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蛊后臧华颜

壮汉会变成这样的缘由,寻常人没有注意,挽茵却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刚才,这个壮汉和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一起,表情猥琐,似在调戏,就在壮汉伸手碰到红衣女子之后,壮汉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倒地不起。

一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北淮离西陵甚远,为何会有西陵人在这里,总不会特意跑来这么个小镇子采买东西吧,肯定是和一言堂有关,来偷一言堂的武功秘籍?

不管她来做什么,都不关挽茵的事,挽茵在乎的是她会用蛊!

事务常有两面,同样是药材,可以做成伤药也可以做成毒药,同样是蛊,能杀人,也能救人。星辰的病,挽茵看遍东陵医书,从牡丹手里要来的那本徐家的医书是她最后的希望,可也没有她想要的结果。挽茵的师父田不东虽是东陵土生土长的大夫,年轻时结识过西陵的友人,曾向挽茵描绘西陵蛊术的强大。

她只看遍了东陵的医书,还没阅尽西陵的蛊术,怎么轻言放弃,但西陵也不是人人都会用蛊,西陵会蛊术的人和东陵会医术的人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挽茵本来打算把自己仇报了就去西陵,遍寻西陵不信找不到会用蛊的人,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这人竟自己撞进了她的视线里。

挽茵尾随着那女子进了巷子,这是条废弃的巷子,因被两边房子挡着阳光,白天也十分晦暗,遂被遗弃成了堆积垃圾的废巷。那女子走得飞快,挽茵跟得飞快,在一条废巷里没那么多顺路巧合,再明显不过的跟踪。女子停了脚步,站住,回身和挽茵对望着。

用美艳来形容这个女人仍稍嫌不够,难怪她走在街上要被骚扰,从她熟练地对付手段来看她也是被骚扰成了习惯。她看着还年轻,眉宇间却有饱经沧桑的细纹,一双含情脉脉的媚眼带着十足的风流韵味,鲜红绫裙半是飘逸半是勾勒,腰间隐约露出莹白的肌肤,挽茵心想,若是把她送进春菊楼,牡丹也要没饭吃了吧。

“小姑娘,有事么?”

女子的声音媚声媚气,语调却冰凉。

这是挽茵第二次碰到从西陵来的人,第一次,是在来北淮的路上露宿客栈时,那个把剧毒蝎子当玩具一样摆弄的男人给挽茵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现在还能想起那个男人危险的气息。

作为挽茵人生中唯二遇到的两个西陵人,挽茵很自然地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首先可以肯定,这两个人都很危险。从女子刚刚一瞬就在壮汉手臂植了蛊虫来看,手段和狠厉都可想而知,传闻西陵人都阴毒狠辣,果然不虚。

这个女子和上次的蝎子男还是有不同之处,蝎子男在挽茵面前是真的起了杀意,这个女子看起来并没有,她只是戒备着,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所以,商谈的余地还是有的吧。

“小姑娘?”见挽茵不吱声,女子不耐烦地又催了一声。

“你的蛊,厉害吗?”

女子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在她料想的挽茵会问她的问题之内,问这种问题,有什么动机?

“你觉得呢?”

“我只见过一个西陵人,他看起来是个厉害的人物,我觉得,你不比他差,你一定是个高手吧?”

“大概,算是吧。”

女子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人一本正经地讨论这种怪问题,提问的小姑娘认真的模样不像在开玩笑,连带着她也一本正经地回答。

挽茵欣喜若狂,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省了她去西陵寻人的功夫。

“用什么交易,你才肯把你知道的蛊术讲给我听?”

女子在挽茵身边转着圈打量,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在刚才的街上我就注意到你,我们是一样的人,总会互相吸引,当时你脸上的神情,刚从情郎那里出来的吧?”

“我没有情郎。”

“哦?”女子半依在墙上,眉眼挑高,和青楼女子一样撩拨人:“你可知道我最擅长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蛊,另一个是感情。”

挽茵冷笑:“你又不认识我,怎知我的感情,不要告诉我,你和街边神算是一家的。”

“坠入爱河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别样春光,我最熟悉不过,你别管我是哪一家的,你只说我猜的对不对?”

“不对!我根本没有情郎。”

西陵的人都是疯子吧,不知所谓!挽茵只想知道西陵的蛊里有没有能利用来治病续命的东西,谁想和她谈论什么情郎不情郎的!况且祝文安本来就不是她的情郎,不过是刚刚意外亲了一下,小说里的女子连孩子都给祝文安生了,不也没成为祝夫人么。

“你刚刚问我,愿意把蛊术讲给你听的交易筹码,我现在告诉你,”女子趴在挽茵耳边,声音轻轻柔柔的:“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告诉你实话,你对我撒谎,我就对你说谎话。”

挽茵明白了,西陵人不仅疯,还很无聊。像挽茵这种人,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哪有闲情管别人的事,这个女人,一定是寂寞太久了。

“你用什么判断我撒没撒谎,我又用什么判断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信任,”女子白皙软嫩的手搭在挽茵肩上:“你问蛊的目的对你很重要吧?告诉你我的名号吧,臧华颜,也许你听过,值不值得你说实话,你自己判断,我就住在镇里最大的客栈,欢迎随时找我。”

女子说罢翩然而去,挽茵的双目已是瞪得如铃铛般大,尽管她从没去过西陵,尽管她对西陵的了解仅在于医书中零星的碎片,臧华颜这个名字,她听说过。

西陵,蛊后,臧华颜。

但,是真是假,挽茵没有见过臧华颜,那女子也不知道挽茵身上的故事,正如挽茵刚才的问话,用什么判断谎言用什么判断实话…用实力!

既然是蛊后,傲视西陵的蛊术,挽茵也很想见识一下。

镇上最大的客栈,最美艳女子的房间,找出来不费吹灰之力。房顶掀开一小块碎瓦,挽茵拿出兜里最粗的迷香,对着臧华颜房里使劲吹,屋内的臧华颜脸上挂着笑容,定是发现了,但她还是照常喝茶更衣,在挽茵的烈性迷香里行动自如。这根迷香挽茵最不常用,虽然它药性最烈,气味也最浓,鼻子稍敏感点的人都能闻出它的异味,挽茵也不是想真的迷晕臧华颜,此行目的不过是试探。

臧华颜心知肚明,展露着自己的本领,挽茵的迷香极烈,在她眼里不过是味道不太好的熏香罢了。

传闻西陵蛊术中,有一种非常罕见又厉害的炼蛊之术——蛊王,不同于寻常害人的蛊虫,蛊王在饲主体内以毒为生,压制百蛊,甚至能靠吞噬其他蛊物增强饲主的功力,如此强横的蛊王却十分稀有,非顶尖蛊者不可得。臧华颜身为蛊后,有一只蛊王也不奇怪。

“房上不晒么,下来喝杯茶解渴吧。”臧华颜说着又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的空位前。

果然她是故意的。挽茵从窗户翻进臧华颜的房间,在那把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不懂你们东陵的茶,小二说是这里最好的,正好你帮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挽茵端起茶杯在鼻子前嗅了嗅:“不够香,客栈的茶,再好也不过是糊弄外来客人的东西,我这儿有份佐料,添进茶里香浓润口。”

说罢,挽茵掏出一个墨黑的小瓷瓶,瓶里的液体如墨汁一般倾斜滴入茶水中,原本水黄色的茶水中泛起朵朵黑色小花。

挽茵将那杯茶推到臧华颜面前:“请。”

臧华颜笑盈盈地端起茶:“小妹妹调的茶这般浓,怕是我喝了也免不了闹肚子。”

“我听闻嗜酒的人为了一壶酒连命都可以不要,喝了这杯茶不过是腹泻,对爱茶之人是什么难事?”

“那好,我喝,只愿你给我的真是杯好茶。”

滴入了剧毒的茶水被臧华颜一饮而尽,喝完了一整杯的毒茶,臧华颜依然泰然自若,这次挽茵真的信服,西陵的蛊术这般厉害,说不定,真的能救星辰。

臧华颜放下茶杯:“现在,可否愿意以诚待我?”

“可以,你这样的实力,值得我信。”

“爽快,要记得你是在用你的实话来换我的实话,就从你的名字开始说。”

“挽茵。”

找遍整个一言堂都没找到挽茵,弟子们要下山去找,祝文安挥挥手,道:“罢了,别找,你们也出去吧。”

段小柔不肯:“那怎么行,你伤口的药还没换。”

“你也出去。”祝文安平淡地说,可谁都知道他平淡话语下的威力,谁都不能违背。

段小柔也不敢再任性,不情愿地走出去,嘴里还是嘟囔:“到底还是小孩子天性,贪玩不顾正事,我还是去请老大夫来吧。”

听到段小柔的话,祝文安神情凄然,他的伤对挽茵来说怎么能算正事,她不过是来一言堂坐客,并不是一言堂雇佣了她,她如果想走,他有什么理由拦着。

第23章 不辞而别

挽茵回到一言堂的时候已经入夜,守山弟子默默地放她上山,一切都寂静无声,祝文安的院子给她留了门,她的萤灯已经被挂起来,有足够的光亮给她照明,所有的一切,都像在静静等待她回来,传达着一个讯息:你回来就好。

房间里,她以前练琴时用的那把从库房要来的旧木琴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那把段弥君生前的紫檀琴。看到这把琴就想起早晨祝文安抱着这把琴来找她,想起在这把琴的面前,祝文安俯身的亲吻。

挽茵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琴弦,琴音美极,与以前那把破木琴天壤之别,听说好琴和好剑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祝文安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好的琴?而且这是他挚友的遗物…他又为什么要亲她…

“你回来了。”祝文安在房里坐着看书,一直没睡,听见挽茵房里有琴弦拨动的声音,急忙来看。

挽茵没有转身,只将背对着祝文安,臧华颜的话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

当挽茵告诉臧华颜自己身负血仇又无力对抗仇人时,臧华颜大笑,笑声是由衷的开心:“就算武功再高强的男人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你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么?床弟之间。”

床弟之事,就是小说里祝文安和那些女人做的那种吧,据说床笫时确实会让人心迷意乱,是人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可…就算是大夫也不能把这种事看得太轻。原本她只想和祝文安成为友人,亲密的人,现如今,臧华颜直接让她成了床上人。

但这,真的是个好方法啊。

江湖上曾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猛虎山庄的庄主在外面豢养外室,与妻子行房时被妻子一口咬成太监,可怜猛虎从此只能当只病猫,这事儿穷奇当时讲的时候肚子都笑疼了。猛虎庄主武功高强,他的妻子不会武功,尚能把猛虎变病猫,可见男人在那档事儿的时候防御力之差。

“你生气了?”见挽茵不吭声,祝文安轻轻问。

“把门关上。”

祝文安乖乖地听从挽茵的吩咐,门刚刚锁好,挽茵直接扑向祝文安,饿虎一般的动作,敏捷地将祝文安扑倒在地,这次就由来主动,主动…到底!

挽茵朝着祝文安的嘴唇啃下去,祝文安将头外向一侧,闪过挽茵的啃咬攻击,挽茵追着祝文安的嘴巴亲,祝文安不停地转动头部,就是不给挽茵机会。

挽茵大怒:“你这人不是喜欢亲么!我亲你你又躲!”

祝文安的衣服折腾得有些散乱,被挽茵压在身下,活脱脱被□□过似的,祝文安低头看看自己此时的模样,手搭在额头上叹气:“你小小年纪,真可怕。”

“你这人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我的错,糊涂了,你,忘了吧。”

你忘了吧…什么意思!

原来亲了也不代表不一样,胸口难以言喻地沉闷,和以往的种种失望都不一样,这种感觉不是目的未达的失望,而是,伤心。

“出去,我要睡了。”

挽茵爬起来,衣服上的灰尘也懒得掸去,自己怎么会突然冲动,反闹得关系更尴尬了,她不该这样莽撞的。

对于早晨的冲动,祝文安心里已经对自己深深地自责,差一点他就玩火自焚,他的自制力从没这样差过,对着一个小姑娘情不自禁…罢了,他本来就不是君子,只是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回一言堂。

如果十一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他身上也不用背上不能偿还的债务,早晨挽茵夺门而出的时候,他懊悔得恨不得吃了自己,段弥君的死让他明白,珍视的东西稍不留意就会错过了,错过了,再没有下一次机会。

再等等吧,只要再等等,挽茵还这么小,只要再等上几年,等他找到了那个人,一切都能有个交代。

祝文安乖乖地退出房去,堂堂一言堂掌门背影竟有些寂落,轻言道:“桌上给你放了吃的,上次看你都吃完了,大约是你爱吃的吧。”

挽茵高冷地哼了一声,待祝文安走后又忍不住跑去桌子那儿看,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摆在桌子上,恍然想起上一次见到牛肉面的情形,那时她还住在段小柔院子里,祝文安端着牛肉面来慰问,那时他说的话,挽茵只觉得是疯言疯语,现在想来,竟心跳不能平静。

“我知道你图谋的是我的肉体。”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你要是听了我的话,我会很高兴。”

“祝某怎会那样想,挽姑娘年纪还小,祝某视你如胞妹,为兄长的自然希望妹子听话。”

这世上会有亲吻胞妹的兄长吗?谎话!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地说出让别人很为难的话!

“挽姑娘对祝某的情义,祝某今生是万万成全不了,挽姑娘…把心思收回去吧。”

他明明早就拒绝过了啊,又为什么要上演那一出戏,他知不知道…他的反复无常,和他演对手戏很累啊…

挽茵颓废地躺在床上,她为着报仇的目的而来,祝文安还健壮如牛地活着,反而是她心绪不宁,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她为什么要烦恼,自从住进一言堂,她的一切都变得脱离了掌控,都是祝文安的错!自从遇见了祝文安,她就特别衰,各种各样麻烦的事接撞而来,继续呆在一言堂也不会让事情有进展,也许她该考虑先把另一件事完成,一件她刚刚决定好的事情。

臧华颜告诉挽茵,蛊术千万种,能救人的蛊不胜枚举,很多毒蛊使用得当也能救人,但能救死人的蛊她并没有见过,像星辰这种先天带病的,在她们那里被约等于死人。

“就算你是蛊后也不过是一个人,西陵辽阔,一定还有你不知道的蛊存在!”当时挽茵立刻追问,不知这话是说给臧华颜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炼蛊以毒蛊为主,药蛊甚少,就算我对你说再多,没说你想听的东西,你也不会信的不是么,不妨你自己亲眼去看看。”

“我…去西陵?”

“我来东陵也是来找自己想找的东西,你想找的东西,也自己去找找看吧。”

西陵,对挽茵来说是一处未知的地域,挽茵对它的印象来源于她平生仅见的两个西陵人,一个是臧华颜,另一个就是诡异的养蝎男人,在挽茵眼里,这两个人都很像妖怪,西陵应该不会遍地都是妖怪吧?就算是龙潭虎穴挽茵也得去,她答应星辰会治好他的病,做人不能食言!

也趁这个机会转变一下心情,说不定在西陵能遇到厉害实用的蛊术,见识西陵的蛊毒一直也是挽茵的梦想…她应该不会死在西陵吧?有张之栋真传的轻功,打不过她跑还不行么!

跟祝文安说话总觉得很难开口,挽茵只跟段小柔辞行,段小柔早觉得挽茵和祝文安的苗头不对,巴不得挽茵快走,连客套挽留的话都不想说,热情地告诉挽茵缺什么上路的东西尽管找库房要。挽茵也不跟她客气,她给一言堂上上下下看病都没要过出诊费,像她这样的名医,价码可是很贵的,再说此去西陵,路途遥远,前途凶险,准备周全总是好的。

其实东陵和西陵间常有镖局护送着商队往来,一般侠客提着剑走一通不是难事,但挽茵吃亏就吃亏在外表上,一副无知稚女的模样,再抱着一大堆行李,就跟脑门上写了四个大字似的:人弱速抢,平白要多许多麻烦,挽茵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外表来,要是长得跟靥鬼一样吓人该多省心。

为了弥补自己外貌上缺点,挽茵特意挑了驿站最丑的马夫,你看他大鼻子小眼睛甩饼脸刀疤头,丑得惊天动地,寻常毛贼老远看见就得吓跑,更主要的是价格特别低,像挽茵这种抠门的人看见了根本忍不住,是因为他太丑了大家都不愿意雇他吗?这年头连车夫的长相都要被挑三拣四,真可悲。

一两银子就肯把挽茵送到西陵界口,这车夫也是没活儿干愁疯了吧,别的车夫可都是十两银子起价,生怕他涨价,挽茵一口应了下来。车夫挑了个便宜的,省下的钱挽茵都给添到了车马上去,马要最壮的,这马到了西陵她还得继续骑呢。

东西很快都采买妥当,挽茵立刻驱车向西,一刻都不犹豫,她总觉得自己一旦犹豫了,很可能做出可怕的决定。马车一路向西的奔驰中,她的视线仍不住地向那个方向飘。

这个时间,该是她给祝文安换药的时候了,其实祝文安的伤已经不用再敷药,他总说自己伤口疼痒,一定要挽茵再多换几次,挽茵觉得他只是喜欢暴露自己的身体给别人看,医书上写到过这种病。

祝文安现在应该知道她走了吧,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也看向她离开方向?不会的吧,祝文安这个人,才不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第24章 在黑店

“姑娘,这条路绕远,天黑之前怕是倒不了下一个镇子。”前面赶车的车夫朝车里的挽茵大喊。

“我可不想露宿,再赶快点儿。”

“已经是最快的,路太远,再快也没用,姑娘,要不这样,我们换一条路,这条路近,一样也能到西陵界,今晚就能到一个镇子,就是道难走颠簸点,住的镇子也破点,你看咋样?”

颠簸挽茵倒不怕,出远门就没想过能舒舒服服的:“行。”

“好叻!”

车夫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拐进了一条小路,车夫很诚实,这条路果然非常的颠簸!挽茵只觉得内脏都要颠出来了!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参片含在嘴里,调整呼吸之后才好受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了车夫说的镇子,这车夫真的很诚实啊,确实是个破镇子,太破了!这小镇是刚得了瘟疫被肃清吗,说是鬼镇挽茵也信的,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很多房子都是东倒西歪,看着就有漏雨的危险,

“你确定这是人住的镇子不是鬼住的镇子?”挽茵不肯置信地问车夫。

“这镇子人少,现在天色黑了,街上就没人,姑娘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回刚才的林子住。”

“别别别!”挽茵连忙摆手,再破好歹有客栈,有客栈不住跑去林子里住,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这种破镇子里的客栈果然也够破的,现在挽茵别无所求,只要床上没有跳蚤她什么都能忍,有跳蚤也没关系…她可以毒死跳蚤。

外表破烂的客栈,里面干净得令人意外,看起来还是个过得去的小客栈,只不过里面的客人似乎只有挽茵一个。掌柜的笑嘻嘻地给挽茵安排了上房,只要50文一晚,在别的地方这价钱只能睡马房去了。

挽茵总觉得奇怪,问掌柜的:“掌柜的,你这里生意又不好,还请这么多帮工,不亏么?”

别看店小,店里的小二可真不少,而且一个个都身高体壮的,有这体格去外面搬砖头也比窝在这里赚钱呐。

“姑娘,你不知道,故土难离啊,这几个都是我的亲戚,我们一大家子都住这里,白天种地,晚上来我客栈帮忙,赚不赚钱的,够活就行。”

“这样,你们倒是好心态。”挽茵微微笑着,拎了自己的行李跟店小二上楼。

她可没听说树林子里还有田地,这个掌柜,撒谎。单看走着前面的这个店小二,若只是个种田的,挥舞锄头不过是上肢粗壮,这个店小二全身上下都是匀称的肌肉,习武之人才会如此,若是一个,可能是巧合,整家店的店小二都是这种风格,不会是家黑店吧。

星辰他们有时候为了行刺方便,会乔装成下人商贩等等,牡丹甚至还乔装成了老鸨,行走江湖,有太多不能相信的东西。

“姑娘,您的房间到了,有什么缺少的再喊我。”

“多谢。”

挽茵仔细把房间搜了一遍,没有可疑的东西,也没有跳蚤,可惜了,这么干净的床,她可不敢睡在上面,还不如有跳蚤呢,那样她心里还能平衡点。

入夜的破镇,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虽然是盛夏,还是有点冷啊,房顶上的挽茵缩了缩身子,身上只加盖了件外衣,晚风一吹,瑟瑟发抖。还不如住树林里呢,挽茵不高兴地嘟着嘴,现在她躺在房顶上,真不比睡树上舒服。

窸窸窣窣,有一点脚步声,这样轻的脚步,他们果然都是习武之人,挽茵趴在房顶上偷偷看着,衷心地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她只想做一个安静的旅途人,要不要这样为难她!

一缕白烟从她的房门吹进来,挽茵看得真切,虽不知是什么味道的烟,十有□□是迷烟吧,果然是黑店!

片刻之后,估摸着屋里人已经被迷晕了,门外的人推开门一股脑冲进来,正是这家店的几个店小二,衣服还没换,不过脸上都蒙了罩巾,防止吸入还没消散的迷烟。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少女应是晕过去了,被子突起的形状是少女熟睡的模样。那几个店小二挥刀朝着床上猛砍过去,被子都被砍破了却没有血溅出来,反而是喷出一堆白色粉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白色的粉末是石灰,挽茵早已布好了陷阱。装石灰的袋子压得紧紧的藏在被里,石灰袋子一旦被砍破,里面的石灰全都会喷出来,那些店小二脸上都一片白粉,尤其是眼睛,在疼痛之下根本没办法睁开。

这些疼的在屋子里七扭八歪的人都是挽茵的活靶子,毒针一根一根射进去毫不费力,待屋里行刺的店小二全都倒下,挽茵从窗户翻回屋子,那个车夫八成也是共犯,呸,真是便宜没好货,早知如此才不要贪便宜。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九个,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