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丑事？直说便是。”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臣妾的一个贴身宫女，名叫小梅，跟在臣妾身边也已有五六年的时间，昨日突然中毒身亡，死状凄惨，让臣妾看了着实伤心。”
“嗯，继续说下去。”
“后来臣妾便让人去搜查各宫女太监的住处，在一个叫秦然的宫女枕头底下搜到一包药粉，臣妾宣了陈太医来验此药，证实和小梅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为何陈太医不来向朕禀告此事？”
“请皇上饶恕臣妾擅作主张！臣妾请陈太医暂且不要宣扬此事，是因臣妾认为这件事终究是臣妾没有管教好自家宫女，才造成惨事发生。所以臣妾便想亲自查问那秦然之后，再去向皇后娘娘请罪。皇上您政事繁忙，臣妾不希望因后宫之事再让您烦心。”
我在屏风后听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她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何求见朕？”
“臣妾该死，没能好好看守住那名杀了人的宫女，竟让她逃逸了！”
好样的，居然直接称我为“杀了人的宫女”！但是即使心中怒气翻腾，我还是耐着脾性，静待在屏风后。眼前的形式看来，皇帝并没有要将我交出去的意识，那名我就看看皇帝到底打算怎么做。
这个时候大殿内停止了对话的声音，我在猜想着皇帝和德妃各自在暗思什么，忽然听到殿外小路子又是一声尖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宣！”
我感觉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想必皇后已经听闻了德妃宫里死了人的事情。现在插手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温婉柔和的声音。
“起身吧。”
“谢皇上。”
“如雪见过皇后娘娘。”德妃向皇后恭敬地请安。
“妹妹不必多礼，方才本宫正从你那里出来，未见到你，便想妹妹你应该是来求见皇上了。”
我没听到德妃的回答声，大哥她是不语地点了头。
然后我又听见皇后说：“妹妹宫中发生的，本宫也有所耳闻，如今事情到底如何了？”
还未听见德妃重新将我的罪状数落一遍，就先听到皇帝接了话：“皇后，宫中竟然无故发生了命案，朕定要亲自追查。此事你们莫要插手，朕自有主张。”
“是，臣妾遵命。”
“是，臣妾遵命。”
皇后和德妃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在屏风后听到皇帝的话总是略微放心了一些。不管皇帝想怎么查这件事，至少我暂时不会被胡乱定罪。
“皇上！”皇后突然一声轻喊。
“皇后何事惊慌？”
“皇上，您受了伤？”
“伤？朕并没有受伤。”
“皇上，您的额上有一道伤口。”
“哦，原来皇后说的是那道小伤口，只是小事，皇后莫需紧张，你们先退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是，臣妾告退。”
“臣妾告退。”
我刚刚被皇后的话惊了一下，还好皇帝轻描淡写带了过去，让我悬起的心可以放下。
等皇后和德妃都退出了大殿，皇帝才朝着屏风说了一句：“出来吧。”
我默默地走出来，现在整个事情皇帝也清楚了，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你暂且在甘露殿住下，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皇帝淡淡地对我说。从他英俊但没有表情的脸上，我看不出他心里是否相信我无罪。
很快我就被小路子带去了一个房间，小路子警戒我不许出房门。当然，这一点想必也是皇帝交代的。
整件事情似乎愈加玄妙，那个幕后黑手是什么人，皇帝将我暗藏起来又是为了什么？所有疑团就像一个杂乱的毛球，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理清楚的线。
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挥散不去。
皇宫篇（二）第一章 身负罪名
在房间里憋了一天，我胸口的那股冤气噎得十分难受。无故背上杀人的罪名，而我又没有掌握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再加上现在皇帝将我藏了起来，我就更多了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
苦等了一夜，到了隔日皇帝才来找我。
“皇上，您有没有查出什么事情？”我一见到他，就直接问。
“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关系人命，朕会详加查证。”皇帝淡然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如果皇帝漫不经心地把这件事拖下去，说不定我就会一辈子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而皇帝现在关着我，似乎另有打算的样子，更让我难解。
“皇上，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一口气上来，也忘记自称奴婢了。反正杀人时死罪，皇帝现在若要再给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也随便他了。
“你耐心再等一等，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皇帝黑亮的眸子直视着我，倒也没有怪罪。
“那个小梅到底中了什么毒，如何中毒？”我继续问。
“这些你都不用管，朕自会追查。”皇帝的悠然之态和我的急切之心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什么都不告诉我，总让我觉得有些怪异。这般高深莫测，似乎他对所有事情都已心中有数的样子。
这时屋外响起小路子的声音。
“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皇帝开了门出去，我不便跟着去听，在房内看着小路子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而后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然后皇帝便就离开，并没有再进屋和我说什么。
小路子也跟着皇帝走了，让我无人可问。可是我心里有感觉，小路子对皇帝说的事一定和我有关联。皇帝方才的脸上那么凝重，出的事必然不是小事。
我又开始困住房间里苦等，一直到了天色都暗了，屋外才有敲门声。我赶紧去开门，但是门外站的只是一个宫女。
“秦姑娘，奴婢来送晚膳。”
“进来吧。”
宫女把饭菜摆上桌子之后，并没有离开之意，我有些疑惑，便就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秦姑娘，”那宫女轻声说，“主公请你不要忘记他交代过的事。”
她说完话就不再出声，但也没有出去的意识，就这么站着桌边看着我。
“替我转告他，就说我有一件事要他帮忙，之后我会告诉他一件他必定会想知道的事。”我用手势示意宫女靠近，然后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好，奴婢会转达。秦姑娘，如果没有其他神，奴婢就先行退下了。”那宫女听完后直起身，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
晚膳过后，皇帝才又来。他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愠色，不知道在为什么事不高兴。
“皇上？”我看着他，试探性地唤道。
“嗯。吃过晚膳了？陪朕喝一杯。”他在桌边坐下，便就皱着眉沉思，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路子端了一些酒菜进来，摆放好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坐下，陪朕喝酒。”皇帝对站在旁边的我下令道。
“是，皇上。”我依言坐下。经过一日的思虑，现在我已经能够沉重下来。既然事情急不来，我就慢慢地抽丝剥茧。
“秦然。”皇帝端着白玉酒杯，突然盯着我。
“嗯？”
“你老实说，你对朕是否毫无一丝情意？”他的剑眉紧锁，眼眸里似乎有些郁悒的神色。
“皇上，若真要老实说，奴婢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您给不了奴婢想要的生活，这后宫中勾心斗角的日子实在难挨，奴婢还未被封号就已经惹上杀人之罪，再这么下去迟早一命呜呼。”我避开石枫不提，以免刺激到他。
“难道你不相信朕能保护你？”皇帝又问道。
“皇上，您是一位好皇帝，有多少政事要处理，又有多少百姓需要顾及，就算您有心保护奴婢，恐怕精力也不够。”不能直接拒绝他，就只有迂回地找理由了。
“只怕说穿了，其实，”他的眼神一凝，冷淡地说道，“其实你根本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我垂下眼，不接话。
皇帝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我防卫性地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突然间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逼近我的唇，说：“朕今日若要了你，也是天经地义！你身在宫中，就是朕的女人！”
我不撇开头也不后退，直视着他，冷冷地回道：“如果皇上认为用强占的手段要了一个女人，足够光彩，那么奴婢也没有能耐反抗。”
皇帝的手用力一钳，我的下巴顿时感到一阵疼痛。我闷哼一声，随即咬着自己的下唇，硬不肯再出声。
我的眼睛和他的黑眸对视着，二人都没有说话，就好像彼此在用眼神交战，谁先退缩谁就输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冷不防地松开手，说：“好，朕就看看你能硬气到底几时。”
他那深邃的眼眸又变得如浓雾般难解，我无法理解他说那句话是何含义。
他又坐回桌边，继续喝酒吃菜，好似刚才发生的冲突只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已如常，不喜也不怒。
“坐，朕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瞥了我一眼，说道。
“何事？”我照他吩咐再次坐下，问道。
“德妃中了毒。”他口气淡淡地说。
“什么？德妃娘娘怎么会中毒？她现在如何？”我惊诧道。
上午小路子跟皇帝禀告的就是这件事？
“她所中的毒，和之前那个叫小梅的宫女中的毒一眼，不过这次分量轻一些，没有性命危险。”皇帝话语里已无担心之意，那么德妃的身子应该没有大碍。
“德妃娘娘可知谁人下毒？”我问道。
“德妃猜测下毒的人就是你。”皇帝说。
“皇上，奴婢并无分身术。”我略带自嘲地说。
“呵，朕知道。”皇帝勾起嘴角轻笑道。
他似乎看到我被冤枉有一点愉快，我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皇上，所有事情显然都是暗中有人搞鬼。”我沉声说道。
“这一点朕也知道。”皇帝依然一副自若的样子。
“既然皇上您都有数，那么奴婢相信，皇上一定会还奴婢一个清白。”
“这是自然，你无需担心。”
我不在接话，我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早前的预感是对的。眼前的皇帝心思深不可测，他能夺得天下就证明他绝对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如今是在等那个幕后黑手露出破绽，而这个“等”的代价就是我得继续背着罪名。
而且，他恐怕还在做另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害怕的一件事。
第二章 重打十杖
“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现在正在大殿等候！
屋外传来小路子的禀告声。我向皇帝看去一眼，他的眼神也正停留在我脸上。
“你随朕一起去吧，等在屏风后面，朕若叫你，你再出来。”皇帝对我说道。
“是，皇上。”我应道。心里已经不觉得诧异了，他似乎对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么我估计，皇后为何而来他也是知道的。
跟随着皇帝一路往正殿走去，沿路也遇上一些宫女和侍卫，看来皇帝已经不打算继续隐藏我的行踪了。只是不知接下去他想做什么。
从正殿的后侧进去，我轻声走到屏风后就不再动。
“皇后，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要齐奏？”皇帝淡声问道。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臣妾确有一事要禀报。”皇帝的语调平稳。
“说吧。”
“臣妾听闻，皇上额上那道疤痕是被那名叫秦然的宫女所伤。”
“哦？皇后是从哪儿听闻？”
“宫女们碎嘴，臣妾偶然听见，还未能证实事情到底是否如此。”
“若事情真是如此，那么皇后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若真是那秦然所做，臣妾认为应该有所小惩，不然此事宣扬开了，后宫嫔妃们必定心中不服，觉得皇上您袒护徇私，有损皇上威名。”
“如何小惩？如今秦然还背负着杀人之罪，真相还未查明。”
“皇上，臣妾认为应当一件事归一件事，如果确实是她伤了皇上的万金之躯，那名此罪应先治。而杀人之事，还有待皇上您查明真相，之后再由皇上定夺。”
“呵呵，朕觉得皇后说得极是。”
我在屏风后听到皇帝爽朗一笑，我猜想，皇后说的话正好合了他的意。或者该说他就是想要事情这么发展的。
“皇上，可有查到那秦然的下落？”皇后的声音离我近了一些，大概是她走近了皇帝。
“嗯，朕已知她在哪。”
“皇上，那为何不将她交由刑部，刑部自会追查杀人之真相。”
“不必惊动刑部，朕打算将她交给皇后你。”
皇帝这么一说，令我心中微惊，皇帝打算将我交出去了？
我还在疑虑，就听见皇帝扬声说道：“秦然，你出来吧。”
即使我心有不愿，也只有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皇帝和皇后恭敬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身吧。”皇帝淡淡地看着走到大殿中间的我，说，“朕现在将你交由皇后管教，宫女小梅之死朕会继续追查真相，你去吧。”
“是，奴婢遵命。”我低头应道。
皇后看了我一眼，端庄雍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转而对皇帝说：“皇上，那么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挥了下手，示意我们退下，他就不再多说什么，径自起身离开大殿。
到了长孙皇后的立政殿，皇后正坐在高椅上，神色庄严地看着我，缓缓说道：“秦然，本宫现在问你，皇上额上的伤是否拟造成？”
我抿了抿嘴，抬起头，直言回道：“回娘娘，奴婢确实错手害得皇上受伤，请娘娘降罪。”
在长孙皇后面前，我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皇帝都已将我交给她了，自然等于同意任由她怎么处置我了。
“好，既然你坦白认罪，那么本宫看在你并无砌词狡辩的份上，会从轻发落。”皇后的面色稍缓，语气略微柔和了些。
我不接话，知道今天这一个“小惩”是逃不过了。
“你害得皇上龙体受伤，本是大罪，但本宫念你是无心之失，如今就罚你重责十杖，你可接受？”皇上说道。
“奴婢领罪。”我握紧垂着的手，硬声回道。
“来人！”长孙皇后轻喊一声，随即就有二个太监抬着板子进来。
我看到那板子不由得怔住，本以为所谓打板子就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用的是一条长木板来打，可是眼前太监们手中拿的根本就是木棍吧！那厚度起码有七八公分，棍重少说有十公斤！
“杖责十下！”皇后下令道。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二个宫女就上前架住我的手臂，将我按倒在地。
我趴倒在地上，眼睛紧紧闭上。这个时候我再一次想起龙霄云，如果不是当初他为了利用才教我武功，现在单凭我单薄的身体恐怕受了这十下就要去半条命了。
重重地一板落在我的臀部上，我痛得鼻子一酸，强忍住眼泪，暗自运起内力抵抗，可是我的内功心法根本没练到家，那一下下的重杖打下来依旧痛得撕心裂肺。
“四、五、六…”
耳边听到太监一边打一边数着数，我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嘲讽之意。皇帝明知将我交给皇后我会落得挨打的下场，但是他却存心要这么做，为的就是我拒绝了他，他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与其说他对我的占有欲是出于爱意，还不如说，他根本接受不了被人拒绝。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得有人来刺激，他是皇帝，他便认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八、九&…”
我咬着唇，不让自己闷哼出声。皇帝越是要我屈服，我越是要挺住！
“十！”
最后一下终于熬过去，我已经痛得满头是汗。
“扶她起来，带她下去敷药。”皇后对架着我的宫女交代道。
“是，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