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人单剑力敌几百燕赵群雄,什么天下第一杀手亭下走马命丧我手,什么黄山龙蟒挡住邪灵大军,什么杨威南洋斩杀血手狂魔,什么带队入藏黑暗地底一年得还……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这些事情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说的人历历在目,啥都知晓一般。

而这些东西,若非看过卷宗的内部人员,是绝对说不出这些细节来的。

一时之间,江湖之中的舆论,居然有将我捧成天下第一高手的趋势,直接凌驾在了我师父陶晋鸿、龙虎山善扬真人和王红旗人的头上去。

还有这些人有些顾忌,并没有将我之前与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对峙的事情给挖出来,要不然……

若是以前,我这黑手双城的虚名如此威势,我倒也是安然接受,然而正在我这韬光养晦之时,却将我的底给掀翻来,这心思就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了。

一开始我只以为是玩笑,并不当真,没曾想到了后来,许多人居然就真的信了,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下面的人,瞧见我自然是敬仰无比,然而那些地位比我高的,或者平齐的,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倘若我的修为和威望真的达到了那样的高度,或许就不会这般难以相处,然而说句实话,知道得越多,就越懂得这世间之事,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是皆无绝对,我倘若当真沉浸在那种虚无缥缈的名声之中,恐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然而嘴长在人家脸上,这风言风语的事情,实在是烦不胜烦,一开始我也是战战兢兢,但到了后来,也就懒得多辩解。

我本来以为此事宛如风潮,一段时间便过去了,所以在让人追查源头之后,就不多理会,却没想到有一日,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却被四人给拦住了。

那天正好是休息日,我并不是什么工作狂,这几年来,单位上的事物也多放手给下面人做,除了苦修之外,也经常会放松心情,当日便是与一位旧时老友约见,一起去找个地方吃酒。

那位老友倒也不是别人,便是申重,我最开始入职之时的领导。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金陵工作,劳心劳力,算得上是十分辛苦,而到了去年,终于熬到了退休的年纪,便退了下来,年前的时候随着儿子一起迁居京都,因为跟我那秘书欧阳涵雪有联系,于是又跟我搭上了线。

我此刻身居高位,周围的人颇多,但是能交心的则很少,像申重这种起于微末的朋友就显得弥足珍贵,偶尔聚一下,也算是放松心情。

然而就是这般畅意的事情,却给人硬生生地截断了。

来人有四个,在一处小巷之中将我给围住,年纪最大的有五十多岁,未老先衰,须发皆白,而年轻一点儿的,方才二十,不过一双眼睛锐利,却都是修为不错的家伙。

这四人皆是质量颇高的修行高手,特别是一直藏在后面、仿佛面瘫的那个中年男子,绝对能够称得上一世之雄。

做我们这个职业的,贸然被人围住,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因为摸不清楚到底是仇家,还是别的什么来历,不过我倒也没有太紧张,也没说话,而是眯着眼睛打量这些人。

我不急不躁,反倒是对方被我看得有些发虚,左右对视一下,却是那个最为年长的“白头翁”上前,指着我说道:“阁下可是黑手双城,陈志程?”

我不急不忙地说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不急着承认,是因为搞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不过像我这样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话儿就算是承认了,那白头翁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来,冲着我说道:“原本以为那号称天下第一的狂人,到底是如何雄壮,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啊……”

听到这话,我禁不住笑了,晓得盛名所累,那些家伙满嘴跑火车,帮我胡吹海侃,倒是真的有慕名而来的人,过来找我麻烦了。

对方说明了来意,我反倒是放下了提防,满脸轻松地摆手说道:“谁号称的,找谁去,我忙着呢,回见。”

我无意跟这些人多扯,尽管那个面瘫中年人算是个挺厉害的角色,但再如何,也不能耽搁我跟别人约好的酒局。

对方本以为我要争辩一番,没想到我居然这般反应,顿时就有些意外,见我就要走出包围圈去了,一个满脸傲气的青年人伸手拦住了我,怪声怪气地说道:“既然说是天下第一,那就让我们这些江湖后辈瞧一瞧,到底有什么本事才对啊!”

他说着,就是一个箭步抢将上来,想要与我动手。

我哭笑不得,尽管我用那遁世环将气息收敛,宛如寻常人物,但是像我这般淡定沉稳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欺负的人啊,对方怎么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呢?

我本来满腹疑虑,然而瞧见那年轻人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狂热,突然明白过来。

究其缘故,估计是想把我当做了踏脚石。

当年一字剑崛起于锦官城,出身低微,然而却凭着手中一把石中剑打遍天下,但是让人坐上天下十大榜单的,应该就是当年茅山打开山门之时,他与我师父拼斗一场的战绩。

一字剑一战成名,荣登大榜,而如今江湖风传将再订榜单,而风头最盛的,却又是我。

如此情况,自然会有人远道而来,与我交手。

并非我与这些人有故怨,而是他们想踩着我的脑袋上来,等将我打败了之后,回头跟人吹嘘,说你看,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还不是给我打败了?

既然如此,那新的天下十大,评选者好意思不给俺安一个名头么?

想到这儿,我真的是无奈得很,然而那青年却并没有感受到我心中的情绪,为了炙手可热的名头,他甚至一上来就用上了杀手锏,又直欲取我性命的架势。

我瞧见这模样,心中顿时就是一阵火起,尽管并不知道那青年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想要乱来,但是也忍不住出了手。

轻轻一拍,嗡!

第六十九章 可怜的甘十九,和刀

轻轻一拍,顿时一阵嗡响传来。

我心中愤怒,自然是用上了一点儿雷劲,深渊三法的风眼也同时使出,而那青年使的是黑虎掏心。右拳紧握,惟有中指的指骨曲起,朝着我的心窝顶来。

这种奇峰陡出的拳势,自然要比五指平平有攻击力许多,而且依他这般的冲势,别说普通人,就算是稍微有些名头的修行者,猝不及防之下,或许也就此暴毙了呢。

风眼启动,炁场混沌,青年不由自主地朝着我的手掌之上撞来。

我这手掌之上,雷劲充盈,必然教训一下这人。只不过我自恃身份,倒也不好强攻,唯有等那小子自己撞上来,而就在此时,那个面瘫中年和白头翁同时出声喊道:“鹰飞,危险!”

白头翁离那青年最近,抢先几步,一把将那青年的肩膀给按住,不让他动。而青年却是个胆大包天之人,根本就不管不顾地想要继续往前冲,奋力挣扎。

而此刻,我却是收起了架势,抱着胳膊,仔细打量这些。

就在白头翁跟那傲气青年拉扯的时候,那个面瘫中年站了上来。冲着我拱手说道:“西北甘家堡,甘十九,前来讨教!”

甘十九?

听到对方自报姓名。我在脑海里面一过,就差不多想起了此人的来历。

甘家堡在中原之地名声未显,但是照片在西北却是很响,跟西北马家齐名,算得上是西北世家之中的佼佼者。

这甘家堡位于凤凰城银川附近,那个地方是黄河上游,著名的河套平原冲击地,而这甘家堡据说在宋朝西夏时期就已经存在了,据说有西夏萨满教的传承,而且还参与过西夏王宫的守卫工作,而后历经百年沧桑,又融合了许多汉家传承,最终独树一帜。成就了如今伟业。

甘家堡跟西北马家不一样,对于政事并不热衷,一直执着于保境安民,故而名声不显,但绝对属于地方一霸。

这甘十九是甘家堡当代一族之中,排行十九的子弟,也是甘家堡当代的修行奇才,我之所以对他有点儿印象,是因为驻守西北的萧大炮跟我聊天打屁,说起辖区豪杰的时候,曾经谈起过此人。

萧大炮对这人的评价,是“争名夺利,自视甚高”。

萧大炮若说修为,倒也不是那种天纵奇才的类型,但是看人的眼光却是奇准无比,这跟他长期在一线工作的原因有关,而得到这样的评价,估计他并不怎么看得起这人。

不过这个自视甚高的甘十九,居然千里迢迢地赶到了京都来找我比试,这就让我有些不爽了。

怎么着,真的当我是爬向高处的梯子、垫脚石?

我眯眼看着这位自报姓名的面瘫中年,故意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方才说道:“京都不必宁夏,一砖一土,皆有来历,若是损毁,你我都赔不起。人我是见过了,差不多就这样吧,阁下若是想要代替北疆王,争夺天下十大的名头,我这边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跟北疆王之间,还差一百里路。”

我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对方心中所想,而且还毫不客气,这话儿听得那面瘫满脸通红,终于有了表情,一脸羞愤地说道:“差多远,总得打过才知道!”

这话儿说着,他手往虚空一抓,却是摸出了一把银光耀眼的斩马刀来。

这斩马刀通体银亮,而刀身之上则有神秘而古怪的符文绘制,刀柄之上的缠线也有古怪,斩马刀的刀背之上,还有银环九个,稍微摇晃一下,就有魔音抖出,十分巧妙。

我瞧了第一眼,就能够感受到这风格,应该是来自于雪山之巅的天山神池宫。

仔细想想,我已有多年未曾与天山神池宫有过交集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一次遇见。

七八年了吧?

甘十九瞧见我盯着他手中的银刀发愣,误以为我是在羡慕他手中的利器,脸色不由得舒展开来,眉头一挑,冲着我说道:“我听说黑手双城手中的饮血寒光剑,乃天下间一等一的魔兵凶器,不如拔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

我这时方才醒转过来,眯着眼睛,平淡地说道:“那剑凶,出则杀人,我虽然讨厌你们,但是却并不想杀人!”

甘十九脸色一变,不再多言,微微一抖手中那斩马刀,魔音横出,配合着口中不断吟唱的咒诀,倒也将那气势一点儿、一点儿的增强,煞气扑面而来。

这人按理说是西北豪雄,手段自然厉害得很,不过曾经沧海难为水,这种手段在我的面前,实在又有些小儿科了。

我甚至一动也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在那儿蓄势。

待到某个节点,他即将发动的时候,我方才开口说道:“你应该去过天山神池宫吧,现在的公主是神姬才对,她现在可好?”

甘十九即将暴起,听到我的问话,下意识地作答道:“你怎么可以……”

他说不下去了,是因为天山神池宫对他做过的限制在作怪,任何进过神池宫的人,都会受到禁言之事,在外界不能谈起天山神池宫的事情,这是一种意识之上的契约,当初我曾经问过北疆王如何解除,他笑而不语,时至于今,我终于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只要你的意志比那附加强悍,自然可解。

甘十九想说的话语,是我怎么可以谈论起神池宫的事情,而说到一半,却卡住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来。

他的脑子并非愚笨,自然在瞬间就明白了,仅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就比他强上许多。

我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那家伙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身子一转,人却如同旋风一半,朝着我这里劈来,银光化作万点,将整个胡同都给照亮。

光芒在一瞬间幻化成万般星光,而我却没有后退半分,反而是直接撞入了那凌厉的刀锋之中去。

魔威、风眼、土盾。

三招齐出,那密不透风的刀势之中,立刻就露出了一丝破绽,而我早就一直在等待着,瞅准了那点儿破绽,手指如铁,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抹月光一般的银亮处夹了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瞧见我竟然不知死活地将手岔开,朝着那刀势迎了过去。

嗡!

力量在高速颤动之中,发出一震让人耳膜鼓荡的声音,而就在这种声音之下,万般刀势在一瞬间陷入了凝滞的状态,众人的目光朝着场中一看,却见我的手指紧紧夹住了那把银刀的刀锋之处。

画面就像定格了一般,然而不管甘十九用上了多少的气力,都没有办法从我的手指之间,拔出那把刀。

在这样的僵持之中,甘十九的脸色越发铁青了,而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惊慌。

这种惊慌,来源于对自己所认知世界的颠覆。

怎么回事?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两根手指就将我快刀给定住的人?

就在甘十九脑海几乎空白的时候,我却显得越发平静了,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诚然,在西北之地,你或许能够立得住脚,成为一方豪雄,但是天下之大,并非你坐井观天而能够臆想出来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人敢自称是天下第一,我这个名号,是有人险恶用心,故意泼上来的脏水,知道么?”

甘十九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弃刀后退,朝着我深深一躬,拱手说道:“受教了。”

我望着他,瞧见这四人皆是一阵面如死灰的模样,知道心高气傲的他们都是受到了打击,摇了摇头,将银刀抛给他,忍不住又安慰几句道:“刚才我看你的手段,已然将刀势的简要流转掌握,再配合萨满魔音,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日后勤加练习,或许能有突破。”

那甘十九是个高傲之人,我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他顿时就是一阵怒火,竟然将那银刀往地上插住,一脚蹬去,却是将这刀给折成两段。

我大惊,要知道真正的剑客刀手,对于手中的武器,是有如爱人一般的感情,他这般模样,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

折刀之后,甘十九朝着我拱手说道:“还练什么刀,终究不过被人笑话而已,告辞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其余等人也匆匆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胡同里发愣。

这人好刚烈,只是可惜了这刀。

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哭笑不得,俯身拾起那断成两截的长刀,瞧见刀身银光凛冽,想来材料定然不差,打造起来也是煞费了苦心,丢了实在可惜,回头拿给南南,说不定也有些用处。

我将两截断刀放入八宝囊中,不知道那甘十九瞧见这个轻松把他打败的家伙竟然做出如此不顾身份的事情,会是作何感想。

他一败涂地,心中怨愤难平,这个我可以理解,只不过他拿我当做标准,又实在是有些不太明智。

我摇头叹息,缓步走出胡同。

然而刚刚走出来的一瞬间,我立刻感觉到有一阵强烈地危机感陡然升起,眼皮子猛然跳动。

不好,有埋伏!

第七十章 祸及家人

枪!

是枪!

子弹在飞舞,破空的声音尖锐而又犀利,而且绝对不只是一处,弹雨交织,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几乎无死角,密集无比,让我在一瞬间就回到了南疆战斗的岁月去。

我的第六感救了我,在迈出胡同口的第一步还未落下的时候,我的身子离奇地像后面一退,躲开了最开始的强大弹幕。

子弹飞曳,有的射在了墙面的砖石上,有的打落在了地面,有的还保持着飞行的状态,从我的身边飞速划过。

倘若是早就有这般的准备,我未必会如此狼狈,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冷枪,要晓得修行者也是人。并非刀枪不入的怪物,倘若是要害中了枪,就算是没有死,也得难受好一阵儿。

我这边刚刚一停住身子,立刻又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又一躲闪,感觉到一粒子弹从我刚才站定的位置,倏然而过。

这绝对是狙击子弹。

先前那密集的枪林弹雨我倒也还没有太多的感觉,这狙击枪一出。我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倒不是说我害怕了,而是在我们国家,枪支是严格管控的武器,那狙击枪绝对是重中之重,这玩意一出现,性质就变了,伏击我的那些家伙。背景绝对不简单。

还没有等我从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的头顶之上,却是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手雷!

瞧见这东西。我顿时就愤怒了,脚尖一点,人便化作了幻影,顺着那手雷抛来的屋顶跃了过去。

轰!

手雷在胡同里面轰然炸响,破片乱飞,而翻上屋头的我则瞧见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子,正慌里慌张地往后翻去,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这人。

那人不是江湖手段,感觉到我冲上来,回手就是一枪。

他这听风辨人的功夫倒也不错,要不是我身影飘忽,说不定就给他射中而死了。

亡命徒。专业……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几个词眼,手上却毫不含糊,一把抓住那人拿枪的手,猛然一捏,却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拿不住枪,掉落下来,而我的脚则一抬,将枪踢上来抓住,顶在了那人的脑门上面。

当感觉到脑门被人盯着枪的时候,那人左手上拔出来的战术匕首方才停顿了一下,到底没有敢挥出来。

我望着这又黑又瘦的家伙,脸上有好几道伤疤,一脸凶相,知道肯定是杀过人的,于是抓住他的左手手腕,寒声说道:“你们是谁?”

那人被我制住,被捏碎骨头的右手却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口中则应付地说道:“我、我门是……”

他故意拖长语调,右手终于摸到了腰间,然而还未有等他将那绑在腰间的手雷引爆,我已然一把将他给掀翻倒地,然后手在他的脖颈之上猛然一按,把他给弄晕了去。

将这人给制服之后,我跃下屋顶,身形似电,冲向了堵在胡同口的那几个枪手之中去。

很快,这几个并不算是修行者的家伙也给制服,而在十几分钟之后,那位埋伏在对面大楼的狙击手,也给我找到。

这场伏击所有的参与者,除了未有露面的人之外,全部都被我给解决。

枪击发生之后,这附近一片混乱,有人报警了,附近派出所很快就赶了过来,差一点把我也当成了嫌疑人,不过好在我这里有两套证件,其中一套就是公安系统的,亮出来之后,误会也很快解除。

而后我打电话到了特勤一组的执勤办公室,将在家的张励耘和林齐鸣都给叫了过来,控制好现场,并且全城搜捕前脚刚刚离开的甘家堡四人。

我不知道甘家堡的人是否有参与此次伏击,但是在这京城之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恐怕上面都不会答应。

老大出事,特勤一组所有留守人员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接手了所有的嫌疑人,带回去审查。

没想到在路上,被抓捕归案的六名凶手就有五人死亡,全部都是死于剧毒之物,唯有一人因为阿伊紫洛在,方才勉强抢救过来。

这手段,真有点儿死无对证的意思。

我跟申重的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回到总局之后,在确认唯一幸存的凶手神志清醒之后,我对此人进行了提审,结果对方却是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就是不肯合作,也不肯张嘴,吐露实情。

这人正好是之前被我制服在屋顶的那名凶手,自从被捕之后,他的话语不多,但是我却能够听得出来,这人并非中国人。

从口音上来看,有点儿像是安南或者吴哥的。

难道说,这些人是那巴干达巫教的余孽,是过来找我寻仇的?

我心中许多疑惑,不过这人不开口,我倒也不着急,叫了小白狐儿过来,有离魂镜在手的她是对付这种死硬分子的最佳人选。

小白狐儿出动,一番催眠,很快就得出了结果,不过这答案却让我大跌眼镜。

倒不是她的离魂镜无效,而是通过催眠,小白狐儿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人在行动之前,竟然被人洗过脑,那脑子里面,除了必要的军事技能和任务目标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

对方不但提前预备了剧毒,随时准备灭口,甚至还担心被用上“搜魂术”之类的手段,直接将凶手的记忆都给抹去了,这样的手段,当真是阴险毒辣。

这般说来,对方倒也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除了这些,他们还准备了些什么手段。

那人被洗了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倒也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找寻的,除此之外,这些人的枪支弹药、以及相貌等物,都是有迹可循的,我让特勤一组立刻启动起来,顺着这些林林总总的证据摸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特勤一组是一个高效率的团队,我中午遇袭,到了傍晚的时候就传来了消息,说已经查明这些人的身份了。

通过各个部门的档案查询,林齐鸣告诉我,这是一伙非常著名的家伙,他们本来的身份是境外一支接受过美国特种部队专家指导的境外雇佣兵组织成员,叫做野狼,由参加过越战和东南亚动乱的老兵组成,战绩彪悍。

这些人从事绑架、毒品贩运和交易、宗教战争以及恐怖活动,无恶不作,总部位于马来西亚,是东亚地区几只著名雇佣军之一。

那个幸存的家伙,就是野狼之中十分著名的独狼。

听到林齐鸣的汇报,我陷入了沉思。

要晓得,国家对于这些境外武装势力的防范一直都有,这些人基本上不会通过正规途径入境的,而他们携带的枪支,据张励耘那边提供的报告,居然是我军现役的武器装备,这些人能够出现在京都,就已经让人惊讶不已,再加上他们居然能够准确地掌握到我的行踪,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到,是否有人在内部接应了。

谁这么恨我,居然会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威胁我呢?

入职二十多年,因为工作,我的仇家无数,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阎副局长却打了电话过来,询问起这起事件的情况。

阎副局长本身是管政治处和后勤的,不过随着最近王总局逐渐转入幕后,他便也临时负责一些事务,而这事儿影响十分恶劣,不但我们这边着急破案,而且各个兄弟部门都想要接手此事,使得我们的压力很大。

我与阎副局长本来就不睦,电话那头的语气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平稳,他似乎有些责怪我办案缓慢的意思,若有若无地提出,是否需要支持,他可以让赵承风过来帮忙处理。

对于阎副局长的要求,我给予了否决。

笑话,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可是关系到我的生死,那伙人要杀的人是我,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交给别人去办?

现在最关注结果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部门,而是我本人。

对于这一点,我反复重申,好在阎副局长倒也没有太过于露骨,只是给我稍微施加了一些压力之后,便没有再多言,又好言宽慰了我一番,然后挂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在旁边一直听着的林齐鸣看了一眼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地指了指上面,对我说道:“会不会是……”

我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没有影子的事情,你别乱猜,知道不?”

林齐鸣耸了耸肩膀,出去办事儿。

案子在有条不紊地推动着,特勤一组在我的领导下,效率从来不弱于人,所以我并不担心,相信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然而到了夜间,匆匆赶来的小白狐儿却找了过来。

小白狐儿说出了一段让我瞬间不淡定的话语来——不甘心的她在失败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反复尝试,最终找到了一处思维断片,那就是这伙人的目标并非只有我一人,另外一组人,去了黔省与湘西交界的麻栗山。

第七十一章 逆鳞被刺

当小白狐儿说出这个消息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

事实上,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将父母和姐姐一家迁居到茅山之上,让他们的安全多少也能够得到一些保障,然而我屡次三番地劝说。老人家却总是故土难离,根本就不理我这一茬。

我有时候吓唬他们,说我做的这份事儿,容易结交仇家,倘若他们没有下限地顺藤摸瓜,拿你们的性命作威胁,我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对于我这问题,我父亲却总是固执地笑着,一摊双手,说都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了,生死早已看淡,若是真的如此,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这就是他的回复。也是我母亲的回复。

在麻栗山住了一辈子的二老从来都不觉得这世间会有那般不讲究的人,也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威胁的。

家人都是这个态度,我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国人守土安居的思想十分浓重,不说家里这些破烂家当,最让他们牵肠挂肚的,是龙家岭后面那些祖坟。

有这些在,根就在。搬家迁离,实在是一件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我劝过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坚持,却没想到到底还是尝到了苦果。

尽管小白狐儿并不确定这消息到底是否正确,因为独狼所有的记忆都被抹去,骤然淘弄到这样一个消息,孰真孰假。尤未可知。

然而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如此,我总得回家去一趟。

即便不是真的,我也得用些强迫的手段,让父母赶紧搬离麻栗山龙家岭,免得我的软肋被人抓住。

所幸我成名之后,对于父母之事,藏得比较深,许多资料出于保护的目的,都有过篡改,所以即便对方去了麻栗山,未必能够找到龙家岭,也未必寻上门去。

这是我心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当下也是让欧阳涵雪赶紧订好最近一班的飞机票。赶回老家。

就在我忙着让欧阳订票的时候,另外一边传来了消息,说刚刚抓到了西北甘家堡的那四名成员,上面说让我先预审一下,回头再报上去。

甘家堡中,以甘十九为首的四人,在那胡同之中将我给截住,然后一番胡闹,一开始我还挺疑惑他们的到来,这会儿回头一想,莫非他们却是跟那些伏击我的枪手有联系?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巧合地碰到了一起,而且这四人一走,攻击随后就发生了,更是对他们的一种例证。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否有什么联系,答案的揭晓,只有审过之后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