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妙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席慕说的斗鸡眼指的是孟素,动着唇都不知道怎么回他。

上一世的事是她做梦不成,到底是谁把孟素捧在手心。尤妙真是难以理解了,既然席慕这一世对她那么热情,怎么对孟素相差那么大。

“爷就不觉得孟素好看?眼睛大,樱桃唇,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好听,还有她腰特别细。”

席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头宽脸窄,长得一副没福气的刻薄相,小里小气气虚说话声音不大,你也也能说是温柔,还有腰爷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桶。”

席慕等的不耐烦,说话就带气,非把一个小美人说成了一无是处的丑丫头。

“你这是怎么?不过是个投缘的女人,爷说几句你就置气了?”

见尤妙沉默不语的靠在车壁上,席慕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瞧上她给你大哥做媳妇?那倒是好,他们二人算是相配。”

那席慕的女人给他大哥?

尤妙连连摆手:“就只是投缘,再者我大哥在京城,爷想的太远了。”

“说投缘又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席慕挑眼看她,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一通:“男的女的都别喜欢,喜欢爷就够了,那孟素哪里比得上爷的百分之一。”

尤妙脸被席慕蹂躏的不能看,嘴巴挤在席慕的两手之间,眼睛也变了形,狠狠的瞪着席慕。

她今天什么就嫌懒没有涂脂粉,就该让席慕沾一手的脂粉,腻死他。

回到了府中,尤妙便听到了乱糟糟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柏福焦急的凑近:“听说平妈妈说银姨娘落水了,如今昏迷不醒,大夫正赶过去。”

“落水?”

本来靠在尤妙肩上的席慕立直了身体,皱了皱眉:“好端端怎么会落水?”

“小的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脚滑不小心。”

马车行驶到了二门,正好碰到了正往银姨娘那儿赶的大夫,跟在大夫身边的丫鬟见到席慕喜极而泣:“爷你总算回来了,姨娘她姨娘她”

见丫头满脸是泪,一副银姨娘快不行的架势,席慕拧起了眉,跟上了他们,“还不快走。”

几人一走,喜鹊见尤妙没动,犹豫道:“夫人,我们不去吗?”

尤妙记得上世没这一出,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因为孟素,尤妙现在觉得上一世的记忆也不靠谱,从她重生开始改变家人的未来之后,这世的轨迹就一直在改变。

银姨娘住的西厢房哭声一片,尤妙赶得巧,去的时候银姨娘正好醒了,握住了席慕的手,痴痴的叫着“爷”,眼神惶恐迷茫,像是还没有从落水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姨娘,姨娘”杏儿哭的满脸泪痕,眼睛肿成了杏仁,“刚刚奴婢跟墨娥姑娘怎么叫都叫不醒姨娘,爷一来姨娘就醒了,爷要是再晚来一点,奴婢真的怕”

“胡说八道个什么。”席慕皱眉斥道。

银姨娘身上的衣裳虽然换了,但是发梢还有些湿润,席慕俯身把她额头的发丝拂到了后头,声音柔和:“还有哪儿不舒服?”

银姨娘蹙着黛眉,摇了摇头。

而手依然紧紧的抓席慕,就像是他是她救命稻草,有了他在一切的恐惧都不再是恐惧。

这副全心全意依赖的模样,让杏儿止住泪又往下落:“姨娘就是昏迷的时候叫的都是爷的名字。”

银姨娘手上的衣裳因为握着席慕的手不断向下,站在边上的尤妙看到她上臂的香疤,眼神有些微妙。

她上一世便听说过银姨娘为表对席慕情深,在手臂上留了香疤印,以求席慕平安顺遂。

不管这行为有没有让人平安的作用,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银姨娘这行为不能让人不动容。

“幸好救起来及时,姨娘没什么大事,只是惊吓过度,得要好好将养一阵子才行。”

大夫说完,墨娥便双手合十,声音激动,诚心诚意地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相比这一屋子焦急的人,尤妙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太多余,因为晓得银姨娘是什么性子的人,这落水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让她上前假惺惺的安慰银姨娘她做不到。

再者就算是不小心,这儿有席慕就够了,银姨娘大约也没有多需要她的安抚。

想了想便安安静静地出了屋子,回住的地方。

沐浴换了家常的衣裳,尤妙躺在榻上晾头发,见喜鹊脸色怪异的进门,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懒洋洋地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是不是银姨娘那儿又有了什么事?”

喜鹊点了点头,脸皱成了一团:“他们说银姨娘会落水都是夫人的原因。”

“我?”

尤妙眨了眨眼,她人都不在席宅难不成还能把银姨娘推到水里面去?

“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们说姨娘是踩到了夫人移花时弄撒的泥土,滑了脚才会落进水里。”

“那么巧?”

尤妙昨日的确是见倚云楼的花开的不错,亲手移了花,没想到银姨娘就能那么巧踩到,还滑进了水里。

“说是银姨娘听到丫头说夫人你喜欢那花,银姨娘就凑近看了几眼,没想到就那么不巧。”喜鹊说完,连忙补充道,“虽然宅子里面的人说的难听,但是爷只是处罚了打扫的下人,根本就没往夫人身上想,奴婢只是听到那些人颠倒是非,非把这件事往夫人身上套,所以忍不住心疼夫人,怕夫人多想。”

知道喜鹊这是来卖巧,尤妙应了一声,没多大的情绪。

若只是泥土的事情实在是太牵强,除非是席慕特意想找她不自在,要不然跟她就不会有什么干系。

再说银姨娘也不是那么傻的人,不能想借那么牵强的事来找她的茬。

果真过了一会,就有小丫头报喜,说是席慕严惩了几个嚼舌根的。

连着银姨娘在床上躺着养病都不忘送一份礼物过来,算是示好别叫她生气。这举动把尤妙不去关怀银姨娘的行为,衬托的格外小家子气,好在尤妙并不在意这个,随便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事情那么解决了算是好事一桩,但是喜鹊看着尤妙的表情还是纠结:“夫人别太介意了,今天是因为银姨娘落了水爷才留在了西厢房,过几天就会回来陪夫人了。”

闻言,尤妙愣了愣:“爷留在哪儿是他的自由,就是银姨娘没落水,他去银姨娘的房里也是理所当然,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因为夫人进门之后,爷一直都是留宿在夫人的房里”

这府里都说尤妙独宠,连带着喜鹊也觉得席慕应该一直留在尤妙的屋子才对,见尤妙不介意,喜鹊也只觉得她是没把她当自家人,所以隐藏了真实的情绪。

毕竟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但尤妙就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巴不得席慕快被别人勾住心神,恢复上一世的样子最好,他现在这般样子,总让她觉得提心吊胆。

第58章 赶人

如果把席慕的坏看成魅力的话, 那他最大的魅力应该就是让人提心吊胆了。

他总是能在尤妙觉得一切都回归正途的时候,又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让尤妙摸不着头脑。

睡得迷迷糊糊,尤妙一个转身就碰到了暖呼呼的东西,迷瞪瞪地戳了戳, 听到那东西发出低沉的笑声, 尤妙警醒得睁大了眼。

尤妙还以为床上进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听到了席慕的声音。

“也不等爷, 那么早就睡了。”

听到席慕的声音,也没让尤妙觉得好到哪里去,对她而言, 席慕跟床上进了一个古怪东西没什么差别。

“银姨娘那儿好了, 怎么过来了?”尤妙抚了抚还在急速跳动的心口。

“爷既不是大夫,也不是下人能伺候她, 见她情绪稳定爷就回了。”席慕理所当然地道, 说着凑到尤妙的脖颈边, 嬉笑地道, “洗的真香, 让爷舔舔爷家白白嫩嫩的妙宝贝。”

还没等席慕伸手,尤妙就立刻挡住了胸前的衣裳:“可银姨娘不是梦中都叫着爷的名字,爷就那么过来,银姨娘怕是要伤怀吧。”

其实本来席慕是打算留宿银姨娘那儿, 她那副可怜的模样, 又是自己的女人, 席慕自然会怜香惜玉。

但是又想到了尤妙,她离开银姨娘屋子的时候,他是看到了的,光想着她走得时候神色不大好,然后又想到银姨娘不小心的脚滑都能往她身上套,她又素来不喜欢银姨娘,想着想着人就过了来,只不过脑里幻想的是她应该是躲在被窝里哭,没想到她却是睡得香甜。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所以妙妙想让爷倒回去陪穗儿?”席慕挑着眉道。

“我说了爷就会听我的?那我不喜欢银姨娘,你能不能把她赶走。”尤妙坐正了身子,既然软的不行,男人最忌讳后宅女人拈酸吃醋,她换了招数也使得。

“她是爷上了籍的妾。”

“把籍消了不就是了,我不喜欢银姨娘,也不喜欢爷叫她穗儿,爷把她赶走吧。”

尤妙说的理所当然,风范比正室还要正室。

不晓得还以为席慕是尚了公主,得做个软蛋男人,连后宅的妾侍都要保不住。

席慕好奇尤妙此时的表情,但又看不清,干脆下床点了烛火。

然后扭头一看,就见尤妙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嫩白的小脸绷着,眼中的睡意因为聚精会神等着答案都快散光了。

“你说认真的?”席慕眯了眯眼。

“我又不像是爷那么爱开玩笑,爷既然心疼我,那就别只是嘴上说说,这会来陪我让我高兴了,过一会又去拂银姨娘的头发。”

席慕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动作都被尤妙盯着记到了眼里,心中有种莫名的滋味。

生气倒是说不上,但为了不纵容尤妙,脸色却得摆足了。

“如果爷今日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就不怕有一日爷对你没了兴趣,你也被新人赶出席家大门?”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尤妙心中腹诽。

“会有那样的新人?”尤妙脸上一点恐惧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不屑一顾,“爷不是说过我跟绿翘她们是不一样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现在就是讨厌银姨娘,你把她赶走!”

说到后头,尤妙直接下了床,摇晃着席慕的手臂。

触碰到原则问题,席慕唇瓣抿着,神色疏离,与他以往戏谑的模样南辕北辙。

虽然是这副神情,余光扫到尤妙不紧的领口,小白兔左右晃动,席慕的喉咙下意识的动了动。

“你和绿翘她们不一样,但银姨娘跟她们也不一样。”

“哦,”尤妙应了一声,像是被劝服了,但抬起头又道,“那就把墨娥赶走吧,还有伺候你起居的两个大丫头,她们也给爷暖过床吧。”

余光看到的美景太丰富,口水吞咽太快,席慕忍不住呛了两声。

“咳咳,墨娥什么时候招你了,还有那两个丫头,你把她们赶走了,谁伺候爷穿衣洗脸。”

“我就想爷的身边就我一个,她们不管有没有招我,我晓得这院子里面有她们我就心烦。”

尤妙恶狠狠地说道,目光都带了一丝的煞气:“爷,今天不答应我,我明天还会说,明天不答应我,我后天还会说,一直到大后天,大大后天,直到爷答应我把她们都赶出去为止。”

见席慕脸色不好看,尤妙咬了咬唇,牵着他坐在了床边上,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道:“如果今天是我落水了,爷一定不会半夜又往别的地方跑,而且就算是府里下人没打扫干净害我滑倒了,爷也不会就那么轻拿轻放了。”

尤妙水汪汪的眼睛在烛光下波光粼粼,宛若迷人的秋水。

声音柔软的如同夏夜的微风,带着微微的蛊惑。

“我是不一样的,在爷的心中我跟她们,甚至是银姨娘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把她们都赶走好不好,我只有爷,爷以后也只有我”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在尤妙凑近要亲到席慕唇的时候,席慕突然一个侧身,把她推到了床上。

“你要的太多了。”席慕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怒气。

尤妙的头埋在被褥里,脸上突然泛起了笑,不管平时有多宠,说的有多好听,后宅的女人真跟其他女人吃起醋来,弄得你死我活,第一个不高兴的又是男人了。

见尤妙可怜兮兮的趴着,席慕忍着没把她翻过来。

本以为她是懂规矩的,没想到她却有这种心思,别说他的身份如此,就单单凭他是个男人,他就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尤富愿意守着周氏过日子,不代表每个男人都愿意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就算你是不一样的,也不代表你无可取代,别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乖乖的才会讨爷的喜欢。”说完席慕也没打算久留,想要尤妙独自在屋头冷静冷静。

平日里吃点小醋可爱,动不动让他把后院的女人都赶走就没意思了。

听到了关门的声响,尤妙翻了一个身,连烛火都懒得熄,就钻进了被褥里睡觉。

神色恬静,甚至眉眼还藏着一丝喜悦,高兴自个又能一个人睡了。

从后罩出来,席慕也没返回银姨娘那儿,干脆在自个屋子歇下了。

见席慕回屋睡觉,最高兴的自然是他的两个大丫头。

两个人争着给席慕铺床暖被,都杵在床边不想走。

席慕有些心烦尤妙那副他非她不可的口气,挺想跟她证明证明,对她做的事对其他女人,他依然做的轻车熟路。

想着就点了春儿上床,但迎上了春儿讨巧卖乖的脸又觉得腻味的慌,那么喜不自胜的表情就像是老寡妇久旱逢甘露似的。

“叫两声。”

听到席慕的吩咐,春儿脸色红了红。

“爷真坏”

“叫大声点,得让人听到了。”

春儿愣了愣,见席慕没有脱她衣裳的打算,又让她大声叫,她就是傻子也猜到了意思。

“爷太过分了,尤姨娘是爷的心肝,奴婢也不是野草,奴婢都伺候爷几年了,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跟着爷过来,爷怎么能那么糟践奴婢。”

“千里迢迢过来不就是为了讨爷开心,如今爷没兴致,让你叫叫这就委屈上了?”席慕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愿意就叫喜儿来。”

春儿就想撒个娇,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赖在床边不走。

“爷别气,奴婢叫还不是。”

说完就嘤嘤嗯嗯的叫了起来,跟野猫叫春似的,在外头守着伺候的柏福,柏安都脸色通红的跑远了,他们家爷不止长得人中龙凤,折腾起人来这动静大的也要翻天。

“不是去夫人那儿了吗?怎么春儿倒叫起来了。”

“估计是有跟夫人口角了。”柏福有经验地道,“早知道这样爷还不如留在银姨娘那儿,如今夫人听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爷把夫人安排在后罩住,以后这种动静一定少不了听到,爷说不定就是想让夫人听到,好能更好的伺候他。”柏安嘿嘿笑了两声。

柏福没搭理他,而且去看了一眼后罩没熄的烛火。

爷现在高兴,但总觉要是他晓得了夫人一晚上听着他的声响没入睡,又该是怎么一幅景象。

席慕选了春儿留下来就是因为她声音稍尖,穿透力足够,能保证让尤妙听见。

等到春儿叫了半个时辰,喉咙沙哑了,含着泪看着席慕,席慕才叫了停。

赏了她几锭银子,席慕躺在架子床上,总算能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第59章 开心

隔日,尤妙起了一个大早, 出门去店铺清点料子。

江南离越县不远, 尤立去了就先挑了一批材料雇了船运回来, 先顶个急, 他们现在银子紧张, 总不能让雇回来的绣娘都没事做。

尤妙收了货,想了想就去了酒楼一趟, 她给的建议尤富他们采纳了不少,她去的时候李大虎正在亲自清点碗筷,见尤妙过来, 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妙姐儿快来看看,这是按照你画的花样烧的碗碟,图样画在纸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多独特, 这弄出来倒是贵气十足。”

瓷碗上的花纹看着像是云,像是叶, 其中有牡丹、菊花又有莲花。加上烧碗的时候溶了一些贝壳碎粉, 花纹闪闪发光。

与尤妙说了几句, 李大虎看了看时辰,不禁道:“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出门了, 铺子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吩咐人去看着就行了,你光往外头跑, 就怕席家的人不高兴。”

“大伯不用担心, 爷不在意这个。”尤妙不在意地道。

按着昨晚席慕摔门而出的反应, 估计最近她越不在他周围出现他越高兴。

席慕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过来,身边没有软香玉,下意识张口就是尤妙。

“夫人出门了。”

今天在跟前伺候的是柏福,见说完席慕瞪向他,心中叫苦,本以为主子在生气他才简略的说,没想到又做错了。

立刻毫不犹豫地补充道:“昨晚夫人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没熄,今天天亮没多久就出门去了外头,说是布料到了,去铺子里收货。”

“一夜没睡?”席慕拧了拧眉,“忘了熄烛火你也能说出一朵花来让爷误会。”

话虽然那么说,但席慕皱着的眉头却没松,该是听进了耳朵里。

“小的错了,小的妄自揣摩,还请爷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