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会心一笑,“小姐是不是也要操心她们的婚事了?”沈紫言微微颔首,“我亲口许诺的,也不能亏待了人家。总得好生看一看才是。”墨书就说道:“要不,我挑个时候,去外院打听打听?”沈紫言接过秋水递上的茶,笑道:“有那人品好的,模样过得去的管事,记得多记上几个,我这边倒有好几个人要放出去。”

一旁的秋水听了,目光微闪,若有所思。

说起来,这沈府到了年纪的丫头可不是一个两个…

才坐下没多久,就见大太太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沈紫言瞧着那几个丫头十分面生,似乎以前没有见过,有些奇怪,忙站起身来给大太太行礼,大太太就笑盈盈的携了她的手,“紫诺在做什么呢?”语气十分的热情,与从前的倨傲完全不同。

沈紫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笑道:“大姐在内室梳头呢。”大太太见她收回了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转瞬又恢复了常色,“佩夏,还不快上来见过你三姐”沈紫言这时才注意到藏在大太太身后的沈佩夏,眉眼也没有动一下。

沈佩夏不情不愿的望了大太太一眼,才一步步挪了出来,轻描淡写的叫了声:“三姐姐”沈紫言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不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了。大太太好像十分失望似的,忙笑道:“你们姐妹俩经月不见,正该好好亲近亲近,说说体己话才是。”

沈佩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样子。沈大太太就看了沈紫言一眼,见她脸色如常,忙笑道:“我去给紫诺道声恭喜。”沈紫言只得领着她进去了,满屋子人见了大太太,都是脸色一变,但还是上前来给大太太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

原本的喜气就淡了些。

沈紫言见着,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沈府上上下下这些人,无人不知道大太太的品性,也对她的到来十分的抗拒,大太太却浑然不觉,热情高涨的和秦夫人说着话,“梳头了没有?”秦夫人忙笑道:“方才梳过了,小姐还喝了些莲子百合汤…”沈大太太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正该如此呢,吃了莲子,多子多福,吃了百合,百年好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沈紫诺面红耳赤,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秦夫人不动声色的望了眼沈紫言,沈紫言耳根子也有些发热,大庭广众的,她又是未嫁的姑娘家,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正欲寻了由头出去,就听秦夫人笑道:“也不知新姑爷几时到”沈大太太忙笑道:“李家是大家,礼数多,来迟些也是应当的。”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将方才的话头揭过了。

她的话落在沈紫言耳中,却有些刺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沈大太太将眼瞧着沈紫言,见她似乎没甚兴致,只静静的站在一旁,忙笑道:“我们也出去,好叫紫诺静心静心。”沈佩夏就撅了嘴,拉下脸来。沈紫言知道大太太向来将她捧的目中无人,也不以为意,慢慢走了出去,含笑站在一旁,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的搬东西,替沈紫诺整理箱笼,其实大部分东西都已随着嫁妆搬去了李家,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些小物事罢了。

沈佩夏想来也觉得无趣,不过坐了一会就开始东张西望,看着蓝衣手中的大红色汗巾子低呼:“好漂亮的汗巾子,拿给给我瞧瞧。”这是要装箱的东西,原本让人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沈佩夏的德行…

东西到了她手上,只怕再要回来就难了。

蓝衣就十分为难的看了沈紫言一眼,笑道:“姑爷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自然就是不愿给的意思了,沈佩夏双目一瞪,正欲说话,大太太就笑道:“不过是个汗巾子,多大的物事,到时候我送你条更好的就是了。”本来是安慰沈佩夏的话,无形中却打压了沈紫诺。

今日是沈紫诺大喜的日子,沈紫言也不想为了这事和大太太置气闹得大家不宁,眉头微蹙,没有说话。沈佩夏十分委屈的望了大太太一眼,忍了又忍,才垂下头去吃茶。大太太看着这一行人忙忙碌碌的,想到连日以来求亲遭拒的事情,更是心焦。

总得和沈紫言、沈紫诺姐妹处好关系,也叫那些攀龙附凤的人家看看,她们家四小姐沈佩夏,可不是没有好姐妹撑腰

沈紫言虽不知道大太太在想些什么,但见她眼珠子不断转动,料到她必是又什么主意了,也就打起十万分精神应对,谁知道二人寒暄了一阵,来来去去的,大太太竟没有显形。这下沈紫言心里更是没底,暗暗提醒自己提防,别一个不小心,叫大太太钻了空子。

就听见婆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新郎官来了”

沈紫言就看了眼内室,自然只能望见垂动的帘子,抿了抿嘴,也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沈紫诺听了,是何样的心情。落落大方的扶着墨书站了起来,“我们去瞧瞧。”大太太眼波微转,对沈佩夏使了个眼色,笑道:“你们姐妹走在一处去瞧瞧。”沈佩夏不悦的皱了眉。

沈紫言只当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走了出去,似是自言自语:“该有不少人看热闹去了。”大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沈佩夏本就没有打算和沈紫言一道的意思,沈紫言此举更是合了她的心意,也就借机说道:“娘,您看,沈紫言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您瞧瞧她,鼻子都望天出气去了…”

大太太沉了脸,没有说话。

随风就在路上问沈紫言,“小姐,您何必如此不给大太太面子…”沈紫言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体面是互相给的,难道我给她面子,她就给我面子了么?”随风想了想,也是,也就跟着笑了笑,不再说话。

默秋到底是心直口快,见四下里无人,嘟哝道:“四小姐满脸不欢喜的模样,难为着我们小姐还热脸贴人家冷脸不成?”

沈紫言到时,正见沈青钰高高兴兴的站在大门口大声说道:“要过我这一关,还得当场作词一首,作诗一首…”沈青钰话音刚落,满院子的人都开始起哄。沈紫言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小鬼头,可得意了他去了。”

外面沉寂了十来声的时间,就听见一声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限韵否?”沈青钰一愣,目光落在外间碧绿的桑叶上,摇头晃脑的说道:“就以采桑子为限好了”外间就有那声音响起,“天涯渺空抛思远,幽素未研,秋云吹散,月倚九天绾痴念。芳华无双难叙言,断章难谱,西窗影淡,醉卧流年共水边。”沈紫言已先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字,这般意境,只怕也不是常人做得出,又在不动声色中暗捧了沈紫诺一把,叫人也看不出痕迹。

而且,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

果然,待李骏话音一落,院子里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沈青钰又笑道:“这才是词,还没有赋诗呢”眼珠子转了一圈,远远的望着站在屋檐下的沈紫言,贼兮兮的一笑,“就以芙蓉为引子好了”墨书扑哧一声笑,“二少爷还知道小姐喜欢芙蓉。”沈紫言含笑不语,且看李骏怎么应答。

外间的人就开始起哄了,“小舅子你这岂不是难为人么,又是诗又是词的…”拦门是迎亲必然要过的一关,不然只会让人家以为沈家上赶着嫁女儿,也就由着沈青钰去闹,沈青钰态度十分坚持,“那可不行,过不了我这一关,就不能进”

李骏就轻咳了一声,院内外顿时安静下来,“别样幽姿未可侪,清风明月共生涯。芙蓉浦上凋零后,水佩风裳待雪埋。”这下连沈青钰也大声喝彩:“好”沈二老爷站在一旁听了许久,拈须微笑,点了点头,神情间颇为自得。

小厮们忙打开了大门,满院子都是笑声,叫沈紫言也从心里笑出来。李骏进门以后,两旁自有人给了沈青钰两封大大的红包,沈紫言这时才第一次见到了李骏,只见着修长挺拔的身躯,整个人笼罩在阳光里,看不清神色。

李骏和沈青钰说了几句话,隔得远,也听得不甚分明,只隐隐约约听见几句什么读书识字之类的话,沈紫言看着满脸认真的沈青钰,无声的笑了笑。

在我们家沈紫言出嫁前夕,先讨点嫁妆…

求粉红票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新人(二)

第一百一十章 新人(二)

墨书见她笑得温馨,就笑着打趣:“看来我们大姑爷和二少爷倒是相谈甚欢。”沈紫言含笑不语,沈青钰能和李骏相处得好,也是极好的事情。至少对沈紫诺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众人已簇拥着李骏走进了柳氏的院子,李骏恭恭敬敬的给柳氏叩了三个头,柳氏面色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喜色,“你要好好待紫诺。”不过是一句客气话。

李骏郑重的说道:“请岳母放心,我一定好生照顾大小姐。”柳氏点了点头。喝了几杯喜酒,李家的人就吹锣打鼓的接走了沈紫诺。

眼看着花轿出了院子,而喜乐声越来越远,沈紫言站在屋檐下,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若母亲能看到这一日,该有多好…

沈紫言久久的站在屋檐下没有做声,直到墨书小声提醒她:“小姐,待会宾客都散了…”沈紫言这时才觉察到站得久了,腿脚都有些酸软,也就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扶着墨书回了自己的院子,目光掠过沈紫诺居住过的屋子,叹了口气,一抬脚就走了进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顿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明明是大喜的事情,反倒是叫她唏嘘不已。

蓝衣和言果忙迎了上来,奉上茶来,沈紫言尝了一口,却是昔日沈紫诺在家时爱喝的大红袍,也不过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出了沈紫诺的屋子,就吩咐墨书:“你现在就去外院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人选,蓝衣和言果都不小了,也耽搁不起了。”

墨书忙应了,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小姐,今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似乎都不见踪影…”今日沈紫诺大喜的日子,沈青林做大哥的连个形也不见,拦门的时候只能让沈青钰出言,沈紫言对沈青林早已不抱任何希望,闻言不过淡淡说道:“可能夫妻俩又置气了。”

沈青林和朱氏成日里吵吵闹闹,在沈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墨书见她神色淡淡的,知道不甚在意,也就不再多说。暗地里却仍旧叫了人去打听,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朱氏和沈青林大吵一架后动起手来,朱氏被沈青林打了一拳,脸肿得不能见人。而沈青林又被朱氏的指甲刮到,脸上多了几道红色的指甲印。墨书也不想为这不相干的事情闹得沈紫言不痛快,忍着没有说。

沈紫言静静坐了一回,突然想起一事,问:“大太太家去了没有?”众人也觉得奇怪,似乎今日的大太太格外安分一样,也没有出什么岔子,随风去打听了一回,笑道:“方才大姑爷给夫人行礼时,大太太就在旁边,四小姐却不知何处去了,后来大太太差人去找到了,就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沈紫言大奇,觉得大太太十分反常,也就格外留了心,谁知道总是没有什么消息,也就慢慢放下了。

三日后沈紫诺回门,沈紫言这时才看清楚李骏的相貌,那日迎亲时远远的见了一眼,就见他修长挺拔,这时近看更发现他气质洒脱而优雅,非常干净整洁的一个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温和而专注。沈紫言暗暗点头,虽说看人不能看皮相,可相由心生,李骏想必也是一个极温和的人。

待沈紫诺回房时问:“你在李家还好吧?”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不好意思问出口,问完这话,面上已是一热。原本该是做母亲的问的,可惜沈夫人已经不在了,柳氏自然不必说。沈紫言不问起,也不会有旁人问了,沈紫诺就是有什么委屈,只怕也无人知晓。

沈紫诺也是面色微红,含羞带怯的笑道:“我很好,公婆都待我极好,他也是…”说到这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他自然是指李骏了。

沈紫言放下一半的心,握住她的手,“那就好,那就好。”不管沈紫诺所言是真是假,沈紫言心里总算觉得好受了些。

沈紫诺的婚事已了,沈二老爷开始一心一意的操心沈紫言的婚事,算上之前拿出的几万两银子,前前后后将近花了十万两银子,为沈紫言置办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沈紫言就派人去打听,得知福王府的世子夫人进门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嫁妆,也就松了一口气,而二夫人进府不过只有二十八抬的嫁妆,不过福王府的二少爷是庶子…

妯娌之间的嫁妆通常都会被人比较,超过了世子夫人的嫁妆自然不行,可要是差的太多,也会被人说道。也不知道二夫人的嫁妆为何会和世子夫人差的这么多…

沈紫言的嫁妆自然是比照世子夫人了。

而沈夫人留下了七万七千两的现银,苏州有良田五千亩,南通有水田二千亩,旱地四千亩。这些自然是沈紫言、沈紫诺、沈青钰三人平分了。沈紫诺出嫁时沈紫言给了她足足二万两的银子做压箱底的钱,沈紫言想到沈二老爷暗地里给自己的银钱也不少,就拿了一万五千两,将剩下的银钱,全部交给了赵妈妈,海棠和杜鹃三人看管,而内宅的一应事务,交给了王妈妈和新提拔上来的徐妈妈。

福王府的聘礼,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咂舌的话题。聘礼抬来的那一日,左邻右舍都跑出来观看,更何况,送聘礼来的人,还是世子杜怀瑜,安王的儿子杜玉琦,这可都是皇亲国戚…..

沈青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福王府和安王府的人,态度恭谨而不失大家子弟的风度,杜怀瑜见他虽然年轻,可说话见识也是不凡,不免就多看了几眼。

杜家的聘礼有七十二响,打头的就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一对金童yu女,然后就是皇帝御赐的玉如意,光是这一点,就是寻常大户人家不可比的了。再加上光是聘金就有二万两,更不必说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画名物,还有那叫人看不过来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了。有些东西,是用银子算得出来的,而有些东西,却是银子也无法买到的,福王府送来的聘礼里面,有许多都是古物,根本无法用银钱来估计。

墨书算了一回帐,就问:“小姐可有想好了让谁做陪房?”沈紫言陪嫁的有三个庄子,一个是六千亩的旱地,一个是二千亩的水田,另一个就是三千亩的良田,算是很大的庄子了,自然要多选几个陪房看管这些庄子。

沈紫言笑道:“我听说蓝衣的公公吴发是种田的好手,而蓝衣的婆婆,也会栽花木…”蓝衣和言果在一个月前分别被沈紫言配给了吴家的大儿子吴易和彭家的二儿子彭嘉,都是做当家主母的人。墨书就暗暗记下了,“还有王妈**儿子,从前是看管果园的,随风的表兄,也是庄子上的老实人…”

二人合计了一回,定下了陪房。

随风这时才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夫人今日还是没有下床。”默秋就哧的冷笑了一声,“我们小姐花的,可不是她们柳家的家财”柳氏为了沈紫言嫁妆太过丰厚一事,心内十分不快,前几日就在沈二老爷面前说了几句,激得沈二老爷勃然大怒,福王府的聘礼可是数不清的,沈紫言的嫁妆自然只能多不能少,难不成还叫人看笑话?

柳氏被噎得无话可说,当天就气得躺着没有下床。

沈家这些年积下了不少家财,旁人不知道,沈紫言却是再清楚不过,再说,她和沈紫诺的嫁妆里面,还有不小的部分都是沈夫人的嫁妆。那些贵重的头面,原本就是沈夫人预备好给她们姐妹做嫁妆的,留给沈青钰的,还包括三百多部古籍,这可是比银钱更为珍贵的东西,市面上就是拿着钱也没处买那许多的古籍去。

沈紫言心内操心着自己的事情,哪有功夫再去管柳氏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了。

一转眼,就到了出阁的日子。

沈紫言如一个木偶娃娃一般,在喜娘的指点下,由墨书等人扶着,梳妆换衣,这次依旧是上次的秦夫人来梳头,沈紫言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草草吃了几口饭,食不知味,便放下了。大喜的日子本就不能多吃,墨书等人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拿了参片让她含着。

沈紫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眶微湿,“三妹今天可真是漂亮”沈紫言只是微微笑,心内却不像面上这样冷静,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沈紫诺怕她紧张,就坐在她身边,不停的说着话,也不知是不是绷得太紧的缘故,沈紫言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沈紫诺想到自己出嫁前的紧张,会心一笑。

大太太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又嫉又恨的神色。无论是福王府的聘礼还是沈紫言的嫁妆,都叫她眼红不已。对比起当日沈佩春的嫁妆,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这次拦门的依旧是沈青钰,身旁站在一言不发的沈青林,沈二老爷带着小厮们站在一角看着沈青钰上下闹腾,摇头摆脑的出题目,嘴角微勾。沈青钰得了一封大红包,站在一旁兴高采烈的看着杜怀瑾走了进来。

终于要出阁啦,撒花撒花~~~~

求粉红票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人(三)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人(三)

穿着大红喜服的杜怀瑾更比平日添了几分俊秀,杜怀瑾本就生得极其俊朗,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神采奕奕,眼里满是暗暗涌动的流光。哪怕是站在人群中,也自有一股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被埋没。不管站在哪里,都无法叫人忽视,一眼就能从人群里发现。

沈二老爷看着十分满意,眼底眉梢都是笑意,面色颇为自得。就有人对沈二老爷夸赞,“老爷可找了个东床快婿”不管真假,沈二老爷听在耳中,极其得意,志得意满的开怀大笑。

杜怀瑾就去柳氏的住处敬茶,柳氏脸上挂着飘忽不定的微笑,接过茶,看了杜怀瑾一眼,笑道:“我们三小姐在沈家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多少人奉承着,性子自然有些骄纵,少不得要请你多多包涵了。”话里话外都有说不出的讽刺的意味。杜怀瑾镇定自若的答应了。

柳氏见着,眼底掠过一丝不快,也无旁话可说,递给他一个红包。

杜怀瑾接过红包,就去了外间敬酒,因为是福王的儿子,皇亲国戚,沈家众人都显得有些拘谨,也没有太多话,不过吃过几盏酒,就发轿了。

沈青钰却看到,杜怀瑾大红喜袍下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看来,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的镇定,沈青钰看着,似乎察觉到一个秘密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挪到杜怀瑾身边笑道:“你可要好好待我姐姐。”杜怀瑾并未因为沈青钰年幼而露出轻视的神色,如同对待一个大人般的口气:“二舅兄请放心。”沈青钰就眯着眼笑起来了。

耳边是喧嚣的笑语声,沈紫言只觉得自己在梦里一般,恍恍然被沈青林背着上了轿子。

轿子一点点远离沈府,沈紫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难平静。

而面上已是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泪已流了满脸。

在沈府有那么多不快的记忆,可到头来,还是她的家。

忙从喜服里抽出帕子擦拭了眼泪,一颗心砰砰乱跳,只知道轿外是连续不断的锣鼓声和鞭炮声,隔着红色的盖头,也看不清外面的光景。只知道轿子在颠簸了一下后,突然停了下来。沈紫言一直端坐在轿内,背脊都绷得有些发痛,就有喜娘扶着她下轿,不断小声提示她该如何做,跨过了火盆和马鞍,沈紫言觉得脚下似踩在云朵上一般,让人晕乎乎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知绕过多少道回廊,喜娘小心提醒,“前面有门槛,迈脚。”沈紫言就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进了屋子,隔着大红的盖布,只觉得眼前红通通一片,只些须看到些明晃晃的烛光,还有人影幢幢。

不知何时,杜怀瑾已挑开了头上的盖头,坐在了东面。沈紫言羞涩的坐在床西头,不敢抬头,自然也不知道屋子里都有哪些人,只看见地上满满的的都是各色绣花鞋,做工十分精致。想来也有不少和福王府来往甚密的夫人。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天没见,出落的更加漂亮了。”外面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哗声,沈紫言仔细辩听了一回,才知道这是安王妃,一颗忐忑不定的心稍稍落定了些,不管怎么说,到底都是熟人。

就不断有人附和安王妃,“可不是,新娘子这双眼睛水灵灵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这面相看着就有福气,和三少爷站在一起真是一对金童yu女…”如此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福王妃望着沈紫言呵呵直笑,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听着众人的赞美,也有与有荣焉的感觉。骄傲的扬了头,走到沈紫言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你别理她们,都去一群为老不修的人。”

“看看,看看“安王妃对众人笑道:“你们看看,这媳妇茶还没喝呢,就先维护上了。”沈紫言正坐床,不能下床,也不能说话,只低着头,脸上一阵阵发热。杜怀瑾就看了她一眼,眼里柔和得似能滴出水来。也不知是不是这晚上的灯光格外柔和,杜怀瑾今日看起来十分温和。

福王妃哪里看不出来,抿着嘴直笑,不以为意的答道:“你们倒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到你们儿子娶媳妇,别怪我去闹上个三天三夜”满屋子人都掌不住笑了,“你只管闹去,我们还怕了你不成?”气氛融洽而活跃。

几个丫头端着金银盘盛金银钱,彩钱、杂果上来,喜娘就抓了一把杂果,洒在了帐子里,口里吟唱着:“撒帐东,帘幕深闺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宁。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这样说说笑笑闹了将近半个时辰,那些夫人们就陆陆续续散了,福王妃跟在她们身后出去,回头望了眼沈紫言和杜怀瑾,见他们一东一西的坐在床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林妈妈见着就打趣道:“您从早上到现在,今儿个一整日就没合拢过嘴。”

福王妃高兴的和什么似的,“你哪里知道我今日的欢喜,我等这一日可等了好几年了。”走在她前面的安王妃听了,住了住脚,待福王妃跟上去,才笑道:“这下你可高兴了吧?”福王妃忙不迭点头,“我的心意今日可算是了了,以后就等着抱孙子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渐渐走远。

沈紫言和杜怀瑾在喜娘的指引下喝了交杯酒,不知是不是这一日吃得太少的缘故,喝下酒,觉得胃里似火烧一般。杜家和沈家的两个喜娘,领过红包,就乖觉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杜怀瑾和沈紫言两个人,那道门静静的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屋子里落针可闻,只听见落地钟一下一下的敲动着的声音。沈紫言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大神,胃里一阵阵抽痛。

真饿…

现在只能忍着饿意,也不好开口说的,又不能叫墨书几个给自己送吃食。

沈紫言已是后悔不迭。

怎么在家时没有多吃些…

因着待嫁时太过紧张,前三日都没有好生吃过一顿饭,都是匆匆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那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到现在就觉饥饿难忍了。

沈紫言依稀记得喜娘曾经说过,喝过交杯酒,新郎是要出去敬酒的,垂着头,眼睛似要将那地灼出洞来,心里不住嘀咕,怎么还不走…

目光落在喜娘撒过的果品上,只看了一眼,怨念的闭上眼睛。只能看着不能吃,更叫人痛苦。不知是不是一直想着,沈紫言只觉得更饿了,手足发软无力,额头上冒出了丝丝细汗。她一直垂着头,处于神游状态,自然没有察觉到,杜怀瑾不时飘过来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阵衣裳摩擦的稀稀疏疏的声音,耳旁传来一个温醇的声音,“我去敬酒了。”沈紫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炕屈膝给他行了礼,不曾想,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王爷和夫人说了,少爷今日不必出去敬酒…”是林妈**声音。

沈紫言觉得她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笑意,似乎察觉到什么,脸上变得滚烫滚烫,连耳朵都变得绯红绯红。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气馁的叹息声,怎么会这样…

杜怀瑾已低低应了。

林妈妈又看了二人一眼,含笑行了礼,道了恭喜,笑容满面的下去了。外间一直守着的人,就慢慢关上了门。沈紫言飞快的看了眼杜怀瑾,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波动。

腹间突然传来“咕嘻“一声响,在这静谧的屋子里,竟是格外的清晰。

这下沈紫言再也不敢抬头看杜怀瑾,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一抹笑在杜怀瑾唇边绽开,“我也饿了,你正好陪我吃上些。”说着,站起身来,打开门吩咐外间的人,“去厨房做几样小菜过来。”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了自己的困窘。

自有人端着几碟小菜过来,都是些调羹菜,蕹菜之类的,很合沈紫言的胃口,见着不免食指大动,见杜怀瑾已拿起了筷子,就再也没有犹豫的细嚼慢咽起来。也不知为何,和杜怀瑾同案而食丝毫没有令她觉得有一丝的尴尬,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和温馨。

结果到最后,反而是那个号称饿了的人,不过浅尝小半碗,只一直端着碗,偶然夹一点小菜,而那个一直不做声的人,吃了整整一碗才放下…

沈紫言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饱了。慢慢放下碗筷,一抬头,就见杜怀瑾专注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沈紫言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难道是自己实在太饿,吃相太过难看?

哈哈,前些日子都写的不痛快的,今天咱也来个温馨的。

求粉红票好歹鼓励下不会写那洞房戏的子夜…

子夜又掉下来了~~~

泪奔,大喜的日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朝暮

收费章节(15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朝暮

杜怀瑾看着她发怔的样子,着实有趣,止不住唇角就微微上扬,含笑看着她,见她望过来时,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顺手端了案几上的茶盏,问:“你要不要喝茶?”沈紫言这时才觉察到嗓子干渴的厉害,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正欲站起身来去倒茶,就见杜怀瑾已缓缓斟了一杯茶,递至她手上,“这是云露茶,出了几道水才熬出来的。”

沈紫言忙接过了,下意识的道了谢,就见杜怀瑾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没事。”屋子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沈紫言只觉得口中的云露茶也没有了从前的甘醇,甚至有些苦涩,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样的宁静,叫沈紫言浑身绷得紧紧的,脊背隐隐生痛。目光落在方才自己吃过不少的饭菜上面,强笑了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要不要叫人把饭菜端出去?”不过是没话找话,总想着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可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想不出什么。

杜怀瑾点了点头,自己端着大荷花式的盘子走了出去,沈紫言就发觉他方才无论是喝茶还是吃饭,似乎都不太习惯别人服侍,也就暗暗记下了。两个人将要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自然要先熟悉彼此的习性了。

杜怀瑾修长白皙的手指扣住了雕花木门沿,侧过脸问道:“你要不要沐浴?”沈紫言就看到他的脸一半在灯光里,一半在阴影里,似乎比方才更添了几分俊秀,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果真是,秀色可餐…

沈紫言几乎被自己此刻的想法惊吓到,忙站起身来,笑道:“自然是要去的…”杜怀瑾点了点头,沈紫言就叫了墨书进来,“你服侍我去沐浴。”墨书眉眼也没有动一下,给杜怀瑾行了礼,就扶着沈紫言去了净房,待到无人时就低声问:“小姐,您没事吧?”语气里有难掩的焦灼。

沈紫言笑着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墨书就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只雪白的面颊上添了几抹红晕,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沈紫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沐浴了多久,只知道进房时,杜怀瑾正坐在床头看书,十分专注的样子。如墨的发丝上还隐隐有些水汽,想来也是刚刚沐浴不久的。

他一身大红的喜袍已经脱下,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常衣裳,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小片结实光洁的胸脯和锁骨,沈紫言脸上蓦地一烫,杜怀瑾头也不抬,眼睛依然盯着书,说道:“回来了?”沈紫言应了声是,就故作镇定的坐在了床西头。

屋子里的宫灯映照出床头两个人的影子,沈紫言看着二人的影子怔怔出神,不知何时竟像是靠在一起一般,如同两个相依偎的人儿,垂着头,不自觉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似小扇子一般扇了扇,心里竟有一丝丝暖流,似年华里涌动的暗潮。

杜怀瑾从书上收回了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到她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灯影摇晃,两个人的影子就要分开,不知为何,杜怀瑾心里涌出一股失落,不自觉的向沈紫言身边挪了挪。沈紫言浑然未觉,只看到杜怀瑾的影子摇摇晃晃的,竟生出一股促狭之心,伸出脚去,踩了踩那影子,越发觉得有趣,又接连踩了几下。

心里的紧张不知不觉就去了大半,沈紫言抿着嘴微微的笑,偷瞥了一眼杜怀瑾,一颗心几乎都跳到嗓子眼,什么时候,杜怀瑾已经放下了书…

沈紫言面上滚烫滚烫的,似是做错事的孩子被人抓到一般,埋下头不敢再乱动。杜怀瑾方才看了她好一阵,见她似小孩子一般,也调皮得紧,心里早涌动着一阵又一阵的春潮,这时又见了她娇羞的小女儿模样,眸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一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中,而后倒在了床上,一拂手,大红色的帐子飘落。他微凉的手已伸入了她的衣襟,微微有些发颤,沈紫言的脸似火烧一般的滚烫,不知是不是大红帐子的缘故,总觉得方才偷瞟的那一眼,似乎见到他双靥微红,好像有些害羞…

沈紫言半闭着眼,身子绷得紧紧的,任由杜怀瑾的双手在她身上一点点抚过,带着些许凉意,让人感到十分舒服。杜怀瑾看着她半眯着的眼,不见她反对,便垂下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沈紫言就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的清香,杜怀瑾不过轻轻一啄,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不见她有抗拒的意思,便又啄了两下,又仔细的看着她的面庞,终于放下心来,寻着她花瓣色的双唇,慢慢覆了上去。沈紫言身子一僵,心里止不住的慌乱,强忍着没有动。杜怀瑾就轻轻重重的在她唇上不住啃咬,沈紫言在心里不住怨叹,但又不敢动,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杜怀瑾慢慢的解开了她的衣裳,不过轻轻一拂手,衣裳就平平整整的搭在了不远处的屏风上,沈紫言只觉得身上一凉,忙睁开眼看了一眼,见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鹅黄色的肚兜,半挂着摇摇欲坠,羞得面红耳赤,更是不敢动弹。

杜怀瑾看着她雪白的肌肤,眼眸中黯了又黯,慢慢燃起了一簇火苗,胸口起伏,身上阵阵燥热,放开她的唇.含着她的耳垂,咬了咬,便吻向她的耳下,舌尖轻抵着细腻的肌肤,顺着她裸出来的粉颈,带着湿意,一路滑下,到了肩膀尽头才又再回转,停留在颈窝处,吻咬不去。

沈紫言只觉得他的目光灼灼,身子轻轻一颤,忙侧过脸去,想要躲开他的纠缠,杜怀瑾呼吸变得越来越浊重,舔了舔微干的唇,看着她红扑扑的面颊,目光越加灼热。微伏了身,亲了亲她烫得炙人的面颊,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的眼,“紫言,紫言…”

沈紫言低低应了一声,杜怀瑾轻声笑了,牵引着她的手到自己的衣带处,而后就停下了动作。沈紫言微微一愣,茫然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杜怀瑾浓黑的睫毛翕合数次,才咬了咬唇,“你还没有替我宽衣解带…”沈紫言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低埋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只觉得自己全身肌肤都在发烫,这个人,不是不爱别人服侍的么…

咬咬唇,犹犹豫豫的伸手去解他的衣襟,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解了半日连衣带也没有解开,杜怀瑾没吱声,只是慢慢的撑起上身,轻轻叹息一声,“笨女人…”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解开自己的衣裳,三两下便把上身的衣服给脱了个干净。

过得片刻,沈紫言面上慢半拍的爆红,烫得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正当发糗之际,半敞的**一烫,杜怀瑾居然含住了她胸前的蓓蕾…

他已握了她的腰,撞了进去,沈紫言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低低的嘤咛了一声。

“很痛?”杜怀瑾眼里出现一丝慌乱,嗫嚅道:“我不知道,原来会这么痛的…”饶是沈紫言身下似撕裂一般的疼痛,还是微微一愣,难道传闻是真的,杜怀瑾当真没有碰过女人,反而是喜欢男人?

杜怀瑾满头大汗的憋红了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而后俯下身,一点点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沈紫言似是报复一般,在他圆润的肩膀上重重的咬了下去,留下两排小贝壳似的齿印。

杜怀瑾身子一僵,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慢慢退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带来一股奇异的酥麻的感觉。沈紫言身子微微一颤,软成了一汪春水。方才的不适之感已渐渐消去。

杜怀瑾紧紧的揽住了她,沈紫言只觉得他的身子似炭火一般滚烫,这六月天的,自然有些不舒服,就扭了扭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听杜怀瑾滚烫的呼吸吹拂着她耳边的碎发,酥**痒,忍不住又动了动。杜怀瑾双臂似老木一般,紧紧的环住她,让她挣脱不掉,只得认命的将下巴靠在他肩窝里,尝试着入睡。杜怀瑾喑哑着嗓子问:“你还痛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