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眼睁睁看着沐七公子弯下腰,在自家小娘子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小娘子就一伸手,恶狠狠地在七公子的胳膊上用力一扭!

俩人都替那位公子哥儿疼的一哆嗦。可那位公子清清朗朗的笑声却响了起来,震得周围雪花飘落,洒了两个人一头一脸。

沐七小心翼翼地拂去顾婉毡帽上的雪花:“我家的媒人若是登门,你可千万别让你大哥把人给打出去。”

顾婉失笑:“我不是说,要等你,等你…”

沐延昭用力攥住顾婉的手,把她口中的话都给攥了回去,喃喃:“是我不想等了。”他哪里还敢等?再等下去,煮熟的鸭子很可能就飞走了!

一开始沐延昭还不着急,他本不用着急的,但谁让意外发生,似乎本不为人所知的顾婉,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这事还是水波写信告诉他的。事情发生在大庸,就是顾婉离开大庸,被荣淮安给拦住的那一日,她让燕王家的恩平郡王给看见了。

恩平郡王水俊贤和大多数丰朝的权贵们不同,按照水波的说法,在所有的宗室里面,恩平郡王是最正直天真的那一个。而且不是很多人装出来的那种正直天真,没有遗传到半点儿皇家人的狠毒凶残,属于半路上碰到老太太摔倒,绝对会搀扶一把,遇见有人迷路,一定很热心地把人送到地头的那种好心人。

皇室会出现这种奇葩,是真不容易。

但因为他只是燕王的次子,而不是嫡长子,燕王和王妃也就乐意纵容他这种天真,刻意保护,就由着他这般天真无邪的长大,省得将来闹出兄弟阋墙的丑闻,反正燕王不缺能闹腾的儿子。

水泽病重,燕王就把自己最纯孝的好儿子送进皇宫去承欢膝下,水泽年纪大了,最喜欢孝顺的小辈儿,水俊贤就是其中一个,燕王哪会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

那一天,水俊贤轻车简从,王府的卫队都是便衣打扮,怀着满肚子对皇祖父的担心,就进了京城的大门,没成想,乍一抬头,正好看见顾婉撩起车帘,抬着头和骑在马上的顾安然说话——何等清丽脱俗的小佳人一枚,一双大眼睛里,细腻温柔的眼波,比月光还要明媚,就那般闲逸地倚在车上,低眉浅笑,漂亮的让天地失色。

水俊贤当时就觉得自己的脸红的简直要烧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路迷迷瞪瞪地进了皇宫,等到被拎到水泽面前,他还恍惚着呢,回过神儿,头一反应,就是立即吩咐燕王府的人手,掘地三尺,先把那小美女的身份给扒出来。

恩平郡王要侍疾,他不可能在皇祖父生病的时候,还跑出去亲自找一个小姑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跟来的燕王府的总管和侍卫身上了。

恩平郡王是个单纯人,但燕王府的人都不是傻瓜,一看自家主子犯花痴,再一打听,马上就知道了顾婉的身份。

就顾婉那样的身份,若是恩平郡王想弄进燕王府做个美人啊,侍妾之类的,到也没什么大碍,可就他们家主子那张如梦似幻的脸,手下人也明白,郡王这是迷瞪了,必须压制,要是让燕王知道,主子进一次京,就让一个狐媚子给勾搭走,那他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被砍。

然后大家一起糊弄,反正这里是大庸,燕王府的下人们自认无能,死活找不着人,恩平郡王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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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订亲

恩平郡王自有一股执拗,事实上,他要认真起来,行动力如何不说,至少态度坚决的可怕!

一见自家王府的手下无用,第一时间就找到在他心里还是对京城所有名门闺秀了若指掌的水波水华庭家里去。

恩平郡王根本拒绝想,他见到的小姑娘并不是名门闺秀,只是个寻常百姓的可能!

说起来缘分真奇怪,水俊贤再怎样也是皇室宗亲,是郡王,平日见到的美女并不少,可他一个都不中意,偏偏对惊鸿一瞥的顾婉上了心!

水华庭一开始还惊讶,这个小毛头以前从不知道女孩子的好处,没想到,今日竟然开始春,嗯,十五岁,也到了慕少艾,好美色的年纪。

结果一深问,恩平郡王噼里啪啦,颠三倒四地这么一说,好嘛,水华庭脑袋多快,他又早就对顾婉颇为关注,知道她是哪一天离京,一琢磨就知道这家伙看上的是顾婉!

水华庭顿时头痛!不过,别看水华庭见了沐延昭就翻白眼,实际上当他是兄弟,连水俊贤这个沾亲带故的表兄弟,也不能让水华庭帮着去撬沐七的墙角!

幸亏恩平当时只顾着看美人,根本没把半分心思分给那个拦住美人去路的荣淮安,要不然,他直接去找荣淮安,估计早已经确定顾婉的身份,那一准儿更麻烦!

“…这个,你说的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孩子在大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在我眼里各有各的好处。就凭你这般描述,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人的。”

水俊贤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可还是不甘心,“要不然,您就把京里最出挑的姑娘给我列一个名单,我自去寻就好。”

在他眼里。偶遇的那姑娘就是天仙美人,肯定有名,这时节名门闺秀都要进行社交活动。没有哪个闺秀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准儿能找的着!

水俊贤暗自给自己打气。

水华庭哭笑不得:“确实是难,我这名声够坏的。你让我把京城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列个名单给你看,也不怕气死你皇祖父!你还不如请哪位公主,出面,替你召开宴会,请全城的闺秀都参加,你在慢慢看是哪一个?”

水俊贤到底单纯了些,居然听得眼睛一亮,老老实实地去缠他小姑姑荣华公主。

荣华公主是水泽最小的一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也正好到了择婿的年纪。皇家的公主,除了已经和亲达瓦族的清和公主之外,没有一个好相与的,荣华公主更是其中之最!

恩平是燕王的小儿子,平时和荣华的关系最好。别说是让荣华请几个小娘子相看一二,若恩平想要,估计荣华把小娘子要来,直接送进王府,也是敢做的。

京城顿时热闹起来!

恩平郡王还一心一意地扑在宴会上,盼望着他心里的小仙女早日出现。水华庭已经趁机一封急信,知会了沐延昭——注意!你们家小红颜让人家给盯上了!

沐延昭要是会放任他盯了这些年,眼看着就能纳入囊中,将来要陪他过一辈子的红颜知己让别人给撬走,他也就不是沐延昭,干脆提前定下来。

无论沐七想做什么,就没有他做不到的,还要做的漂漂亮亮,有条有理,自家人好搞定,反正他大哥永远受不住他撒娇耍赖,大嫂也是慈善人,父亲早就说过,许他们婚姻自主,他老人家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反悔。

把自己家人搞定,就糊弄着顾南给他在顾安然耳朵边敲边鼓,先打个底,再和早有默契的小美人见一面,通了话,然后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书信一封,递给顾安然。

信递出去第二天,顾安然肿着一双眼睛,脸色也变了,前日刚拐弯抹角地叮嘱妹妹千万别被野狼给不小心下嘴叼走,这日就赶着小妹出去和沐延昭约会去,话里话外,妹妹年纪不小,先定下来再说,成亲可以往后推一推。

顾婉分外好奇那信里写的是什么,趁着整理书房的时候偷偷摸摸看了,看完之后哭笑不得!

沐七那家伙居然说她在大庸,让一个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给瞧中,那位贵人正欲求旨意,纳顾婉进府!

顾婉可以想象,自家大哥看到这封信之后,该多么惊恐!这时候别说是沐延昭这样的青年才俊要娶顾婉了,恐怕就是个一般人来求亲,他也病急乱投医,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对沐七这封信里的内容,顾婉一个字儿也不相信,她自认为不是什么红颜祸水,现在京里都乱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皇亲国戚有工夫找她一个小女孩儿的麻烦!

一连数日,沐延昭都是顾家的座上客。

顾婉一边准备最好的茶水点心喂沐七,一边也好奇:“都说沐公子是君子,口中从无半字虚言,现在看来,此言不真呢!”

沐七吃的眉开眼笑,再加上要娶媳妇了,心情更是大好,掰开一块儿红豆沙的馅饼,喂了顾婉一口,自己才吃:“我从不说谎。”

他是不说谎,但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只说一半,或者说得模棱两可!

就说这一次,恩平郡王的的确确是皇亲国戚,虽然不是顾安然脑海里浮现出的那种脑满肠肥的形象,还是个人品很好的翩翩少年郎。

他也的的确确急得想求水泽下旨,让他纳顾婉进王府,只不过还没开口,就让水波和他兄长姐姐给联合镇压了。

就像顾婉说的,现在是紧要关头,水泽的身体又不好,没人会希望水俊贤用这么一点儿小事情来麻烦水泽,尤其是燕王一系,更不可能放任恩平在他皇祖父病重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女人,这样的流言蜚语出现!

所以,大庸除了一个才十五岁,还未长大,手头没有资源,也没有实力的小孩子之外,根本再无任何人关心一个郡王所谓的‘少年情怀’!

“你该去拜我师傅呢。”

“同去。”

沐延昭怕吃亏,裹挟了人家徒弟一起,陈文柔再厉害,总不能让自家爱徒下不了台,她也舍不得。

果然,陈文柔纵然是对两人突然定亲有那么一点儿别扭,视线在爱徒手腕上那一只粗陋无比,怎么看怎么难看,明显不是熟练工种制作的玉手镯上打了个转,眼睛里便带了几分嗔怒,斜沐延昭一眼,冷笑:“到是会讨女孩子欢喜,怪不得人家萧家七娘非你不可!”

“师傅!”顾婉一挑眉,得意洋洋地伸手摸了摸手镯,“萧七娘又怎样?还不是败给你徒弟我了,她算什么,也配觊觎我的东西!”

陈文柔顿时哭笑不得,到底只是捏了捏顾婉的小耳朵,就喝了他奉上的茶水。

“得了,你们两个小东西凑一块儿,去祸害彼此去吧,我这个老太婆,可受不住!”

至于陈伯,他老人家毕竟是男人,不像陈文柔喜欢胡思乱想,让沐延昭一通忽悠,也顺利过关!

两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顾婉还有点儿空虚——想象中沐七公子过五关斩六将的场面都没有出现,怎么自己就被扫地出门?

沐家为表敬重,请了涯州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做媒,文定那是一早就准备着的,合了八字,从涯州最知名的枯眉道长那里得到个‘天作之合’的评语,交换信物,这事便算妥当。

本来顾婉还应该去一趟沐家,让沐家的女眷们评头论足一番,奈何这会儿她未来的几个妯娌都不在涯州境内。

而且,沐延昭生命比较重要的人物,他的恩师刘衎,目前正在定州,定州那儿有三万沐家骁勇之士,牢牢地扎根在草原边上,戍卫边疆,当初他们走之前,定国公沐放是下了严令,就算沐家满门尽灭,没有命令,他们也绝对不许离开定州半步。

不过,最近达瓦族安定了许多,很少有寇边的举动了,刘衎有可能今年过年的时候,就能抽空赶回来过个年。

自从沐延昭出师之后,刘衎就到了定州,好多年都没回来,连书信都少有,有时候,沐家的人也挺挂念他的。

考虑到顾婉最好能一次性把所有亲戚都见全了,沐延昭就做主,把会面时间推到了年后去。

一对儿小儿女订了亲,相处的模式到没怎么变,就是顾安然对沐延昭只要有空就上门把自家宝贝妹妹拐走出去玩的举动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沐延昭也忙,两个人能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依旧老样子更倾向于书信来往,只不过,过去沐延昭的信都很规矩,聊的也多是正事,比如说雪糖铺子有开了几家,他组织了什么商队,要去什么地方,偶尔云淡风轻地加几句——有什么想要的稀罕玩意吗?我的人要去某某地了,那里有什么什么特产,要我给你捎带回来一份不?等等,就这就算是比较私密性的交谈。

现在不一样,沐延昭会在信中写自己的工作情况,会和顾婉谈自己的家庭,会一点一滴把沐家上下的情况细说给顾婉听,里面更是每一页都要充斥着数不尽的甜言蜜语——我今天读书的时候忽然想到你啊,今天吃饭的时候特别想吃你做的热汤面,今天看地图的时候总觉得地图上的纹路,就似你袖口上的云纹…

害得顾婉总要把沐延昭的信藏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不小心让自家大哥看见,到时候大哥拿起菜刀去看沐七,自己是救他呢,还是帮大哥一起砍?真是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章 约会

这日,沐延昭总算又从百忙之中挤出一日时光,收拾齐整,正式下帖子去邀请自家小美人出去赏雪景。

以前沐延昭可以仗着身份径自跑到顾家,拐了小姑娘就出门,现在他是人家顾家的女婿了,总要开始考虑兄长大人的承受力,为了能在他想把小未婚妻娶回门的时候不太艰难,这种紧要关头,就没必要太刺激兄长大人那颗小心脏。

帖子到的时候,顾婉正带着宝笙、宝琴剪窗花。

顾安然皱着眉头,亲自整理要给方家的聘礼,他的婚期也近了,杂事很多,又舍不得妹妹太操劳,只好自己上阵。

好在顾安然并不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这些东西他在集贤馆也学过,处理起来也就一开始生疏了一阵,上手之后,并不觉得太难。

王大恭恭敬敬地捧着帖子进门,直接呈给顾安然:“大郎,是沐公子的帖子到了。”

顾婉抬了抬眼,一见大哥把帖子接到手里,就低下头去,继续干活,也不管宝琴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顾安然咬牙切齿,看着那帖子上用很不文雅,特别简单的字眼就想把妹妹给勾搭出去:“什么破字!婉儿七岁的时候就写得比他好!”

最可恶的是然在自家眼前公然勾搭妹妹,订了亲就能这般嚣张吗?登门‘调戏’不算,然还想要小妹和他出去玩!

恋妹的兄长是不可理喻的,顾安然根本没想过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对沐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管顾安然怎么想,刚吃过晌午饭,顾婉就打扮一新,换上很亮丽的粉色衣裳,头上也特意多戴了一朵粉嫩的珠花,和正立在顾家门前等候的沐七,并着肩悠悠哉哉地去后山赏梅花。

大周山的雪景果然是很迷人。

走到山上。沐延昭牵着顾婉的手,领她到了一颗大松树下面。

顾婉低头,就看见树下的岩石上。放着一个藤条编成的小篮子,小篮子里面,铺了一层细绒毛。看样子是狐狸毛,有两只圆滚滚,只有巴掌大,雪白的小狗就趴在里面,都还没有睁眼,鼻头湿漉漉的,咽喉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响。

顾婉眼睛一下子亮了。

沐延昭的眼睛更亮,笑眯眯捧起篮子搁在顾婉的手里:“你一只,我一只,好可爱的。”

“你会养吗?”顾婉一只手提着篮子。探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显得更娇小一些的小毛球的脑门,小毛球立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头,鼻子一拱一拱的,舌头伸出来。舔得顾婉掌心发痒。

来了一阵风,沐延昭把披风抖开,连顾婉带她怀里的篮子都护在底下,声音中透出几分欢愉:“我们一起学,它们都很健康,一定能养的很好。”

沐延昭自小就很喜欢小宠物。只是,他身为沐家的七公子,总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这种爱好,一般只能藏着掖着,万一让人家知道,就未免太丢人,从他懂事开始,忍到现在十几年,总算是可以养了——为了自己的小未婚妻,养一只很可爱的小狗,谁都不会说什么!

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席地而坐。

顾婉把篮子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头倚着沐七的肩膀,沐延昭最喜欢的就是顾婉这种洒脱,虽然同样为名门闺女才有的做派,但却未曾被那些莫名的规矩之类的东西束缚住,换了别的女孩儿,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在一个男人面前随随便便地坐在地上,她们会担心她们漂亮的衣裙,会担心保持不住她们努力维持的优雅姿态。

沐延昭很能理解这些姑娘,但却觉得自己选择的女孩儿,是最适合自己,最好的一个,他很幸运!

“饿了吧?”

顾婉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小包,把里面装的雪白的糖块儿取出来,递到沐延昭的嘴边,沐延昭低下头,用舌头一卷,不光卷走了糖块儿,连同顾婉的手指,也让他给舔了一下。

顾婉的脑门上顿时浮现出一条黑线:“你属狗的!”耳朵却无法抑制地红了。

沐延昭笑嘻嘻地眨眨眼,示意顾婉接着喂,顾婉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乖乖地继续伸手喂食,更努力地和沐七公子斗智斗勇,在吃豆腐和反吃豆腐之间徘徊着。

至于宝笙、宝琴,王大,王二,还有沐延昭身后跟的一票随从,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连回避都给忘了。

再一听两个人甜言蜜语之余说的话题,更是满头大汗!

沐延昭捏着顾婉的玉手,翻来覆去地在手中把玩,脸上却渐渐流露出几分抑郁:“本以为师傅今年过年之前就能回来的,可沐家骑兵的马匹耗损太厉害,一场大战,就有许多好马因为伤了蹄子,折断腿都各种原因死亡,就是侥幸存活,也再无法上战场。就现在沐家的马匹情况,如果碰上达瓦族骑兵大规模袭击,恐怕顶不住,师傅今年恐怕要耗在飞卢牧场的卢场主家,不知有没有时间回涯州一趟。”

顾婉点头,丰朝和达瓦族打仗,一般情况下都是要落在下风的,如果是陆战,丰朝还能抵挡一二,碰上骑兵,基本人家一个冲锋,这边儿就溃败了。

涯州人还算擅骑术,只是没有牧场,养的马少,骑兵要形成战斗力,马匹至关重要,记得上辈子,一直到庆朝建立之后,和达瓦族的战争,在骑兵上也是从来不占优势的。

“你的师傅是?”

对沐延昭那位偶尔于信中提到的神秘师傅,顾婉还是很好奇。

沐延昭笑了笑,目中带出几分回忆,几分思念,口中却笑骂:“我师傅啊,你见到就知道了,有人说他是奇人,有人说他是疯子。”

顾婉点点头,也不纠缠,反正迟早能见到的。

等以后顾婉见到那位奇人,顿时觉得天意莫测,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分后悔为什么不问问顾安然他师傅叫什么,后来一想,这个时代,长辈的名字晚辈是要避讳的,哪可能随随便便地称呼,才释然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飒爽

磨磨蹭蹭在大周山呆到到天将暮。

顾婉伸手拎着雪白的小狗揣怀里。

再不走,她以后恐怕都出不来了,顾安然性子再好,也不可能放过敢拐带他妹妹在外面过夜的男人。

王大架着马车,一路走到顾婉身边,下车给自家小娘子打车帘,王二过来,刚想扶顾婉上车,沐延昭已经把手伸到车门前。

顾婉低眉,和沐七公子温润的目光一对,撩起披风,让雪白色的披风一角,落在他修长又带了几分纤细的手掌上,玉足轻踩,一个借力,便被沐延昭送上了车。

王二低头,虚虚地抹了一把汗,赶紧把车帘放下来,车门关上。

坐到车上,离开了沐延昭,顾婉忽然一拍膝盖:“呀,然忘了…看了那么多小说,怎么一点儿穿越女主的本事都没学到!”

她到底在现代生存的时间不长,还是把自己当成土生土长的本朝人,除了事到临头,就没想过要利用穿越优势,在这个朝代搅风搅雨。

“马匹虽好严重,还不是因为没有钉马掌的缘故!”

已经回来了好几年,她就愣是没有想到,穿越小说里最容易做到的事情,给马匹钉马掌,装上脚蹬…也是,她在现代又没骑过马,印象里骑的马还都是侯府养的那些,又怎么会记得这个!

回到家,不及去见大哥,顾婉先把怀里的小东西安顿好,就直奔房,信一封。把自己想到的东西都写下来,简单的示意图也画了一下,然后打发王大赶紧去送信。

可怜王大在外面吹了半日的冷风,小娘子和未来姑爷吃喝说笑。他只能干看着。回了家,厨房的小红刚给他煮出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还没下嘴,就又被抓着出公差。

待接过小娘子手里的信封,看着小娘子一脸严肃地交代:“务必送到沐七手里。亲手交给他。”

王大老老实实地答应——自家小娘子给未婚夫的情。他也不敢交给别人!

顾婉写完信,浑身舒畅,正想让宝笙给煮一壶茶,备上笔墨。写几个字,画幅画,就受到大哥的召唤。还是很紧急的召唤,大哥新提拔上去的一个小童。雨墨,一路小跑地跑到雅心阁,半天喘不匀气。

顾婉怔了怔,一边让宝笙给她披上斗篷,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惹了什么麻烦!莫不是嫌自己出门时间太长?还是沐七来的信没藏好,让大哥给发现了!

不是她心虚,要是换了以前,她一直乖乖巧巧的才不怕,可现在不是多了一个沐延昭,自家大哥对沐延昭百般挑剔,俩人暗地里斗智斗勇,她这个做人家妹妹和未来媳妇的,偶有成为‘被殃及的那条池鱼’的时候,也不奇怪。

结果一去陶然的房,见大哥果然脸色不好,顾南顾师也在,顾婉目光微转,松了口气,顾南在,大约和沐延昭无关。

……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太离谱了吧?”顾婉目瞪口呆,目光盯在顾南的脸上,很希望把刚才得到的消息再塞回这位宇内名士的嘴里。

顾南苦笑,看了顾安然一眼:“事情就是这样,你自己决定,还要不要遵守婚约,娶方家女!”

这一次,连顾婉都闭了嘴——方家然把侄女卖给一个商户做了小妾!

原来,方老爷的庶出弟弟病故,只剩下他妻子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儿,来投靠兄长,以前方老爷和这位庶弟的关系虽然不算好,但也不很差,大约那人死前觉得,自己的大哥哪怕只看在一点儿香火情的份儿上,也会照顾自己的妻女。

却万万没想到,路途艰难,他妻子带着女儿千难万苦地到了方家,人就不行了,还没进门便一命呜呼。

方夫人嫌晦气,不肯让侄女入门,还是方老爷看在弟弟的面子上,给侄女找了一个落脚处,让她去给娘亲守孝。

这也罢了,别人最多说方家凉薄,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会多管,谁曾想,等方家这位侄女方馨守完孝,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方家的基因还不错,人长得也漂亮,以前在家时,读过,养出一身香气,正赶上有一伙外地来的商队路过,里面一个姓邢的商人来讨了一杯水喝,无意间见到方馨的真容。

一开始,这个姓邢的商人还真没动什么心思,结果一打听,然是个孤女,便想要试探一二,不成也没什么,他是真没想到,方家好歹也是世家,竟然就为贪图百十两银子,就真把香门第的千金卖给他做妾!

别说是他,就是顾婉,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太离谱,想着会不会是流言…但顾南是什么人,他说出来的消息,就是没有十分准,大概也有九成九错不了!

“那位方世叔,是不是被猪油糊了心,老糊涂了,这种事儿也能做得出来?”顾安然啪一声,砸了桌子上的砚台。“难不成,让我堂堂顾家,去和一个小妾做亲戚,他们方家丢得起人,我们顾家可丢不起,我还想将来出仕,更不愿意让宗族因我蒙羞!”

“然把自己的亲侄女卖给人家做妾,如此良心狗肺的亲家,我还担心将来我出了事,他们家的人作践我的儿女!”

顾安然脸上挣扎了许久,终于闭上眼:“说不得,我只能做一回背信弃义之徒,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都不能作数了。”

顾婉苦笑,她能说什么?她能告诉大哥,嫂子上辈子对你情深意重,在你最落魄,最倒霉的时候都温柔娴淑,不离不弃,在你长卧病榻的时候,替你延医问药,照顾家事,对她这个不成熟不听话的小姑,也尽了十二分心。

这些话,说出来大哥非以为她的脑子有问题不成!

而且,就顾婉来看,这门亲事也结不成了,如今的时代,庶出的子女地位,诚然要比嫡出的低下,但那也是相对来说,庶出子女也是主子,按照礼法,他们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是嫡母的儿女,和嫡出的子女,那确确实实是兄弟姐妹!

妾是什么,妾通奴婢,属于贱籍,纵然是一般的良家子,也不可能轻易与人为妾的,像方家这样,在底方享有威名的大族,怎么能让女儿做妾!

顾婉此时,最担心的反而是方素,方素一向烈性,听说自家爹娘做出这种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是很激烈的反应,顾安然退婚的信还没有寄出去,顾南就又捎来消息,方家的方素,带上自己的三个护卫,快马跑了三天,追上姓刑的那个商人的商队。

方家千金那等英姿飒爽,可把商队的护卫人员都给看傻了眼,一时都没回过神,愣是让一个弱女子得了手,把人抢到了马上。

姓刑的商人自然不甘心,一再说这方馨是他买下的小妾,有文为凭,方素不能把人给带走。

方素就发了狠,直接一鞭子扫乱了那商人的头发,厉声大喝:“我妹妹堂堂世家千金,遭此横祸,然被拐子拐了走,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拉你们去见官,看看在官老爷面前,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什么卖身文?良家子也能随便卖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