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按我胸的力气太大了,差点把我按死。”程然诺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危钰却没有理会她,他只是不断使劲搓着程然诺的手,不时朝她手上哈气道:“怎么样,冷吗?”

程然诺浑身*的,寒气好似从心脏直传到四肢百骸,她瞧着他头上细密的水珠,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什么地方?”

程然诺瞧着自己身处在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里,她身边有几盏落满尘埃的灯,发出幽幽的光芒供她取暖,外面似风声萧萧,不时夹杂着河水拍打岩石的声音。

程然诺的衣服不断淌下水来,她缩了下只穿着打底裤的腿,更加捂紧身上湿透的羽绒服外套,但衣服里全是冰水,她越捂越冷得无法呼吸,她拨开粘腻在脸上的冰冷湿发,不禁打了个寒战,“你从哪儿弄来的灯啊?”

“这里面这么多,你看不到?”危钰边说边将她的手靠近一盏灯前,让她感受着微暖的热气。

“这,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多灯?”程然诺有些惶恐地环顾四周,在这条狭长的甬道里,拱顶之上点着一盏盏的明灯,这灯隔着精巧的防风罩子投射出幽幽的光线,灯光忽明明暗摇曳不明。

危钰继续不断往她手上哈着热气,“不知道,水太冰了,我下去的时候刚把你拽出水面,我也冻昏过去了,咱们应该是被河水冲到这里来的。”

“那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出去求救啊?”程然诺不断哆嗦着,不由往危钰的方向又靠了靠。

“不行,我刚看了,这个洞口风太大,外面都是冰水,咱们俩出去非得冻死不可,但这里面却很暖,我猜可能是个地宫。”危钰话音刚落,程然诺更觉冷意森然,“地宫?那不就是坟墓吗?”

第一百零四章

危钰点了点头,“嗯,你看这些是长明灯,用鲸鱼油制成的,一吹灭就会立刻再亮,看这些长明灯的造型,这座古墓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程然诺张口结舌,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你,你说这,这些灯已经烧了上千年都没有灭?”

危钰低低地嗯了一声,程然诺直觉这狭长的甬道里似阴风袭来,吓得不由一个哆嗦,赶忙紧紧黏在危钰的身旁。

危钰却起身,“走吧,咱们往里面走走。”

“不要开玩笑好嘛,我打死都不会往里面去的,什么古墓有鬼的好吗,我就要待在这里等着救援。”程然诺伸出双手不断在长明灯前靠着微弱的光芒取暖。

危钰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不行,你没看这个甬道的两壁都是被江水侵蚀的痕迹,也就是涨潮的时候这个洞会被淹没一部分,我记得傍晚时候退的潮,六个小时后会涨潮,算算时间应该快了,除非咱们两个能倒挂在这长明灯上,不然不被淹死也得冻死。”

“那还说什么,赶紧往里面走啊,我感觉里面好像还暖暖的。”程然诺拽起危钰的手就沿着甬道往里走去。

“往这里面越走越暖和,但还是阴森森的,你说不会真闹鬼吧?”程然诺哆哆嗦嗦吓得四处张望,身后长长的甬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诡异。

甬道两旁的壁龛内雕有各色面目恐怖的狮兽和怪物,程然诺只匆匆瞟了一眼就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各种恐怖片的场景瞬间在脑中不断浮现。

“也幸亏这个甬道冬暖夏凉,不然咱们两个早就冻死了,要谢也得好好谢这里面的鬼。”危钰说着不由借着长明灯的光线,仔细查看起四周壁上精雕细琢的雕塑。

而程然诺总觉身后似有个飘忽不定的黑影,但她一回头却空空如也,可她刚一迈步,立刻又觉后颈窝像有人在吹冷气般,不时还伴着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程然诺摸了摸发冷的后颈,忍不住停步回望。

“你在干什么?”

程然诺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离危钰有好一段距离,她慌跑过去,却见危钰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不悦,他伸手猛地攥住她。程然诺忽然想起曾经的那些幻象,她不愿死,尤其是死在危钰手里。想到这里,她猛地甩开危钰的手,“别,别动我,说好的,咱俩的事儿等过完今年再说。”

危钰目光凌冽,他犹豫了下,忽然拥抱住程然诺,程然诺被他吓了一跳,却瞧他利落地解下她伴娘裙上的玫红色腰带,程然诺吓得赶忙捂住胸部,“哎哎哎,你干嘛,这,这在地宫里,你不会想…”

“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危钰说着一把拽过程然诺。

程然诺是又羞又急,但危钰不等程然诺说话,已将红色腰带的一头系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竟死死缠在了自己的手腕处。

“走吧,我信守约定,但得防止你出事。”危钰说罢,扯着红色腰带就领着她往前走。

不长不短的一根红色腰带在两人之间,程然诺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浅笑,但想到那些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的幻象,她却逐渐收敛了笑容。

红腰带在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不近亦不远,程然诺每次走得慢些,立刻就会被红腰带拽到他的身旁,危钰没有说话,但手腕却频频向前拽,不时就将她猛然拉在身侧。

“前面好像没光了,黑洞洞的。”程然诺紧追随在危钰的身旁。

危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足在原地犹豫了下,程然诺不禁好奇地问:“是不是前面的灯没油了?”

“嗯,有可能,毕竟上千年了。”危钰拎着手中的长明灯,凭借着幽幽的光线继续往前行。

“这光太暗了,照得前面还是什么也看不清,还是用手机吧?”程然诺拽了拽红腰带,提醒危钰。

危钰没有说话,程然诺又道:“拿出来嘛,反正你的诺基亚防水防摔,说不定在这里面还有信号,咱们报警能快点出去呢。”

危钰提着长明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换智能机了。”

程然诺脚步一顿,竟被他手腕上的红带一拽,猛地撞在他的后背上,程然诺揉了揉鼻子,疑惑地说道:“啊?你怎么突然换手机了,你不是喜欢怀旧吗?”

危钰开始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方低声喃喃道:“你不是说我应该换个智能机吗?”

程然诺怔了下,“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程然诺刚说完话,自己不禁哑然失笑了,她侧脸悄悄斜视着他,在朦胧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眉眼似乎不再像过去那样锐利,而是变得越发温和好看。

“这怎么办,咱俩的手机都进了水不能用,这个鬼地方还马上要被淹了,这黑布隆冬的什么时候能走到头啊?”程然诺无奈地望着危钰手里的那点烛火之光。

两人在昏暗的甬道里,没有了两排的长明灯,只借着危钰手里的那一盏灯,他们踽踽独行了许久,程然诺同危钰终于停下步子,她借着幽暗的光线往前望去,却只见甬道的前方立着一面七彩琉璃大门,“这儿怎么有扇门啊,是不是出口?”

危钰不言语,只拿着长明灯慢慢凑近这扇琉璃门,隐约瞧见光彩夺目的琉璃门上,雕刻着各类面目狰狞的鬼怪,以及密密麻麻用来超度亡魂的经文。

危钰摩挲着冰冷的琉璃石门,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点点研究起上面的经文,程然诺则用手轻轻推了两下大门,“这门好像推不开啊。”

危钰感觉脚边似乎有小滩的积水,他俯身借着光线去查看,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而一旁的程然诺运了两下气,伸手就要用力去推门。

“别推!”危钰猛地大声喊道,但程然诺的手已狠狠推在了门上。

原本被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却在程然诺的用力重推之下,竟好似有人躲在门口瞬间拉开了门。

程然诺由于用力过猛,整个身躯顺着门的开势就向前跌去,她只觉向前迈出的脚霎时踩空,但后脚想要往后收回,却因身体重心前倾,已然来不及控制,空荡荡的甬道内只听程然诺一声尖叫:“啊!”

在程然诺呼救的回声中,危钰整个人也猛地向前一扑,他由于手上的带子被程然诺扯着,身子在地上缓缓往前滑动。但危钰紧握红腰带的同时,猛地用脚勾住窄窄的门廊。

危钰摔倒在地,拼命抓住带子的同时,那盏长明灯顺势滚落在了门边,长明灯微弱的灯光照亮门后的一刹那,悬空被危钰拉住的程然诺险些昏厥过去。

原来这扇门的后边竟是万丈悬崖,颤抖的程然诺低头瞧见脚下无穷的黑暗,汹涌的河水愤怒地拍打在石壁上,河水卷起风浪呼啸着从程然诺的脚下往头顶冲来。

而承受程然诺整个身躯的带子,此时竟发出轻微的咝声,在不断抽丝中即将断裂。

“快,把手给我!”危钰趴在悬崖边上,只用脚尖用力勾着稍远处的门廊。

程然诺借着微光瞧着即将断开的带子,她想要拼命往上爬,但怎奈悬崖四周的石壁常年被涨潮的河水冲刷,已是光溜得如同镜面一般,根本毫无任何坑洼之处可供攀爬,手脚更是没有能使上力气的地方。

程然诺挣扎了两下,但距离危钰的指尖始终有一定距离,“别怕,别看下面,我顺着带子慢慢把你拉上来。”

战战兢兢的程然诺已吓得浑身僵硬,但在身体不断上移,指尖即将触到危钰手指的一瞬,带子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断裂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危钰身体忽然向前扑去,他只用一只脚勾住门廊,将腾出的另一只手疾若鹰隼般,瞬间抓住了尖叫的程然诺。

程然诺即将下坠的身躯悬在了空中,她的手腕被危钰如铁箍般死死勒住。

她隔着满眼的泪水瞧着紧握着自己不放的危钰,他咬紧牙,用劲全身力气涨红着脸,终于猛地一下将程然诺拉了上来。

“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磕着了?怎么流这么多血?”危钰拽过程然诺的手臂翻看着来回打量,但瞧她除了被自己拽得用力过猛,手腕处有些通红,其它地方的皮肤完好无损。

危钰疑惑地撩起程然诺的头发,想要查看她是不是耳后受伤,但当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近在他脸侧的程然诺却轻声道:“是你的血。”

危钰侧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方才在拉程然诺时,手臂在悬崖边竟不知何时被划破了,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在了程然诺的胳膊上,他却浑然不觉。

危钰捡起落在地上的长明灯,他借着微光瞧了瞧四周,捧起双手顺着石壁上落下的水滴,接了满满一捧的水递到程然诺面前,“把你胳膊上的血洗洗吧。”

程然诺怔怔地盯着危钰看了一会儿,水滴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四周安静得如同旷野,好似整个世界荒芜得只剩下他们彼此。

“真是处女座,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爱干净。”程然诺嘟哝着,用指尖沾了沾水,轻轻擦拭起危钰受伤的腕部。

“我没…”危钰的话尚未说完,程然诺却打断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感染,万一你死了,我也别指望出去了。”

危钰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程然诺偷偷瞥了他一眼,不敢再看下去,只得匆匆收回视线。

“这扇门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咱们过不去,要不就在这里等会吧,说不定很快就有人会找到咱们。”程然诺帮危钰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自己便也用钟乳石上的水滴清洗了下手臂。

危钰借着长明灯的光线远远望了望琉璃石门后的深渊,随即摇头道:“不行,现在正在涨潮,外面的水很快就会涌进来,到时候咱们才真是想逃也逃不了。”

“不是吧,可,可谁这么脑残会把坟墓建到这种地方,我记得以前看电视剧不是说古代的墓穴都要避潮吗?这怎么还专门建在水下啊!”程然诺疑惑不已地四处查看墙壁,她东戳一下西敲一下,希望能碰巧按到某个出去的机关。

“确实很奇怪,忘念河存在了上千年,可见古时候这座墓就是专门建在这里的。”危钰借着微弱的光芒打量起四周。

“那就不怕渗水问题吗?”程然诺歪着脑袋问。

危钰环顾着四周一座座雕塑,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一座虎头人身的石像生上,他双眼炯炯有神地注目着雕塑,“所以这座墓的渗水问题肯定处理的很好,而且这座墓主人的棺椁一定在水淹不到的地方。”危钰说着,将手悄然伸进虎头的口中,他轻轻扳动石虎口中的舌头。

伴随着轰隆的一声响,石道一侧的钟乳石如脱落的铁皮般,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而在钟乳石表层背后却露出一道隐藏的石门。

随着危钰的扳动,厚重的石门终于一点点挪开一道细长的缝隙。

“这,这能进吗?”程然诺这次谨慎地站在门前不敢前行。

危钰将长明灯向内一照,原来是一条狭长的石梯通往上方无尽的黑暗当中。

第一百零五章

“走。”危钰拿着长明灯走在前面,但他刚走两步,却忽然顿了下,他转身向后面的程然诺递出一只手。

程然诺看着他的大手愣了下,在这盏长明灯微弱的光线下,危钰的脸朦胧未明,但他的眼睛却闪烁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明亮光芒。

危钰见程然诺迟迟没有动静,便开口说道:“带子已经断了,为了安全,看来还是得破次例,拉着我的手吧。”

程然诺的嘴角悄然上扬,便也借着所谓安全的名义,将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虽然石阶上尘埃遍地,但程然诺依然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甘苦芳冽之气。

程然诺不知危钰是脸红,还是长明灯光线的原因,但她每次昂头望向危钰时,总能看到他微红的耳根。

危钰的手出了汗,但他却不时解释是这里面太热,而且楼梯累的原因。

程然诺更加紧紧反握住他,“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老虎嘴里有个机关啊?”

“这个墓的很多地方都采用八卦布阵,说明建墓之人应是很在意墓中所葬之人,修得倒还算用心,所以根据八卦推测,死门对应的动物应是那只老虎,但不管是那扇七彩琉璃门上刻的字,还是石像生的雕工都有些粗糙,想必是这座墓的主人死得突然,虽然他的亲人很是用心,但依然修得不够精细,所以从那个虎嘴里发现这个机关易如反掌。”危钰头头是道地讲着。

跟在后面的程然诺似懂非懂地说:“那这个墓里会有值钱的东西吗?”

“值钱算不上,我刚看那些雕饰,这座墓的主人应该不是皇亲国戚,陪葬品在市面上的卖价估计一般。”

听着危钰的话,程然诺不禁有些沮丧地嘟哝道:“我还以为只要是古代的东西都值钱呢。”

他们一路拾阶而上,在狭长曲折的甬道里,程然诺听见前方危钰忽然一笑,程然诺不禁好奇,“你傻笑什么?”

危钰兀自笑着,手却更加握紧了程然诺,“我想到天龙八部里面西夏公主提的那个问题,看书时觉得段誉回答枯井烂泥之中,很是好笑,现在想来,若我答坟墓之内,岂不是更可笑?”

“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呀,什么玩意?”程然诺迷迷瞪瞪地望向前方的危钰。

“你连天龙八部都没看过?”危钰驻足停下来回头望她。

他原本思考了许久,把各种通俗易懂的情诗都在脑中过了一遍,但还是担心程然诺听不懂他的浪漫。

“看过电视剧,但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我看过邪魅总裁的娇妻宝贝,你看过没,哇靠那里面的…”程然诺难得逮住个机会,赶紧想要向危钰显摆一下自己无与伦比的高超文化水准。

程然诺在后面手舞足蹈地描绘着关于邪魅总裁的霸道爱情,走在前面沉默不言的危钰嘴角忍不住拂过一丝浅笑,至少在这墓中,他无需再去承担那些关于程顽的所谓责任,而程然诺也放下了芥蒂,好似不知不觉间已与他重修旧好。

危钰紧紧攥着她微热的手,不由想,若是这一生就这样,只有他们两人永远地走下去,或许也是好的。

“前面有光,是不是到头了?”程然诺的声音打破了危钰的想象。

危钰挑灯望向前方,果然在台阶的尽头,是一处狭窄的小洞,洞口外仿佛有明光若隐若现。

危钰先从狭洞内钻了出来,随后又将程然诺拉了出来,程然诺探出头的一瞬间,竟有葱郁的树林映入眼内,林间以汉白玉石铺出一条条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的小径。

“哇,天啊,咱们居然出来了,真是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外面真是土地平旷,屋舍啥啥,良田美池桑竹啥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啥啥,哎呀,管它啥啥,好歹是出来了。”程然诺望着面前无尽的树林,透过林间隐约可瞧见对面层层叠嶂的山峰,远远看去,似乎山连山,岭套岭,气势磅礴,绵亘不绝。

但程然诺忽觉不对劲,她瞧着微微蹙眉的危钰,忽想起如今快要春节了,这样的冬天哪里来的满树绿叶。

她缓缓抬起头来,却瞧见雕满花纹的穹顶之上,竟悬着无数盏华丽的长明灯,“这怎么回事,咱们还在地宫里面?”

危钰拽着程然诺的手立于门前纹丝不动,“我倒是小看这座墓的主人了。”

“你不是说这个墓的主人不是皇亲国戚,想出去应该很容易吗?怎么会这样?”程然诺正郁闷之时,忽转念一想,“等下,如果这座墓的主人不一般,那咱们岂不是发了?我就知道我程然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网站也不用融什么资了,我直接坐拥所有的股份,到处烧钱做广告,下半辈子的土豪生活简直指日可待啊!”程然诺兴奋地在原地蹦跶。

危钰却冷声道:“别高兴那么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程然诺听罢,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了下来,“哦,对呀,一般古代的墓穴里不都有好多机关嘛,说不定怎么一下就咔嚓…”程然诺说着只觉自己已是冷汗淋漓,她吓得赶忙止住了口,更是不敢再动弹,只站在原地缩着脑袋,死死攥住危钰的胳膊。

“把鞋子脱了。”危钰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的丛林冷声道。

“啊?哦!”程然诺愣了下,虽不明所以然,但极听话地脱掉鞋子递给了身旁的危钰。

危钰接过程然诺的鞋子看也没看,一下就抛了出去。

鞋子划着弧线抛出门廊的一刹,瞬间林间两侧飞出无数支利箭,嗖嗖如疾风般来回对射。

“我去,这是要把咱们射成马蜂窝的节奏?”程然诺吓得两腿都在不断颤抖。

“这两边的□□应该已经射完了,走吧。”危钰牵起程然诺的手,正要往前走,程然诺却赶忙拉住他,“哎哎哎,站住站住,啥叫应该啊,万一没射完怎么办?”

程然诺说罢,干脆又将另一只鞋子脱掉,猛地一下甩了过去,忽然一支利箭正中程然诺的鞋子,啪一下重重掉在地上。

程然诺这次没有害怕,反倒对身旁的危钰得意地笑道:“嘿,怎么样,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朕,要不是朕估计这会儿你脑袋都被射穿了。”

危钰无奈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程然诺正欲向前踏去,却又疑惑地昂头望向危钰,“不对啊,你干嘛扔我的鞋子,不扔你的?”

“不想脱鞋,地上太脏了。”危钰不以为然地说。

程然诺瞪向他,“你个处女座也忒过分了吧,你不想脱鞋,嫌地上脏,那我呢,我就不嫌了?”

“这样就不嫌了。”危钰忽然一把打横抱起程然诺。

程然诺在他怀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她踏进这恍若人间仙境的墓室之中,四周皆是枝叶婆娑的树林,林间静得出奇,她甚至能听到危钰胸膛里心脏有力地跳动。

程然诺在他的怀中昂头看他,他的下巴还是那样的柔和,轮廓清晰,他身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甘苦芳冽之气,但只可惜,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放我下来。”程然诺一轱辘直接从危钰怀里跳了下来。

危钰伸手想要去碰程然诺,赤脚站在地上的她,却忽然后退一步,危钰的手僵在了空中,他望着她迟疑地问:“怎么了?”

程然诺低垂着眼睛,只盯着他的鞋子看,“没什么,就觉得已经分手了,这样不太合适。”

“原来,已经分手了。”危钰愣了下苦笑道。

程然诺不再回答他,只是捡起被利箭刺穿的鞋子,她正要拔剑之时,危钰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鞋子,“别动。”

程然诺不解地看向危钰,却见他煞有介事地拿过鞋子,小心翼翼地指给程然诺瞧,“你看,这箭矢有浅浅的凹槽,这里面应该是剧毒,如果没错的话,这箭也是浸过毒液的。”

“那,那这,这鞋子我还怎么穿?”程然诺瞅着箭矢内部巧妙的构造,无措的将手搭在危钰的胳膊上,不知如何是好地问道。

危钰的嘴角不经意地一勾,“穿我的。”

程然诺瞧着危钰的鞋子,不禁皱眉道:“太大了吧?”

“系上鞋带就不大了。”危钰边说边干脆利落地脱掉鞋子,直接套在程然诺的脚上。

“喂,不是,处女座,我穿了你的鞋子,你怎么办,不怕脏吗?”程然诺低头瞧着正在帮自己系鞋带的危钰,她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上往下却瞧见他的手指很纤长,灵活而快速地打着好看的蝴蝶结,仿佛指尖游走在黑白的钢琴键上。

“没事,我穿的有袜子。”危钰打好结,昂头微笑着看向程然诺,那一瞬温暖的眼神如和煦的阳光般,几乎将她融化。

程然诺不说话,但嘴角却在偷笑,这货刚才绝逼是故意扔自己的鞋子,一定是,真是老奸巨猾,蓄谋已久啊!

虽然程然诺如此想着,但穿上危钰温热的鞋子,她还是兴奋地来回蹦跶个不停。

“这片林子怎么这么大,感觉咱们好像走了半天还没走出去。”程然诺瞧着身旁一株株相似的青铜树,不禁有些懊恼,她望着满树缀满的绿玉叶子,未敢触碰一下。

危钰环视周围,一株株的青铜树好似浑然天成的碧绿屏障,将他们二人困在其中,似乎绕来绕去终又回到原点。

“你说咱们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吧?”程然诺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她赶忙拽住危钰的手,低声喃喃道。

危钰却答非所问,“你手怎么这么热?”

“哦,这里面好热的,跟开了暖气一样。”程然诺抬起一张通红的脸,危钰却盯着她满脸的红晕道:“可你的手在抖。”

“冬天嘛,肯定…”程然诺话音未落,危钰却低垂下头,将额轻轻搁置在她的额前,他不由蹙眉道:“不行,你发烧了,烫的很。”

“没事,这大冬天的掉河里肯定有点冻着,但我身体好,除了有点头晕,真没事。”程然诺用滚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似乎并不觉得烫,但危钰的眉却皱得更紧了,“得赶紧出去,不然你会出事的。”

危钰说罢就去捡起地上光泽耀目的石头,“你在干什么?”程然诺问道,危钰不断挪动周边五彩石头的位置,“咱们之所以出不去,就是因为有人利用这里青铜树和这些玛瑙石排列的位置形成一个阵,造成鬼打墙的错觉。”

“可,可你不是说这里的东西不能乱动吗?”程然诺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