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去东宫拜见太子与太子妃,江景瑰也还罢了,正慢慢拈着蜜饯吃的江徽环却皱了下眉,露出一抹不情愿:“母亲,一定要去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盛逝水温和的责备,“咱们千里迢迢回来了,岂有不去拜见长辈的道理?”

她也知道女儿说这话有有缘故的:实在是在北疆这几年,看太子妃的脸色看怕了——江景瑰年纪小还不懂得,九岁的江徽环在这时候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在北疆时,成天跟着母亲战战兢兢的伺候在嫡祖母跟前,就没有一日是轻松的!

当初太子带着太子妃回京时,江徽环简直就是欢天喜地,谁想这才高兴了几天啊,竟然又要去拜见嫡祖母了,想想从前那些日子,江徽环就觉得欲哭无泪!

毕竟敬郡王夫妇一个是庶出,从小受惯了冷落;一个生母虽然是正室,身世却比庶女还尴尬,自幼寄人篱下。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强势的太子妃跟前,只求不被她故意找麻烦就很高兴了,些许脸色跟不好听的话那真是浑然不放在心上——这个级别的委屈都要计较的话,他们早就被气死了!

但江徽环不同,她可是嫡女!

父宠母爱的长大,双亲都当成了心肝宝贝——偏偏在嫡祖母眼里一文不值!

江徽环愿意见太子妃才怪!

这会听了母亲的话,她觉得素日最爱的蜜饯也没心情吃了,怏怏的把剩下的蜜饯交给丫鬟收拾起来,抽了帕子擦手,颓然道:“母亲说的女儿也知道。只是想到要拜见嫡祖母,就觉得心慌慌的!”

“这倒也未必!”盛逝水看着已经清晰的出现在视线里的江崖霜夫妇,目光在扯着父亲袍子、好奇打量着车队的江徽璎身上打了个转,轻声道,“在北疆的时候,你们祖父祖母膝下只咱们这一家子伺候,外人也不方便说什么。但如今你八伯母跟你十九婶母都在,你那现在的八伯母且不说,但你这十九婶母,为娘素来与她是很好的。如今她跟你十九叔、二十三妹一道来迎,待会肯定也会陪咱们一起去东宫拜见!”

“有她们母女在,必然要给咱们圆场,想来你嫡祖母也不会很为难咱们的!”

江徽环舒了口气,喜道:“当真?!可是嫡祖母她…”可怜她这个庶子之女看着太子妃的脸色长大,都不敢相信可以在这位嫡祖母跟前轻松过关了。

盛逝水心中有些难受,忍不住又从帘子的间隙里看了眼江徽璎——这侄女排行在自己女儿之后,算着今年才五岁,看神情就是个娇纵的,绝对没有自己女儿在太子妃跟前乖巧识趣,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婆婆,不是嫡出万事皆休!

凭你多么出色多么懂事都没用!

“你放心吧,你那十九婶母很得你嫡祖母的喜爱…说起来你襁褓里时她可是很喜欢你的,那会经常抱你呢!怎么也不会不管你的!”再次安抚了句女儿,马车也恰好停住,她忙拍了拍伏在自己膝上的儿子,抬手掀帘,对牵着女儿走过来的秋曳澜露出个欣喜的笑:“十九弟妹!真是劳烦你们了,竟然亲自来接我们?”

“几年不见,十六嫂竟见外了?”秋曳澜轻轻拉了拉女儿的手,笑骂道,“方才问了几百遍了,如今见了你十六伯母怎么就不说话了?”

江徽璎天生就不是会怯场的人,这会落落大方的松开母亲的手,上前行了个礼,甜甜的问候:“十六伯母好!二十一姐姐跟十八弟弟也好!婶母和姐姐弟弟们路上可辛苦?”

“好孩子,你也好!路上再辛苦,听你这么一问,也不辛苦啦!”这会盛逝水已经出了马车,就着秋曳澜的搀扶下来,又看着下人把一双子女伺候着下了车,笑着俯身点了点江徽璎的粉颊,“这眉眼!往后长开了也不知道是何等颜色!”

就对秋曳澜打趣,“我以前一直觉得十九弟妹你的容貌算是倾国倾城,上下几百年出一个都很不错了。谁想璎儿倒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你可别怪我一照面就灭你威风,我真觉得璎儿长大之后怕是比你还俏丽些!”

秋曳澜失笑道:“十六嫂你一走好几年,还不知道吧?不用等璎儿长大,十九弟子陆荷那说好了下半年过门的媳妇,已经把我盖下去了!”

其实樊素练的容貌跟秋曳澜只在一个级别上,由于年纪的差距,前者如今还是少女的青涩,后者现在已是少妇的风情,真要说谁更胜一筹,也是各有千秋较不出个令人信服的高下的。

秋曳澜这么说,自然是抬举自己这个准徒弟媳妇——她孩子都四个了,与丈夫依旧恩爱如初,是不是公认的第一美人,对她来说真不重要,还不如给喜欢的晚辈扬一扬名:“那孩子容貌好不说,最难得的是性情温柔贤惠,我少年时候可没她那么好脾气!”

盛逝水闻言露出惊色:“除了你自己生的女儿,这天下竟然还有人能在美貌上与你相媲美?”她这惊讶其实八成是故意装出来的,无非是为了强调秋曳澜的容颜已经足够出色——毕竟盛逝水自己就是女子,也不是严重的颜控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什么的,她哪会多么感兴趣?

秋曳澜也明白——盛逝水这么给她面子,她当然也要回报,看向旁边捏着帕子端庄而立的江徽环,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如今长子都进学了,还说什么美不美的…倒是环儿,这些年不见,如今出落得真真是花朵儿一般,这娇俏的模样真叫我觉得老了!”

就这么互相夸奖了番对方以及对方的子女,在长亭里略用了些饮食,两家并作一队,回城往东宫拜谒——由于有秋曳澜母女陪伴,盛逝水对于这次拜见婆婆还是比较放松的,一路上妯娌同车,说说笑笑的好不融洽。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到了东宫,才让人禀告进去,都没分开去前殿还是后殿呢,数骑飞驰而来,在东宫门口跳下马,招呼都没打就朝门里冲——为首的赫然是惠郡王!

“八哥?!”这边还在等待太子召见的兄弟两家自是诧异,双双迎上去询问,“八哥这么急,可是有要事?”

“你们两个恰好到了?那正好!快快跟我一起去见父亲!”惠郡王满头大汗,一路走一路举袖擦拭,看到两个弟弟二话不说就吩咐,“南面出大事了!”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十八章 嫡庶之别

惠郡王这么风风火火的拉了两个弟弟扬长而去,弟媳妇跟侄女、侄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这?”

正一头雾水,里头却有宦官出来了:“太子妃召两位郡王妃及县主、敬郡王世子觐见,还请诸位随奴婢来!”

妯娌两个赶紧收束心神,谢了那宦官,带着子女跟上他。

到了后殿太子妃所在的地方,却见惠郡王妃已经在这儿陪着婆婆了,她还带了女儿江徽宝。母女两个正与太子妃说笑,气氛很是轻松愉悦。见这情形,秋曳澜母女也还罢了,盛逝水母女心里却很难不升起苦涩来。

尤其是她们一起上前拜见后,太子妃喊了免礼,跟着就朝江徽璎招手,慈祥道:“璎儿有几日没过来了,瞧着像是长高了点?”

又吩咐左右,“去厨房里把备好的糕点取来,那些是璎儿最爱吃的!”

见太子妃为江徽璎忙前忙后疼爱不够的样子,江徽宝微微嘟起了嘴,揪着祖母的袖子委屈道:“祖母,宝儿也想吃点喜欢的!”

“宝儿喜欢吃什么呢?”太子妃笑眯眯的转头看她,柔声问道。

“宝儿喜欢冻酪!”

“冻酪这天吃可太冷了,好孩子,换一个成么?”

“才不要!宝儿就想吃冻酪——二十三姐姐可以吃喜欢的糕点,祖母您可不能偏心!”江徽宝不依的踢着脚,她这会被太子妃搂坐在紫檀木云母锦榻上,人小腿短够不着地,就把榻壁踢得“砰砰”作响,简直从头到脚写满了“任性”两个字——这场面把江徽环看得目瞪口呆之余,简直替这堂妹捏了把冷汗!

然而太子妃心目中的嫡庶之分素来犹如霄壤,江徽环做梦都不敢想象在嫡祖母面前如此放肆;江徽宝想闹就闹,还是无理取闹,偏太子妃根本不计较,竟仍是好声好气的哄着搂着劝着,半点不见不耐烦!

她这祖母这么纵容,楚意桐这亲娘也不见开口,秋曳澜跟盛逝水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如今堂上不懂事的熊孩子也不是就江徽宝一个,江徽璎坐在太子妃另一边,蹙着眉低头看了眼震动的锦榻,露出一抹不满,斜睨着堂妹了会,见她没有停止的意思,忽然就道:“祖母才没偏心,祖母是为你好,你这么不听话,真是太不乖了!”

“要你管!”江徽宝闻言大怒,扭头朝她喊道!

“我是你姐姐,长幼有序!”江徽璎毫不客气的喊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气死你!”

“气死我?你看我先揍你个半死——不给你颜色看你就不知道尊敬姐姐是不是?!”

…这堂姐妹两个,一个四岁一个五岁,都是被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平常就没看过脸色听过重话,这掐起来谁肯让着谁?虽然说两姐妹中间隔着太子妃,试图给两个孙女劝和,但她平常待江徽璎跟江徽宝这两嫡孙女可以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各种娇惯不够——这惯多了就没什么威严,两熊孩子压根就没有怕祖母的概念!

所以江徽璎抓起宫人递上来的糕点一把糊到堂妹脸上!江徽宝“哇”的一声大哭之后,跟着一骨碌爬到太子妃腿上去挠堂姐——两孩子一忽儿功夫就闹到这地步,底下做母亲的简直吐血,赶紧出来请罪:“母亲,都是媳妇们教女无方!”

“赶紧带她们下去收拾下!”太子妃再疼嫡出的孙女,这会脸色也不好看了,让宫人上来把两孙女抱开,抖着沾满点心碎屑、眼泪鼻涕的衣袍,嘴角抽搐,“如今孩子们还小,打打闹闹的倒也是寻常事!再过几年可不作兴这样了…你们回去好生同她们说一说!”

“是!”楚意桐跟秋曳澜齐声应下——她们两个早就摸清楚了太子妃的性情,知道她肯定不会为了这么点事重罚嫡孙女,也不会当真认为媳妇们没把孙女管教好,毕竟太子妃自己就是极惯这两孙女的。所以对于太子妃这会满身狼狈竟然也只是沉了会脸,就轻描淡写的揭过并不奇怪。

可在江徽环看来,这一幕简直就是把她的三观刷了又刷:嫡祖母居然也能这么慈祥?!嫡祖母居然也会哄孩子?!嫡祖母居然连两个加起来才能过十岁的孙女都弹压不住?!嫡祖母居然没给那两熊孩子颜色看?!嫡祖母…嫡祖母居然就这么算了?!

江徽环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往常也听母亲私下提点,说嫡祖母是极重嫡庶的,父亲乃是庶子,所以连带着我们这一家子在嫡祖母跟前都要看脸色。可是…可是…可是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她还记得自己像两个堂妹这么大时,别说敢在太子妃跟前这么任性闹腾了,那根本就是大气都不敢出啊!

心塞得没法说,眼泪不知不觉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接下来太子妃说了什么,只记得十九婶母给圆场了几次,然后太子妃就打发了自己母子退下,这中间竟没正眼看过他们姐弟一眼!

“好在你们祖母今儿个没有为难咱们!”江徽环的委屈,盛逝水都看在眼里,心下暗叹:“环儿这就受不了了吗?可是以婆婆的性.子,不主动找咱们家麻烦就是好事了,至于说偏心,哪里计较得了?”

她因为身世的缘故,根本就没有过名正言顺颐指气使的机会,嫁的丈夫在夫家又也没什么地位——所以一面疼女儿,一面却不赞成女儿养成太过于掐尖好强的性.子,毕竟她太清楚太子妃在一日,自己家若敢贸然出风头的下场了!

所以出了东宫之后,见马车已经上了街,就轻声提点女儿,“到底你们父亲是庶子,咱们这一家可不能跟你八伯、十九叔家里比…原本你们父亲是封不了郡王的,如今爵位与你伯叔同级,已经是你们祖父的恩惠了!”

“就算嫡庶有别,可父亲难道就不是祖父的骨血了?!”江徽环恨恨道,“嫡祖母实在欺人太甚!”人都是比出来的——之前江徽环没见过太子妃疼嫡亲孙女的样子,只求这个祖母不挑自己的刺就谢天谢地了,如今见识到同为姐妹,在祖母跟前的待遇差别后,她哪里能够心理平衡?翻来覆去就觉得太子妃不对,“两个堂妹一点都不懂事!祖母还那么顺着宠着,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女儿在她跟前那么乖,她今儿个提都没提女儿一句不说,看都没看女儿一眼!”

“那也没有办法!”盛逝水看了女儿一会,很平静的道,“谁叫你父母不争气?!”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江徽环一愣,脱口解释。

盛逝水这边决定要让女儿认清形势,少耍大小姐脾气的光景——还在东宫的楚意桐与秋曳澜也在为女儿头疼:“和好了?”

方才还又吵又打,被宫人抱开时鼻涕眼泪抹了太子妃一身的江徽璎跟江徽宝,才这么会功夫,居然又玩到一起去了!

看着她们手牵着手跑进来的样子,刚刚讨论完要怎么教育她们和睦友爱的太子妃婆媳都觉得风中凌乱:“怎么和好的?”

“二十三姐姐答应带宝儿去看蘑菇!”江徽宝兴冲冲的抢答,“原来蘑菇长在木头上,宝儿还以为是厨房里长出来的呢!”

太子妃跟楚意桐同时看向秋曳澜:“蘑菇?”

“…府里有几间屋子坍塌了,梁柱裸露在外,雨打风吹的,确实长了几朵蘑菇。上次恰好被璎儿看到,许是说给了宝儿听?”秋曳澜抽着嘴角解释。

“那璎儿怎么想到带宝儿去看蘑菇的呢?”太子妃听了这话,脸色有点不好看,顿了一顿才调回和蔼的语气问孙女。

“十九弟跟二十弟不能常陪孙女玩,璎儿一个人在家里好没意思,二十四妹妹去了,璎儿就有伴啦!”江徽璎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太子妃无语的看了她们一会,最终一摆手:“你们和好了就好!要记得你们是姐妹,往后有什么分歧,说道几句就算了,可不许再动手!”

枉费她速度打发走庶媳跟庶子的子女,抓紧时间给两个嫡媳做工作,以形成统一战线,免得两孙女存下罅隙呢!结果这两个小东西掐得热闹,和解的也迅速,倒是叫她白忙一场!

太子妃心里正感慨小孩子就是变得快,一忽儿好一忽儿坏的,忽听楚意桐道:“璎儿一个人在家里没意思?十九弟妹你也真是的,十八姐姐的府邸离你们那儿也没有非常远,实在不行让璎儿住在福灵郡主府,难道十八姐姐还能不照顾好她吗?你这么扣着她在家里,实在可怜!”

“八嫂您有所不知,蔓儿膝下的果果比璎儿差了两岁,当初说好了让两个孩子一起入学,也好作个伴的。如今果果才三岁,就送去邵女师门下也太小了,所以想着等上一两年再说——横竖女孩子读书不比男孩子那么紧要,多一年少一年都无所谓。”秋曳澜淡淡道,“何况在家里我自己得空也是能教她的!”

别看江徽璎跟江徽宝才掐完就又和好了,变得这么快,不定没多久又掐起来呢?

何况惠郡王府如今可以入学的女孩子足有四个,以江徽宝年纪最小,这年纪的小姑娘还不容易被教得刻意针对堂姐,其他三个女孩子可就不一定了!

秋曳澜才不想让女儿去冒险,所以直接扯出庄蔓母女做挡箭牌,反正以庄蔓跟她的关系,被问到了肯定也会帮着圆谎的。

楚意桐却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时机,正要继续出言挤兑,忽然一个宫人匆匆而入:“娘娘,济王府出事儿了!”

堂上众人都是一怔,太子妃诧异问:“出什么事了?”脸色顿时郑重起来——欧老夫人,噢不,如今该说济太妃难事已高,难道说…

结果倒不是这个,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肃郡王妃吞金自.杀了!”

…肃郡王是原本的江家十三公子江崖蓝的封爵,也是昭德帝侄孙中惟一的郡王。这是因为昭德帝怜惜济王一脉子嗣单薄,江崖蓝不是嫡长子继承不了济王爵的缘故。

江崖蓝现在的妻子,就是如今自.杀的这位肃郡王妃不像他发妻米茵茵那么折腾,进门之后就没惹过事,一直安分守己的过着。所以这两年都没人特别注意他们夫妇了,如今忽然爆出这么大的事,连太子妃都惊呆了好一会,才吃吃问:“为什么?!”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十九章 民变

…虽然说肃郡王夫妇这两年很低调,不过都是一家人,济王府后院里那点子事情,秋曳澜这边即使不刻意关注,但也常能听上一耳朵。

比如说济王妃米氏对小儿子的继妻,始终不是很满意:一来济王妃一直对亲侄女小米氏被休出门感到遗憾;二来肃郡王妃冯含烟,乃是济太妃亲自挑的,这中间根本没让济王妃插手!

所以哪怕肃郡王妃对济王妃非常尊敬,但济王妃始终不怎么喜欢她。

这会宫人吞吞吐吐表示:“似乎是受不住济王妃的话…”

太子妃婆媳三个全部瞬间脑补了济王妃长年折磨儿媳妇的种种歹毒手段——太子妃跟米氏原也没什么交情,但因为老济王的缘故,对六房一直是比较和气的,此刻也不禁沉了脸:“米氏发什么疯?!别人家的女儿就不当人看是不是?!”

太子妃虽然对庶媳非常严苛,但对嫡媳可是各种维护疼爱,甚至于亲自教儿媳妇妒忌的,当然很看不惯济王妃虐待正经媳妇,正好两个媳妇都在跟前,便吩咐,“你们两个去一趟济王府,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可容不得随意糟蹋晚辈的事情——尤其蓝儿好不容易盼来的嫡长子这才要满周吧?!结果亲娘居然没了,这算什么事?!”

肃郡王妃去年三月里产下一子,现在也是三月,算着过两日就要摆满周宴了,太子妃、楚意桐跟秋曳澜连贺礼都打点好了,谁想那孩子的周岁生辰还没过,倒就没了母亲——楚意桐跟秋曳澜虽然不对付,但跟冯含烟却没有过节,倒因为两人嫁进江家都是做续弦的,此刻颇有些感同身受,领命后郑重道:“母亲放心!媳妇一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秋曳澜也保证:“媳妇绝不会让十三嫂含冤于九泉之下!”

两人这么一番承诺,堂上的气氛都肃杀了几分——之前来报信的宫人想了想,还是弱弱的道了一句:“太子妃娘娘,两位郡王妃娘娘,其实…其实肃郡王妃没死!”

“嗯?”

太子妃婆媳愕然。

“…肃郡王妃吞金后不久就被陪嫁乳母发现了,那乳母恰好知道个偏方,赶紧让人去厨房找了把韭菜,强迫肃郡王妃生食下去!如今据大夫说是没大碍了!”宫人小心翼翼道,“只是肃郡王为此勃然大怒,如今正闹着要搬出济王府——济太妃年纪大了没精神,着人过来禀告,请太子妃处置此事,所以…”

其实江崖蓝有了郡王之封就该单独开府了,无奈济太妃跟济王夫妇都在,照这会的规矩,长辈过世之前,兄弟都该住一起,否则孝道上难免被议论——当然皇家例外——所以他们夫妇带着孩子依旧住在济王府里。

但现在济王妃都把儿媳妇逼上绝路了,而且这还不是济王妃头一次坑肃郡王,肃郡王忍无可忍也在情理之中。

“………”婆媳三个无语了一会,太子妃方阴着脸道,“就算人没死,但既然小婶母要我来处置这事儿,总要知道下事情经过的!”

“媳妇这就去济王府!”楚意桐跟秋曳澜赶忙道。

妯娌两个把女儿暂留东宫,乘车到了济王府。这时候王府前院还好,后院那叫一个乱——到了正堂,世子妇管氏特意等在门口,照面之后见了礼,就压低了嗓子道:“这事情有些古怪,母妃被气得不轻,如今…”

“我们母亲气得也不轻呢!”楚意桐一听这话就觉得不顺耳,肃郡王妃好不容易抢了条命回来,你居然还说济王妃被气得不轻——被虐待的那个儿媳妇不是你,所以你安心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吧?!

当下就打断了管氏,淡淡道,“所以着我们过来问个究竟,就不劳十弟妹你多费口舌了!还请你带我们去见六婶,当面讲个清楚!”

管氏颇为无语,道:“八嫂,我是真觉得这事儿…”

“十弟妹,母亲还在东宫等消息,再说这事也不是我们可以处置的,说到底我们只是来跑个腿。你说是不是?”楚意桐不耐烦的再次打断了她——管氏知道再说也无用,只得郁闷的引她们朝里走:“母妃就在里头,请吧!”

秋曳澜瞥了眼正堂,却停步道:“八嫂既然去问六婶了,那我去看看小婶婆还有十三嫂?”

“随便!”楚意桐淡淡丢下一句,率先跨进门槛,管氏只好匆匆喊过一个管事:“你引十九弟妹去太妃还有十三弟妹那边!”

秋曳澜先去看济太妃,老人显然被这次的事情打击得不轻,精神不复矍铄,恹恹的躺在榻上,看到她来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所以秋曳澜请了个安就告退了。

再去看望肃郡王妃,恰好冯含烟醒着,见到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先落下泪来:“十九弟妹,你怎么来了?”

“母亲喊我跟八嫂来的!”秋曳澜在榻边的绣凳上坐下,埋怨道,“你说你!什么事情不好说清楚,纵然六婶母性.子急,不是还有小婶婆、还有皇祖母跟母亲在?!你非要走这窄路?你想想十三哥,想想你们的孩子!你这么一气之下去了,叫他们父子怎么办?!”

“我何尝不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他们?可是我也真是没办法了…”肃郡王妃才说了一句话就哽咽得讲不下去了——秋曳澜赶紧安慰——好不容易哄得她情绪平静下来,楚意桐那边已经跟济王妃谈完要走了,打发人过来问她:“娘娘您是这会就回东宫复命,还是?”

“十三嫂瞧着如今也不宜多谈,我还是告辞吧!”秋曳澜闻言站了起来,暗舒了口气,她知道肃郡王妃接下来是不会有事的,所以走得很干脆。

两妯娌再回到东宫,楚意桐禀告太子妃时语气明显带着怒意:“六婶母觉得一切都是十三弟妹无理取闹!只是媳妇请教十三弟妹怎么个无理取闹法时,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她从来没有训斥十三弟妹,十三弟妹就是在折腾!”

“她跟蓝儿好不容易才有了嫡长子,蓝儿又是个老实的,自她进门起就没纳过人!”太子妃怒极反笑,“夫妻恩爱,幼子在膝,还封有郡王妃之衔——年纪轻轻的放着这样的大好日子不过去寻短见?!米氏莫不是昏了头,这样的谎话也拿出来说?!”

楚意桐也是这个想法,道:“六婶母死活不承认,媳妇乃是晚辈,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求母亲责罚!”

“不是说曳澜跟你兵分两路,是去看了肃郡王妃的吗?”太子妃不置可否的看向秋曳澜。

“十三嫂只是哭,什么都不肯说!”秋曳澜叹息。

太子妃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小婶母还在,济王府的事情我也不好太插手。但既然这次的事情,小婶母托付给我,那我就做一做主吧!”

就吩咐常妈妈,“你一会着人去前头说声,让蓝儿夫妇挑宅子吧!”

这就是允诺江崖蓝夫妇单过了。

楚意桐还有点忿忿不平:“母亲,六婶母——”

“终归是你们六叔的发妻!”太子妃转着腕上的镯子,淡淡说道。

知道太子妃这是无意特别惩罚济王妃了,楚意桐暗自一叹,只得道:“是!媳妇孟浪了!”

“辰光也差不多了,你们该回府了!”太子妃看了眼屋角铜漏,就下了逐客令。

妯娌两个自然不敢再赖下去,告退之后到偏殿接了女儿,出了东宫就分头回家——由于之前在东宫门前看到听到惠郡王那急三火四的样子,秋曳澜本来以为丈夫今天会回来得很晚,结果到家后才知道:“十九早就回来了?他人呢?”

“郡王在书房。”下人跟在她身后一路禀告着,“从回来就在那里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怎么了?”秋曳澜听了这话还以为丈夫回来时心情不好,脚步一转,就想去书房看看。谁料却被下人拦住:“娘娘,郡王召了好些人在书房里议事,吩咐过不许打扰,这…”

“议事?”秋曳澜想到惠郡王之前说的南面出了大事,心下微讶,“难道就是那件事吗?看江崖丹的样子似乎很严重,但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十九怎么比我还先回来?总不可能是江天驰如今都不让他参与议政了吧?!”

那还留江崖霜在京里做什么?

她沉吟了下,就换回回后院的路径,只叮嘱下人:“小心伺候着!”

回到屋里之后,秋曳澜先带着女儿去看了双生子,陪三个孩子玩闹了会,眼看着暮色就降临了。

带着孩子们用过了饭,又挨个安置了他们,秋曳澜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沐浴更衣。

才在榻上躺下,江崖霜终于结束议事回来了。

他面容看起来十分疲惫,但双目炯炯,难得在妻子面前流露出几分锋芒之意,站在房门口问过子女情况,才去用饭梳洗。

等他收拾好了回房后,秋曳澜本想着他今儿个累着,就不说济王府发生的事了。结果江崖霜倒先跟她说了南面发生的大事:“那边的官吏贪墨剥削太过,激起了民变!不但如此,那民变才开始时,原本还能以安抚消弭,结果那边的官吏以为可以镇压下去,又自恃朝中有靠山,竟是一边瞒住消息,一边变本加厉…如今民变已经涉及三个大县,甚至周围州县都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苗头!”

秋曳澜大吃一惊:“这是谁的手下这么蠢?!该不会?”

虽然说江家是靠着军功起家、靠着兵权篡位的,镇北军如今又腾出手,不见得怕了这场民变——可是不怕归不怕,有哪个统治者喜欢民变的?!打仗,那打得可都钱啊!

尤其眼下薛畅已死,大秦到现在都没找到第二个像他那样生财有道的宰相呢!

最要命的是江家篡位才几天?一个不小心叫这场民变点燃,不定举国都会举起反秦复瑞的大旗!

“难不成是十九从前笼络的人手惹下了这样的事?!”秋曳澜本来不相信公公会把江崖霜排除出议政范畴的,但若这个激起民变还试图隐瞒且把民变逼得越发激烈的官吏,恰是江崖霜的麾下,那…

江崖霜叹了口气:“是八哥的人!”

满宫 明月 梨 花白 第二十章 麻烦上门

惠郡王的不争气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作为江家嫡出子弟,虽然他很早就荒废了功课,但束发之后,还是靠着父荫出了仕——那时候江家已经号称“江半朝”了,所以尽管惠郡王从没花过心思经营自己的势力,但总有人主动凑到他跟前。

再说同僚、旧部之类的,天然就被划分到一起了。

这次闯祸的官吏,为首的就是惠郡王还在禁军中任职时的一个部下——秋曳澜才过门那年,还吃过此人送的荔枝。

也是因为属于惠郡王的老部下了,如今惠郡王又得了太子青眼,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否则这人再蠢,也不敢在明知道新朝才建的情况下不把民变当回事,以至于酿成严重后果。

听丈夫简单的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秋曳澜道:“难怪今儿八哥那么慌张!想来这回父亲不计较,朝臣怕也不会放过他了。只是他那旧部到底是什么脑子?!若一开始只是盘剥太过,以八哥的身份倒还不难保全他,如今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八哥无事,他全家怕也未必保得住了!”

大秦才建立,正要收买人心的好不好?

慢说是惠郡王多年旧部,就算是太子的心腹,敢犯众怒,恐怕也难逃一死!

秋曳澜正觉得惠郡王的旧部是不是把智商都加在讨好上官上面,其他方面都是智障级别的,却听丈夫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觉得他没有脑子吗?你可知道他请罪折子怎么写的事情经过?”

“怎么写的?”秋曳澜听出丈夫语气不太对劲,不由愕然。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怀疑民变之所以闹到现在这地步,完全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操纵!”江崖霜淡淡道,“甚至连民变的缘故也不承认是他的盘剥,而是有人从中挑唆了!”

秋曳澜愣了愣,会过意来,不禁气得脸色铁青:“他是在说你?!他好大的胆子!”

“他不把这事牵扯上太孙之争,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又搭上朝争这股风,不出三日,合家都难逃一死!”江崖霜拍了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抚,慢条斯理道,“怎能不孤注一掷?”

“那父亲呢?肯定相信了是不是?!”秋曳澜想起丈夫今儿个早早归来,不禁咬牙切齿道,“所以都没让你参加东宫议事?”

“东宫议事倒是参加了,统共也没议几句——这事太大,得明儿个朝议才能决定!”江崖霜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担心,这事情经过朝中不用查都一目了然,我在南面虽然也有些人手,但新朝才建,根基未稳,作为新晋宗室子弟,得蠢成什么样子才会去挑民变这种事?就不怕玩火自焚么!”

顿了一顿又道,“归根到底还是太孙之争,民变这事不过是个引子——也罢,如今祖父年事已高,父亲不肯改变心意,迟早要做过一场的,我原本想着和和睦睦到底只是一厢情愿,索性趁祖父还在,一锤定音罢!”

秋曳澜愤然道:“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寻常人家盼望兄弟和睦都盼不到,他倒好!难得你跟八哥手足友爱,他愣是看不顺眼是不是?!”

难不成是当年被江天骜跟江天骐虐出了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可这关江崖霜什么事啊!

这公公绝对脑子有问题!

“长辈有长辈的心思!”江崖霜叹了口气,搂紧了点她,“咱们安置吧!”

夫妻两个各怀心事的沉沉睡去——次日秋曳澜早早起来,给丈夫收拾好了让他去上朝,自己却没心思做事,连江徽璎起来后跑过来纠缠也不想理会,只打发人带了她到别处去闲逛。自己恹恹的坐在西窗下,望着庭院不住叹气,揣测着丈夫今儿个在朝堂上到底会遇见多少攻讦污蔑,其中多少又是来自于亲爹太子?

正觉得心烦意乱,下人来禀告:“阮家表小姐来了!”

“大表姐今儿个怎的有暇?”秋曳澜听说阮慈衣前来,只好收拾心情前去迎接——到底心情不大好,所以寒暄了几句,就直接问,“可是为了十三嫂的事?”

“正是!”阮慈衣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我昨儿个晌午后才得到消息,去探望时她才喝了药睡着了。问她身边人个个不肯多说,但我知道含烟不是那等敏感纤细的人,尤其她孩子才多大?怎么肯走绝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秋曳澜心里叹了口气,请了她到屋里坐下,又吩咐闲人退避,只留心腹伺候,这才道:“大表姐若是担心十三嫂那是大可不必,十三嫂她心里有数着呢!”

阮慈衣愕然道:“表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我昨天在东宫才听到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我虽然不懂得农事,但也知道,韭菜不应该是这季节就有的。”秋曳澜如今满心记挂着丈夫,可没时间耗在济王府的事情上,直截了当的道,“虽然说权贵人家在冰天雪地也能吃上绿菜,可不当时节的时候,挑选的余地通常都不会很大。假如昨天济王府的厨房不是恰好有韭菜的话,十三嫂的性命就很难说了!”

“会不会是巧合?”阮慈衣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禁沉默了一下,才道。

秋曳澜看着她道:“当然可能是巧合!不过大表姐你知道么?我昨儿个奉婆婆之命去济王府弄清楚事情经过,因为八嫂去找六婶母了,我就去看了济太妃跟十三嫂——结果十三嫂哭啊哭,死活不肯说缘故!后来八嫂回禀婆婆,道是六婶母不承认她怎么了十三嫂,两下里一对照,我倒觉得六婶母未必没有被冤枉了!不然她就是自己不好说婆婆的不是,身边人总有能开口的吧?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来个吞金,偏六婶母最近没找她麻烦,只得去六婶母跟前走一遭就演了这出戏!”

横竖济王妃不待见小儿媳妇也不是什么秘密——之前东宫才得禀告时,来龙去脉都没问呢,不都一致认为米氏又欺负媳妇了吗?

阮慈衣跟济王府唯一的交情,就是肃郡王妃,她在肃郡王妃那边打听不出什么,就再没消息来源了。如今也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话好反驳秋曳澜,所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也只得道:“但含烟她何至于如此?济王妃虽然待她不算好,但如今孙子都有了,想来日后时间长了,念着孙子的份上,济王妃也会慈和下来的,何必要拿命去陷害婆婆呢?”

“她的目的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秋曳澜摇了摇头道,“我那婆婆已经代济太妃准许他们夫妇择日开府,单独过日子了!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十三哥已有郡王之封,若非为了顾全孝道,他们早就可以自立门户当家作主,何必在济王妃跟前看脸色?

“毕竟济王府世子又不是十三哥,他们在济王府住下去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徒然受限制罢了:表姐也知道,十三哥说起来也是济王妃亲生的,但也不知道这位王妃是怎么想的,愣是把亲生儿子看得还不如嫡亲侄女紧要——儿子尚且如此,何况是媳妇?”

肃郡王妃这次虽然是以身行险,但以生食韭菜的法子保得一命下来,也不过是将养几日的功夫,却能换得太子妃亲自开口让他们夫妇搬出去住——虽然说搬了出去,济王妃终究还是长辈,但她既然已经落下差点逼死媳妇的名声,以后想再对肃郡王府做点什么,上下骂声也得让她掂量掂量了!

“这冯含烟一直给人温婉的印象,谁料算计起来也是果断之极!”秋曳澜心里颇有些赞赏这个堂嫂,“米氏亏待她的事情,从她过门就有传闻了。她一直忍着不发,从来不在外面诉说,更没有闹腾过。愣是熬到生下儿子之后,选着儿子快满周的日子来这么一手——谁会怀疑?谁能不同情?”

就是太子妃,其实也未必没有看穿事情真相,否则也不会在楚意桐提议惩罚济王妃时拒绝了。但太子妃还是允许肃郡王一家搬出济王府,显然即使看出内情,却还是心软了。

“恐怕这也在冯含烟的算计之内,毕竟婆婆是出了名的疼嫡媳。”秋曳澜一五一十的给阮慈衣解释清楚,阮慈衣这才释然,未免唏嘘:“她当年嫁到济王府,虽然说我不敢居功,但到底是给你描述了她性情容貌的。若她过得好也还罢了,若过不好,甚至因此伤了性命,我却没脸去见她姑姑。”

秋曳澜轻笑着道:“如今她心愿得偿,往后料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烦心事了。大表姐不必再为她担心!”

这次分家可是肃郡王自己先闹起来的,秋曳澜估计这位十三哥现在跟母亲离心已经离得差不多了。分家之后肯定轻易不会来往,天长地久的感情自然更加疏远,倒是肃郡王夫妇两个,没了上头长辈的挑剔,夫妻两个本来感情就不错,久在一处,以肃郡王妃的手段还能不把丈夫笼络好?到时候夫妻同心,济王妃想再拿捏小儿子小儿媳哪有那么容易?

秋曳澜对济王妃没什么好感,所以明知道她被肃郡王妃算计了一把,也不会去戳穿。这会跟阮慈衣说完了这一件,只道阮慈衣要告辞了,谁想阮慈衣关心完了冯含烟,又问她这边:“听说南面民变,牵扯到了崇郡王?”

“可不是?十九如今忙着,我也没听到多少。”秋曳澜现在自己心里还没底,当然不肯跟阮慈衣多说——阮慈衣又问了几句,看出她的不耐烦了,暗叹一声,就识趣的告辞了。

秋曳澜虽然有点倦怠,但还是依礼送她到门口,目送阮慈衣的马车远去,正要转身回府,谁料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跟着有人喊道:“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