下次可以再用的!”独孤四小姐摆出一副不把名字用完誓不罢休的姿态。

在场诸人都呵呵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笑了两声,忽然愣住,这位独孤四小姐刚刚说若是生儿子就叫什么来着?李渊?难道她竟是唐朝开国皇帝唐高祖的母亲?

我正怔怔地出神,独孤贵妃已经将关注力放在了独孤七小姐的身上,“伽罗,若长姐没记错,你今年应当十四了吧?可有中意的人家?”

“是啊,伽罗,趁着天王和娘娘在这儿,你若是有意中人,来个天子为媒,岂不是一桩美事?”独孤信长子独孤罗说道。

“我可没什么意中人,大哥你说的那些人,不是酒囊饭袋,就是样貌丑陋不堪,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七小姐独孤伽罗撇了撇嘴,一点也不配合。

但正是因她这话,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听得他们伽罗伽罗地喊,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独孤伽罗?我蓦地一凛,将这名字和杨坚联系在一起,我立马就想起她是谁了。她不就是杨坚的皇后吗?那个以善妒出了名的,不许杨坚纳妾的独孤皇后!

这一惊,非同小可,害我差点冷汗涟涟。今天受到的惊吓可真不小,没想到这位独孤信真是个人才,生了七个女儿,有三个嫁与了帝王,还是三个不同朝代的皇帝。

“阮贵嫔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宇文毓冷不丁地插话过来,他脸上挂着淡淡的讥笑,“莫不是心里头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给七小姐推荐?”

我本来只是个旁观者,独孤家聚得热闹,自是把我也当做了空气,现在宇文毓把话头丢给我,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片刻的光景,我倒已有了计较,“说到人选,阮陌心里头倒还真的有个人选,天王难道忘了,曾应承下杨公子要为他许门亲事的,杨公子一表人才,在阮陌瞧来,和独孤小姐很是般配的,就是不知道独孤小姐瞧不瞧得上眼呢。”

我既知独孤伽罗要嫁给杨坚,何不做个顺手的红娘,独孤伽罗既是极有主见的女子,她嫁给杨坚,定然是对他情有独钟。我替她做媒,这位将来的独孤皇后说不定会念及我的好,不论如何,在这个时候多抱抱独孤皇后的大腿,总不是坏事的。

“哪个杨公子?”我这一提,众人自然都来了兴致。

我斜了宇文毓一眼,说道:“是天王跟前的一位宫伯下士。”一听说只是宫伯下士,所有人的兴趣都收了回去,虽说独孤家大不如前,可独孤家的女儿所嫁的也都是大富大贵的将军,区区一个宫伯下士,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眼见已经有几个人怀了怒气,我正准备解释,宇文毓已经接过话茬,“提到这个杨坚,倒是和独孤家颇有些渊源,他原本姓普六茹,其父曾在独孤公的手下做一员车骑大将军。”

“咣当——”宇文毓话音刚落,青铜酒盏忽而从他的案前滚落出来,酒水溅了他一身,旁边的独孤贵妃面色尴尬道:“天王恕罪,臣妾一时高兴,不小心碰翻了。”

宇文毓不以为意,一边任由独孤贵妃替他擦拭着沾湿的衣裳,一边笑嘻嘻地向她建议道:“不若待会儿朕寻个借口唤杨坚过来,让七小姐瞧上一瞧,诸位做哥哥姐姐的也好把把关。”

我一愣,宇文毓这话虽然玩笑的意味多些,但至少他心里是不排斥这桩婚事的。莫不是杨坚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取得了宇文毓的信任,宇文毓有意要委以重任,所以与他结为姻亲,巩固关系?

独孤家许久没有这样兄弟姐妹汇聚一堂,听得宇文毓的提议,各个道好,诸人并没当回事,但这绝对是个助兴的好节目。

宇文毓见状,便朝达诚招了招手,“你回宫一趟,让杨坚把朕的七星剑拿过来。”达诚忍着笑意,答应下,宇文毓又朝他勾勾手,对准他耳边补充了一句话,达诚自领命去了。

场上诸人又叙起话来,正酣畅时,宇文毓终于想起了什么,注意到正埋头食案的我,“阮贵嫔别光顾着吃啊,朕记得你此番跟来是有任务的,你不是要为独孤贵妃的生辰助兴么?”

独孤贵妃性子豁达,对这些不大在意,只是对我赧然一笑,“阮贵嫔肯赏脸家宴,已添色不少,不需要什么助兴不助兴的。”

“那怎么成。阮贵嫔一向灵活机敏,这样的好头脑,不想些新鲜的玩意儿,不是浪费了?”宇文毓阴阳怪调道。

我连连答应着,又吃了一口鱼酢,这才抹了抹嘴道:“天王说得对,阮陌最不喜欢白吃白喝的。不过,阮陌才艺不佳,只是准备了个小游戏,趁着今日热闹,不如就抛开君臣之礼,一起玩游戏可好?”

宇文毓脸一黑,“朕还当阮贵嫔准备了什么好节目,却是藏钩击壤的玩意儿,这还不算混吃混喝?”

独孤贵妃大度道:“不知是什么游戏,趁着兴致高,若是适宜,一起游戏也是无妨的。”

“其实就是猜物游戏,绝对的老少咸宜。譬如我先示大公子一物,由其他人来猜,大公子不可说话,只能用动作、用肢体来比划,大家就不停地猜,谁第一个猜到了,谁就获胜。”

“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独孤贵妃和几个独孤小姐倒是颇有兴致,于是想要鄙夷的宇文毓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站起身,一把拉起坐在下首的大公子独孤罗,“不如就大公子来帮忙演示一下?”

独孤罗年近四十,是这群兄妹之首,我扯他出列,独孤罗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卖我这个面子,卖独孤贵妃的面子。

我将他扯远了好些,背对着众人,摊开手向他嫣然一笑道:“大公子可识得这是何物?”

独孤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鲜酢吗?”

鲜酢是北周贵族常常食用的一种食物,也就是干鱼片。我趁刚才吃饭的时候顺手拈来的,一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笑道:“大公子认得就好,现在就比划比划,让他们猜吧?”

“这……这可怎么比划得出来?”独孤罗大摇其头。

六公子独孤陀不过是个小孩子,见独孤罗愁眉苦脸的样子,兴趣更浓了,若不是被五公子按捺着,恨不能立马就跳起来撺掇着独孤罗快些表演。

独孤罗于是在众人殷殷的目光下,做出了一个摆尾的动作,独孤陀立马就嚷嚷起来,“鱼!鱼!”

“快了,快了!”独孤罗高兴地点头,颇有成就感。

“大公子,不要说话哦!”我兼任裁判,笑嘻嘻地对那边高声喊道,“谁猜到了,我就把这个东西奖给他!这东西——是两个字。”

独孤罗倒是越玩越认真,干脆两眼一闭,身体僵直地立在那里,如同僵尸一般,玩得极其投入认真的独孤陀立马就指着独孤罗说道:“死鱼!是死鱼!”

独孤罗面如菜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张大嘴,做了一个哗啦哗啦往嘴巴里拨食的动作,他倒是也玩得认真,卖力地表演,大家一边猜,一边看着不惑之年,有些发福的独孤罗做出这样搞笑的举动,皆是忍俊不禁。只是本来就猜得不认真,独孤罗臃肿的身子又表演得尚欠功力,直到好一阵子,独孤伽罗才突然间说道:“莫不是鲜酢?”

一语把这第一场结束。

独孤罗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座位去,却被我拉住,“大公子别忙着走,刚才表演得那么好,再给我们猜一个吧!”

其他人自是跟着起哄,独孤罗哪里还肯做这种耍猴样的事,我却已经把一样东西在手里头展开,半片玉做的伏虎静静地卧在我手心里。

独孤罗下意识地面露难色道:“第二局猜这个老虎?”

我莞尔一笑,手握着他的腕儿,“什么老虎啊,这是一分为二的虎符,大公子不会没见过吧,应该您的手里头有虎符才对吧?”

“我不过是个闲散的人,有什么虎符。”独孤罗轻嗤了一声,摆手要走,“这个太难啦,我可玩不来,还是换下一个上场吧。”

我笑着松开手,看来他心里头并没有装着这样一枚虎符,是以我提到时候,他的心跳脉搏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那他是并不知情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换三公子来演好了?”我笑吟吟地望向三公子独孤穆。一般来说,独孤信把虎符交给儿子的几率比起女子是要大得多。而这几位公子之中,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可能性最大。

独孤信跟随宇文泰建国之初,抛下父母妻儿,大公子和二公子便被北齐的统治者囚禁,二公子夭于狱中,之后北齐与北周关系虽然十分紧张,但鲜见兵戎,倒也渐渐缓和,大公子被释放后,辗转来到长安。他身世可怜离奇,又是长子。而三公子则是独孤信后娶郭氏所生,两位都算得上是先后的正妻所生,都是嫡长子,不论独孤信给谁都理所当然。

可是,当三公子走上前,我这般同样问出口,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难道说独孤信为了安全起见,故意挑了一个不被人猜度的子女?

然而这虎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他所挑选的人,可以不是嫡长,不限男女,但却必须稳重干练,能守口如瓶,心系天下家国,担得起大任。五公子和嫁做人妇的诸女都不符合要求。这样一排除,再坐的根本就没剩下几个。

第七十一章 捉迷藏

  我心里头盘算着,现在就只能借三公子的表演,再来瞧一瞧,谁会对虎符最敏感。此时此刻,我真恨不能生出几个分身,在每个人的身旁坐下来,瞧瞧他们的真心。只可惜,分身乏术,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不知不觉地走向独孤伽罗,隐约记得独孤皇后在政治上也是一把好手,她年纪小小,又是一介女流,独孤信把虎符交给她保管,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正因此才更加安全吧。

我心里头已经决定拿她开刀,于是笑呵呵地一边搭讪似地提示道:“这次猜的东西还是两个字。就看七小姐是不是能再猜中啊。”

“喏,这是上期的奖品。”我笑着把鲜酢摆在了她面前,对宇文毓展露笑颜,“借天王的花献个佛啊!”

这话也是随口说的。我抬起头瞧了他一眼,却不曾想正好和宇文毓两目相接,宇文毓似乎有些意外,上眼睑迅速地搭上,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挪向别处去了。

然而,三公子比起大公子却要敏捷得多,先是比较了一番那东西的大小,而后又双手垂下,摆出一个老虎的姿态,“嗷呜”一叫,那边宇文毓却已经高声说出答案:“莫非是虎符?!”

他一说完,三公子立马拍手道:“正是!天王果然机智!”

我双目一黑,恨不能冲上去把宇文毓给踢出局,我还没和独孤伽罗混熟,更别说拽她的手腕了。

宇文毓不免有些洋洋自得,他作为天王,虽说有些有名无实,但虎符这种东西,自然是知道的。他对我说道:“阮贵嫔不是说,谁猜中了就把那物件送给谁吗?”

我只好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无奈地走向宇文毓,手一抻,把那半片玉虎符递至了宇文毓的面前。

宇文毓把虎符拿了起来,瞧了瞧,冷哼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你见过虎符?”

我心说电视里头都不知见过多少个了,嘴上却不好在此时得罪他,“并没见过,只寻了一只玉虎,把另一边磨平了,应该差不多吧。”

旁边的独孤贵妃笑道:“倒是做得挺像的。阮贵嫔手真巧。”

宇文毓下意识地就反驳道:“贵妃又不曾接触过,哪里知道像不像。”

我一愣,宇文毓的这句话倒是让我眼前一亮,连忙去看独孤贵妃,她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独孤贵妃作为一介女流,平日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虎符的,我心里头一阵激动,难道她才是独孤信半片虎符所托之人?

正想着,达诚一路小跑上前来,气喘吁吁道:“天王,娘娘,杨坚到了。”

刚才的笑闹游戏一下子被另一种好奇心态所取代,众人的积极性又高涨起来,宇文毓也把虎符往袖里一收,笑道:“还不快传。”

独孤伽罗坐在那里,冷眼看众人,显然对此次所谓的天子媒并不抱任何的希望。可其他人则都是或伸长脖子、或扭转身子,往岸上瞧去,却见两个男子并肩走来,一个身着戎装,犹如出海蛟龙,令人眼前一亮;一个白衣翩翩,宛若出水芙蓉,令人一瞧之下心旷神怡,如微风拂面。

两人走上前来,躬身行礼,一个毕恭毕敬地弯腰递剑,一个则抱了抱拳,指向宇文毓下首的尊位,“大皇兄,这位置是为邕留的吗?”

来者正是杨坚与宇文邕。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宫里好好养伤?”宇文毓的声音听不出喜与怒,他的目光好像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宇文邕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宫里,实在无趣,就想出来走走,正巧碰上大力士,说你们在这金涧苑,我就过来凑个热闹。”

宇文毓平静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坐着吧。”

宇文邕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往西边闲置的位置上坐下了,只要一抬眼,我就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于是朝我嫣然一笑,两个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背后缥缈的水色泛在他的眼眸里,我不禁想起数天前的那一吻,居然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真是见鬼。

宇文毓对杨坚说道:“你父亲曾为独孤公器重,这里都是独孤公的家眷儿女,说起来,你也算是一家人,不如就留下来叙叙旧。”这便对达成吩咐了一声,“赐坐。”

杨坚抬起头,眼眸里涌动着一股复杂的神色,单膝跪下,“谢天王,娘娘。”这才走起来,往最末陪坐的席上坐下。

大公子唤起独孤伽罗,“比从前何如?”除了后来的宇文邕和杨坚不知道大公子指的是什么,其余众人都一起笑吟吟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哪知道独孤伽罗却怔怔出神,被六小姐捅了一下,恍惚间大概是回味起大公子刚才说了什么,于是一下子把头低了下去,双颊绯红。

到底是有缘分,样貌出众的杨坚只一出现,就攫取了独孤伽罗的芳心,对他一见钟情了!我为自己临时起意做的媒而感到高兴,旁边独孤伽罗的诸位兄长姐姐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松了口气,独孤伽罗若看不中的,他们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怎样威逼利诱她都不为所动,现在终于有人能入独孤伽罗法眼的,怎不令人松一口气?

“大皇兄,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古怪?”宇文邕笑呵呵地插话进来,显然对众人哑巴式地忍着笑意全然不解。

不等众人回答,独孤伽罗倒是急忙掩饰道:“我们刚才在做游戏呢!”

“哦?什么游戏?”宇文邕素来是以玩闹著称,立马就来了兴致。

独孤伽罗把头往回一缩,羞涩道:“是阮娘娘想的游戏。”一句话倒是把宇文邕的注意力又重新挪回到我身上。

“是吗?皇嫂想的什么游戏,我也加入可好?”宇文邕跃跃欲试起来。

他的眼眸太过耀眼,我下意识地就别过脸去,心口犯热的时候,忽然打了个突,宇文邕此番前来,到底是何目的?我现在万万不敢把他往简单了想,他这样性格的人,断然不会做无用功,这次绝非正巧出宫,而是刻意加入,想到那天他问我宇文护与我有何交易,莫不是为了此事而来?

这样一想,心里头刚刚还有些异样的情绪瞬间被驱逐干净,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本来还准备了一些所谓的游戏,借以用不同的问题来试探在场诸人的反应,可是宇文邕一到场,这些把戏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的面前施展,否则我此行的目的,定会被他窥破。

可好容易才能等到一次独孤家人全部聚齐的机会,若是因为宇文邕的出现而错过此次机会,那么下次,就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不过是些俗不可耐的玩意儿,不玩也罢。”宇文毓在上边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

我点点头道:“刚才那游戏,互动性不够。阮陌有个建议,不如咱们来玩捕快捉贼的游戏,一共分成两队,做贼的人就在这园子里找个地方藏起来,做捕快的就负责把这些贼全部找出来,每个贼若是被捕快发现了,可以再寻个地方藏起来,继续游戏。谁找到的贼越多,就是最优秀捕快;谁被发现的次数越多,就是最失败的贼。如何?”

我说完,自己先失了底气,只稍微扫了一眼,就可以看见对面的几位独孤公子除了六公子独孤陀还算有兴致,其余都有些恹恹的,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我这只是侥幸的提议,只有分开独立地行动,我才能够避开宇文邕,和所有独孤家的人一一单独接触,套问虎符的下落。只是看起来,这个游戏更加不受欢迎啊。

“那么,怎么个分队法呢?”独孤伽罗忽然出声问道。

我不禁一喜,这姑娘怎么突然有兴趣了,“加上鲁国公、杨公子,在场一共有十五人,两队一队七人,一队八人,现在就是看谁愿意当贼,谁愿意当捕快了。”

“依我看,四妹大肚子不方便,实在不宜到处乱走,除开她,正好有八男六女,不若就以男女分队,天王加入女队,一起来做一回女捕快,如何?”独孤贵妃忽然间提议道,这倒是着实令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一直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独孤贵妃也对这样幼稚的游戏有兴趣?还破天荒地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我最后把目光投向右决定权的宇文毓,这次他倒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独孤贵妃的安排,“也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安排吧。”他朝我看了一眼,示意我游戏可以开始了。

我于是说道:“那就请天王与各位去躲好,可不能出了这个园子啊。我们半柱香后就开始去找了。”眼见独孤家的那些公子和小姐都面露不情愿的神色,可宇文毓就好像视若不见一般,站起身朝杨坚招手,笑道:“你也只管躲起来,不如就和弥罗突比一比,上次斗蟋蟀不曾分胜负,这次倒是让朕瞧瞧,是你还是弥罗突胜。”

他这样一说,其余诸人就算再没有玩的兴致,也不敢不给天王面子,驳独孤贵妃的提议,只是今天这几人的雅兴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第七十二章 心系谁

二小姐主动请缨陪着独孤四小姐去歇息,宇文毓和独孤贵妃自是首肯,于是余下六人。这六位捕快倒是挺自觉的,自半柱香时间一到,就各自散去,好像其他人也跟我一样,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似的。

独孤家的几位公子都没有走远,就在石舫周围的几处小宅院里随便藏起来,又怕宇文毓觉得自己太敷衍,于是一个宅子里头躲了一个,一进院子就一碰一个准。

一旦是独处,免不了就要说上两句客套话,客套之下,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寻机会在他们身上旁敲侧击,只是这几位公子无一例外,都对虎符一事一点也不敏感。

若不是我的方法有问题,那就是独孤信并没有把虎符放在几个儿子身上,难道说虎符真的事在独孤贵妃的手上?

我决定再去试探试探她,于是原本是在找贼的我,把视线投向了同队的“捕快”们。可说来也奇怪,除了看见被金涧苑圈养的几只麋鹿吸引住的三小姐和六小姐,其他的几个捕快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我一边找一边想,这捕快藏得比贼都难找,真是活见鬼了!

我有意去找独孤贵妃,在这偌大的园子里头绕了一圈,皆无所获,我只好继续四处乱窜,无心插柳逛到一处假山时,却听见山林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一阵悦耳的女声高高地响起,倒是一下子就让我听出是谁来了。正是有些泼辣风格的独孤伽罗。我不自主地就放慢了脚步,只听她说道:“你心里头有意中人了吗?”

我一愣,旋即差点要笑出声来,终于知道独孤伽罗为什么会这么想要玩这个游戏了。她就在等着避开那些哥哥姐姐,找个机会和杨坚独处,了解一下彼此。

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独孤伽罗行事风格不似寻常闺秀那么扭捏,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她何止是大方,简直是比当代女性还大胆主动,这就直接问上杨坚了?

也不知道杨坚到底是做了什么姿态,独孤伽罗在那边直咬牙切齿,“你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有?那她……比我漂亮吗?会琴棋书画吗?你为什么会喜欢她?”

“独孤小姐宛若明珠,只是再璀璨再珍贵,可惜都不属于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独孤小姐定能找到明珠真正的主人。”

琅琅如玉的声音随风送入耳畔,我听了之后却是脑门一抽,差点就栽倒在地。不是因为说的满是拒绝的话,而是说这话的人根本就不是杨坚,而是宇文邕!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心里直喊坏了!坏了!万万没有想到独孤伽罗看中的不是杨坚而是宇文邕!

却听独孤伽罗娇喝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相信,我就认定你了!宇文邕,我就不信我比不上她!就算你现在心里头只有她,可我定会让你发现我比她更好的!”

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就更加雷人了。怎么野史上没有记载这样的一出啊?我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把宇文邕给拎出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和独孤伽罗有什么瓜葛,哪知道脚步还没有冲出去,身子就被人拽住,我差点就惊叫出声,那个人却已经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呜呜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被他凌空抱了起来,那人脚不沾尘,已经把我抱离了石林,隔了好远,才把我放下来。

我脚还没站稳,就扭转头看究竟是谁这么缺德,只见宇文毓冷笑地看着我,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做什么?!”

“让弥罗突和七小姐自由发展有何不好么?”

“当然不好。她和杨坚是一对才对啊!”我急急道。

宇文毓瞟了我一眼,“可是七小姐看上的是弥罗突,强扭的瓜不甜。”

我一时语塞,强辩道:“可是阿弥他都说了有心上人了!”

“是吗?谁啊?”宇文毓的双眸有些阴凉,“你若说的是那个李娥姿,弥罗突若真的喜欢,自是可以在娶了七小姐后再把她也娶回去做小夫人,有何不可。”

“怎么能呢!”我气结于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不能告诉他,独孤伽罗迟早要跟杨坚在一起的,倘若宇文邕真的跟独孤伽罗有过些什么,杨坚他日登基为帝,又哪里容得下他?宇文邕性命堪忧。

只是这样的话不能跟任何人说的,我一跺脚,掉转头就走,说不通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喂!你这么急着去哪儿?”宇文毓终于不再恶心地叫我“陌陌”了。

我没好气道:“继续找人啊!还有人没找全呢!”

“这园子偏僻的地方可不少,你找得到吗?”宇文毓突然走了上来,斜了我一眼道,“一个破游戏,你倒玩得挺认真的。也罢,朕就发发善心,帮你找好了。”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真想告诉他,这份善心我实在是无福消受的。

宇文毓却已经在前头粗暴地招手,“还杵着干嘛,走啊!”

这金涧苑虽然袖珍,但依山而建,溪流穿梭其间,旮旮旯旯的地方倒是还真不少,宇文毓虽说是帮我找,可却领着我径直往一个方向走,一路上即使碰到几处可以藏人的地方,他都视而不见,我提示他,他却只是问我,“今天这生辰过得可开心?”

我没好气道:“开心,自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