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这时才开始愤愤,恨不得去挠渣男:“果然是个谎话精!”

“他腰间还少了一个吊坠,想必也是送给了青楼里的那位姑娘。还有你看,他袖口露出了手帕的一角,那应该就是对方的回礼。”

步萌看了看渣男的袖口,对着甄世爽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朝小兰喊:“姑娘!他是骗你的,他昨晚跟青楼姑娘在一起,你看他袖子里的那条手帕——”

小兰一听就将渣男袖口的手帕抽出来,看了一眼就甩在了他脸上:“这是谁送你的?你这个大骗子!”

小兰转身要走,渣男伸手拉住她,结果小兰直接痛快地甩了渣男一巴掌,步萌在场外配音:“该!”骂完渣男,步萌开始夸甄世爽:“你好厉害呀阿甄,我真是服了你!你都能当神探了!”

甄世爽嘴角露出浅浅的一抹笑。

从那之后,步萌和甄世爽就经常结伴出行,就连温书也会在一起,不过,准确的来说,甄世爽是不用温书的,他是在陪着步萌一起在藏书阁待着。步萌总是丢三落四,看着看着书就站起身“咦”了一声。

甄世爽提醒她:“你的香囊在《策论》第二卷的下面。”

步萌依言翻开像帐篷一样支着的书,确实看到了香囊,她拿起来,又继续翻,甄世爽上前,依次精准地帮她找出来:“荷包、扇子、手帕、印章、耳环,你还要找什么?”

步萌收起这些物品,一脸赞叹:“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些,你真是厉害!咦,我的发簪呢?刚还在我手边!”

甄世爽无奈:“你已经插回头上了。”

步萌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头上的发簪,她憨憨一笑,然后跑去书架前,她想要考验一下甄世爽:“阿甄,那你知道《策论》第三卷在哪儿吗?”

“在第三架第四排右手边。”

步萌用手指划过书架上很多书脊,找到了那本,手指停住:“这你都知道?你太不是人了!”

“我什么都记得。”

“我不信,任何书里的内容都记得吗?”

“当然。”

“我不信!”步萌去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这本第八页写得什么?”

甄世爽浅浅一勾唇:“此臣所谓参教也。圣人非能通,知万物之要也。故其治国,举要以致万物,故寡教而多功。圣人治国也,易知而难行也。是故圣人不必加,凡主不必废;杀人不为暴,赏人不为仁者,国法明也……”

步萌不信邪,伸手做了个打断手势,又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翻开,“这本书第十一页!”

甄世爽背道:“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这!都!可!以!真的真的真的太厉害了,我彻底拜服!”步萌有点激动,抓住了甄世爽的手,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好聪明,会推理,记忆力好,还不爱拍别人的马屁,放眼整个私塾,谁能比你强?!”

她的手是那样的柔软,甄世爽低头看了看,步萌也反应过来,连忙放开,脸上有点开始发烫:“不好意思哦阿甄,我刚才有点太激动了……”

“没事。”

“阿甄,我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你说。”

“你能不能做我的——”甄世爽莫名紧张,轻咬了一下嘴唇,只听步萌接着道,“做我的小师父!我向你拜师学艺好不好?”

甄世爽转身就走,步萌在后面追:“诶你走什么呀?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怎么可能去做她的师父,他其实想和她用另外一种身份相处,不是同窗,不是师徒,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只能慢慢地疏远她,免得再听到不想听的话。

后来的一个下雨天,步萌撑着油纸伞在他家门口等,他一出来,步萌就合上伞将他堵在了屋檐下:“阿甄,你最近怎么一见我就躲?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气了啊?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这么小气?”

甄世爽否认道:“我没生气。”

“不生气就好,我跟你说,我们家要搬去都城了,明日一早就出发。”甄世爽愣了一下,没说话,步萌追问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没想到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冷漠了!跟你做朋友我太亏了!”

要走了吗?他们的故事都还没有正式谱写,就要画上终点符了吗?甄世爽心头一疼,憋了半天才说了四个字:“一路顺利。”

“还有呢?”

“要听话。”他知道步萌的叛逆,所以真心希望没有他相伴的日子里她能乖乖听家人的话,不要再去惹是生非,不要闯祸,因为他已经不能够及时出现去解救她。

步萌的自信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她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特听话,这是我此生唯一的优点!那你明早会来送行吗?”

“我还有事……”

“我不管,明早你一定要来送我,如果你不来,”步萌笑着撑起伞,走进雨帘,调皮地对甄世爽眨眨眼,“我可是会生气的,咱俩下次再见面就是在你的葬礼上了。记住哦!”

年少的他们对彼此都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好感,是要继续往前,还是停下脚步退回以前,都是值得好好思虑的。步萌离开的那天,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甄世爽。

实际上,其实他去了,可是却没有露面,他还一事无成,那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他没有勇气出现在步萌家人的面前。远远看着她们的马车离开,那些雨就像下在他的心头。

直到中榜之后,他功成名就,也来到都城,有房有马有身份,正准备去步御史的府上送拜帖,好去提亲。可是为时已晚,他听到了步萌进宫封了妃的消息,终究是晚了一步……

步萌在坐牢的第二天清晨又开始日常打卡,双手握住栏杆开始大喊:“放我出去啊!快来人啊!还有没有天理啦,我是被冤枉的——”

看守们在远处,一脸无奈,已经习惯了。这时言轻她们带着麻将包袱进了大牢。骁贵人走在最前,开口就叫步萌闭嘴:“你喊什么呢,嗓子不疼吗?”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你们怎么才来探监?”步萌抢过麻将包袱,在桌子上摊开,“快一点,麻将打起来。”

言轻坐下,开始垒麻将:“拜托你呀,有一点囚犯的自觉好吗?”

步萌撇撇嘴:“你们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骁贵人接话道:“起码也得两个!”

步萌又道:“不过我不担心,古往今来,凡是绝色女子,命运必定坎坷,这是规律。我很感谢老天爷对我姿容的肯定。出牌。”

言轻出牌,并且做了一个想吐的姿势:“喂,我听说,记忆神探甄大人奉皇上旨意,要来为你平冤了。”

骁贵人嘲笑道:“听听,真是爽,多么邪魅狂狷没底线的名字!”

曲碗碗终于抓住了重点:“他人怎么样,能不能帮萌妃姐姐洗脱冤屈啊?”

八卦王言轻马上开始进行传播八卦的大业:“我对他不太了解,据说人品倒是不臭,就是人缘太膻了,没一个朋友,算是一朵迎风摇曳的朕独的奇葩。我零星听过他的一些事迹,总而言之除了“奇葩”这个词就没有别的词能够形容他了,这可不是我文化水平低,是他真的奇葩到惨绝人寰丧尽天良的地步。”

在大家充满好奇的眼神注视下,言轻接着说:“他喜欢破案,平素都板着一张棺材脸,只有见到尸体嘴角才会上扬一个弧度,而且和他有关联的人全部都出事,不论是夫子杀妻,还是上司横死,又或者是邻居遭劫,听说甚至连他吃过的早点摊都被巡逻捕快给掀摊了。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独来独往,不受任何影响。”

骁贵人拍手折服了:“这个甄世爽简直是酷到没朋友啊!”

曲碗碗道:“你刚说跟甄世爽有关系的人都倒霉,所以萌妃姐姐现在卷进凶杀案,也可以说是认识他的后遗症?”

“喂,别这样说,他是个好人!当年我的话很多,问他问题,他每次都很热情地给予我回应,而且他特别善良,我总是喜欢跟他探讨人生,他每次都积极配合我……”步萌伤感地透过牢中的通风窗口,望向外面的天空,“唉,也不知道他还好吗?依旧聪明无比吗?吃的比我多了吗?还那么讨厌人类吗?”

言轻一张牌砸到桌上:“五饼。”

伤感气氛全无,步萌突然转过头就推到牌:“胡了!掏钱掏钱!”

言妃生气把眼前的牌胡乱一推:“我也开始讨厌人类了,尤其是你!”

第八章 出宫查案

一声“皇上驾到——”响彻牢房上空,步萌赶紧张罗着把麻将包起来,指挥着大家:“快快,收摊,别搞这么惬意,牵绊住我卖惨的脚步!”

麻将刚藏好,温楼就背着手走进来,他一身高贵的皇袍与大牢坏境格格不入,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就好似承载着万天星光。众人忙给他行礼:“参见皇上。”

他的语气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嫌弃:“起来吧,挺热闹啊。萌妃,赢牌了吗?赢了记得给朕上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