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娘，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对我的疼爱是真心的，虽然我只是代替了真正的南风依浓在享受。
我想，这样的女子该是如风一般的潇洒，该是活在人们的传说之中，此刻她如此近距离的和我接近，我真的有那么一丝惶然。
我微微颔首，笑道：“娘，浓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笑，看着我转身，看着我慢慢地向马车踱去。
只是就在我登上马车之际，她突然叫住了我，“浓儿，他们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一人受伤，只是你真的想好让谁受伤了吗？你扪心自问，真的想好了吗？”
扪心自问，我似乎真的没有想好。
本来早已认定的事实，本来早已做好的决定，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
连我自己都忘了，忘了当初为何会如此决绝，而此刻又为何要如此迷茫。
只是罢了…
我知道不管如何，我都会回到司徒无夜的身边，不管是什么理由，我终究是那个把他推向浪尖之上的人，我有义务去保护他，纵使那种保护或许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喜欢他的单纯，心疼他的寂寞。
本以为那种感觉会如此慢慢的沉淀，到最后化为深爱。
只是记起一切之后，才发觉那种喜欢和烙印在心底的疼痛相比，似乎又显得有那么些单薄。
“娘，我想好了。”我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马车。
马车离开之际，我似乎听到了南风梦婷一声淡而悠远的叹息…
第20章 我的承诺
我坐在马车中，一路恍然。
随意的捞起帘帐，看着外面不断交替的景物，心底茫然失落。
我连自己都无法搞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的时候，似乎记起了一切，什么都变了。
只是为何我会忘得如此彻底，几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似乎关于隐殇的一切都忘了，而另外的却好好的保存着。
总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
即便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也不会忘的如此彻底，就好像被人抹去了记忆一般。
抹去了记忆？
心底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微微吃惊，只是真的很像。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帘帐被捞了起来，赶车的车夫探进头来对我说：“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你…”我诧异的望着他。
“是我，初蓝。”她伸手拉掉了脸上的伪装，望着我道。
初蓝吗？
那次谈话以后，她就好像突然失去了踪影，现在出现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次谈话之后，她有没有去找九方释坦白。
于是我随着她下车，望着她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姐，知道吗？我很妒嫉你。”初蓝回首望着我，冷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
妒嫉我吗？
没等我回话，她又径自说道：“可是我得不到的一切，你却弃之如蔽履，南风依浓，你真的看不到王爷的付出吗？”
这是她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也是第一次带着埋怨的口气如此对我说话。
我想此刻她不是以我部下的身份，也不是以蓝侧妃的身份，而只是作为一个爱着九方释的女人这样的身份来质问我。
“那又如何？”不是看不到，只是我真的很乱，被回忆扰乱了心，而那一刻，他又突然放弃了我，我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如果他硬是让我留下的话，我现在会身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了我？
曾经说过不管如何都不会放弃，曾经让我感到无所适从的执着，到最后终究还是放弃了。
只是这样一句话，却引起了初蓝的激动。
“南风依浓，你是冷血吗？”她始终冷淡的语气，竟凝聚起了一团怒火。
我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是啊。我就是冷血。”
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我突然笑道：“初蓝，知道吗？我的过去并不比你好，我的双手沾染了很多人的鲜血，我本就是一个堕落的女人。爱上我，本来就是一种错。”
她错愕的望着我，而我却悠然转身，往马车边走去，拿出里面的包袱，又用匕首砍断了车厢与马之间的束缚，翻身跃上了马。
“我想你一定不愿意为我当车夫了吧。那么我们后会有期，或者你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吧，那么后会无期。”我骑在马上，幽幽的说道。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但是就在我扬起缰绳正准备离去的时候。
她突然大声的说道：“小姐，知道吗？王爷根本就没碰过我，或者说从认识你之后，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
她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握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抖，但终究还是没有回首，夹紧马腹，扬起缰绳，飞奔离去，把初蓝，把她的话全部抛在身后。
“小姐，你只要记住，王爷从头到尾爱上的只有你一个，失忆之后的你。”初蓝在我身后喊道。
我总觉得她的话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我不想去想，不想去想关于九方释的一切。
既然走了，就不会回头。
是他让我走的，是他。
一路狂奔，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纵使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心却是骗不了人的。
我知道，在初蓝说的那一刻，我的心底盈满的是那种淡淡的酸涩。
不知道为何会是酸涩？
就好像本来就存在一般，而她的话只是引发了它。
只是此刻，我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追求那种急速的刺激。
但我也忘了自己不会骑马。
马越奔越快，而我也开始无法控制它。
只是这一次，一定没人会来救我。
该死的我，怎么忘了让别人帮我解开封住的功力，不然此刻我就不会如此狼狈。
只是在我跌下马背的那一刹那，还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却看到了司徒无夜那一张扬着笑容的脸。
“小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的问道。
此刻，他不该是在月宫吗？
他朝我眨了眨眼道：“因为我知道浓儿会摔下马啊。”
我听出了他的揶揄，伸手捶了他一拳，“小夜，你找死吗？”
他笑着，就好似当初那么笑着，似乎那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依然是那个单纯的小夜，而我也依然没有记起一切。
如果真的可以回头，我想我不会让他记起一切，我想我会好好的守护他的那份单纯，就像娘曾经希望的一样。那么现在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手无意识的抚上他的脸颊，嘴里喃喃的说道：“小夜，对不起。”
我好像总是在对他说对不起，或许说这么多对不起只想减轻心中的内疚，把他推上浪尖却又没有和他一起面对的内疚。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放在心口，“浓儿，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只要你回来了，那么比什么都重要。”
“小夜？”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不安。
他是脆弱的，一直很脆弱，他的心还是一个孩子吧，从孩子时代就开始的禁锢，让他的心无法成长。
我伸手环住了他，笑着道：“小夜，我回来了。”
是啊，我说过，我会回去的，回到他的身边。
“浓儿，你被你娘带走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我一直在等你，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的。”他埋首在我的颈窝喃喃的说道。
原来他没有回伏月，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小夜…”我话还未出口，就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此刻我才记起九方释在我的脖颈住留下的牙印，他一定是看到了吧。
“小夜，那是…”我想出口解释，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此刻，他却摇首笑道：“浓儿，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白。”
明白吗？
身体被他拥进了怀中，他在我耳畔清幽的问道：“浓儿，你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
是啊，我回来就是打算不再离开。
只是为何我说不出口，为何？
我心中还在犹豫什么？
“小夜…”我抬首望向他，“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这算不算是一个承诺？
“浓儿，你回来就好。”他紧紧的拥住我，“我不会再放手了，过去是我太笨，以为是尊重你，以为自己有多么潇洒，但现在我才明白，对你，只有紧紧的抓住，才有真实感。不然总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的。这样的你，不紧紧锁在身边是不行的。”
“浓儿，我不会再放手了…不会…”他一遍遍的在我颈部呢喃，不知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给了他些许安慰。
只是这以后的事到底怎样，谁又会知道？
第21章 胭脂相昧
物依旧，人已非。
回到月宫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明明只离开了数月，但总觉得这里什么都变了，不光是那高高在上的人，还有周遭的气氛。
以前的小夜，现在的小夜，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虽然在我面前，他依然是他，但是在别人面前，他已然是那个要让人瞻仰才能看到的君王。
南风梦婷说，他左额上的囚龙注定了他会成为君王，这是宿命，怎么改也改变不了。
“浓儿，你舅舅有事找你。”身后传来司徒无夜的声音，我回过身，淡淡的问道：“舅舅？”
对于南风倾晓的事，司徒无夜只知道他不是我哥哥，而是舅舅。也不知道风未央假扮一事，这事情除了我们几人，谁也没告诉。
只是对于南风倾晓的改变，终有人还是在怀疑吧，只是没人揭晓而已。
那日，南风梦婷应该是如此对司徒无夜说的吧。
“嗯，他就在门外等你。”他笑着对我说道。
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司徒无夜总是如此温柔，而我却总是在担心着，九方释几时会开始行动。
我颔首之后，便随着他走了出去。
门外，南风倾晓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慵懒的靠在门上，一见我，他便突然甜甜的一笑，“浓儿。”
实话说，对于真正的南风倾晓，我并不了解。
当初相处的，了解的都只是风未央。
所以要说感情，我们或许只能算是陌生人，只是我不知道他今日为何要找我？
“浓儿，你们聊吧，我先走了。”司徒无夜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等到司徒无夜的背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的时候，我才幽幽的问道：“舅舅？找我什么事？”
这一声舅舅叫得艰难。
只是此刻再看南风倾晓，我才明白南风梦婷说的话，他的确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当年若要说败，也只是败在了武功之上。
从这几日来我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看来，南风家不仅没有衰败，反而有更加强盛之势。
他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笑道：“你的信。”
我的信？
会是谁给我的？
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信，展开慢慢的看了起来。
“丫头，那一次不告不别真的对不起。只是因为我心灰意冷的而已。还有对不起，其实我一直知道他假扮着南风倾晓，接近你本来也是我故意的，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甚至还是他四大影卫中的暗影，只是我不想被他知道了身份而已。总以为在暗处看着他就行，只是到头来终究还是忍不住，所以我选择离开。只是或许上天终究还是没有放弃我吧。他竟然来了，真的追来了。所以丫头，我会幸福的，勿念。胭脂。”
胭脂竟然是暗影？
南风倾晓一手培养的影卫，其中四个是贴身保护他的。
风影，光影，暗影，云影每一段时间轮换一次。
风影是南风倩柔我是早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胭脂竟然是暗影。
我想胭脂这么多年来，一定为他做过很多事吧。
那一次，风未央一定是知道了胭脂的身份吧。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能看到胭脂幸福，我真的很开心。
其实早在知道胭脂是江湖第一的消息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最初接近我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
只是我却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也一直当作不知道的。
我折好了信，放回了袋中，笑着对南风倾晓说：“谢谢你，舅舅。”
南风倾晓突然微微一叹，“浓儿，你跟你娘长的真像。”
我总觉得南风倾晓似乎很依赖南风梦婷，现在看来还真有那么回事。说得严重些，他好像有点恋姐情节。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啊。”
他笑了，笑容中竟有几分淡淡的寂寥，“姐姐，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