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东西吗?”

经她一问,庄乾才想起来,“哥临走前,有个密码箱放在我这里。”

“我可以看看吗?”

犹豫了下,庄乾走到书桌前,将密码箱取出来,放在茶几上,“我不知道密码。”

既然把密码箱留给庄乾,那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御兆锡想要保存的东西。连忆晨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对她有用的东西?但她想起御兆锡平时的处事风格,倘若真有重要的东西,依着他现在的处境,必然会留给可以信赖的人保存。

所以这个箱子,她要打开看一看。

“我试试。”

放下手里的皮包,连忆晨把密码箱放在自己面前,先输入的是御兆锡的生日。密码锁没有打开,表示密码不对。

深吸口气,连忆晨蜷起的手指有些出汗。一时间很想猜到会是什么,她只能凭运气和感觉。第二次她输入的数字,是她自己的生日。

密码锁亮起黄灯,锁头打开。连忆晨怔了怔,心尖不自觉泛起一片暖意。

“哇!开了!”

庄乾一阵兴奋,凑着脑袋看过来。连忆晨并没急于打开,挑眉盯着他,道:“你出去吧,别让人进来。”

“啊?”庄乾撅起嘴,心想他又不是跟班的,凭什么让他出去啊?可他也只能心里想想,终究还是按照连忆晨的话去做,走出去时将门关上。

周围安静下来后,连忆晨才把箱子打开。箱子里东西并不多,有一些御兆锡平时用惯的小东西,箱子最下面有一个白色信封,她伸手从底部拿出来,双手又开始冒汗。

须臾,她抬手将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DNA检测报告。最后那页检测结果的姓名,终于让连忆晨脸颊苍白到毫无一丝血色。

连少显?御雍?

紧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入目的结果还是相同。连忆晨颤抖的握紧那份检测报告,心头一片荒芜。

原来这就是御兆锡想要云深的原因,也是他要跟自己解除婚约的理由!

办公室的门打开,庄乾转过身,连忆晨已经提着皮包出来,“找到了吗?”

“没有。”连忆晨伸手挽起散下的碎发,表情如常,“庄乾,帮他把东西收好,千万不要再给第二个人看。”

“我知道。”庄乾心想我可不傻,这也就是连忆晨出面他才会拿出来。

“嫂…”

庄乾刚要开口,又怕连忆晨发飙,急忙噤声,“我虽然不知道哥在哪里,但我猜他肯定过得很不好!”

鼻尖蓦然一阵酸楚,连忆晨抿唇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找到他的。”

闻言,庄乾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可以放下。

走出御氏大门,天色已经逐渐暗沉。连忆晨坐在车里,双手发颤的握住方向盘,将车子慢慢开走。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经将车开到通往御苑的山脚下。有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出现阻拦,不过大家看到开车的人是她,俱都愣住。

“连小姐。”保镖语调客气,问道:“您怎么来了?”

“我找御兆锡。”连忆晨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

听到她的话,保镖们面面相觑,神情沉下来,“连小姐,御少人不在御苑,您上去也是白跑一趟。”

“他不在?”连忆晨喃喃自语,嘴角动了动。是啊,他不在御苑了,不在了。

“那他在哪?”

面对她的质问,保镖们再次垂下头,无奈道:“对不起连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御少在哪里。”

不知道他在哪里!

半响,连忆晨重新发动引擎,将车开下山。

华灯初上,安城到处一片繁华景象。白色悍马行驶在市中心大大小小的街道中间,往日里他们去过的地方,她都一一寻找过来。

没有她想要寻找的那道身影。

将车停在路边,连忆晨下车以后,提着包走在人群中。她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梭在数不清的人群中,不停的看,不停的找,可是那抹熟悉的身影,始终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底。

连忆晨急的大声喊,身边走过的路人,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脚步很快,清瘦的身影游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有很多次她感觉那个背影有些想象,但跑过去一看,却都不是他的脸。

“小姐,你找不到人了吗?”终于有好心人上前询问,关心道:“需要我替你报警吗?”

报警?

连忆晨凄惨一笑,如果她报警就能找到人,那该有多好。

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连忆晨抬起头,瞧见不远处那座天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天桥,站在最高点俯瞰下来。

脚下的街道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灯在她眼底渐渐模糊,那无法控制凝聚而成的水雾,毫无预警滚落眼眶。

“御兆锡,你在哪里?!”

连忆晨弯下腰,蜷缩起来的肩膀不住发抖。她用双手捂着脸,依旧不断有冰冷的泪水顺着指缝低落在地。

走过的行人们,不时朝她投来悲悯的目光。可惜这座城市,每天都会上演悲欢离合,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人愿意停下自己的脚步关心别人的故事。

傍晚,御筝吃过晚饭,神秘兮兮跑上楼。她走到书房外,又偷瞄眼周围,确定没有人才推开门进去。

御坤今晚没有回御苑,御筝进来寻找御兆锡被送去的地方。

“怎么没有呢!”御筝站在书桌前,左翻右翻都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犹如鬼魅,御筝吓得回过神,冉漾一把将她从里面拉出来,拽到走廊的角落。

“不许告密!”

御筝先声夺人,冉漾勾了勾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到她的手里,“这是地址,拿去吧。”

盯着手中的纸条,御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冉漾抿起唇,道:“你表现的太明显。”

面前的人转身离开,御筝盯着冉漾走远的身影,有些不服气。她握着纸条跑回卧室,关上房门才打电话。

“大嫂,我找到地址了。”

连忆晨刚刚洗过澡,声音中难掩惊喜,“这么快?”

“对啊。”御筝耸耸肩,“我很能干嘛。”

不过这话,她说的有些心虚。

“筝筝,”连忆晨握着手机,犹豫道:“再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不多时候,御筝挂断电话,将纸条妥帖塞好后,又把莫闲叫出来叮嘱好久。

翌日早上,莫闲准时带着御雍离开御苑。司机将车开到医院大门外,莫闲领着御雍下车,如常来到三楼。

走廊前方站着一道身影,莫闲看到人后,带着御雍快步上前,“连小姐。”

“你们来了。”连忆晨回过身,眼神落在御雍身上,心中涌起的情绪忽然变的复杂。如今,她应该怎样看待这个孩子呢?

“你要的东西。”莫闲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粉钻项链,放在连忆晨的手中。

钻石那抹璀璨的光华狠狠刺伤连忆晨的眼睛,她盯着掌心里这个项坠,心中唯一的希望也破灭。她见过这条项链,还记得那天因为这条项链,爸爸曾经斥责过她!

“有什么问题吗?”莫闲见她脸色不对,担忧的问了句。

“没有。”连忆晨收敛好情绪,将项链重新还给莫闲。

“这是御少的地址。”莫闲又将纸条拿出来,连忆晨一把抢过去,急切的打开上面的地址。只是看过一遍后,她已经地址熟练的记下。

自从御兆锡被赶出家门,御筝的行动也受到限制。所以她不方便出来跟连忆晨见面,只要利用莫闲每天带御雍看心理医生的机会,把东西带给连忆晨。

“御少,他…”莫闲眼中透着担忧。

“我会找到他。”连忆晨将纸条揉碎,丢进垃圾桶。

顿了下,她偏过头,眼神落在御雍身上。不过片刻,她又矛盾的移开目光。

衣角忽然被人扯住,连忆晨垂下头,恰好看到御雍扬起的视线。

一道极为清浅的呼唤响起,连忆晨和莫闲两个人同时愣住。

御雍并拢五指,又扯了扯连忆晨的衣角,声音很低:“晨晨。”

“BOSS,是你喊的吗?”莫闲惊喜的蹲下身,双手按住御雍的肩膀。但御雍并没搭理他,眼神固执的落在连忆晨身上。

这一次,御雍开口的声音很大。连忆晨心尖动了动,缓缓弯下腰,蹲在他的面前,“你终于会喊我的名字了。”

御雍虽然开了口,但脸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表情。他目光总是呆呆的,即便望着人,眸子里也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不过晨晨这两个字,他已经喊的非常清晰。

“御雍,你很棒。”连忆晨抬起手,掌心落在他的额前,“我答应过你,等你会喊我的名字就请你吃饭。”

顿了下,她伸手将御雍拥在怀里,小声道:“不过我现在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这顿饭是我欠你的,等我回来,好吗?”

御雍抬起食指抵在唇间,重复着她上次教过的那个简单动作。他不会表达,只能用最直白的情绪动作,来表示他内心的想法。

连忆晨眼眶酸了酸,一瞬间理解到御兆锡的心情。无论大人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御雍总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甚至连生存都不懂。

连忆晨同样抬起手,用食指抵在唇边,“等我们回来。”

轻轻将御雍的手放进莫闲的手里,连忆晨深吸口气,道:“我知道御兆锡信任你,才会把御雍交给你来照顾。从今天起,也许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御雍都需要你来守护,你可以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吗?”

“连小姐,请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好好照顾BOSS。”莫闲回答的肯定。

连忆晨心尖一松,但还是把她的电话号码留给莫闲,叮嘱道:“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她瞥了眼御雍安静的模样,深吸口气后才转身离开。

莫闲领着御雍站在原地,直到连忆晨走远,他才伸手拉下御雍还抵在唇边的手指。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清楚照顾好御雍已经是他最大的责任。

离开医院,连忆晨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简单的收拾好行李,然后提着箱子出门。白色悍马驶过车道,不久车子来到KMC大厦外。

她将车熄火后停在路边,犹豫良久后才拿起手机。

匡穆朝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温暖,“有事?”

车厢里很安静,她盯着自己曾经总是等车的站牌,慢慢开口,“穆朝,上次你问的问题,我想可以回答你了。”

匡穆朝握着钢笔的手指一顿,继而沉下脸。

他说:“晨晨,我还可以等。”

连忆晨眼眶泛起水雾,“不要!我不要你再等了!”

隔着话筒,匡穆朝能够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果然在路边看到那辆白色悍马。

“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是这种结果,那么…我接受。”男人侧身倚在窗前,深邃的目光落向前方某处,总是先于她开口。

连忆晨紧紧咬着唇,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是这种结果,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道一声谢谢。

连忆晨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啪’一声挂断电话。

许久以后,路边停靠的那辆白色悍马才开走。匡穆朝握着手机倚在窗边,即使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他依旧能够看到连忆晨清瘦的背影。

傍晚,码头的工人们纷纷下班归家。距离码头不远,有一片比较老旧的城区。大部分工人们都把家安在此处。

老蔡叔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十年,从一个人孤身到此,到如今有妻有女。

“兆锡啊,你让我给你找的吊车图纸,我昨晚上找到了。”下班回来的路上,老蔡叔手里提着一个用毛线编织的茶杯套,边走边笑道:“那些东西咱们这里没人看的懂,那东西真能把吊车修好吗?”

“也许可以。”御兆锡双手插兜,脸上并没太多的表情。

“那成,回家我就让小夏给你送去。”听说能修好吊车,老蔡叔情绪变的高亢。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头,有一片三层楼的楼层。

老蔡叔全家住在其中一套,但因为他在码头工作的时间久,年轻时候还有套单身时住过的房子。不过那栋两层小楼比较破旧,很多年都没人住过了。

自从御兆锡来后,老蔡叔特别将那套小二楼的楼上阁楼收拾出来,让给他来住。一楼锁着门,平时堆放一些不用的杂物。

御兆锡踩着楼梯,回到小二楼的阁楼。门上只有一把简易的锁头,这里民风淳朴,基本家家户户的人都相识,所以也不用担心有小偷。

不多时候,楼梯间又是一阵响动,紧接着小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兆锡哥哥,我来给你送东西。”

御兆锡刚把屋子的灰尘打扫干净,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伸手将木门拉开。

小夏手里推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蜂窝煤。御兆锡扫了眼铁桶,想要伸手接过来,但被小夏侧着身子躲开。

将铁通放在屋内的炉子边上,小夏笑道:“我妈说这两天变天,害怕你晚上冷,让我给你送些煤来。”

话落,她盯着御兆锡身上的白衬衫,又看看自己弄脏的手,不自觉把手往伸手蹭了蹭。

御兆锡数了数煤的块数,眉头轻蹙,“你们家够用吗?”

“够了,”小夏笑嘻嘻的点头,“今天下午我妈又新买不少。”

擦干净手,小夏把放在口袋里的图纸递给他,道:“这是图纸,爸爸说你能用它修好那台吊车是吗?”

御兆锡打开房梁上垂下的一盏灯,轻轻应了声。

眼见他专注的盯着图纸研究,小夏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话。她站起身,临出门前叮嘱他,道:“一会儿你别忘记过来吃晚饭,我爸特别温了酒。”

“好。”御兆锡扬起头,小夏立刻转过身,红着脸跑走。

摊开图纸,御兆锡仔仔细细看了遍,眉头微蹙。吊车维修起来,其实也不算很麻烦,不过这里条件比较落后,需要的零件倒是不好找。

翌日早上,御兆锡起床后就带着小夏去附近的城镇找零件。小夏对这一片地方熟悉,有她带路,御兆锡很顺利的找到几家五金铺。

回来的路上,小夏走在御兆锡身边,时不时偷偷瞥着他的侧脸。在这个小地上,小夏生活了二十年,但还是第一次遇见她从书里看到的白马王子。

不对不对,兆锡哥哥可比书里的白马王子好看太多了!

需要的零件并没采购齐全,御兆锡算计着剩下的东西恐怕这附近都不好买,需要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村口有一栋小别墅,大概有三层楼高。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在这种小村落,能有这么栋房子,也算是比较稀罕的。

别墅本来是锁着的,可此时两扇大门却开着。

御兆锡扫了眼,随口问道:“这里有人住了吗?”

“对呀。”

小夏点点头,想起昨天搬进这栋房子里的漂亮姐姐,顿时笑道:“昨天有个漂亮又有钱的姐姐搬进去住了,她还说准备开发我们这块地方呢。”

“哦?”御兆锡饶有兴味的勾起唇,鄙夷道:“是谁这么没眼光,竟然打算来这里开发?!”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就被推开。小夏拽住御兆锡的胳膊,拉着他往前看,“兆锡哥哥你看,就是那个姐姐。”

别墅门前,走出来的那道身影逐渐清晰。御兆锡懒散的扬起头,盯着朝他走来的人,隽黑的眼眸一阵收缩。

“你说我没眼光吗?”连忆晨仰着精致的下巴,语气听不出喜怒。她黑亮的眼睛,紧紧攫住面前的男人。

御兆锡敛下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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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进入新的一卷喽~~

176 借个地方睡觉

蔡婶厨艺出色,在这片地方尤其出名。立春不久,林子里挖出来的鲜嫩笋子,不需要经过繁琐的加工,与新采摘的香菇一起素炒,出锅时的香气便已勾人食欲。

“兆锡,趁热吃。”

蔡婶知道御兆锡口味清淡,偏爱素食。每餐饭中,必然会特别为他准备一道素菜。这地方虽然远离市区,但贵在物产丰富,平时蔬菜瓜果基本都是自己种植,还有一些山珍也都是应季的美味。

“好。”御兆锡拿起筷子,不客气的低头吃菜。他知道每次蔡婶看到他吃的狼吞虎咽都会很开心,这种淳朴而温暖的家庭氛围,深深吸引着他想要融入。

“小心烫!”小夏见他伸筷子就往嘴里送,生怕他烫着,急忙将菜拨出一小部分,端起来帮他吹凉。

老蔡叔坐在对面椅子里,瞧着女儿微微羞红的脸颊,不自觉抿唇笑了笑。兆锡这小伙子很不错,人有文化,还能吃苦上进。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看就能知道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不过究竟御兆锡为何来此,老蔡叔猜测不出来。可他看人也看了几十年,直觉御兆锡这人不赖,也就不怎么阻止跟他往来。

“吃吧。”小夏将吹凉的菜放在御兆锡面前,笑眯眯的盯着他。

御兆锡把菜端起来,一股脑倒进自己的碗里,“谢谢。”

“不用谢。”他每次都是这么客气,小夏心中微有失落。

菜都上齐以后,蔡婶才坐在丈夫身边。老蔡叔递给妻子一双筷子,瞧见自家女儿一个劲盯着人家御兆锡看,不禁笑着摇摇头。

老话说的没错,女大不中留。

“我吃饱了。”一碗饭见底后,御兆锡没在添饭。蔡婶拿起饭勺,却被御兆锡拉住手背,“蔡婶,我吃不下了。”

“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蔡婶关心的问,这孩子平时都吃两碗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