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龙张口,意欲吞噬她的刹那,她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入龙的右眼,黑褐色的腥臭黏液喷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欲呕的气味。

妖龙疼得在半空中疯狂地扭动。

趁妖龙痛苦难当,丧失防卫的当口,年华顶着漫天流火纵身跃起,摘下了龙颔下的火珠。

我松了一口气。

失去了颔珠的火龙仿佛被水浇灭的炭火,它疲弱地挣扎了两下,就软绵绵地栽向地面。原本妖红遍野的地面,火焰也都在瞬间熄灭,露出了创痍不堪的地表。

就在龙倒下的一瞬间,我也倒下了。

万生塔中,我醒过来的时候,年华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望着通体泛出幽红光芒的、静静地躺在金黄的缎面上的龙珠。

我静静地望着年华,发自真心地道,“你救了我,谢谢。”

年华随口道:“不客气…不,不对,那只是做梦而已…咦,你也做了相同的梦?”

我笑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救了一个身入炼狱的人。她有着杀戮和征伐的宿命,但同时却具有守护和拯救的力量。很多人,包括我和宁湛,以后的李亦倾、拓拔玥、阿穆隆 ·铁穆尔、崔天允…都在不经意间,被这股力量吸引到了她的身边,因为她而得到救赎。可是她自己,却从不曾意识到。

这是我第一次感激一个人,庆幸遇见了一个人,寻到了一个人。

我对年华道,“那虽然只是一场梦,但又不仅仅只是梦,你杀了该死的恶龙,打破了端木氏的诅咒。你是我皓国最勇敢的英雄。如果你从此效忠于我,我会赐于你无上的荣耀与权势。”

我是真心的,如果她愿意将来去皓国,效忠于我,我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然而,年华摇头拒绝:“不,我不能效忠你。”

我心中掠过一丝阴霾:“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凡我所有,皆与你共享。”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我,从来没有!

我望着年华,想要看透她的心思。师父说,驭人之术,不在威逼,而在利诱。可是,她的灵魂太过纯净,我看不出可以利诱的罅隙:“好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

年华没有再说话,起身离去。

我拿起血红的龙珠,逆射着刺目的阳光,珠影斑驳,“从来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不,即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从来,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108 心魇(《寻梦》)

小时候,有一年岁末,枭阳国进贡来一只五色灵鸟,这种鸟名叫迦陵频伽,拥有十分动听悦耳的妙音。

母皇将迦陵频伽赐给了我,它的歌声陪我打发了不少的寂寞时光。不过,迦陵频伽总是试图挣脱金笼,试图离开我。我很伤心,只好折断了它的双翅。

迦陵频伽奄奄一息地软在囚笼中,再也无法歌唱,渐渐死去。我抚摸着它冰冷的尸体,十分开心。因为,它再也无法逃出金笼,再也无法逃离我。我坐在金笼外,自己唱歌给自己听。

我很喜欢年华,她让我想起了那只迦陵频伽鸟。可是,我不希望她的结局和它一样。我不想,再一个人歌唱。

我将长公主的矜傲收起,一再向年华恳切请求,希望她能效忠于我,成为我的将。可是,她总是不理会我的请求。我很害怕,我不想,再一个人歌唱…

我知道,年华不愿意成为我的将,是因为宁湛的缘故。如果,宁湛不在了,她就会答应成为我的将吧?

宁湛身体病弱,又不会武功,杀了他易如反掌。但是,天极门规,同门相残为大忌。杀了宁湛,我也难活。在这乱世烽烟中,明明将来出师之后,君门、将门、策门之人往往同门相争、相残,可是偏偏有如此可笑的门规阻碍我除掉宁湛。

门规难不倒我,我有的是办法。死水沼泽,器门剑冢,不就是一座天然的坟场吗?我找了一个师父出门远游的机会,将宁湛击昏,丢到了死水沼泽中。我不敢踏入剑冢,只好将他丢在剑冢附近的沼泽里。他醒来后,极有可能稀里糊涂地闯入剑冢。只要他死在剑冢里,年华就会成为我的将了。

我站在万生塔顶,俯瞰脚下的林海,心中十分开心。从下午到深夜,墨涵、年华、皇甫鸾等人一直在寻找宁湛。他们只是徒劳,宁湛说不定早已成为剑冢里的一具尸体了。

从万生塔顶向下看,云海浮荡,绿林隐绰,人比蝼蚁还要渺小。但是,不知为何,我却能从人群中感觉到年华,感觉到她在四处奔波,寻找宁湛的踪迹。我甚至还能在脑海中描画出她心急如焚的神情。我想,以她的聪明,一定能够猜出是谁对宁湛出手,一定会来万生塔顶找我。如果她连这点智慧也没有,那就不配成为我的将了。

果然,午夜过后,她来到了万生塔顶。我很高兴,也很悲伤。

我回头,望着她:“你一定很累了吧?我从这里看见你找了不少的地方。”

她往塔下望去,笑了:“从这九层高塔望下去,人比蝼蚁还要渺小,你真能从这么多人中看清我的身影?”

“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寻吗?”我凝视着年华,道:“我是为了寻找打破端木氏诅咒的人,才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而你就是那个屠龙破咒的人。我不是用眼睛看你,而是用心在寻找你。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看见你,找到你。”

年华杀了恶龙,从此以后,母皇、我、还有我的子孙再也不会受到龙的诅咒,再也不会重复那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了。

她一愣,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再一次问我:“你知道宁湛在哪里吗?”

“你既然来问我了,我说不知道,你也不会相信的吧?”我心中悲伤,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在乎宁湛?

她笑了。她那如微风吹过湖面的笑容下,有愤怒和杀气在沉浮。我差点忘了,她是将门中人,心性再阳光纯澈,骨子里仍然带着一股狂烈的杀性。而我,明显做了触发她杀心的事情。

我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将手伸向腰侧的佩剑。我想要拔剑,但是宝剑被一股浑厚的真气压制,无法拔出剑鞘半分。突然,檀中穴上一麻,我被她点住了穴道。我呆立在原地,望着她。

她淡淡问道:“宁湛在哪里?”

我有些恐惧,有些悲伤,却是冷笑不语。

倏然,她的精钢护腕中冒出一点寒光,却是一枚锋利钢刺。

“不说是吗?”钢刺在我眼前晃了晃,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反正,你是用心来寻找,那眼睛,对你并无多大用处吧?”

钢刺划出光亮的弧度,我知道她不是在恐吓,如果我不说的话,她真会刺瞎我的眼睛。或许,任何伤害宁湛的人,无论为了什么理由,她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另一个她,那个拼命想保护一个人,不惜双手染满鲜血的她。她的眼中,弥漫着一股决绝的杀意。

我有些恐惧,颤声道,“死水沼泽,器门剑冢。”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你…你真狠毒!宁湛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剑冢者,禁地也。

擅入皆,杀无赦。

我喃喃道:“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因为,如果他在,你就不会效忠我。”

“你不可理喻。”她不再理会我,转身而去。

她一定是想去剑冢!我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阻止,“年华,你回来!剑冢去不得!你现在去也晚了,宁湛肯定已经没命了!”

我想起了那只死去的迦陵频伽鸟,我不想年华也死去。

我不想,再一个人歌唱…

她没有回来。

我有些悔恨,眼中流出了泪水,我偷偷把宁湛丢到死水沼泽,可不是为了她去那里送命。毕竟,她是打破端木氏诅咒的人,是我寻找的人,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人…

我被制住穴道,无法动弹,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剑冢的方向。

月光下的树林之上,一道戎装身影即闪即没。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她也死在了剑冢,那该怎么办?我想到了她会猜出宁湛失踪的作俑者是我,却没料到她会为了宁湛而连性命都不顾惜…

我伫立在天风中,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我能够动弹时,已经是寅时了。我飞奔下万生塔,跌跌撞撞地向剑冢而去。

不,年华,你不能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念驱使我罔顾生死,闯入了那一片死亡禁区。

明亮的月光下,剑冢中白髅森森,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倒插在石壁上,还有许多奇怪的金甲铁人支离破碎地倒在甬道上。

我想,破坏金甲铁人的人一定是年华。

我循着被破坏的铁人向迷宫深处走去,战战兢兢,悬心吊胆,但是又不甘心转身离开。谢天谢地,一路上,没有看见年华的尸体。

走着走着,我迷路了。年华,你在哪里?她会不会已经死了?不,不会,她绝不会死。她如果死了,那我这一生寻找的梦也就毫无意义了。我还想她成为我的将,与我一起去皓国。我还想和她一起放纸鸢,一起欢笑。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唱歌了。

我孤独地站在甬道中,掩面而泣。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天色隐隐发白时,年华和宁湛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他们叫了我一声时,我才明白这是真实。

年华平安无事,让我心安。宁湛平安无事,却让我心悸。如果,他告诉墨涵等人我将他掳入器门剑冢的事情,那我将会受到极严厉的惩罚,甚至有可能被逐出天极门。

漫漫长夜即将过去,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我们三人沉默地在晨曦下的密林里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宁湛浑身是伤,年华也浑身是伤,终于,还是我先开口,“宁师弟,我昨天…”

宁湛扶着年华,不动声色地道:“昨天,是宁湛自己贪玩,无意中闯入了剑冢。只是,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年华望着我,道:“我已决定一生守护宁湛,效忠宁湛。‘忠’者,将之魂也,这是师父给我上的第一课。年华此生,绝不违背‘忠’字。”

她是什么意思?是在拒绝成为我的将么?难道,这一生,她都只愿意守护宁湛,而不愿意效忠我?那,我这一生所寻的梦还有什么意义?不,我不允许这样。我要年华,我要她效忠于我。永远永远,效忠于我…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容,“年华,你还是不要这么肯定。世事无常,以后的事,很难说。”

我对宁湛道,“宁师弟,今天放我一马,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转身离开。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年华。我不要再孤独地一个人。年华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在梦里寻找的人。她无法逃离我…

这个执念,一直持续到我与她反目成仇。因为得不到,留不住,所以要毁去,就如同小时候那只迦陵频伽鸟。

多年后,那一颗叫做“忘忧”的药,杀死了风华将军,也杀死了我。就是这样,一生一世,仿佛缘散,又如梦醒。

奈何桥下,忘川之水静静地流淌,幻影倥偬。据说,从忘川中可以看见芸芸众生的前世今生。彼岸花肆虐地盛开着,摇曳着,蔓延向遥远的天际,无边无涯。

我又想起那一个阳光和煦,草长莺飞的三月天,在万生塔的走廊里,年华拿着风筝,笑着邀我,“今天天气不错,长公主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葬梦崖放纸鸢?”

“好。”如果,当时我没有口不对心,而是爽快地答应了。我、年华、宁湛、皇甫鸾会不会一起在三月的阳光下尽情的欢笑,奔跑,嬉戏?而多年后的那个故事,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结局?

往事如梦,梦似心魇。

我低头,望着忘川中的红尘幻像,寻找着年华的点点滴滴。

从生到死,我终究,逃不出这一场寻梦。

109 离朱

苦凉的药液入喉,如一柄利刃从喉咙割到胃,割开了年华混沌的意识。

笙歌夜宴中,她端起玉花羽觞一饮而尽,随后意识就开始模糊。南因·铁穆尔的笑容变得邪恶而扭曲,蜃梦城主醉倒在案的模样也变得淡薄,舞姬的身姿渐渐成幻,丝竹声渐渐远去。

她最后的意识,定格在端木寻从珠帘后走出,她带着一名她十分熟悉的女子。女子一身戎装,墨发如丝,一双眼眸明润而坚定。

那女子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却又不记得曾在何处相遇过?

哦,那是她自己。

从不曾相遇,却又无比熟悉的人,正是自己。

年华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风吹过风铃,声音清脆而空灵。年华睁开眼睛,她最先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端木寻。端木寻微微低着头,阳光沿着她的额头、鼻梁、下巴,勾勒出一道优美柔滑的线条。她镶嵌着明珠的玳瑁发饰下,坠着一串串细巧银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清音。

年华恍惚了一瞬间,便忆起了前尘。她吃惊,翻身坐起:“端木长公主?!”

端木寻手肘靠在膝盖上,以手支颐,悠然地望着年华,笑了:“你醒了。”

年华警惕地望着端木寻,下意识地去摸圣鼍剑。可是,她的手刚挪动了一尺,就已无法再挪动了。

年华低头望去,两条从墙壁延伸出来的铁索束缚了她的双臂。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无法撼动分毫。

端木寻道,“没有用的,这是玄铁冶铸的铁索,即使是雪,也无法挣断。”

年华抬头,望着端木寻,“长公主,你究竟想干什么?”

端木寻缓缓开口,“我想要你效忠我,助我取得西州。”

年华再次试图挣开束缚,可是皮肤被铁索磨得鲜血淋漓,也不能成功。她颓然,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如果,我说不呢?”

端木寻认真地道:“那,我会杀了你。”

端木寻的目光森冷如刀。年华背脊一寒。

“这里是什么地方?”

端木寻道:“三桑城。”

“我昏迷了几天?”

“十天了。”

鲜血沿着手腕蜿蜒而下,年华陷入了沉默。

端木寻道,“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端木寻吩咐侍女送来饮食。

年华中了千日醉,昏睡了十天,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她闻到食物的香味,立刻感到饥肠辘辘。

年华望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空,动了一下双臂,铁索坚不可摇。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无论如何,先吃一些东西,补充一□力吧。

年华吃了东西,倚墙而坐。从夕阳西下直到明月东升,她一直在沉思。月光轻如薄纱,披了她一身,她的脸被垂下的青丝遮住,看不清神情。

端木寻从珠帘外经过,她透过一粒粒明珠的缝隙,望向静坐如雕塑的年华。她有一夜的时间考虑,选择生,抑或死。

端木寻笑了。她期待她选择的结果,无论是她永远留在她身边,还是她亲手送她去黄泉。

日出东方时,年华抬起了头。阳光耀眼而刺目,她伸手挡了挡。在静谧的早晨,铁链清脆的击鸣声格外刺耳。

端木寻带着龙断雪走了进来。

年华的目光依次从两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端木寻脸上。

端木寻笑了,“年华,你考虑好了吗?效忠我?或者死?”

年华道:“长公主,你赢了。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端木寻走向年华,伸手抚摸她的脸,“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会成为那一只迦陵频伽…”

年华偏过了头,明显不喜欢端木寻接近她,“既然,我已经答应效忠你,你能不能打开这铁索?”

端木寻退后,站在龙断雪身边,摇头,“虽然,你答应效忠我,我很开心,但是我不相信你。你的诺言有时候重于山,有时候却是诡诈。我不会做第二个崔天允。”

年华皱眉,“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自由?”

端木寻对龙断雪使了一个眼色,龙断雪从怀中掏出一只细巧的绿色葫芦,倒出一粒黑如桑葚的药丸。

端木寻道:“这药名叫离朱,是龙首门中控制心怀贰心的杀手的鸩药。吃下离朱的人,每隔十日,必须由雪以千峰心法为之压制毒性。否则,就会脏腑溃烂而亡。江湖中,懂得千峰心法的人,只有雪。年华,吃下离朱,我就信你一诺山重。”

年华望着龙断雪掌心的黑色药丸,额上渐渐浸出了冷汗。吃下离朱,她就失去了自由,永远成为傀儡。离朱散发着一股腥膻的气味,让她想吐。

房间中一片静默。

端木寻望着年华,似笑非笑。

龙断雪望着年华,目光如刀,充满了敌意。

年华望着离朱,唇色有些发白。

终于,年华张开了嘴。龙断雪将离朱放入年华口中,在她背上轻击了一下。年华尚未尝得离朱滋味,喉咙一张一合,鸩药已经滑入了胃中。

年华抬头,望向龙断雪,苦笑,“龙大将军,看来,以后,我的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龙断雪木然道:“末将只听长公主的吩咐。”

端木寻开心地笑了。多年夙愿终于达成,让她开心得仿佛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或许,无论她如何聪慧强势,翻云覆雨,在内心深处,她永远还是那个彻夜坐在春宫台阶上,等待母亲来看她的寂寞孩子。

端木寻为年华解了束缚,年华得到了自由。

年华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三桑城的空气干燥而灼热,隐隐带着一股兵戈血腥之气。

年华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一缕黑气沿着掌纹蔓延。——那,是离朱之毒的征兆。

端木寻笑道,“年华,如果你背叛了我,你可就会死哟!”

年华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三桑城被一股恐慌的气息笼罩,因为毕方城已经掀起了变乱。几名老臣联合起来,发动了武装叛乱。一些不满南因·铁穆尔荒暴统治的州官城主,也纷纷加入了叛军之中。叛军的力量迅速壮大,以最快的速度逼近三桑城。

三桑城,议事厅。

南因·铁穆尔听见叛军逼近三桑城的消息,万分惊怒。他掀翻了桌案,向端木寻咆哮,“长公主,你不是说那帮老家伙名不正,言不顺,终究不成气候吗?怎么如今他们竟公然作乱,还率军逼近了三桑城?你答应借小王兵力平乱,现在叛军逼近,皓国的军队何在?!”

端木寻好整以暇地坐着,悠闲地喝着杯中香茶,“区区几个文臣,哪有能力领兵叛乱,还在短短时日内,将叛军发展壮大?据龙首门传来的线报,那帮老臣的背后似乎另有高明。”

南因·铁穆尔皱眉,“什么高明?”

端木寻摊手,“不知道。但,那位‘高明’很了不得。”

南因·铁穆尔道,“不管那帮老东西背后有什么高明,你都得助小王平乱。由于毕方城的变乱,二十七蛮部已生贰心。如今,三桑城里,小王能够调度的兵力,只有管将军的十八万沙棠骑。小王需要兵力,皓国的援军何时前来?”

端木寻放下茶盏,笑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我现在立刻调遣玄龙骑,玄龙骑也来不及赶在叛军之前,抵达三桑城…”

南因·铁穆尔怒吼着打断端木寻,“长公主,难道你要作壁上观?!”

端木寻红唇微挑,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当然…”

南因·铁穆尔脸色倏然铁青。

端木寻笑得更深了,接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