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笑着说:“我就是来熟悉一下市场。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到我们南方去卖比较赚钱。”

洪远惊疑地说:“本朝官员不是不准经商?”

杨沐说:“他不经商,他帮我留意呢。”

洪远“哦”了一声,又回头去看货摊上的货物去了。

颜宁在后面问杨沐:“你准备带什么回去?还是枸杞吗?”

杨沐摇摇头:“我们那儿地方小,销量也少,再运枸杞不太合适。我想看看动物毛皮,现在到冬天了,动物毛皮应该有销路。”

颜宁说:“动物毛皮运到南边是有市场,但是这个时间运回去,算上做成袄子的时间,都要过年了,恐怕会有积压,到时候只怕周转不过来。”

杨沐点点头,通常人们在秋季就开始准备冬衣了,这个季节贩毛皮回去是有点晚了。

转了一圈,杨沐对颜宁说:“还是买药材回去吧,不愁销路,只是药材的品质没法把握,我找顾大哥来帮忙看下。”

颜宁心里对杨沐管顾川柏叫大哥有些不快,但是也没说什么,因为杨沐的确需要人家帮忙。“那也好,有他在,品质有保障。买完药材,请人吃个饭,我也去结识下。”

“好。”

那边洪远看完了塞外的牛羊过来了:“原来一只羊最贵不到二两银子。”

颜宁笑起来:“洪兄真是体察民情来了。”

“是啊,家里管家跟我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所以我就来调查一下柴米的价格了。”洪远苦笑了一下。

杨沐说:“看来洪兄收获不少。”

洪远摇头叹息:“真是一言难尽。”心里却十分不痛快,一石米只需五百文,一头猪也不过一两银子,小户人家一年花费也不到二十两银子,家里的总管却说他们这些主子光吃喝每天就需二百两,这账不知道是怎么报出来的,就算他们吃喝比别人档次高些,又没吃金咽玉,何须这么多银子。

三人去酒楼吃了午饭,洪远就回去了,今天他无心在外逗留,大约是有事在身。

杨沐和颜宁出了酒楼,并肩在街上走着,一路闲话。杨沐一抬头,便发现一个脂粉铺子,一抬脚就跨进去了。

颜宁跟上来:“你来这里做什么?给伯母买胭脂?”

杨沐没回答他,径自朝柜台摆放的胭脂水粉一路看过去。在铺子里挑选东西的全是女人,一看见这两个男子,尤其还年轻俊秀,都纷纷行以注目礼。颜宁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拉了下杨沐的袖子,示意要走。

杨沐不理会他,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抬头问店伙计:“伙计,你们这有没有可以防止肌肤干裂的东西?”

那伙计说:“客官您问的是甘油吧?这里有。”伙计将一堆精致的小瓷盒指给杨沐看。

杨沐拿起来闻了闻,有淡淡的花香味:“怎么卖?”

“每盒十二文。”

杨沐说:“我买四盒。”

店伙计高兴地给他包起来。

杨沐拿了包裹,跟颜宁说:“走吧,买好了。”

颜宁跟着出来:“给伯母买的?”

杨沐笑起来:“其实是给你买的。京城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又太干燥,我担心你的脸和手都会干裂。”

颜宁无语,半晌才说:“我是个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杨沐说:“给你一盒,我娘一盒,梁妈一盒,还一盒给桂琴姐。”

“你自己怎么不留一盒?”

杨沐说:“我跟你不同,我在老家过冬天,没有这个也能过,你要是在家乡过冬,我也就不给你买了。”

颜宁脸红了一下,他咳了一声:“好吧,那个,谢谢你。”

杨沐笑:“跟我还用得着谢么?”

杨沐最终还是在顾川柏的指点下买了一些阿胶和鹿茸,这次的药材比较珍贵,所以量很少。

顾川柏说了一句让他很心动的话:“泽益既然有这个条件,何不专门做药材生意?你从北边运回去的药材,那边有人脉,不愁销路。我们对南方药材的需求量也不少,你正好可以帮我们做个中介。”

杨沐很心动,但还是有些迟疑:“但我对药材是个外行,并不十分懂。”

顾川柏道:“这个并不是问题,你不是有个做大夫的兄弟?我也算个大夫,也可以教你。以你的才智,只要你想学,没有学不会的吧。”

颜宁对顾川柏的这个提议也表示赞成,无论是什么环境,社会怎么变化,人们有两件事是无法回避的,一是吃饭,另一是生病吃药。而且这么一来,就不会和吴家的生意有冲突了。

杨沐买好药材,又在京城逗留了几日,果真如他所说的,每天早起给颜宁做早饭,送他去衙门。然后就去康膳居找顾川柏学习怎么辨识药材,顾川柏并没有时间手把手地教杨沐,他很多时候要去给人问诊,开方子。大部分时间杨沐都跟着店里的伙计学习切药、晒药、了解药性。到了傍晚,就回去给颜宁做晚饭,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快乐。

直到不能再拖了,才辞别颜宁动身回家。杨沐将药材带回去,卖给仁善堂和济安堂以及县城的另外几家药铺,又跟几家药铺的老板达成意向,以后由他负责提供北方的药材。

忙完这些事,杨沐又去了一趟曲县颜先生家,将颜宁捎带回来的东西送去,这才回到自己家中。

这时已经是腊月了。一般地方一到冬天,农事都停歇了,人们就一门心思在家休息等过年了。但是这个季节却是蓉乡人最忙的时候,泥下的藕要起出来,洗刷、压制藕粉、晒粉,这是一年中最累最苦的时候,也是一年中的收获季节。

杨沐家没有种藕,但他也无法得闲,明年一开春,他就得往京城送藕粉,所以要早早定好货源。好在都是本乡本土,跟吴家关系也好,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杨母的腿疾已经大好,已经能拄着拐杖四处走动了。只是这几年一直病着,身心都备受煎熬,整个人都衰老了许多,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竟有五十岁的模样。

杨沐看着母亲迅速衰老,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他将从京城带回来的阿胶给母亲服用,也不说明价格,只说是颜宁给她买的补药。杨母不舍得儿子花钱给自己买药吃,但是却无法拒绝颜宁的心意。

第48章 取舍

这日天气晴好,没有风,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杨沐难得没有出门,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杨母坐在椅子里做绣活,尽管家里已经不需要她赚这点钱了,但是总还是要找点事打发时间,否则真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杨沐深知母亲的脾性,所以也不反对。

杨沐拿了一本《本草经》,了解各种草药的药性。

桂琴在给元儿做鞋子,要过年了,孩子总是要穿新衣新鞋的。

元儿和杨大伯家的大黄狗在院子里追来追去,玩得不亦乐乎,杨大伯的孙子杨旭去私塾上课了,还没有放假,元儿白天没有玩伴,所以常常和大黄狗一起玩。

这一年桂琴母子在杨家,生活算不上富足,但是也算安定,不用受冻挨饿,也不用担惊受怕,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极好。元儿更是长高了一寸,性情也没以前那么胆小怯弱,而是虎虎有生气,看起来与同龄孩子没什么分别了。

杨沐放下手中的书,眼光随着元儿转,心中一动:“桂琴姐,元儿过完年有七岁了吧?”

“是啊,他是五月生的。”

杨沐招呼元儿:“元儿,过来。”

元儿带了大黄狗过来了:“杨叔叔。”

那狗跟杨沐也熟,过来在他腿边蹭了几下。杨沐摸摸大黄狗的脑袋,对元儿说:“元儿想不想学识字?”

元儿呆住了:“?”

桂琴也呆住了。

杨沐说:“过完年送元儿去吴村私塾读书吧,男孩子还是要会识字计数的。”

杨沐说得轻描淡写,桂琴却听得热泪盈眶,他们母子本是受了杨家的恩惠,帮忙照顾杨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是杨沐坚持每月都给她工钱,而且从没有将他们母子当外人看,如今还要送元儿去读书,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了。

桂琴放下手中的鞋,拖着儿子到杨母面前:“元儿来给奶奶磕头,谢谢奶奶和叔叔。”

杨母放下手中的针线,弯身扶起跪着的元儿:“元儿起来,哪用这样客气,你杨叔叔说送你去读书,你就要好好读。当初我也是觉得读书好,才送他去读书的,希望元儿将来也能有出息。”

元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对能上私塾的杨旭羡慕很久了,如今自己也可以去读私塾,那就可以和杨旭一起去上学了。于是恭恭敬敬地说:“谢谢奶奶,谢谢杨叔叔,元儿一定好好学。”然后领着大黄狗,到处疯跑去了,看得出心里十分开心。

杨沐把目光从元儿身上收回来:“桂琴姐,还不知道元儿姓什么呢?”

桂琴迟疑了一下:“我夫家姓徐,元儿本来叫做徐元。”

杨沐说:“你想给孩子姓原来的姓吗?”

桂琴显然担心夫家会找到她们母子,摇了摇头。

杨沐说:“那就给元儿姓桂罢,跟你姓。”

桂琴说:“其实我也不姓桂,夫家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最初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杨沐说:“那无妨,就姓桂罢,叫桂元。”

杨母笑起来:“倒跟那桂圆叫同一个名了。”

杨沐心中一动,桂圆是岭南一带的特产,又叫龙眼,是极好的滋补品,因为不好保鲜,外地见到的全是干货。即便是这样,北方也很少见,顾川柏是开养生铺子的,应是极需要这类东西的。若是有机会将南边这条商道开通,那商机应该是很大的。还有云贵一带,也盛产药材,天麻、三七全都是名贵药材,商机也是无限多,不过那一带欠开化,走商路比较冒险。

杨沐说:“就先叫桂元,等他自己大了,想改回去再改。”

吃过午饭,杨沐趁母亲午睡休息,给她捏拿了一下双腿。虽然母亲已经能拄拐行走了,但是到底还是受过损,只要他在家,就要替母亲按摩一下。

杨母对儿子说:“铁蛋,你过完年就二十一了,娘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怀上你了。”杨母成亲三年才怀上杨沐,生他时已经是二十一岁了。

杨沐停了手里的动作:“娘,您想抱孙子了?”

杨母看着儿子轻叹了一口气:“你看元儿多乖,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你。你这些年为了给我治病,考也不赶了,成亲的事也耽搁了,娘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你。”

杨沐低下头:“娘,您别这么想,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想成亲。”

杨母惊奇地看着儿子:“为啥?是没有心仪的姑娘,还是你喜欢的姑娘已经嫁人了?”

“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姑娘。这话杨沐只能憋在心里,这怎么能跟母亲说呢。

杨母叹了一口气:“都是娘不好,耽误你了。要是早些时候将你的亲事定下来,现在恐怕也是做爹的人了。”

“娘,对不起,我现在没法让您抱孙子。”

杨母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事不怪你。前些天,你杨大娘跟我说起她娘家那边有个姑娘,什么条件都很好,只是年纪有些偏大,今年十九了,说是当初挑姑爷条件要求太高,最后竟一直耽搁到现在。说起来,跟你的年纪倒也般配。”

杨沐低头不语。杨母知道儿子并不乐意:“我也没有答应,你虽然年纪大了没成亲,并非是条件不好,只是被我耽搁了。这个姑娘,挑到十九岁,条件好不好咱们不说了,但可见性子是个多么倔强挑剔的,你这么仁厚,娘怕你受委屈。”

杨沐悄悄舒了一口:“娘,我还是想自己找。”

杨母突然问:“颜宁也没成亲?”

杨沐心“咚”地狠跳了一下,背脊开始发热,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什么了?连忙整理下情绪:“是啊,颜宁也没成亲呢。”

杨母将脸转向窗外:“颜宁那个孩子,长得比姑娘家还俊,不知道什么姑娘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杨沐笑着说:“倒是有不少达官贵人看中他想要他做女婿,颜宁说怕伺候不来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没敢答应。”

“那颜先生也不管管他的亲事?”

“我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说的。”

杨母说:“不知道颜宁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好了,不用按了,你去歇会儿吧,我躺一下。”

杨沐退出母亲房间,大冬天的,背心都起了薄薄一层汗,这样的时候真是太煎熬了。抬脚出了后门,下意识地走到池塘边上那棵柳树旁。

这棵柳树已经长了四年,很少受人照看,被孩子们攀爬过、砍折过,被家畜们擦撞过,但是还是茁壮成长起来了,已经有半尺多粗了。就好像他的感情,没有刻意去浇灌过,甚至都没有任何鼓励,它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根深深地扎进心底,盘根错节,再也除不掉了。

杨沐抚着柳树的枝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难受,是不是做人,就不可能两全其美,令自己关心和关心自己的人都没有遗憾?到底要如何取舍呢?

杨沐开始直面生命中的取舍难题,在此之前,他虽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任由那份感情蔓延滋长,但是并没有深入去思考过在母亲和颜宁之间如何取舍,母亲和颜宁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无法分出孰轻孰重,也不愿意去分。

他不想母亲伤心,也不愿意辜负颜宁,尽管,他与颜宁从来没有把话挑明,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颜宁跟自己的心意是一样的。杨沐在心里说:我想陪他看日升月落,陪他游三山五湖,与他一起走过人生的每一个过程。我也渴望得到母亲的成全,但是我又怎样才能让母亲不伤心难过呢?

杨沐在家呆了几天,就去平城了。他跟母亲说要去杨林那里学习药性,等年前才回来。其实他迫切想去一趟云麓禅院,想找本真大师聊一聊,解一解心中的抑郁。

云麓山虽然不高,但是山间的冬天比山下冷。冬天的山林显得格外静谧,头顶的蓝天纯净得似一块蓝色的水晶,不沾染任何杂质,大部分树木都落叶了,黑褐色的树枝无声地支立着,以蓝天作底,勾勒出简洁的线条画。杨沐走在静悄悄的山林间,向上蜿蜒的石板路很干净,极少有落叶败枝,大概有圆因经常打扫的缘故。

本真大师对杨沐的到来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寒暄几句过后,就听得本真问:“时至年关,杨施主怎么有空来看老衲。”

“大师,我心中有疑问,所以想请大师指点一下。”杨沐跟本真也算熟悉,所以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请说。”

杨沐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大师会看相,帮我算一下姻缘吧。”

本真说:“我给你看看手相。”示意杨沐伸出左手。

过了一会,本真说:“你的感情线明朗深长,对感情专一用心,只要去争取,勇往直前,必定能够如你所愿。”

杨沐收回手,垂首说:“我不知道是否该依着自己的心意继续走下去,我觉得这事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不知道如何取舍。”

本真给他又斟了一杯热茶:“这事要问你的心。”

“问我的心?”杨沐迷茫了。

本真但笑不语,过了一会说:“杨施主难得来一次,不若在禅院住两天?”

“好。就叨扰大师了。”

杨沐在寺院住下来,大家各有各的事,他自己一个人打发寂静的山中时光。绝早起来去山顶看日出,听寺院的晨钟暮鼓,帮圆因一起打扫院子、帮圆智撞钟、帮圆明做斋饭、帮圆净抄写佛经。

期间还赶上了腊月十五的庙会,一时间安静的禅院热闹的无以复加,香客络绎不绝,许多小商贩在禅院前的空地上摆上小摊,卖各种吃食、玩意儿,热闹非凡。

本真大师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对杨沐说:“你看这纷繁的尘世,人人都有所执念,人人都有所追求,为此不断求神问佛、努力拼搏,都是为了心的满足。”

杨沐望着人群出了神,他说:“如果我的心满足了,却有人伤了心,我该如何取舍?”

本真大师温和地说:“我们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使每一个人都满意,对于你在乎的人,如果不能做到让他们完全满意,你就尽量使他们少一点伤心。”

杨沐抬起头来看本真,本真眼里都是鼓励的笑容:“谢谢大师教诲。”

本真慈祥的声音又响起来:“孩子,别太为难自己,将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偶尔,为自己活吧。”

杨沐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别太为难自己。从小到大,他与母亲相依为命,为改变贫困的命运,他努力读书,眼看就要有了转机,然而又天降横祸,使母亲瘫痪在床,他不得不将命运之舵转向另一个方向。一个人独自苦撑着,除了颜宁,谁知道他心中的苦呢。

他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君子,可以负担得起所有的责任,向着别人期待的方向发展。然而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会苦,会累,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件事情上不想让步,想坚持,哪怕最后要背负很多人异样的目光,使最爱的母亲伤心难过,也只是想自私这么一回。那就,为自己活一次吧,让我偶尔自私这么一回,杨沐对自己说。

第49章 计划

杨沐告别本真大师,回到平城,去仁善堂免费做药童,偶尔也去济安堂串串门子。

石归庭自从治愈了杨沐母亲的瘫痪症,一时间名声大噪,好多行动不便的人都来找他看病,这一年多竟没有离开的机会。私下里石归庭忍不住跟杨沐抱怨,早知道就该在你母亲的病一有好转,立刻收拾包袱走人的。

杨沐笑起来:“你对他们来说,就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你要是走了,这些人的希望就都没了。”

石归庭说:“其实我家沉水也学到七八分了,你那堂哥杨林也学了我五分手艺呢。没有我,他们照样都能治的。瘫痪这种病症,并非人人都能治得好的,那得看病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还要看家人配合不配合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能数年如一日地照顾好瘫痪在床的病人?”

杨沐有些羞赧地挠挠头,又问:“那你还是想出门去游历?”

石归庭身子往椅子里一靠:“我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出去走,我浑身不对劲。我准备过完年后就离开。”

杨沐说:“那这次你准备去哪?”

石归庭说:“我本想走遍神州大地的。不过我跟人约好了,这次还是要去云南。”

杨沐来了兴致:“你在云贵一带游历,那边有些什么珍稀药材?”

石归庭显然对云贵一带印象极好:“你真准备做药材生意了?西南那边偏远落后,交通极为不便,但是物产倒是很丰饶,说起药材,那可就多了,有三七、天麻、当归、石斛等,滇西还有名贵的冬虫夏草和雪莲等。”

杨沐听得双眼放光:“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据说那儿的运输都靠马帮?”

“是,那里的山地多,道路崎岖不平,主要运输还是得靠马帮。”

“云贵一带的马帮跟我们这边有来往吗?如果叫马帮运输,安全不安全,路上会不会遇到劫道的强人?”杨沐问。

“应该也有来往,不过比较少。马帮运输是很冒险的,路上不仅有强人,还要防止毒虫野兽,穿越毒瘴山林。所以每一支马帮队伍都有一个身怀绝技的马锅头,也就是首领,带领大家翻山越岭,将货物送到西南各地。”说到这里,石归庭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杨沐感叹地说:“从来都说富贵险中求,看来是真的啊。”

石归庭说:“难道你想去云贵一带贩卖药材?”

杨沐点点头:“我有这个打算,云南盛产药材,又有茶叶,若是有了渠道,真是一条好门路。只是目前条件尚不成熟。”

石归庭摸摸下巴:“如果你真想做,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一个马队,运输不成问题。只是你真要做的话,成本就不能太少了,否则没什么赚头。”

杨沐问:“至少要多少才能做呢。”

石归庭说:“至少要五百两才能行,你收购药材需要资金,请马队需要资金,你辛苦跑一趟,冒这么大风险,总还是要赚钱的吧。”

杨沐听着冷汗就出来了,自己跑了大半年,连本带利也不到二百两,若是要跑一趟,还得借了钱去,这是拿所有身家去赌博啊。

石归庭似乎看出了他的犹疑,便说:“你若是去云贵一带,总不能拣那些便宜的药材采买吧,那得需要多少骡马才能驮得完,利润又不高。你要去,就得拣那些珍贵药材买,三七、天麻就不用说了,虫草和雪莲都不能错过。虫草你知道是怎么卖的?不是论两,也不是论钱,那是论根卖的,一两银子才得几根?我说的五百两,那真是算少的了。”

杨沐说:“我知道五百两并不算多,但是你知道我刚起步,全部身家都不值这么多,这就相当于全部押上了,还要负债。你也说了,走马帮风险极大,万一全盘皆输,这要辜负多少人的期望。”

石归庭点点头:“你担心的这些都没错。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能包你一路平安从云南走到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