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空闲的时间,我开始读书。

很多书对我来说很熟悉,看一眼就能全部记起来,我想,从前我定然是读过的,看来知识果然是自己的,隔了这些事,竟然也没有真正地遗忘。

除了书里的知识外,我还在梳理着现实生活,现在是康熙四十九年,康熙是清朝入关的第二位皇帝,胤禛是康熙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去年刚刚进封了亲王…

一桩桩一件件,从头来过的感觉的确很辛苦,不过,却是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

大夫来看过我太多次了,连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以往的记忆,那么,也许我可能一直也想不起来了,与其等待而没有结果,不如从头学起。

本来想叫人在屋子里再添一张书桌,既然学习,就该有模有样,但是桌子搬来之后,我带领小星和桃儿左挪右摆,也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奇怪,本来满大的空间,不知为什么,多添一点东西也瞅着堵。

折腾了一个早晨的结果就是,我们三个人全部满头大汗,桌子又挪到了门口,开门,桃儿出去,不大一会儿喊了两个人来,桌子怎么抬来的,又怎么抬走。

这会儿天气热,衣服里外三层有明显的厚实,我略略一坐,就觉得浑身痒痒,只得叫小星准备热水。

一会儿工夫,屏风后的大木桶就注满了水,冒着热气,桃儿则将一些前阵子采摘的花瓣撒到水中,我一直很好奇,花瓣明明闻着也没有很香的感觉了,这时放在水中还有什么作用呢?不过,考虑到人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懂得掩饰的道理,我一直也没有开口询问,随便吧,反正能洗澡就好了。

沐浴的时候清场是必须的,考虑到刚刚最出力的是她们两个人,我刚刚特意吩咐她们也顺便多准备些热水,这时我不需要他们服侍,不如各自回去洗个热水澡。桃儿自然满口答应,眼睛还直看着刚刚我没让她撒入水中的半篮花瓣。我乐得送她,就点了头,于是这丫头欢天喜地地跑了。小星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也只能在我的坚持下退出去。

沐浴过后,头发湿湿的,不过大约是在热水里泡得久了,总有一种从心里热热的、干渴的感觉。桌子上还有半壶凉茶,我抓起来喝了,再拿个枕头,将窗户打开了,躺在窗下胤禛平时处理公文的暖炕上。

风柔柔地吹着我,原本只想躺一会儿,只是,不知怎的,人就舒服地入梦了。

一个很美的梦,我骑在马上,迎着风跑在一片碧油油的草地上,马跑得很快,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开心地大笑,还不停地催促马跑得更快些。

草地上零星地开着花朵,我跑了一阵子,忽然被一朵很美的小花吸引住了,只是,我也不愿意放弃奔跑的感觉,就在马急速前进的时候,探下身子,一条腿也离了马鞍,用力去摘。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敢做这样惊险的动作,但就是觉得这个动作在脑海中确实有深刻的印象,每一下,每一下,都很清楚似的,于是,我毫无犹豫地去做了。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我的手指碰到花瓣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我失手了,一阵头重脚轻,我掉了下来。

“初晓,醒醒!”我茫然地睁眼时,见到的就是胤禛的脸。

“你也从马上掉下来了吗?”我仍旧没有清醒,只伸手拉住他摇晃我的手,“别摇了,我好痛。”

“哪里痛?”他果然松手,坐在我身边,上下打量我,“什么我也从马上掉下来,你在说什么?”

“…”我坐起来,浑身酸痛的感觉,好像每根骨头都散了一般,看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很肯定自己是做梦了,只好笑笑说:“刚刚脑子不太清醒,都是你,好好的晃我做什么,害我梦到自己从马上掉下来了,吓了一身汗。”

“还说我?你就这么睡在风口上,头发还是湿的呢,这些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胤禛拉我起身,他的手捏着我的手腕,好凉的感觉。

“你的手好凉,冷吗?”我皱了皱眉,问他。

胤禛没有说话,却将他的手贴在我的额头上,冰凉的感觉让我打了个冷战,忙要躲开的时候,他却说:“你有些热。”

躺在床上,酸痛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这样的天气,我不过眯盹了一会儿,居然也会感冒?一想到这个,未免有些郁闷。胤禛叫了小星和桃儿来,我瞧他脸色不好,赶紧抓住他的手摇了摇,要他不要那么凶地板着脸看人,胤禛低头看了看我,终究没有发作,只是叫她们去请大夫。

还是常见的老大夫,把了脉,开了药。

药汤的苦味不用尝就可以想象,我喝了一口,就难过得不肯再喝,只是一贯让我觉得很好说话的胤禛却非常坚持,捧着碗一直递到我的唇边,脸板得紧紧的。

“我没怎么样,睡一觉就好了。”我商量着,看能不能不喝苦药。

“那两个丫头没有照顾好你,我叫人拖她们出去,打一顿,撵出去,如何?”胤禛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

“你!”我气结,他的神色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即便是开玩笑,我也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冒险,于是,我抢过药碗,一口气喝了。

总觉得那老大夫是个庸医,药吃了,晚上,我却发起了高烧,很热很热,身上更难受得好像骨头都碎了一般。

我知道我的屋子里一直有人,因为一直有人在帮我冷敷,我甚至听得到她们来回走路的声音和水盆里哗哗的水声,但是,我却睁不开眼睛,只是想睡,偏偏又睡不实。

浑身酸痛,又睡不深沉,这让我莫名地烦躁,又一个冰凉的毛巾搭在头上,人激灵了一下,火起,伸手就推。

“怎么了,想要什么?”耳边,一个声音在问。

“好吵,还让不让我睡觉,都出去!”我开口,喉咙也很痛,说话很费力。

感觉到,屋子里刹时就安静下来了,再后来,外面的蜡台也熄了几盏,光线不再明亮,心里舒服了几分,一把将头上湿乎乎的毛巾丢出去,翻身,睡觉。

嗓子很干,干到想咳,只是那会让身上的疼痛加剧,所以,潜意识里,自己在命令自己忍住。

说不出是梦抑或是现实,我渴望着,要是有口水喝就好了,但是,实在不想清醒,更不想起来。

“妈妈!”我叫,声音更像呻吟,“我要水喝!”

很快,一双手将我扶起来,接着,水递到了唇边,不知道是梦幻还是真实,反正,嗓子好了一些。

扶我的手很快又撤开了,我却忽然伸手,抓住了那双手,手很凉,至少相对于我发烧的手来说,我不能解释自己的行为,大概是生病总会让人脆弱吧,想要有一只可以依靠的手。

握住了那只手,心彻底地安了,只是仍旧是痛,于是我朦胧地说:“胤祥,我身上好痛。”

感觉到,握着的那只手猛然用力向外一抽,我不肯松手,眼泪却自眼角中点点溢出,眼泪居然是冷的,滑过脸庞,带来冰冷的触感,“我痛!”我说,不肯放手。

僵持了很短的时间吧,那只手终于又撤回了力,仍任我枕在头下。

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经是快正午了吧,屋子里光线很好,四周静悄悄的,以为没有人,只是睁开眼睛,却见到小星和桃儿都站在我的床前,很吓了一跳。

“你们昨天夜里一直没睡?”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红红的,想到这个可能,我一愣,就要坐起来。

“主子,您慢点起,仔细头晕。”小星忙过来扶我,桃儿则在我身后垫了枕头。

“你们没睡怎么行?”我问。

“主子,您的热刚退下去些,还是先喝点粥吧。”小星却不回答我的问题,扶我坐好后,忙去盛一直温着的粥来。

“我好多了,没事,你们也早点休息一下是真的。”我有些过意不去,想自己接过粥碗,奈何手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主子,您好生养着吧,我们没事,昨夜里是爷一直守着您,我和桃儿都休息过的。”小星见我总是要她们休息,只能一边喂粥一边解释。

胤禛?我呛了一下,咳了半天,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吃了粥,又喝了药,头有些昏昏的,于是继续睡下,没有梦的感觉总是有些不适应,仿佛少了些什么,中途该是被叫醒过,照旧喝粥吃药,人恍惚得很,居然分辨不清吃东西的事情是真发生过,还是在梦中。

白天睡得太多,虽然是药物作用之下,但也是睡了,于是,到了晚上,我清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屋子里只留了一个烛台,远远地放在暖炕上的小桌子上,罩了罩子,光线几乎暗到不可察觉,于是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一室摇曳的月光,白白亮亮的,又有些朦朦胧胧,看起来美得让人舒畅。

我没有很快地起身,因为床边这时居然正趴着一个人,背着月光,我却也知道,他是胤禛。

心在这样的时刻,猛地柔软了起来,这个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男人,这个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此刻,正握着我的一只手,趴在我的床边睡着。

昨夜,他也是这样坐在小椅子上,然后趴在我的床边,一直到天明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我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尽量保持被他握住的手不动,我吃力地坐起身子,里面还有一床被子,这时正好可以给胤禛用。只是,被子很厚,还没等盖到他身上,就已经将他碰醒了。

“才出了汗,又起来做什么?”他睁开眼睛看我坐着,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会着凉的,还是好好睡吧,我没事了。”我赶紧解释,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我却有些怕他。

胤禛坐起身,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片刻,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神色上放松了很多,这两夜也很难熬,精神放松下来,未免就显得有些疲倦了。

“去睡觉吧。”我说,心里却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是因为他仍旧握着我的手吗?

“很晚了。”胤禛站起身,向外头看看。

我也同时抬头,这时候的月亮已经过了中天,他要再回去书房睡,就势必要把外面的人都吵醒了,可是,难道要他留在这里睡?

结果,我收回目光的时候,胤禛正看着我,有征求意见的味道。

虽然是黑夜,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知道了我们是夫妻,也觉得要是睡在一张床上,有些个难以想象。

“算了,你还病着,我回书房吧。”胤禛见我有些防备地看着他,终究叹了口气,轻声说,“你睡吧,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我的目光落在床上,刚刚要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正好映入眼帘,这倒提醒了我,“要不,你在暖炕上睡吧。”我提议。

胤禛愣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真的走过来,拿了被子和枕头,将自己安置在了暖炕上,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屋子里床多是有好处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舒爽,起身前,下意识地往对面暖炕上看了看,胤禛早已经不在了。

小星和桃儿都在屋里,见我醒来,就端着漱口水和水盆过来,让我梳洗,两个丫头嘴角都含着笑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我总觉得这两个丫头一定是想我同胤禛怎样了,其实,我们真的没有,只是,这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一定是越描越黑的。

虽然我自己觉得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不过药依旧要吃,而且饮食也非常的清淡,居然还是熬的一小碗粥,连咸菜都没有。

“叫厨房做个胭脂鹅脯来就粥。”吃了一口清粥,我皱眉,觉得完全没有滋味嘛。

“回主子,大夫说,您这几天还要吃清淡一些的东西,身体才会复原得快。”小星回答。

“那拿点酱菜来。”我点头,认命,这里的治疗感冒的方法就是保守。

“大夫也说您不能吃口味太重的菜,这样对身体好。”桃儿居然也会说了。

“我以为这样的话只有小星会说,想不到我病了才几天,你就把桃儿给同化了。”我乐了,伸手弹了桃儿一下。

两个丫头嬉笑一阵子,我也吃完了粥。家什一撤,便有人进了屋子,抬头看时,却是云珠。

“有日子没见了,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我笑了,站起身迎她。

“听说姐姐病了,我心里着急,只是一来有些琐事绊住了,再来也怕姐姐嫌烦,也没早些来问候。”云珠笑了,不待我走近,就伸了手来挽了我,一起回到屋中,相对坐了。

“难得有人来同我做伴,哪里会有嫌烦的道理。”我一边吩咐看茶,一边轻握了她的手,总觉得,这个女孩同我醒来初见时有些不同,不过哪里不同了,却也说不出,大约是她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吧。

她同我的聊天,几乎和每次一样,不过是饮食养身,针黹女红之类的琐碎小事,对于府里的种种却只字不提。

这些天我反复地想过自己的身份,总觉得所有的人都有所隐瞒,他们在刻意回避一些问题,只是,我却无从揣测那是什么问题。

不过,胤禛既然是康熙皇帝的儿子,那么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一定有好多个老婆,云珠该是其中之一,至于我呢?我想,可能真的是身份不能见光的那种吧,所以他放我在外面的别院里住着,所以这些日子,即便我病了,也不从宫中请太医,而是在市井请医馆的大夫来瞧,所以,家里来来往往的总是那么几个人。

心里对于一个丈夫娶这么多妻子的感觉很不舒服,只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周围的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那天小星还说,她家不过是能混上饭吃的中等人家,就是这样,父亲还讨了两个小老婆呢,这样看来,我也只能遗忘这些有些怪异的想法,家家户户如此的事情,任谁也难以改变不是吗?

想了又想,我知道有些话直接去问胤禛,他必不肯回答我,小星同桃儿即便知道,也没胆量告诉我,那么,我似乎也真的就只有云珠可以询问了。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问。

“这些个下人,姐姐还没认全吗?我叫…”云珠准备起身出去叫人了。

“不用叫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伸出手去,按住云珠的,尽量让目光柔和再柔和,直视她的眼睛。

“外面风景不错,不如我陪姐姐出去走走吧。”云珠仍旧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扯开了话题般,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外面的风景…我转头看出去,一望无际的翠绿,这里到处是竹子,一天我曾经问胤禛,我是不是住在竹子园里,他还没回答,一旁伺候的桃儿却笑了,我追问,她才说:“主子可真神了,还没到门口去看匾额,竟知道这里就叫做竹子院。”

我当时哑然,只能想胤禛这人很懒惰,正经连题个匾额也不肯用心想想,这里到处是竹子,就叫竹子院,全然不费工夫,而且将来再盖新院子也可以以此类推,种满荷花就叫荷花院,种杏花就叫杏花院,真是再省事不过了。

竹子院我并没有完整地走过,因为面积不小,云珠自然也是没有力气和工夫陪我在园子里绕的,因而我们只到了北侧的一幢小楼,这里开西窗可以看到一片水色,还有远处的青山层层,开东窗看到的就是这竹子院的全景了。这个季节,天已经很热了,不过因为我病着,云珠便坚持不肯将东西两侧窗同时打开,自然,较之每天都看的竹子,我更喜欢眺望湖水和远处的山峦。

那天小星曾经说,这里看到的山是西山,景色很美,不过她也只是听说,真正看到还是进了府被分到园子里伺候时,不过这时,也只能是看看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星眼中有一抹很憧憬的神色一闪而过。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句话莫名地就蹦到了我的脑海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读过的,更不知是在何处读到过,不过放在这里的女人身上,却都贴切。这里虽然只是胤禛的一处别院,不过又何尝不是庭院深深呢?从小楼向西看,水和山似乎距离都并不遥远,可是,真正走起来才知道,水尚可,山却可望而不可即。

与云珠携手坐下,看着身边几个服侍的丫头都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忽然就更添了几分感慨。

挥手示意服侍的人离开,我对云珠说:“家里还有什么人,妹妹竟也不肯说,这倒叫我糊涂起来了。”

云珠却只微笑着,品了口茶才说:“并不是隐瞒姐姐,这些个事情有什么值得瞒呢?何况也瞒不住,不过姐姐身子一向也没有大安,若是提起家里的上下大小人等,说起大家都盼着姐姐身子早日复原,姐妹们好一处说笑的种种,只怕姐姐守着礼数,立时就要回去。您眼下虽是忘了,可是家大规矩多,姐姐过去一贯就不喜欢,过去爷怜惜您,也每每想找个什么理由,让您一个人在园子这边清净清净,如今这样的机会难得,又何必着急回去呢,只在这边安心舒服地过日子,得空也让我打着照顾姐姐的名义在这边躲几天闲,不是大家都乐吗?”

云珠的声音清脆,话也讲得流利而动人,一时,我却也无话可说了,只好笑笑,将目光投向别处。

“今天才好些,怎么跑到这边吹风了?”我正思量着云珠的话有几层真来几层假,胤禛的声音忽然自一侧传来,我刚端起茶杯,听了他的声音,也不过一惊,坐着依旧安稳,且再无其他。

而云珠则忙站起来,几步迎了过去,接了胤禛脱下的披风,柔声说:“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今天朝上事情不多。”胤禛简单地回答,经过云珠,直接走了过来,才对我说:“今天才好一些,怎么就跑到这风口上来了?”

“也没觉得这里风怎么大,在屋子里待了几天,也憋闷,这里视野好,人也舒服了许多。”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反正也待了一会儿了,这就回去吧。”

回到屋子里,我才忽然发现,云珠又不见了影子,正想问时,胤禛已经先说:“云珠还有事,所以先走了。”

我点头,看了看时辰,也到了吃饭的时间,就吩咐桃儿摆饭。

胤禛一贯是与我一起吃的,因这几天我病着,忌荤腥,自然也只能陪我喝粥吃青菜。

“我们好像两只兔子呀!”夹起一片清炖的菜叶,我感慨。

“如果你不生病,就可以吃兔子而不是当兔子了。”我原本没以为胤禛会接过我的话头,他吃饭的时候一贯不说话,不过今天有些例外。

“其实人生病的时候,要增强体力,是很应该吃些肉的。”我赶紧阐述我的观点,不过,胤禛却开始埋头吃饭,不再理我。

饭后午睡,下午睡觉最容易缠绵得难以醒来,于是我就放任自己一直睡,反正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不过睡得过多的结果就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只是半夜,人却精神了,再无睡意。

坐起身,月光正清清亮亮地射进屋子里,自然,暖炕上睡着的人毫无掩饰地也落入我的视野。胤禛晚上睡得应该是很不舒服的,暖炕终究不是卧床,一个大人睡在上面略有些狭窄了,所以这时被子只剩下一点还搭在他的身上。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悄然穿了鞋下地,准备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还是病中身体虚弱,我堪堪走了两步,就觉得一阵的眩晕,人也站立不稳,摇晃着倒向一边。

于是,哐的一声脆响,划破了夜的沉静,胤禛自床上一跃而起,外面也即刻有人点了灯,轻轻拍门。

我跌倒的时候,将放在我床前凳子上的茶壶推到了地上。

门外的人鱼贯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狼狈的样子,人趴在一只置物的低矮椅子上,身子却软软地坐在地上。

“要喝水怎么不叫醒我?”胤禛正蹲在我身边,叫丫头将烛台举近些,仔细看我的手有没有划破。

“我不是要喝水。”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深更半夜,把大家都闹醒了,真是很过意不去,不过最近我身体似乎更差了些,忽然起身、躺下或是蹲下,都会让我头晕,不过我实在不想喝那难以下咽的中药,于是决定,绝口不提这个小问题。

“那你想要什么?”胤禛问我。

“给你盖好被子。”我声音更低,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气,想让胤禛睡得好一些,结果弄出这么大动静,把他给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