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道瞧见对方,颇为顾忌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眯着眼睛说道:“马贵平,你不在你的龙虎山待着,跑这儿来管什么闲事?”

马贵平?

这是何方人物?

那人洒然一笑,腾然而下,落在了我与刘学道之间,然后拱手说道:“刘道友,我只是适逢其事,正巧路过,瞧见堂堂茅山宗,居然干出强掳百姓的勾当,忍不住就站出来围观一下而已;我看这位小哥相貌堂堂,眉间正气凛然,不像是什么宵小之徒,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误会,我在这里,也可以帮忙开导一二。”

适逢其会?

刘长老冷冷一笑,说不必了,我茅山宗办事,轮不到你龙虎山来插手,走开。

马贵平背对着我,我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笑容。

他朗声说道:“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理字,茅山宗就算是如日中天,江湖第一名门,但也得讲理,是不是?”

刘长老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马贵平,别以为望月真人、苏冷这些老牌长老仙逝了,张天师以你为左膀右臂,便可以对我茅山指手画脚,实话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不配。”

他的话字字充满了杀机,反而是马贵平显得平和许多,朗声说道:“茅山宗果然如传说中的霸道,不过刘长老,你这般蛮横,当真以为能够堵得住悠悠之口?”

刘长老将手伸入了怀中,淡然说道:“别人的意见,我不在乎,而你此刻若不离开,就不要离开了。”

说话间,那院墙周围又浮现出了六个身影来。

刑堂六老。

这六人露出身形之后,齐刷刷地将气机锁定在了马贵平的身上,他的脸色顿时一阵僵直,开口说道:“好,好,茅山宗果真厉害,刘长老的无影剑据说也是独步江湖,这事儿我不管了……”

他说罢,却是身子一晃,朝着屋子的顶上飘了过去。

几个起落之后,再无影踪。

面对着他的离去,刘长老眉头微皱,却并不阻拦。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地注视着我。

几秒钟之后,他一挥手,说道:“拿下吧。”

我知道此刻若再反抗,只是徒劳,收了破败王者之剑,然而这个时候,屋子里有人朗声说道:“慢!”

第二十三章 蛰龙睡丹

屈胖三的出现让我吓了一大跳。

一个刑堂长老刘学道,再加上六个刑堂宿老,这样的组合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我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方才会在没有反抗之力后,收起破败王者之剑,束手就擒。

因为我不想自取其辱。

这个时候别说屈胖三,就算是杂毛小道来,恐怕也有些无能为力。

他这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真的跟刘学道硬刚,能弄得过?

我心中满是惊骇,而刘长老对于屈胖三的出现也是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小子,说哟,屋里面还有人呢?

屈胖三一翻白眼,说这不是废话么,我怎么着也是一大活人啊!

刘长老盯着他,拱手说道:“有何指教?”

屈胖三指着我,说你们准备带我这大表哥走?

刘长老一愣,说你是他表弟?

屈胖三点头,说对,不过不是很亲的那种,隔了些亲戚。

刘长老说既然如此,那这事儿你就置身事外,权当做不知道便是了。

屈胖三摇头,又一次问道:“你们准备带他去哪儿?”

刘长老不知道为何会对一小孩子有那么多的耐心,解释道:“茅山宗,你知道么?”

屈胖三说怎么能不知道,江湖上的顶级道门——明白了。

刘长老的眼睛一点一点眯了起来,说你想怎样?

屈胖三说若是有可能,我肯定不想让你们带走我表哥的,不过事已至此,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只有束手就擒了,而我一小孩子家家的,在这个破地方举目无亲,就也跟着他走一趟吧……

刘长老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问旁边的刑堂六老说道:“你们谁带钱了没有?”

之前那矮胖个儿撇嘴说道:“我们带钱干嘛?”

这时冯乾坤跑进了院子里来,说师父,出差的经费都在我这儿呢,怎么,要干嘛?

刘长老指着自己徒弟,说你取一千块钱出来,给这位小朋友,让他拿了回家。

冯乾坤点头,说哦,好的。

他低头去掏钱,而这个时候屈胖三却拦住了他,说大叔别忙活,我这表哥没见过啥世面,我也就是过去陪一下他,等他配合你们调查完了,我们再一起回来就是了,用不着那么麻烦的。

刘长老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觉得他还能够回来?”

屈胖三淡然自若地说道:“你们找我表哥,不就是以为他学了你们茅山的不传之秘么,不过你们都误会了,他这点儿手段,都是我爹传给他的,乃上古大巫雷泽的手段,叫做大自在震宫惊雷术——我觉得茅山宗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声的,只要将事情说清楚了,总也不能强迫我们将家传绝学交出来吧?”

刘长老听到屈胖三侃侃而谈,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说好,你跟着也无妨。

啊?

什么情况啊,刚才还剑拔弩张,你这么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我有些发愣,而这个时候屈胖三伸手过来,将我腰间的乾坤囊抽走,大大方方地说道:“东西我给你保管,等你配合调查完了之后,再还给你。”

他的举动让冯乾坤一阵眼皮跳动,毕竟我刚才的那破败王者之剑是收进了这乾坤囊之中的。

刘长老却显得很豁达,任由屈胖三的动作。

屈胖三这边谈完,我便将手给举了起来,那冯乾坤走上前来,手中摸出了一根缠着金银两线的绳子,道了一声“得罪”,然后将我给捆了起来。

茅山宗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我们就被带到了外面停着的一辆货车前来。

人往后面的车厢推去,冯乾坤换了一声便装,坐上了前面的驾驶室,而刘长老和刑堂六老则陪着我在车厢里待着。

作为不速之客,屈胖三也跟在了后车厢里。

这货车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地上还铺了一层毯子,倒也还算是空旷,捆住我的这绳子大有来头,叫做捆仙绳,一旦用特别的手法将我的手足捆住,我全身的力量就提不起来。

这是专门对付修行者所用的手段,很多地方都有应用,而茅山宗这里的,格外厉害。

它里面有些古怪,只要我稍微挣扎一番,绳子立刻就有意识地缩紧了去,而越是挣扎,它缩得就越紧,让人根本没办法挣脱。

这手段是对我而言的,至于屈胖三,他就好像是过来郊游的一般,一点儿限制都没有。

上了后车厢,里面一片昏暗,刑堂六老将我们遥遥围着,蹲坐着,而刘学道长老则伸了一个懒腰,居然直接就躺在角落里睡着了去。

没一会儿,居然还有轻微的呼噜声传了出来。

这事儿弄得我哭笑不得,见这位一时半会日醒不过来,忍不住朝着旁边的屈胖三吐槽道:“这一挨地就能睡,不知道找我弄了多久……”

我此刻也是将心头的愤怒给平息了,不过语调里面多少也还有一些调侃,也不怕被旁边的刑堂六老听到。

面对着我的抱怨,屈胖三笑了笑,说你仔细看人家,再说这话儿。

我被他点了一下,有些发愣,转过头来,认真打量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方才发现,刘长老仿佛是随便一下躺倒在地,然而抛开下垂的道袍,便能够瞧见他整个的身子只有两个点在支撑,一个点是左脚的脚尖,而另外一个点,则是他那根捆住发髻的木棍子。

至于其它的地方,却全部都是悬空而立的。

这还不算什么,他整个身子绷得如同一张快要射出去的弓一般,全身的肌肉紧紧,然而精神却十分松懈,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子就酣睡了过去。

这得多厉害的心志,方才能够练成如此的法门。

屈胖三瞧见我的脸色认真起来,嘻嘻一笑,说看出点儿什么蹊跷来没有?

我点头,说嗯,他这睡觉也是在练功。

屈胖三说睡功又叫做蛰龙睡丹功,史上最著名的,当推华山隐士陈抟。

据说这位华山老祖曾高卧华山,一睡数日不起,竟然与睡梦之中得道;后陈抟传道于火龙,火龙传于张三丰,张三丰留于武当山——据我所知,蛰龙睡丹功最厉害的当属武当,但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的睡功,却不知道比武当强上多少倍。

他侃侃而谈,刘长老熟睡不起,而与我们同乘一车的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老头儿却是个开朗性子,说小朋友,你对这江湖故旧,倒是挺有研究的。

屈胖三嘿嘿笑,说略懂,略懂。

矮胖老头说不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堂主原本就出身武当,只不过后来前代掌教真人与金陵名声大震,他心有所感,于是带艺投师,倒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曲折。

屈胖三刚才说的话语,隐隐指出了刘长老的蛰龙睡丹功来意不明,这矮胖道人心中不忿,这才开口解释。

听到这话儿,屈胖三表现得很淡然,说哦,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他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嘴巴。

他不愿意跟这矮胖老道士攀谈,那人解释清楚之后,心中舒畅,却也不再多言。

过了许久,屈胖三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这蛰龙睡丹功在当今道门里面,算是一门比较奇葩的法门,而且与你最是相配,你若是想要有所成就,将这功法给学会,说不定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屈胖三的话语说得我心中一阵激动。

的确,睡睡觉、做做梦,这事儿不是跟我很搭配么?

毕竟聚血蛊之所以让无数苗疆养蛊人都为之狂热,可不就是因为它能够在某个特定的时候,让人入梦,回忆起前尘往事里,某一段被封尘的记忆么?

我在梦中,见过了那么多的牛波伊人物,特别是一剑神王,对我的影像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倘若是以前,像茅山刑堂长老刘学道这样的人物,什么都不用,一根手指就能够将我给撂翻了去,而现如今我居然能够跟他对拼那么几个回合。

光是这个,我便已经能够在当今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

而之所以如此,可不就是聚血蛊的功劳?

要不然凭着我这么一个刚入行当的新人,哪里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去?

不过,蛰龙睡丹功是武当绝学,而刘长老与我又并无故旧,他如何会将这内中的法门教授于我?

异想天开么?

我先是叹气,随后又生出几分心思来,认真地打量着刘长老睡觉的姿势和身体肌肉的受力点,然后在心中慢慢琢磨着。

从阳江的十里银滩一路向北,昼夜不停,我也放下了心中的恐惧,认认真真地研究起刘长老的睡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两天过去,卡车终于抵达了茅山宗的脚下。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刘长老居然没有醒过一次。

一直抵达了目的地,他却好像定了闹钟一般,直接就坐直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问旁人说道:“到了?”

冯乾坤躬身,说对,已经到了山脚下。

刘长老伸了一个懒腰,说好,准备一下,拿人交差去吧……

第二十四章 寄身铜殿

前往茅山宗的路上,冯乾坤征询了我们的意见,然后给我和屈胖三都带上了眼罩,让我们无法认清路途。

茅山宗并非修建于深山之中,而是在一处位于茅山之中的洞天福地。

所谓洞天福地,就我个人的理解来说,就好像是白纸上面的一粒米,它独立于这世间之外,但是跟这世间又有一丝联系,入口便是米粒与纸之间的接触点。

就好像是佛家所说的小千世界,别有洞天。

这样的地方是现有科学所无法解释的,而能够拥有洞天福地,对于一个宗门来说,那千年的底蕴,不是什么小门小派所能够比拟的。

也正因为如此,冯乾坤他们才会这般谨慎。

不过对于我来说,之前我就曾经在包子的带领下进过茅山宗,大概的方位其实都了然于心,他们这般做,不过是脱了裤子放屁而已。

但是为了让这帮人安心,我也没有揭穿,只是默默接受。

如此一阵走,半个多时辰之后,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顿时清新许多,肺叶舒张,感觉到一种格外的放松,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东海蓬莱岛一般,知道自己已经进了茅山宗。

又走了十分钟,眼罩方才被揭开,我身子被绑着,双脚可以行走。

而走在通向山谷平原的路上,有人从我的身边经过,诧异地朝着我们这边望来。

我有些无奈,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自处。

刘长老进了茅山宗,人便不见了,不过刑堂六老还是在我们身边看押着,走到了一处岔路口,冯乾坤对屈胖三说道:“我们会带陆言去刑堂的养心殿暂扣,然后等到长老会人齐了,才会对他进行三堂会审,刑堂之地乃本门禁地,虽然我师父同意你进茅山,但那儿你是不能去的。”

屈胖三翻了一下白眼,说那我去哪儿呢,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冯乾坤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村镇,说那里是我茅山宗的生活区域,一会儿我让人带你过那边去,你放心,这几天的吃住交由我刑堂负责;不过有一点,茅山宗禁地处处,你不可胡乱走开,知道不?

屈胖三不屑地说道:“别弄得你茅山宗跟中南海一样,我对你们没啥兴趣,不过我可要说了,三堂会审的时候,我需要在。”

冯乾坤一愣,说啊,这是为何?

屈胖三说你真没文化,看过电视剧没有,不管再笨蛋的犯人,他总得有辩护律师啊,我这表哥嘴笨,说话都不利索,要万一给人栽赃陷害了,到时候我可怎么跟我大姨交代?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冯乾坤竟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冯乾坤方才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回头的时候跟上面说一声,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屈胖三又说道:“另外有一点,在这期间,你们谁要是敢给陆言苦头吃,又或者中途谋害于他,那么我想要告诉你一点,不管你茅山是百年还是千年的威风和基业,我都会让你茅山覆灭。”

冯乾坤不说话,旁边有一个年轻道人忍不住撇嘴,说好大的口气,小朋友,你知道茅山宗的份量,有多沉么?

屈胖三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跟李道子有点儿交情,但这话儿,我说到做到。”

冯乾坤拱手,说从我个人的角度,尽量。

说罢,他让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带着屈胖三进了村镇,而继续押解我前往刑堂所在的死亡谷。

刑堂六老身份很高,进了谷中便消失了去,而冯乾坤没有带着我前往上一次居住的殿宇和洞府,而是来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建筑院落来。

这儿给人称之为养心殿。

不过走入其中,我方才发现别看这里看守不严,但是外面到处都是符箓和古怪的纹路,一入其中,便能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种压力是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虽然身体上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但心中却沉重无比。

进入养心殿的房间,我方才发现这建筑的主体,居然是用铜来铸就的。

这偌大的一个殿宇,居然是个铜殿,这得多费钱啊?

真土豪。

我心中暗自诧异,而进入其中后,冯乾坤解去了我身上的捆仙绳,然后对我说道:“你这几日便留在这里,不得走出殿外,一切饮食用度都会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摇铃;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养心殿中不动刀兵,任何人也奈何不得,而在殿外,随时都有刑堂六老中的三人在此看守,不会有任何人对你干嘛的……”

我说我并不逃跑之心,你不必威胁我。

冯乾坤摇头,说我知道你对这一届的茅山有偏见,害怕发生上一次梅蠹的事情,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事情现在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不会有人暗地使手段的——至于事情最终的结果,还需要看长老会的决定。

他的诚恳赢得了我的好感,我朝着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冯乾坤转身欲走,我叫住了他。

我问了一个问题:“那啥,看你这地方也没有厕所啥的,我要是大小解,那该怎么办?”

呃……

突然间谈到这么生活气息的事情,让冯乾坤颇有些难受,他指着殿宇角落,说那里有恭桶,你方便的时候用那个便是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辛辛苦苦一辈子,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冯乾坤离去,关上了铜殿的门,我立刻在这房子里转悠了起来,发现空间倒也不算大,外面有一个厅堂,里面有一个卧室,布置得简简单单,说好听了叫做养心殿,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

这儿也有窗户,镂空的,上面雕着各式花纹,不过没什么光透进来。

我来到了里间的卧室,躺在床榻之上,先是行了一遍气,发现艰涩无比,根本就推动不得,知道这儿应该是布得有阵,让人无法行气修行。

我又尝试着呼唤了一下小红,结果它传来了一丝恐惧,显然是对这儿比较害怕。

什么也弄不了,我躺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过了许久,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感觉自己胡思乱想,脑袋都快要炸开了去。

我开始烦躁起来,在殿宇里走来走去,来回走了无数圈。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但是每一次回头,什么都没有瞧见。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幻觉,但是到了后来,我才想起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有人在监视着我,又或者打量我。

可能是通过某种法器。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能够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这样光坐着又太猛了,想来想去,我跑去摇了铃铛。

铃铛声一响,没一会儿来了一个小道童,在门外问我有什么需求。

我告诉他,说能不能给我弄一把刻刀和一堆木料来。

道童问我要这些干嘛。

我说打发时间。

道童不确定,过去问人了,结果没一会儿,那铜殿的门被打开,道童递了一把黑色匕首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料过来。

他说道:“木料是我找到的,刻刀我找不到,这匕首是秦风师叔祖给你的。”

我说秦风是谁?

他跟我形容了一番,我才知道是刑堂六老之中那个矮胖个儿的那位。

道童说这匕首你用完了,记得还我,上面不能让你带兵刃在身的,这一次是秦风师叔祖开了口,你别让我难做。

我点头,说好。

大殿的门合拢,而我来到了角落一处地方,将木料都给搬了过来,一开始的时候,我闭上脑海,立刻就浮现出了虫虫的身影来。

于是我打发时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雕出了一个虫虫的木像来陪我。

这事儿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十分熟练。

没一会儿,我就已经将那木像雕得惟妙惟肖了去。

完毕之后,我琢磨起该干嘛。

想着这事儿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铜殿的装饰和浮雕之上,这东西是一个建筑,也是一个法阵,上面各种神秘而古老的符文看得让人不觉明厉,认真打量,又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我虽然认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忍不住下意识地将其复制出来,并且雕在了木块之上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个的符箓被我分解,最终复制在了木块之上。

这样手头没闲,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许多,天色也变黑了,我越发困倦,趴倒在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我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短,短得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差一点儿都忽略了过去,而等我回味过来的时候,却突然间忍不住一阵狂喜。

这梦是真的么?

不可能吧?

我心中激动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吵醒我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掌教真人,犯人就在养心殿中。”

一个沉稳的男中音说道:“那好,打开,我要见他一面。”

道童诚惶诚恐地说道:“掌教真人,恐怕不行,刘长老吩咐过,说此犯人关系重大,不允许任何人私会,也不能够私自审问……”

那人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冷淡许多,说道:“我也不行么?”

第二十五章 两次拜访

“这个?”

听到这话语,道童心中一阵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很快,那男中音变得平缓许多,淡淡说道:“你不用着急,这样,养心殿中无刀兵,我且进去,与他谈一谈,至于这事儿,你可以找刘长老通报一番,如何?”

道童如释重负,说好,我给您开门。

说话间,那殿门“吱呀”一声响,然后走进了一个灰袍道士来。

此人穿着平淡,简简单单,面容古拙,就好像是一耕田的老农民一般,然而当瞧见对方的脸孔时,我的心中一跳,忐忑不安。

这人如我猜想的一般,却正是那茅山宗掌教真人符钧。

这位大人物走入殿中来,朝着那道童和蔼地点了点头,然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了躺倒在角落处的我。

他走向我这边来,而我也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符钧在离我两米的地方站定,冲着我点了点头,说陆言?

我其实见过他,就在上一次前来茅山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忙着继任,哪里会理会我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有过照面,估计也没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