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阿哈占喝止他,语气添了分严厉。

“不好吗?”我一愣,话竟然就不自觉地出了口。

“不好吗?怎么会不好!”常宁有些失魂落魄,不待阿哈占拉他,已经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他的马此时还在府门前,见他靠近,便凑过头来亲热,却被他猛然拉断了缰绳,翻身跃上,一鞭抽在了马身上。

马儿吃痛,长嘶了一声,便飞奔而去。

“冤孽呀!”阿哈占叹了一声,我悚然一惊,才发觉自己脸颊冰凉,竟然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

这个常宁究竟是什么人?回去的路上我反复地想着,却没有什么头绪。看来要弄得清楚过往的事情,势必是要回一趟那个全然陌生的家里了。只是,不是眼下。

不知不觉过了晌午,耳边充斥着马车轮子与地面和车轴摩擦的声音,这声音初听的时候刺耳且让人心烦,不过时间一久,反而不觉得了。

我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依旧很随意地在北京城里转悠,彩宁开始打盹了,也难怪,这样摇晃的车厢,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思考,大概早就睡着了。

车窗外,一阵熟悉的乐声却不知何时起隐隐传入。

“昨日像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我不自觉地跟着曲子哼了起来,直哼到第三句的时候才猛然警醒,这…竟然是…竟然是…

“这是什么地方?”我微微掀起帘子,问道。

“回主子,再过一条街,便是府门口了。”车夫忙回答。

“那——停车。”当琴声越发清楚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叫停了车子,彩宁有些睡得迷糊了,一见车停,便嗖地站起来,掀开帘子,率先下了车,又忙伸手来扶我。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一条窄窄的巷口,而那琴声便是从这巷子深处传来的。

拒绝了彩宁的跟随,我一个人慢慢走在小巷中,熟悉的曲调萦绕在耳边。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间极小的茶室。

茶室门口挂着青布做的帘子,在风中微微晃动着,一曲终了,四下便恢复了寂静。

手,停在了空中,进一寸,掀起帘子;退一寸,也许便是转身而去。

只是进退之间,思绪又何止万千?

良久,有人猛然掀了帘子出来,我躲避不及,只得抬头,面前的人却是一愣,片刻后伏身,低低地道了声:“奴才给福晋请安。”

“小陈?”我亦是一愣,心中说不清是怎样的感觉,只能问,“八阿哥在里面?”

“是。”小陈并不抬头,只是应了一声,便退开一步,掀起了门帘。不能再退,自然也只有前进这一条路了。

茶室是一出一进的格局,外间放了两张桌子,却并无客人,内间门口挂了同色的帘子,此时小陈已经紧走几步,在门口回到:“爷,奴才刚刚在门口遇到了十三福晋。”

房内一片寂静,有一刻,我真的准备转身而去,却见小陈已经抢先一步,掀起了隔在这里的最后一道帘子。

内室比外间略微宽敞一些,却只在临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桌上一张古琴,除此再无它物。桌后,正端坐着一个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

“八阿哥吉祥。”我定了定神,轻轻一福,这样一个再见面的场景,我想过很多次,只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心却反而安静了下来。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婉然。”胤禩推开琴站起身,却并不靠近,只是远远地这样站着,语气风轻云淡。

“在刚刚之前,我也没想过。”我说,如果他刚刚弹奏的是任意其他一首曲子,也许我根本会听而不闻吧,“这首曲子,你怎么会弹?”

“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胤禩淡淡地笑了笑,似有些无奈地说,“刚刚弹着弹着,就变成这样了。”

弹着弹着吗?我的心微微一痛,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日,下着很大的雪,我蹲在地上哼着歌,然后,一只修长而美丽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当时以为他并没有听到,却原来…原来他不只听到了,还记得如此清晰,这意味着什么?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人会弹这首曲子,如今已经知道了,就不再打扰了。”也许,离开是最好的方法,今天,一切都是偶然的,偶然发生的事情,是不该打扰到人的正常生活的,于是我转身,预备离开。

“这里的茶还不错,”胤禩说,“既然来了,喝一杯再走吧。”

手用力地握成拳又再松开,这样的胤禩,这样温柔的声音,实在很难让人拒绝。其实,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一杯茶又能改变什么?我忽然有些好笑地想,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明明没怎么样,若是这样坚持一走了之,恐怕反而显得有事了。

“既然是好,过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回。”我笑了,转身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有什么好茶,让八阿哥流连忘返,我虽不懂,也要好好喝上一杯了。”

“这才有些像你了。”胤禩见我坐下,神情一松,初见时的疏离之色隐去,眉眼间平和而温柔便与我记忆中的再无不同,“这样的你,才是我熟悉的。”他说。

小陈很快端了茶上来,我掀开盖子闻了闻,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四周,果然是极好的茶。只是,什么品种、什么产地,我是全然不知的,大大地喝上一口,半晌唇齿留香,于是我点头赞道:“果然是好茶。”

“好茶吗?好在哪里?”胤禩却忽然问。

“我怎么知道,总之香就是了。”我随意地回答,只是话说出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胤禩也笑了,只是,却很快又沉默了。

仿佛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我感觉得出,胤禩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流连。只是,我却已不再是那个在觉得不自在的时候,会睁大眼瞪过的女孩了。时光流逝,这些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到了这一刻,我才真切地觉得悲伤和无奈,一直以为自己还是自己,原来自己早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其实又何止是我,这些年中,我身边的人有谁不是在不停地变化着的?初见时,懵懂而青涩的少年们,如今又都去了哪里?我们都回不去了,是不是?

“我发现这个地方有几年了,不过却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你坐在这里,随便地说些什么,笑一笑。”他说,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波动的情绪,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听你说的话,倒好像我们隔了千山万水似的。”压下心里的一缕伤痛,我笑着说。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千山万水,也是不足以形容我们的距离的。

“是呀,怎么说起这个。”他喝了口茶水,也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一种时隐时现的落寞,“你现在好吗?”笑过之后,他问。

“很好,”我说,“胤祥对我很好。”

“是吗?那很好。”放下茶杯,他的手指轻轻抚摩琴弦,“你以前哼的那个曲子很好听,不知我有没有记错,不如,你给我指正一下。”

指正?我觉得有些好笑,我哪里懂得指正,连这古琴如何奏响还不知道的人,会懂什么指正。不过,能在三百年前,听一听和自己同一时代的曲子,对我而言,实在是一种诱惑,于是,我忙点头。

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忘记了是谁说过这样的话,我想,这话是很有一定根据的,我胡乱点头的动作,大约又勾起了一些属于过去的回忆吧,因为胤禩嘴角浅淡的笑容在加深、扩大。

“昨日像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琴声舒缓,优美却也容易被打断,门口的脚步声急促,小陈匆匆地走了进来,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说了一声:“主子…”

胤禩眉头一皱,却不搭茬,只是手指轻灵地拂过琴弦。

小陈有些急了,也不顾胤禩皱眉,几步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我同他坐得虽近,却也没有听到半个字。只是,小陈说完后,胤禩的手指猛地用力,琴滑出了一个极不和谐的高音,然后停住了。

“婉然,出了一件大事,一会儿你回去,大概意旨就会到了。”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只是,我却从中感觉出了他的变化。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早知道了结果,所以很主观地觉得,他的眼中,这一刻竟然有火苗在跳动。

“太子被废了,”停了停,他说,“我本来该好好弹完这个曲子的,不过现在皇阿玛的意旨到了,我得赶回去,婉然,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太子被废并不能让我有多少的震惊,不用说我早知道了这个结果。想来,即便我不是来自三百年后,在康熙身边这几年,这个结果,也该在某种预期之中吧。只是,一废太子,将是一些人痛苦的开端,而不幸的是,这一些人中,便包括了他和不在此地的胤祥,也许,还包括我自己吧。

“那,我先走了,我叫小陈送你出去。”胤禩说完,起身欲走。

“等一等。”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抢在他出门之前拦住了他。

“怎么了?”胤禩没料到我会拦他,迟疑了瞬间,便退了回来,站到了我的身边,“有什么事情吗?”他问,声音隐去了急切,依旧是一贯的温柔。

“太子…”我想着如何解释,又如何能让他相信。只是,急切间,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太子被废了,两天前,九月初四的事情。”胤禩以为我问的是这个。

“我知道,我想说的是,太子被废,储位空虚,但是,你千万不要…不要有那个念头。”我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道我是否来得及救胤祥。但是,至少眼下,我还来得及劝胤禩一句。

将来也许是注定的,也许还可以有所改变,但是不管注定也好,可以改变也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留下遗憾。

“婉然?”胤禩平静的神色中,终于有了一种叫惊讶的感情出现,他的手重重地握住了我的手臂,很用力地,嘴里却只是反复地唤着我的名字,“婉然!”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过了一会儿,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问我。

“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别去争什么太子之位,至少,眼下不要。”

“傻丫头!”他却忽然又笑了,一只手改为抬起,轻轻拂过我的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么你知道我为此付出过什么吗?我失去了太多了,连你也…这次的机会,我实在等了太久了。”

“这次的机会你等了很久,你肯定自己能成功吗?如果失败了呢?你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婉然,这世上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胤禩…”我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胤禩的选择,这是他的选择,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也许用后世人的眼光去看,在这场储位之争的战役中,胤禩只是个失败者,所以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加速他的失败而已。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在这个他人生大起大落的一年里,他的才华,他的能力,他对朝廷的影响力,都在最大程度地展现着,昙花一现般的耀眼。自此,在史书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即便是失败了,他也是虽败犹荣,即便是失败了,他也是俯仰于天地间的男子汉,不是吗?

“婉然,有些遗憾已经是我一生也无法弥补的了,我不要再有迟疑,你能懂吗?”他放开手,走到门口,背对着我说,“不过我会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的,无论怎样,今天,我一生也不会忘记。”

第四章一废太子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的思绪都很混乱。

脑海中反复出现着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一个个不同的片段,我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一个巨大的转折点已经到了眼前,只是没有人能知道,明天会变成怎样。

到了傍晚,康熙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状,并将之拘禁,即将送京幽禁的消息传到了府中,附带的,还有一份康熙废太子的诏书。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

我匆匆一路读下去,康熙指责太子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夜里窥伺皇帝起居、动作,无不探听;随意凌辱诸王、贝勒、大臣,官员,甚至恣行捶打;外藩入贡将进的御用马匹,胤礽不经允许就擅自牵来骑,以致蒙古俱不心服;而十八阿哥患病,随扈的诸王、贝勒、大臣皆人人忧虑,但是太子身为兄长,却毫无友爱之意,被康熙谴责,反而愤然发怒。

我暗叹,太子的这些行径,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不过真正让康熙下定决心的,必定是太子半夜偷偷割裂康熙的帐篷偷窥。这样的举动,会让一个老人觉得万分的不安。

看过诏书后,我只有一个总体感觉,就是,胤礽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桩桩件件,忤逆不孝的事情,竟然这么集中地发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来太子这个职位他确实做得太久了,迫切需要换岗了。

一时忽然想到了海蓝,那个安静得而有些清冷的女子,她在天上都看到了吧,太子被废,虽然不能抵去她同乾清宫许多人的性命,但是,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只是,不知道胤祥怎样,会受到多大的牵连。

长久以来,虽然我没问,胤祥也没有说,不过我知道,至少表面看来,他和四阿哥胤禛一样,是站在太子这边的,这次胤禛没有随扈,算是躲出了是非的圈子。只是,胤祥怎么办呢?他究竟有没有牵扯其中,牵扯得又有多深,我无从知晓,我所知道的是,他真的很久没有给我捎过信了,哪怕是一句口信也没有。

九月初八日,康熙的旨意,皇八子胤禩署内务府总管事。

九月十六日,康熙御驾返回京城。

这一天醒得格外的早,康熙的御驾今天返回京城,消息早已确定了无数次了,心里一算,胤祥一走已经是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出门在外,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吃的东西又是不是合自己的口味。

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厨房,倒把这里的管事吓了一跳,我吩咐了多做几个胤祥平时最爱吃的小菜,又亲自物色了一坛子好酒预备晚上喝,才满意地回到卧房。

彩宁早带着人等在房中了,见我只胡乱地束了头发,穿了件家常的青莲色缎袍便出去转了一大圈,这时不免跟在后头抱怨:“福晋又这样出去了,若是总管瞧见了,又有奴婢受的,说奴婢越大越不会服侍主子了。”

我听了一笑:“我不梳洗打扮便见不得人吗?若是德安下次为这事说你,你只管叫他来见我。”

“我的主子,奴婢哪儿敢哪,德总管还没来见福晋,只怕奴婢的皮已经揭掉几层了。”彩宁也笑,说话间,手却没有片刻闲着,这时已经将我的头发梳好,正开了匣子,让我选择头饰。

其实这些珠翠首饰件件做工精细,我再喜欢不过,只是说到往自己头上戴,那就越少越好了,不过今天胤祥回来,细心打扮一下,倒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我特意选了一支金镶珠石点翠簪,一支镶嵌金累丝年年富贵簪,仔细地插在头上。彩宁又递上小盒子,我选了一对金镶东珠耳环,一对九龙戏珠手镯戴好。

有很多日子没有这般照过镜子了,镜中的人明眸如水,顾盼流光,一时自己也是一愣,耳边却听得彩宁说:“福晋,您今天真美,一会儿爷回来了,一定…”

“这个丫头,真真被我宠坏了,什么样的话,都敢拿来混说。”打断了她的话,我笑骂,只是心里还是隐隐地期待,胤祥能够早点回来才好。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大半天过去了。康熙早已回到宫中,只是胤祥却迟迟没有回府。

“德安呢?叫他来见我。”在屋子里转了又转,我心里的不安如同水波纹一般,点点扩散开,这样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外头早有人找了正在门口张望的德安来,我只吩咐他快点去宫门那里探听一下,可有胤祥的消息。

时间又这样过了一个时辰,我特意吩咐厨房预备的小菜都准备齐全了,只是不仅胤祥没有回来,便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竟然也没有一点消息带回来。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彩宁却忽然小跑着进来,也忘了行礼,只说:“福晋,不好了!”便哭了起来。

我只觉得头嗡的一声,眼前有些发黑,不知是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饿得有些晕了,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这时却也顾不上了,一拍桌子,连声地问:“别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呀…”

彩宁从没见我如此严厉的问话,一时也忘了哭了,却呆呆地站着,半晌才说:“爷…”

“爷怎么了?”我急道,只是,我越是急,彩宁便越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回福晋,爷刚刚进了宗人府了。”就在我急得几乎跳脚的时候,德安终于喘着粗气赶了过来,进门便跪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我倒退了两步,头重脚轻起来。

“爷,进了宗人府了。”德安仍旧低着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你说!”我坐到了椅子上,借以支撑起自己来。

“具体为了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今儿皇上一回宫,便召诸王贝勒、满汉文武大臣于午门内,宣布废除了皇太子,奴才托了人打听时,有人说,当时便没见爷在场,奴才觉得事情不对,忙着再托人打听时,却听说一进京城,爷就和太子一起,被送进了宗人府了。

有一刻,我真希望自己能够柔弱一些,那样,在这突然的变故出现的时候,我还可以晕倒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也能让我暂时摆脱这锥心的痛苦。

胤祥被关入宗人府,宗人府又是何等的地方,它的大牢只怕比大内的监牢更让人觉得恐惧,胤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早日平安回来,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的身边?

只是,胤祥却不能回答我,这似乎是这些年里,他第一次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心里有一种冲动,一种去解救他的冲动,一口气走到大门口,将一众人抛在身后,却在红漆的大门前停住。

太阳的余晖已经彻底地消失了,我的四周,只有黑暗,虽然还只是九月天,我却已经感觉到深深的寒意,这发自内心的寒冷,让人止不住地战栗。

我不知道胤祥同太子被废究竟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康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帝王的爱,太冷酷了。

他不是非常爱他的儿子吗?

如果是非常爱,那么为什么不能宽恕和包容?

为什么他不能如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去爱、去原谅?为什么他的爱要那样高高在上?为什么…

有太多的为什么,最后却只能归结为一个,就是帝王本来便是无情。再深的爱,也不能同江山做比较,在父子之前,他们首先是君臣。

我终究没有走出自家的大门,因为忽然觉得悲愤而无力,我凭什么去拯救胤祥呢?我能拿什么来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呢?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