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身的实力就不错,父亲是族中有名的战士,家传渊源,再加上我的调教,悟性极高的他很快就领会过来。

我拿出了一些吃食来,与劫共同吃过之后,让他自己练功,而我则躺在草席之上行气。

经过聚血蛊那么久的锻炼,我的身体依然十分强悍,一遍气行下来,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尾椎骨处有一些碎裂,并且脱落,致使下半身动弹不得。

不过这行过几遍气之后,又加上我自己的忍痛推拿,估计调养个三天左右,我又能够再是一条好汉了。

修行者的身体,到底与常人不同,而我又有着聚血蛊,更合适不凡。

我放宽了心,便安安心心地在这个部族待了下来,连续两天,我一边调养身体,耐心养伤,一边传授劫的战斗手段,并且将当初虫虫传授于我关于修行的系统知识,也与他分享。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第三天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劫的家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而为首的,则是一个模样苍老,头上插着两根鲜艳羽毛的老头子。他脸色严肃地说道:“劫,明日族中祭天,需要活人,所以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交出来……”

第三章 猎物争

果然还是来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差不多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所身处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果然是荒域,不过让我遗憾的,是虽然劫曾经听过华族的名字,但是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晓。

荒域上有很多个小部族,散落在各处,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部落,也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劫所在的部族也是如此,之所以听到华族,也是因为之前有游商抵达过这里,所以从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而且这些消息也只有部族的高层知晓,倘若不是劫的父母在部落的地位还算高,说不定也无从得知。

劫所在的部落,自称为陈留。

这既是部族的名称,也是他们共有的姓氏。

所以他的全名,叫做陈留劫。

而部族信奉的天神图腾,是一种人首蛇身的神灵,我听劫跟我描述过,有点儿像是女蜗,又有一些不同,他们称之为“巫溪”。

一般来说,祭祀巫溪只需要一些血食就行了,所谓“血食”,就是活生生的动物,越是凶猛和庞大,代表祭祀的子民心思诚恳,而如果是有重大的事情需要祈福,就需要人命来祭祀。

最近一段时间,陈留不断遭遇天灾人祸,部族里几个顶厉害的战士相继死去,又有瘟疫出现,各种祸事生成。

作为部族之中与神灵沟通的樱花神婆在一次部族高层会议之中,提出了用活人来祭祀。

出于对未知神秘的恐惧,这提议几乎被一致通过。

然而活人从哪里来?

作为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部族,除了本部落的人之外,最近的部落还在百里之外,而且还是实力很强的部族,去过去那儿掳人,着实有一些冒险。

所以劫告诉我他们的应对之法,是出动人手,去四处找寻落单的外部族人员,随后还做着一手准备。

那就是准备拿出本部族的人来,参与祭祀。

而这人呢,极有可能是两种,一是年迈老朽、成为负担的老人,而另外一种,则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但当劫将我带回村子里的时候,一切麻烦就都有了解决之法。

一个不知来历,而且还近乎瘫痪的家伙,实在是天赐的礼物,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可以错过呢?

所以这帮人来了,还对劫说出了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来。

然而面对着这些人的逼问,劫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猎物,按照族中的规矩,如何处置这个人,是由我来决定的。”

老头儿说对啊,所以这不是过来征求你的意见么?

劫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老头儿和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见,那就是不给。”

什么?

老头儿没说话,而他旁边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一下子发怒了,吼道:“劫,你说话进一下脑子,你要知道,你既然住在我们陈留,就得为部族做贡献——部族给你房子住,给你东西吃,保证你的安全,让你能够平安长大到现在,你得有感恩之心,知道么?”

劫毫不示弱地与那人眼瞪着眼,说道:“我住的这房子,是我父母盖的,我才从小到大吃的,都是我父母打猎赚来的;我父母死了,我没有让部族操过一分心,吃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猎物!”

他比对方还要大声,那人气势一弱,噎在了嗓子眼里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这个时候老头儿则说道:“劫,你这孩子啊,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劫抬头,盯着这老头儿,说不知道二长老有何见教?

二长老?

当劫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我的心突然一跳,知道这人就是害死了劫父母的二长老,再瞧一眼他,发现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眼神中的恨意怎么都收敛不住。

糟了……

我的心里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听到那老东西说道:“虽说这房子是你父母盖的,但你既然住在这里,接受部族的保护,那就得给部族出力;虽说部族中有规矩,谁捕到的猎物归谁处置,但你要想一想,若是不将这人交出来,你忍心让部族的其他人去作为祭品么?”

劫冷哼一声,说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而二长老则冷哼了一声,说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不当自己是陈留部族的人?

劫说是不是部族的人,可不是你来说了算的,得族长来决定。

二长老听到这话儿,脸色都绿了。

他盯着劫,许久之后,方才幽幽说了一句话:“好,很好,那就让族长来决定,一个宁愿让部族的人去死,也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猎物的人,到底还配不配留在陈留部落……”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去,身边的几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瞪了这边一眼,也跟着离开。

这些人一走,劫就愤怒地用手使劲儿捶了一下旁边的门框,恶狠狠地说道:“就算是闹到族长那里去,我也是有理的,我有处置自己猎物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够剥夺!”

我瞧见他盛怒难消,出声喊道:“劫,你过来。”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劫对我的本事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还是保留着对我的尊敬,赶忙跑过来,说怎么了,师父?

我说咱们得走了,一会儿人来了,只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劫不由得一愣,说师父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关键的愈合期,身子动不得么,这是怎么了?

我苦笑,说你刚才若是假意答应,拖延时间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但你既然已经跟部族闹翻了,一会儿他们将族长搬过来,只怕我们就逃不掉了。

劫不相信,说怎么可能,部族对于猎物的规定,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族长来,都改变不了的。

我说傻孩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他们将你给驱逐出部族去,你觉得他还会跟你讲究规矩么?

劫说不会的,我父亲生前是族长最信任的战士,他很重感情的。

我苦笑,说若是你们族长重感情的话,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母亲为何还会被害死呢?你母亲难道不会把这事儿跟族长说么?

听到我的话语,劫愣住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无比冰冷,说对,一个是死去的人,一个是活下来的人,族长其实早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我没有看明白而已……

我说走吧,赶紧走,希望能够逃开。

劫有些担心,说可是师父你现在是最关键的复原阶段,任何一点儿动静,都会有影响的啊。

我摇头,说比起小命来,早一天恢复和晚几天恢复,都是小问题。

劫没有再犹豫,回头收拾东西,弄了一个小包,又将一把弓、一筒箭还有两把粗糙的刀子弄好,然后将我给背了起来。

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爬窗而出,没想到刚刚出来,就瞧见了先前那小胖子。

劫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冲,你在这里干嘛?”

小胖子有些惊慌,连忙摆手,说没,没。

劫说别跟人说这件事情,知道么?否则我打死你!

小胖子慌忙点头,然而没有等我们走出多远,便听到那家伙扯着嗓子大声叫道:“不好了,劫带着他的猎物跑了,快来人啊……”

劫这个时候已经背着我走出十几米远,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回手拿弓,我赶紧对他说道:“别闹了,赶紧走。”

劫气愤不已,不过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村子外面跑去。

然而经过这小胖子的一招呼,没半分钟,我们就给堵在了小巷子里,来了三十几人,人群分开,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气势凛然的高手,先前那二长老也在其中。

我瞧见这么多人,心中就有了几分无奈。

我的下半身几乎没有什么知觉,想要使用遁地术都没有办法。

唉……

那个彪形大汉就是陈留的族长,他走到了我们跟前来,凝望着劫,然后沉稳地说道:“怎么,想走?”

劫这少年火气一上来,顿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恶狠狠地喊道:“对,我要走,谁敢拦我?”

彪形大汉点头,说你要走,我不拦你,把你身上那人放下。

劫背着我,双手持刀,说谁敢?

彪形大汉盯着劫,瞧了许久,方才缓声说道:“为了一个外人,跟部族的人翻脸,至于么?”

劫说他是我新拜的师父,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拼命。

彪形大汉说外面的人很狡猾的,他只不过是骗你而已,你放下人来,这儿任你自由出入,没有人管你。

劫大声吼,说怎么会骗我?

彪形大汉兴致盎然地说道:“哦?你的意思,是他教了你真本事咯?”

劫说当然。

彪形大汉沉默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找个人跟你打,你若赢了,我放你们离开;但你若是输了,就将这个骗子放下来,行不行?

劫眼珠子一转,指着二长老说道:“好,就他!”

第四章 报血仇

二长老?

当劫指向了那个红脖子的二长老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而趴在劫背上的我,却能够感觉得出他的绝望来。

在陈留众多族人的簇拥下,在那彪形大汉的亲自拦截下,劫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即便是族长刚刚进行了承诺,但即便是劫赢了,也不可能让他离开。

铁打的死规矩都能够变通,又何况是随口的一句承诺呢?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搏命了。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那个曾经谋害了他父母的二长老得到报应,将其亲手斩杀,如果错过这一次,那么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完成了。

只有战。

族长盯着劫,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了二长老。

被劫挑中的二长老洒然一笑,说没想到小家伙对我挺有意思的,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好!

双方都确定了之后,劫将我从背上扶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了茅草屋的土墙边上,让我靠墙而坐,然后来到了众人围出的空地前。

劫一离开,立刻有人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围了过来,劫一下子就抽出了两把刀来,指向那些人,说谁敢在我与二长老交战的时候,动我师父,我的刀,绝对不会留情。

族长伸手,拦住了这些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动,等待结果。”

众人方才停下了脚步,而这边的场中,二长老已经从旁人的手里抽出了一把铁刀来,颇有兴致地走到了场中来,然后对劫说道:“我虽然十年没有出去打过猎了,但这些年来修行不断,你挑我当做对手,实在是有一些张狂了——不考虑换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么?”

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二长老倒是表现出了一个长者应该有的气度,然而劫却举起了手中的两把刀来,说道:“二长老,可还记得这两把刀?”

二长老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说虽然族中铁器缺乏,但我并不是管理兵器的长老,问我,有些多余。

劫却自顾自地说道:“这一把,是我父亲的佩刀;这把短的,是我母亲的。”

二长老释然,说原来如此,然后呢?

劫说两年前的时候,你在我父亲的干粮里面下药,然后将他引入狼群之中,被群兽撕咬而死;一年半之前,你将我母亲亲自杀死,然后弃尸荒野,伪造成被野兽袭击的样子;而现如今,我将用他们手中的刀,将你给亲自斩杀了去——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将你伪装成被野兽袭击的样子,而是正大光明地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他们报仇雪恨!

“血口喷人!”

二长老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指着劫的脸,浑身颤抖地说道:“你这小孩子,张口就胡说,你父母的死,是族中反复认证过的,死于野兽之口,与我何干?”

劫冷冷地说道:“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哄骗旁人?”

二长老激动地眉头直跳,说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你、你……

眼看着这老头儿气得就要晕厥过去一样,族长在旁边突然说道:“二长老,是非曲直,族中自有共论,何必多做解释,纠缠不休呢?”

这话儿让二长老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

他没有看向周遭议论纷纷的部族群众,而是将目光注视到了面前的这个麻烦小子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劫,五年前你跌落山崖之后,性情大变,不但将自己的名字改作‘劫’,而且还多有古怪举动,行为举止都鬼鬼祟祟的,樱花神婆曾经说过,讲你是被鬼魂夺了舍,想将你给赶出陈留,又或者拿来祭天,是我们看在你父母为了部族而死的份上,将你给保下来的;没想到你居然血口喷人,随意污蔑——既如此,那我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他拔出了长刀来,缓步走向了劫。

二长老的脚步十分沉重,一步一步,每走出一步,气势便强大数分,如此走了七八步,抵达劫的身前时,整个人都已经攀升到了巅峰之上。

好强!

没想到陈留这个小部族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让我都有一些心惊。

而这还只是二长老,如果是那族长的话,应该会更厉害。

这就是荒域,充满了浓郁灵气的地方,在这样的世界里,人们更能够与灵气契合,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于修行的培育,都是末法时代的人们所难以企望的。

二长老手中的刀缓缓举了起来,然后朝着下方猛然一劈。

他这一切显得格外缓慢,然而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遥遥控制着劫的举动,将其牢牢笼罩其间,只要有任何一点儿变动,他都会展开出暴风骤雨的攻击。

当二长老将长刀举到了半空中的顶峰之时,一直被牢牢压制的劫终于动了。

他不得不动,因为如果继续给二长老蓄势的话,只怕他逃不过这一刀。

一刀,便会败北。

劫动了,身子宛如幻影一般划过,双刀齐出,朝着二长老的要害刺了过去,而这个时候二长老的刀也如同闪电一般骤然而至。

铛!

二长老不管不顾,一刀劈下,劫不得已,只有撤去了攻势,用双刀格挡,结果巨大的刀势将他给劈砍地向后飞速退去,踉跄而走。

就悟性而言,劫是我见过的少数天才,几乎是一点就通,然而他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底子太薄了。

他年纪太小,底子薄修为浅,正面进攻,根本不是二长老这样的老炮对手,所以在气机被对方锁定了,不得不跟对方硬拼的一记之下,立刻就吃了亏。

不过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那就是灵活多变。

往后退开了十几步的劫稳住身子,吐了一口血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上前。

铛、铛、铛、铛……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劫咬牙而上,双方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之中,一老一少两人身形交错,打斗显得异常激烈。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看好劫的战斗,因为在陈留之中,二长老是顶尖的高手,至于劫,虽然在少年之中有一定的名气,天赋异禀,而且父母也都是顶不错的高手,但是跟二长老比起来,着实还差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无论是从修为,还是战斗经验来说,都是不成正比的,这简直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游戏,实在是不值一提。

然而随着战斗的展开,并且持续,懂行的人开始渐渐瞧明白了过来。

或许劫在修为之上有一些欠缺,但手段,却已经不弱于有着几十年战斗生涯的二长老,甚至还更强。

也正因为凭借着极为敏捷的身手和狂风暴雨的刀法,使得劫能够一直坚持下来。

为什么呢?

这时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我来。

而场中双方拼斗,在刀锋之中游走。

十几个回合之后,我瞧见劫拿着父亲那把刀,硬生生地劈向了二长老。

这是一个破绽,正是二长老一直求而不得的事情,所以在他施展出来的一瞬间,二长老就毫不犹豫地迎刀斩了上去,然而当双方刀刃接触的一瞬间,劫却扭动身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递出了另外一刀来。

咔嚓……

一声脆响,劫父亲的那把刀直接断裂了去,而母亲的那把短刀,却捅进了二长老的肚子里。

换命!

他已然是抱着决绝的心思了,方才使出这样的手段来,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身影冲入了场中,抓住了那把短刀,没有让他将刀子再往前地递出一寸。

啊……

劫这个时候的脸憋得通红,肌肉都扭曲了去,然而最终还是抵不住对方的力量,然后给一脚踹翻倒地。

他一倒地,立刻就有十余人扑将上来,将他给擒住。

那个出手阻拦的人,却正是劫之前最为信任的族长,而他将劫踹倒在地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二长老的伤势,然后愤怒地宣布道:“劫意图袭杀族中长老,此为大罪,来人,将他给我关起来……”

二长老腹部中了一刀,不过族长出手及时,倒也没有太多的伤害,不过此刻也是恼羞成怒,出言说道:“正午便是祭天之时,一人总不如两人心诚,不如一起祭天吧!”

听到这话儿,族长沉默了两秒钟,点头说道:“可!”

很快,劫被人收缴了武器,堵住嘴巴,捆住手脚,连同着动弹不得的我,给一起抬向了村子中间的石台之上去。

石台高达三米,碎石垒成,在村子里还算是比较有气势,四周都有篝火燃烧,我和劫给绑在中间的石板之上等待着,这个时候的劫已经清醒过来了,用舌头顶开嘴里的泥土,满心懊恼地说道:“师父,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苦笑,说我们是难兄难弟,没啥好说的,不过你刚才真的很不错了,差一点儿就能够跟那仇人换命了。

劫情绪有些低沉,说唉,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功。

两人还没有说多几句,这个时候一个满身肥肉的老婆子走了过来,抓了一把沙子,往嘴里一吹,一大股的火焰陡然冒了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午时三刻已到,祭天!”

第五章 从天降

那老肥婆子双手举天,火焰从掌心冒出,然后飘落了下来,落在了石台之上,一大片的火焰陡然冒起,然后围着这祭坛形成了一大圈的火场。

它一接触之前的设置,勾勒出了无数跳跃的符阵来。

这般的伎俩在我看来实在一般,然而陈留到底是小部族,里面的人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这一招的确还是让人激动和恐惧的。

火焰升腾而起的那一瞬间,围在祭坛旁边的数百部族民众几乎都跪倒在了地上去,口中高呼道:“巫溪、巫溪!”

这声音从数百人的口中呼喊出来,相互堆叠,交织在一起,渐渐地就形成了强大的感染力来。

尽管只是几百人,但当人进入了疯狂状态,那嗓子根本就是控制在不住的。

所以疯狂的气氛笼罩其间,着实有一些火热。

在这样的喧嚣叫声之中,樱花神婆开始疯狂起舞来。

说句不黑不吹的话语,她的舞姿算得上是不错,充满了宗教的庄严与疯狂,让人莫名就是一阵感动,极富有渲染力。

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婆子实在是太肥了。

这人一肥,又要浪,结果那肥膘甩得到处晃荡,舞姿有些变形,有一种要脱离地心引力的趋势,看得人简直就是一阵尴尬。

然而劫这个时候却有几分恐惧了,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说师父,一会儿她就要拿刀子捅进我么的心脏里,将血引出来,用来祈求巫溪的降落;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永世不得安宁,那可怎么办啊?

我说是这样么?

劫哭了,说早知道如此,我当时直接自杀算了,至少还能入得轮回,若是神魂永远不得超度,那简直就是没有了希望——我连去黄泉之下,见我父母都不可能了……

他到底年少,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瞧见了,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将我从林子里捡出来啊?”

听到我突然问这件事情,他反倒是卡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说不,不后悔,至少你给了我能给对抗二长老的勇气,只可惜我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给父母报仇,仔细想想,其实也就释然了——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劫的释然让我安心一点,尽管不确定他是安慰我这么说的,还是真心诚意,但我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内疚感。

只不过,倘若真的让我面对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老子一条过江猛龙,难道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我的脊柱处于最为关键的恢复期,根本动弹不得,甚至都不能行气,因为一旦动了元气,没有能够坚持度过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以后估计都是一个瘫子了,而即便是我用了劲气,在这么多人的围殴之下,也没有任何作为。

动是死,不动也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唤醒小红,让它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开始尝试着呼喊小红,用全部的精力去呼喊它,宛如祈祷神灵一般,全心全意。

然而一直到了火焰冒起一丈,樱花神婆停止了跳大神,大喊一声“刀来”的时候,都没有将其唤醒。

它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一时半会儿真醒不了。

看得出来,之前在茶荏巴错之下,那新摩王召唤出奎师那之时,灌注在聚血蛊之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已经强到超出了它的承受范围之外,使得它不得不用沉眠来保护自己。

当那樱花神婆举起刀子,插向我心脏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