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爷逼你嫁给了柏安?”

“当然不是这般,夫人如此对我,送了我首饰衣裳,让我一个乡野丫头过上了不同的日子,我动那样的歪心思简直猪狗不如,爷是让我清醒了。我很满意也很高兴能配给柏安哥。”

孟素脸上浮出一丝羞红:“夫人和爷都是好人。”

看到尤妙脸上的不赞同,孟素虽然不想当个好人,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我这样妄想飞向枝头的丫头,爷不知道每天要见到多少,一开始爷就知道了我的歪心思,也讨厌我这种丫头,却因为夫人爱重我,从来没想到处置我。”

“一个人是不是好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但爷对夫人的心,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真的不能再真。”

说完,孟素瞧见尤妙眉头轻蹙,觉得自己多事。

尤妙不是傻的,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席慕的真心,不过是因为心怀芥蒂,所以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尤妙她半点都不想给席慕机会。

送走了孟素,尤妙在屋中沉思了半晌。

干脆拿了纸笔,细数了这两世的不同,最后在席慕不同上顿了顿笔。

干脆点了烛火把写过的纸烧成灰扔进了水里,席慕的不同都是因为她转换了态度,因为她没有像是上一世那般把对他的憎恶都表现在脸上,所以他整个人也不像是上一世。

身边没有多女人,云莲给了尹良志,孟素给了柏安,甚至还减少了女人,老宅的女人除了银姨娘都会遣散。

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态度?

尤妙越想越心烦,她才不可能对席慕那么重要,他现在不过是抽风,等遇到模样合他意的,他又会恢复原状了。

人没事一个人待着就爱想些有的没的,尤妙干脆推了门,打算去小厨房打发时间。

这些日子尤妙有心避着白子越,却没想到还是恰好遇到了。

席慕在江南也有些产业,今日恰好跟掌柜去周边看田庄,因为路途崎岖就没有带尤妙,而白子越本来也出了门,去见他的恩师,不知道怎么折返了。

气温一降再降,打开门扉便是萧瑟的寒风。

尤妙住的地方离小厨房有一段距离,她裹着厚重的披风,刚出内院回廊,转角便见到了白子越。

白子越站在回廊边上,披了纯白的大氅,扬脖的时候隐约可见内里的青色衣领。

这个气候,院中已经没见几株花朵,长青的树木枝叶看着也蒙上了一层纯白的冷雾。

尤妙屈膝行了一个礼,侧身走了几步,回头见白子越还站在原地看着廊檐上坠着的冰凌,犹豫了片刻又倒了回去。

“外面天寒地冻,白大人还是回屋记得用碗姜汤。”

白子越的目光从冰凌上撤回,转身看向尤妙,清清淡淡地道:“谢表嫂关心。”

尤妙愣了愣,脸色涨红:“下人们没规矩乱叫罢了,我一个姨娘,担不起白大人的称呼。”

“表哥很疼你,他做事自在随性,并不是没有可能。”白子越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听说表嫂很关心舍妹,还求过表哥帮忙?”

尤妙停住步伐就是为了白氏的事,见白子越主动提起,心中松了一口气。

“外头的谣言我隐约听说,越听就越觉得奇怪,柳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敢说什么大话,但若是这事没有查清,便冒冒失失的给人扣上了名头,我觉得不合适。”

尤妙说完这话,有些忐忑地看着白子越。

她知道她是多管闲事,恐怕还要被白子越的给厌恶,但关于白氏的事,她要是不问了白子越,她的脑子就始终是乱的。

席慕可以不一样,但白子越为什么不一样。

这些天她脑海中一直在重复席慕骂她蠢,说白子越另有所图的画面,席慕说的话该是一句她都不信的,但是脑海一遍遍重复上一世的画面,她却忍不住动摇了。

白子越目光直白坦然的落在了尤妙的身上,打量了片刻她忐忑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表哥果真很宠你。”

那么不谐世事,有疑问就张嘴询问,一看就是叫席慕给宠坏了。

“辰君的事我已经查过,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白子越淡淡道,明显不愿多说。

“可是柳少爷会打人的事,白大人也知道吗?”

“表嫂也只是听了谣言,谣言之所以被称之为谣言,便是因为它与事实不符,并且夸大扭曲了事实。”白子越顿了顿,“不过谢谢表嫂提醒,我会细查此事,表嫂都能如此关怀她,身为她的哥哥,若是谣言属实,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听了白子越的保证,尤妙应该松口气才对,但反而心中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白子越只是在敷衍应付她。

目送尤妙离开,白子越的长随从侧面走出,弓腰道:“少爷猜测的没错,小的打听到尤姨娘留在席三少爷身边,是席三少爷上门逼了尤家人把尤姨娘送上门。”

只是他不晓得,他家主子怎么能猜到这事。

尤妙说是被逼迫也不对,因为当初她中了药之后,被席慕强迫也没有把事情闹大,而是一切顺从着席慕,从后面席慕要纳尤妙,还有尤锦找上门,尤妙的表现才能看出她的不愿。

因为查这个他还废了一番功夫。

“席慕为了她遣散府中伺候的女人?”

叶喜点头:“席三少爷对尤姨娘的喜欢查起来倒不费功夫,几乎席家的下人都晓得席三少爷对尤姨娘百依百顺,就是尤姨娘犯了他的忌讳,席三少爷都能不在乎,甚至还能为了她违抗老伯爷的意思。”

听完白子越笑道:“他越喜欢越在乎的东西,便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尤妙几次看到他带有柔软情绪的眼神,白子越脸上的笑意越放越大,他甚至有些可怜席慕了,一辈子都想压他一头,他做倒是做到了,可偏偏做到的事情都是他最不在意的那些。

只是那些都是他在意的,白子越眸光狠厉,凭什么席慕就能随意的办到他费劲功夫想学的东西,席慕那样的人凭什么成为他羡慕的对象。

叶喜瞧见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是否要去查柳少爷有没有打人?”

“查。”白子越淡淡扫过院中在寒冬中凋零败落的花草,“心情不好,听些好消息也不错。”

叶喜自然明白主子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领命就出了门。

第81章 是夜

是夜。

经过了一番争吵加体力劳动, 尤妙疲惫的趴在枕榻上,眼眸垂着,连余光都不想瞄到旁边站着的席慕。

“爷说的哪般不对, 又有那儿对不起你,你宁愿相信他个小人, 也不愿意相信爷。”

尤妙抿了抿唇,不愿让席慕这样的人侮辱白子越, 但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嘟嘟嚷嚷的说些什么, 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席慕的中衣敞开, 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眉眼带着丝丝的慵懒痞气,坐在床沿上挑起了尤妙的下颌, 逼着她对上他的眼睛。

“说,有什么不满爷的地方。”

“就算白子越是个伪君子, 我也愿意相信他是真君子, 而你席慕无论怎么样都是个真小人。”尤妙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眼瞪得滚圆, 神态认真, 就像是席慕是残虐的暴君她是宁死不屈的忠臣。

这就是在梦中, 席慕也感觉到了心中澎湃的怒气。

在尤妙心中他竟然那么比不过白子越!

那个处处不如他的东西, 凭什么在尤妙心中摆的那么高,白子越是个坏的她也愿意相信他是个好的, 而他席慕怎么做都只会是个小人。

既然她都那么认为了, 他又何必做那些她看来是做作的举动。

席慕凤眼低压, 怒极反笑,嘴角扯出的弧度简直要如弯月,怪异骇人。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尤妙下意识地往墙角退了退,但席慕大手一伸便捏住了她的脖子,就像是捏着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把尤妙的性命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尤妙缩脖子挣扎,却躲不开席慕的手。

下一刻,席慕制住了她的四肢,便毫不犹豫的骑了上去。

沾着刚才的湿滑,直接一捅到底。

尤妙疼得发抖。席慕反而抓的更紧,上面疼下面疼,有那么一瞬间,尤妙觉得死神就站在她的面前。

可惜落在席慕的手上,连死都不是那么容易。

一只手抓着尤妙的脖子,迫使她扬起头,另外一只手流连她曲线优美的背部,席慕身下耸动一下比一下更深,脸上的表情又爽又怒,眼珠子琥珀色的眼沿都染成了血腥的红色。

等到一切停止的时候,尤妙埋在被子里猛烈的咳嗽,脖子上有着红的泛紫色的手掌印。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尤妙咳得声音沙哑,感觉到身体中属于席慕的东西在慢慢滑出,心中羞恼,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她宁愿死在席慕这个小人的手里,也不愿意活在他的身边,让他这般凌辱。

席慕跨过了尤妙,拿了汗巾擦拭他的物件:“那么好的妙宝贝,爷怎么舍得你死。”

侧眸见尤妙心如死灰的模样,席慕歪了嘴角:“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你的家人可都还活着。”

“你咳咳咳咳——”尤妙气的又咳了起来,她的眼神就是不说话,席慕也懂得她的意思,她估计是在骂,他怎么不去死。

这就是个傻问题了,妙宝贝自然要由他这等人享用,他要是死了不就便宜了白子越。

席慕径自去了书桌前面,拿了纸笔动手写了片刻,便把还未干的纸就急匆匆的放在了尤妙的眼前。

看到眼前纸上的内容,尤妙恨不得自己从小没学过字,读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好。

之前席慕拿他跟她哥哥对比,她实话实说,说席慕是畜生不配跟她哥哥相比,席慕便逼着她背过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更甚,直接写了他是“真男人”,纸摆在她的面前,席慕的意思不言而喻。

尤妙连嘴都张不开,让她念这些狗屁东西,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弟弟这些日子”见状,席慕眯了眯眼,话没说完,尤妙就有了反应。

夺过了他手上的纸张,眼中含着泪,仰着的脖子手指痕触目惊心。

“爷是妾的天,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席慕嫌弃她声音小,坐在了床沿上,弯腰搂住了她的脖子轻揉,看她却是痛的闪躲,越是不松手。

反正就是不折磨死她不罢休。

“声音太小,大点声。”

席慕凑上了耳朵,尤妙无法只能对着他的耳朵,又重复地开始念。

“每一夜若不是爷,妾都无法入睡”

羞愤的声音带着沙哑,但听在席慕的耳中却色情的很,软绵绵的让他想把尤妙整个人咬进嘴里,把她吃个干净,也就不担心她在说出什么难听话气他。

“舔舔爷的耳朵。”

柔软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茉莉响起袭近,席慕的眼眸眯起,肩膀微颤。

“爷的乖妙妙。”

低哑的声音含了丝丝温柔。

马车压过凸起的石头,颠簸让睡梦中的席慕一抖,睁开了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席慕便深吸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他把他衣摆顶起的某处,席慕搓了搓脸,打开了车窗。

冷空气涌入,将他在睡梦中充血殷红的唇吹得越发红润,唇红齿白,睡眼惺忪,不晓得乍眼一看还以为是那家俊秀懵懂的翩翩少年郎。

冷不能让他变得清醒,而是让他更怀念梦中他血烧起来的那般热。

“还有多久到府。”

席慕敲了敲车壁,声音中有丝丝的迫不及待。

“回爷,还有半个时辰。”

“白子越不会比爷先回去吧。”席慕特意挑了白子越出门的时候同时出门去办事,但想起刚刚的梦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才有此一问。

柏福沉默了片刻,才胆颤心惊地道:“回爷,白公子出门没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就回转了。”

“这事怎么不早说!”席慕想到尤妙与白子越单独在府中,怒冲冲地吼道。

柏福惊讶地看着利落上马的主子,白子越又不是吃人的豺狼,他家主子听闻他在府中,竟然要冒着寒风骑马回府。

受着萧瑟的寒风,柏福抖了抖身子,要了马只能急忙跟上。

而此时尤妙也要了马车要跟白子越一起出府,她出府的原因简单,因为柳家传来消息,说白氏去了。

第82章 同乘

从她重生开始后, 这一世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其实一切都在偏离轨道。

刚重生时的偏离是尤妙渴望高兴的偏离,而家中安顿了之后, 之后的偏离都是让她目瞪口呆,完全没预想得到的。

从打发了孟素之后, 席慕的态度就让尤妙做好了以后发生的事情,大约都会跟她的记忆脱节的准备, 但也没想到会传来那么大一个噩耗。

按着上一世的进程, 白氏应该再过几年才会去世, 没想到就那么去了。

这一世的改变只是她跟席慕来了江南。

白氏的去世跟他们怎么都脱不开关系。

若不是她记得上一世的事,也不会逼着席慕去看白氏,如果没有她在旁边相逼, 以席慕跟白氏的仇怨,席慕小心眼的程度, 根本不可能去柳家见白氏。

所以间接的说, 白氏是她害死的?

从柳府传来这个消息, 尤妙就心乱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白氏怎么会死了, 就那么死了。

她不知道没有救了白氏改变她的命运, 她竟然害的她提早过世了。

怎么可能, 又怎么会这样!

看着尤妙着急脸色煞白的在屋中走来走去, 伺候她的小丫头有些被吓到。

没想到自个主子会那么善良,不过听到个旁人家的妇人死了, 没有过几次焦急, 竟然都能难受成这个样子, 仿佛天塌了一般。

“夫人就别太忧心了,人的生死都是老天爷定下的命数,你的这份心意柳少夫人一定会收到。”念夏轻声的安抚道。

尤妙因为念夏的安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到了阎王殿,白氏是不是就会知道,她是因为她做的多余的事才会死了。

念夏见说完,尤妙反而眼眶发红,泪珠子蓄在眼中,吓得连忙扶着她坐下。

“夫人这是怎么了?说说话,别吓奴婢。”

“我要去柳府,我想见见柳少夫人。”尤妙沉默半晌,又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在换了无数个丫头过后,席慕直接让管事从外头买了一批丫头,让尤妙亲自选,一批不喜欢就带下一批进府,选到她高兴为止。

念夏便是尤妙亲自选出来的,她的卖身契在尤妙身上,月钱也是从尤妙的分例中出,算是专属于尤妙的丫头。

所以她听到尤妙的话觉得不合适,但也不敢怎么阻止。

见尤妙踏出了门槛,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要不然还是等爷回来再说吧。”

尤妙摇了摇头,招来了粗使婆子问话,晓得了白子越还没有出门,抬起了衣摆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见状,念夏只能取了披风跟了上去。心中祈求爷回来知道这件事,不要太生气才好。

白子越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缟衣,站在二门,准备上马前往柳府。

见到尤妙急匆匆的赶来,白子越有些讶异,微微颔首:“表嫂要出去?”

尤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想跟白大人一起去柳府。”

白子越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又浮现出一个淡的让人看不清的笑容。

“表嫂心地磊落善良,我代舍妹谢过了。”

说完,白子越便让出了身子,让尤妙上马车。

尤妙满脑子都是白氏的事情,见状也不再耽搁,便踩着车墩上了马车。

念夏在后头跟着,见主子上了马车也要上去,就见白子越侧身一挡,落在了她的前头,接着尤妙的步子也上了马车。

眼睁睁的看着白子越跟尤妙同乘一辆马车,念夏目瞪口呆,就像是见了这世上最邪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