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还是替他鼓劲:“总是你们都作得不错才能得了彩头。往后一发地好好做去,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咱们做文章和诗,都要勤着些才好。不过,诗词上头倒也罢了,还是要多多用心在文章上头。”

贾环乖乖地点头:“我知道的。”

赵姨娘看着贾环撇了撇唇:“原来大家都有,我还当你真是出息了呢”

这话说的…探春又好气又好笑,还没开口呢,贾环已是把扇子扔到了炕上:“你每常总说我没出息,不得赏头自然要说,就得了赏头还这样若你自己出息一些,我自然更能有些出息。”

探春很想翻白眼,这赵姨娘,不管对谁说话,总是不知道讨好眼看母子俩又要吵将起来,急忙一把拉住贾环:“姨娘这话说的,环弟得了赏总是好事儿。父亲素来方正严肃,总嫌环弟在诗词上头不很通。今次能得了赞赏,显见也是环弟平常用功之故。”

“可不是?姨娘总说我不出息,等我明年下了场子,你再瞧我到底是不是出息”贾环负气,却任由探春把扇子捡起来塞回手里。

赵姨娘又想说什么,看了看探春的脸色,终究还是闭了嘴,没再说什么扫兴的话。

贾环看着探春问:“三姐,你若做了王妃,我和娘可不可以搬到大屋里去住?”

探春笑道:“怎么?你跟娘住在这里不好么?”

“呃…也不是不好。”贾环的脸微微地红了,抬起眼皮飞快地看了探春一眼,见她仍旧含了笑,才道,“我只想住到你们那个园子里去,兰儿和二哥都在,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呢?我就住三姐的秋爽斋,那里读书写字很宽敞。”

探春看了看这间屋子,离正房本就有些偏。再过去,就是丫头们的住处。再看贾环平时习字的地方,不过是在窗口支了张桌子,还有赵姨娘一些零碎的东西,心里便有些凄然。

“二哥也大了,太太说过了年就着他搬出来,你倒还想进去呢兰儿则因为还小,又有大嫂子住在园子里,同你可不一样。”

第一百十一章 未来夫婿

贾环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因为我不是从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便处处要瞧低了两眼。”

探春暗忖,贾环平常并没有这样的感慨,想来是这几日在学里又受了旁人的言语排挤,心下更是怜悯,放柔了声音安慰:“你是个男孩子,不怕出身低一些,往后有了出息,自有你嘲笑他们的份儿。”

“唉”贾环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人不患贫,而患不公。”

“胡说八道”探春哭笑不得,又正容告诫,“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贾环缩了缩脖子,又笑道:“知道了,三姐,我也就跟你说说罢了。”

幸好赵姨娘听不懂他掉书袋,若不然,又要弄出一场风波探春白了他一眼,不吭气儿。

“三姐,听说郡王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有笔墨纸砚没有?或像上回那样的小玩意儿,看着就很好。”贾环以为她生气,急忙讨好地凑过头去。

探春笑骂:“尽想着我的东西呢你要甚么,自个儿去挑就是了。”

贾环笑着问:“三姐的嫁妆一定很多了,王爷都送了这么些东西来。我往后能去看你吗?王府比咱们府里还要气派”

探春好笑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去过?”

“那天我去‘金粉世家’的时候,路过西宁王府的。”贾环不好意思地解释,“门口的石狮子,有这么大呢”

赵姨娘在旁闲闲地说道:“怎么可能有咱们去逛的份儿?如今她认了太太作母亲,要去王府,自然也只有太太去的份儿了。”

探春怔了怔,心里觉得难受,只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又觉得她处境的可怜,一时竟没有话来回。

贾环咕哝了一声:“咱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赵姨娘看了更是冷笑一声,扭过了头干脆不理人。

探春叹了口气,看向贾环,他却仍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于是强笑道:“若是真能嫁了去,自然会带你去逛。如今还不知怎么呢,说起来也嫌早了些。”

赵姨娘冷笑道:“这话倒说真的了,保不定人家王爷后悔了,有这么多王侯的女儿不娶,来贾府娶个庶出的小姐,太妃也不乐意啊。要我说,姑娘如今是大了,主意多了,只看你二姐的亲事,便替你提着些心儿。”

贾环皱眉道:“娘,这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个,不是要触三姐的霉头么?”

探春就是从来不信这个,也颇觉得有些刺心。虽知赵姨娘只是有口无心,但心里却十分的不舒服起来。

然而,对着赵姨娘,既不能说理,也不能许诺,只得含糊地摇了摇头:“我这就回秋爽斋了,环弟,你也去挑一套文房四宝。”

贾环欢呼一声,扯了她的手就走:“我这就跟你去。”

赵姨娘听了,在身后酸溜溜道:“你这姐姐,尽知道拿好东西去巴结老太太和太太,哪里还记得你这个兄弟”

探春也不理,只管牵了贾环的手往外走。心里却想,那些绫罗绸缎,就是给了赵姨娘,也不能让她穿出来,倒不如不给,免得惹了王夫人和周姨娘的眼,再生些祸事。往后自己真能作得了主,再把好东西给她。

贾环回头:“娘,你就知道要些面料,那些东西三姐日后嫁到王府还要用的呢,哪能给你乱糟塌。”

赵姨娘大怒:“我打死你这个泼皮猴儿,这样编排你老娘”

探春忍笑,一路拉着贾环就往秋爽斋。

“三姐,这园子里现在真够冷清的,往日里总有几拨丫环走来走去。”贾环四面打量了一番,才感慨道。

“如今二姐姐和岫烟先后嫁了,宝姐姐回了薛家,宝琴和湘云也不来,你说说少了多少人?”探春不以为然,“你只管挑上几件,不许贪心。”

贾环点头:“我知道,只一样挑一件儿。”

南安郡王送来了不少东西,珠宝玉器固然不少,上好的笔墨纸砚也有好几套。贾环看了啧啧赞叹,摸摸这套,又看看那套,满眼都放出了小星星。

“喵呜”风雅颂叫了一声,把脑袋朝着贾环蹭过来。贾环喜得把它抱在怀里抚摸:“三姐,你嫁去王府,不能带上风雅颂,不如留着我给你养罢。”

探春一愣,才摇头失笑:“小风可以带上的。”

这猫,还是南安郡王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呢想必,他看到它的时候,一样会很惊愕吧?

想到那张方正温和的脸上,现出愕然的神情,探春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如晴空一般灿烂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就把唇向上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如果说水溶是清冷,南安就是温暖。兴许,他才是个真正过日子的人呢

“王爷长得一定很俊。”贾环挑中了一套,心满意足地捧在胸口。

“你怎么知道?”探春笑问。

“看三姐高兴的模样就知道了。”贾环笑嘻嘻地回答。

探春失笑:“看人可不能看人家的相貌,要看他的内心往后你要找媳妇,也不要单挑长得好的。像薛表哥娶的新媳妇,长得倒好,可那性格儿呢?若不是她,哪里来这么大的祸事”

贾环受教地点头:“以后我就要找个像三姐这样儿的。”

难道自己还能成为古代闲妻良母的典范不成?探春哑然,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头。

“真的,我觉得三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贾环认真地再度强调。

“只是因为咱们亲近,所以才会觉得是顶好的。文房四宝再挑上一套,留着往后用。”探春笑道,“你身边没跟着人,我送你回去罢。”

“我自个儿回去,回回都不跟人的。”贾环笑着,对着探春马马虎虎地作了个辑,便撒开了脚丫子。

探春忙叫小沐跟着,看他进了院子再回来。

“姑娘也太小心了些,只在府里头,还能出什么事?”侍书拿着绣花的绷子笑道。

“可难说,以前中的那个毒也是在院子里呢”探春摇了摇头,“走,跟我去上房陪祖母说说话儿。”

侍书苦着脸摇头:“姑娘就饶了我罢,这花才绣了一小半儿呢,我打算今儿就给绣完了,明儿就能上鞋面子。”

探春佯怒:“白让你歇一阵都不要,有你这么傻的么?”

侍书笑嘻嘻道:“可不都傻了么?一个个不要命地替姑娘打点嫁妆姑娘要出去,还是叫上小蝉儿罢,她针线上不好,反正也做不来。”

敢情陪她去上房,是废物利用啊

小蝉也有些怏怏:“侍书姐姐和翠墨姐姐都笑话我的针线呢”

“能者多劳,咱们就逛去,由着她们做活儿。”探春笑着安慰。

却见园子门口聚了两三个婆子,正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私语。

探春好奇心奇,在檐下立定了脚步,侧耳细听,却听一个说:“二奶奶如今连月例银子都付不出来了,这会儿官中早没钱啦。”

另一个说:“不会吧?上个月姑娘们没拿到吗?”

“总是一个月付得比一个月晚了的。你没听说吗?那江南的甄家原是咱们府里的老亲,这会儿出了事,抄家啦。连他们家两个姑娘嫁到了京城的,这回也一并抄了的,说起来事情还是很大呢”

“那咱们府里也会连累吗?”

“怕是要的吧,上回琏二奶奶可不是还藏了甄家的家产?那是要入官的,如今私藏在府里,日后怕是要出大事的啊。”

探春听了一呆,甄府的东西,她明明连夜换了地方,门窗都紧闭着的,怎么还被这些下人知道?伸出头去仔细打量,原来一个竟是林之孝家的。另一个却并不认识,想是园子里做活的婆子。

想了想便笑问:“妈妈们却在讨论些什么呢,弄得这么神秘”

林之孝家的这才看见了探春,连忙尴尬地行了礼,赔笑道:“三姑娘,原是自个儿说说罢了,没甚么事的。”

探春沉下脸道:“我站在这儿都半天了,你们说的话哪一句漏了?不思想着好好干活,尽在背后盘嘴皮子如今咱们府里纵然月银便是缓上一日半日,哪里就有这么多谣言了?”

林之孝家的讪讪地笑:“这是我舅家的表妹子,所以才在这里说了两句,平时并不敢乱说话的。”

“我也知道你素来口紧,只怕下面的人也嘀嘀咕咕的,你好生解释。”探春听了解释,也就和颜悦色。

“是。”林之孝家的搭讪了几句家常话儿,把那婆子顺手一拉,一同地去了。

探春却站在门口发了好一阵儿的呆,暗想这林之孝虽然平时处事低调,可那番话说出来倒是大有见识。若果真甄家的财物被翻捡出来,说出去便是一桩大祸。

还有那月银,难道王熙凤还在放利子钱么?心里顿时一阵烦燥,也不往贾母处去,直接就朝王熙凤的院子走去。

王熙凤却不以为然:“总是下人们乱传,哪里有拖欠月银了,不过是缓那么几天,就有这么多话这些奴才们,都是不知足的。三妹妹也不用理她们去,倒是该好好准备你的绣工,大婚后第二日就要献上去的呢”

第一百十二章 擎天将倒

探春被她说红了脸,也就没好意思再问甄家的事情。怏怏地回了秋爽斋,翠墨跟侍书和入画两个仍是镇日地做绣工。

翠墨只管绣嫁衣,虽然还不曾完工,但精致奢华处,连探春都有些盼着那一天了。

入画和她们混得熟了,也偶尔开两句玩笑:“幸好翠墨姐姐的针线很好,若不然,要等姑娘定下心来做,大约等过了门还拿不出象样儿的。”

侍书和翠墨双双忍笑,探春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便要拿两件来做,却被翠墨挡住:“姑娘还看书去,戳不上两针又叫没意思,摞那儿不知几时才能做完。我跟侍书姐姐自然会打点妥帖,姑娘放心。”

唉,手底下的人太能干了,也让人烦恼啊…不过,探春很愿意承受这个烦恼,于是一笑作罢。只是多少过意不去,便讪讪地坐在一旁作陪。

“你们也少做一些,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他们家又没有什么人,只有南安太妃,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计较的。”

翠墨笑道:“为姑娘做这个,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姑娘便歇着吧,闲时在园子里逛逛。日后跟了郡王,日子就甜得象蜜似的了。我和侍书、入画姐姐是要跟过去的,还想带些什么人,姑娘还要早作打算。”

“咱们屋里的都带去,统共也没几个人。就是小蝉儿家在这里,倒不大方便。”侍书也在一旁思考,“回头问问她的意思,其他人都说了,要跟着姑娘的。”

“可不是?咱们处着这样的好,谁离了都舍不得。上次艾官出府,大家都哭得什么似的呢幸好也不曾远离,我瞧着她如今倒更好了。”翠墨说起艾官,就无比羡慕。若非她身份特殊,掌一间铺子绝无问题。

侍书啐道:“就你心大好好儿地服侍姑娘罢,见天儿的想着有的没有。”

“姑娘每常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我这是上进”翠墨不服气地道,旋即又泄了气,“可惜我出不去”

“那还说甚么?好好儿地把姑娘的嫁衣缝好,胸口的那朵花可别越俎代疱了,得姑娘亲手绣上的。”侍书笑骂了一句,还不忘提醒。

探春大乐,她这秋爽斋还真是全民皆雅,个个肚子里都装了不少四字成语。

翠墨翻了个白眼:“这我还能忘了?”

胸口那枝牡丹,是要新嫁娘亲手绣上去的,喻意着夫妻和和美美。可当初迎春的嫁衣全是自己绣的,却也不见得美满。

看着三个大丫头忙碌,探春也觉得自己站在一旁纯属多余,于是拿了本书歪在炕上,却并没有心思看,只管看着窗棂出神。

忽见小丫头小蕙慌慌张张地掀着帘子跑进来,在门槛处还差点跌了个嘴啃泥。

侍书喝道:“怎么现下儿一点规矩都没有?没见姑娘正在歇息呢,也能乱闯么?”

探春侧过头笑道:“也别骂她了,看她都快哭出来,旁人还道你欺负了她呢往常她也够稳重的了,难得犯了点小错,就被骂得什么似的。小蕙,有什么事?”

小蕙停住了脚,哭丧着脸道:“是老太太出事了,如今请了好几个太医。”

“呼”探春顿时从炕上鲤鱼打挺般地跳了起来:“怎么一回事?”

小蕙摇了摇头:“老太太像是中风,这会儿连话也不能说了。”

探春大急,贾母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想也不想,便往外冲。侍书急忙唤过小蕙追上去,替她系上披风。

“这就行了。”探春胡乱地把披风接过来往身一裹,小跑着赶去贾母的上房。

两个常来的太医正凝神在写着方子,还有两个却从未见过。房里人极多,女眷们都退到屏风后面。鸳鸯双目垂泪,守在贾母的床畔。琥珀和翡翠两个也拿着帕子抹眼睛,这几个丫头都是打小卖进府来,由贾母一手调教,感情自然极深。

探春迟疑了一会儿,只得退到一旁的厢房。王夫人和王熙凤俱在,神色满是担忧。

“我早上来请安的时候,祖母还好好儿的呢,怎么才一晌午不见,就…就这样儿了?”探春疑惑地问。最近她每常要陪着贾母说好一会子话,走的时候贾母还跟她开玩笑来着。

王夫人摇头:“问凤丫头罢,才刚她在的。”

王熙凤一脸的恍惚:“我隐约听说是史家出了什么事,老太太听着便两眼发直,只‘啊’地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赶紧扶起来,已是面色惨白,叫不醒了。这会儿叫了太医,施了针,还不能说话。”

探春把头又探了出去:“看太医那模样,像是极严重的。但愿吉人自有天相,祖母素日的底子还好,应该…不妨事罢?”

心里却很明白,以贾母八十高龄,年轻的时候底子就算再好,到底年纪在那儿,换到现代也未必能够痊愈,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薛家、王家都出了事,如今史家也将不保,眼看就要轮着贾家了么?探春心神不宁,忙让珍珠把鸳鸯叫来。

鸳鸯淌眼抹泪,好容易止了哭泣叹道:“是史家的事。保龄侯兄弟不知道为什么大大地得罪了皇上,上回原是待罪回京的。今儿个传了信来,兄弟俩全都削了爵位,下一步还不知怎么样呢”

探春吃惊道:“怎么会全都获罪?就是有什么罪名,也不会是两个人一起做下的罢?”

王夫人苦笑道:“这是连坐,他们是亲兄弟。”

“哦。”探春顿时明白了。怕是那位九五至尊有意拿史家兄弟开刀,就是史鼎没跟他兄弟一起搅和,也被连累着拿下大狱。至于罪名,有刑部和大理寺在,想找什么没有?毕竟,这世上的官儿,海瑞那是绝无仅有的。

至少,从探春的经验来看,贾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是干净的。贾政还稍好些,但礼尚往来,收下的礼也不在少数。

王熙凤一脸的忧愁:“老太太家里也就只剩这两兄弟,如今双双地获罪,岂能不急的?这些下人也真不会做事,竟把信直接给了老太太这样的消息,好歹要瞒下来,先告诉了太太,缓缓地再告诉也好啊。”

“可不是?”王夫人也责备地看向鸳鸯,“就是一时半会找不着我和凤丫头,也把三丫头找来。她的话,老太太还能听进去几分。心里有了数儿,慢慢地告诉老太太,哪至于弄民这样”

探春如今是待嫁之身,除了在长辈面前承欢,等闲也不出秋爽斋。王夫人又不知道她还有一招“偷溜”的本事,只当随时能找到人。

鸳鸯垂泪道:“并不是我拿上去的,是史家亲自来了人,给老太太念来着。我们俱不识字,就是有信来,也看不懂。”

王夫人一想是这个道理,急忙道:“好孩子,才刚我心急了,一时错怪了你。”

鸳鸯摇头:“太太责备的是,我们原不该疏忽的。只以为老太太娘家人来,能让老太太开心一场,谁知道——竟是这样的消息若老太太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就拿这和命陪了老太太去罢。”

探春嗔道:“这也不是你的错,换谁在哪前儿都一样。祖母又不是好不了,这话往后可不能再说”

原着里,鸳鸯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的,但愿现在不会有这样的狗血结局。

四人对坐,愁眉对苦眼,各各无声,只等太医的消息。

贾琏忙前忙后地打点,隔了好半日才把太医送走。王夫人早等不及,急忙跨出去问:“琏儿,太医怎么说?”

探春看他脸色,竟似失了魂魄似的,心里一怵,竟是不敢接着问下去。

贾琏叹了口气:“太医们竟都不大肯开方子,好歹求了才开了一个,一边写还一边微微摇头。祖母这病,多半是…如今还要把东西先准备下,兴许冲一冲还能好。”

这么说,是相当严重的了。

贾母虽已年过八旬,头脑却素来精明。名义上贾府是王夫人掌管,可仍要看婆母的脸色。自撵了晴雯后,贾母对着王夫人难免有些微词。虽没有当面驳了她的面子,但总有些不满的意思在里头。

王夫人虽私下里对这位强势的婆母不满已久,但如今风雨飘摇之际,自然不希望贾母一病呜呼。要知道,如今的太上皇曾经对贾母称“嬷嬷”,又是太上皇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只要贾母在世,皇帝就算想要动贾氏,也要多掂量掂量。

这就是为什么四大家族已罪其三,却始终不曾动贾府的原因。

王熙凤接口:“冲一冲也好,兴许能好起来呢东西是早就备下的,办起来也便宜。老太太按理儿是个顶有福气的,不该受这份罪。”

探春也很忧心,她自穿越以来,与生母赵姨娘的感情冷冷淡淡,几乎每一见面都会生出些事来,倒是贾母待她始终不同诸姐妹,诸长辈之中,也只与贾母相处最多。

贾母神智仍清,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探春,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探春只得强颜欢笑,努力安慰,心里却黯然得滴下了无数的泪。。.。

第一百十三章 情义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