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去了老王妃那里不久,老王妃就让人来叫三娘也过去。

三娘到了老夫人房里的时候,正听见叶夫人与老王妃说话。

“……今早过来的时候,西城那边出动了许多的兵卫,在西城的各家酒楼茶馆挨个儿打听呢。”见三娘进来了,叶夫人便停住了话头。

叶夫人是带着自己的小女儿一起来的,叶小姐面容不是很出众,不过看上去很是柔顺乖巧,神态到有些像是现在的惠兰县主,难怪叶夫人一眼就看重了惠兰县主了。

三娘给叶夫人见礼,又与叶小姐打了招呼,叶夫人亲切地拉住了三娘的手,笑眯眯的问了几句。

“你也坐下陪我们说说话吧。”老王妃对三娘道。

三娘笑着坐了,看向叶夫人道:“刚刚叶夫人说的什么事情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了?”

叶夫人叹气:“可不是大事儿吗?昨夜河南布政使聂大人家的三少爷,出门去与人喝酒,半夜回来的时候他骑得那一匹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狂奔了起来。好在是深夜,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因此没有伤到他人。只是这位聂三公子一下子骑着马一下子就不见了,天色又晚,跟着他的下人们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人。这样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聂公子在西城的一个小巷子里被找到了,只是……”叶夫人犹豫了一下。

老王妃却是接道:“只是这位聂公子却是被人杀了,死状还颇为凄惨。”

三娘惊讶:“竟会有这种事情?”她进京以来,京中的治安都是很不错的,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在城内发生命案的事情。

“刚刚我来的时候不光是城西那边,连皇城内也是戒备森严呢。听闻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大为震怒,当即命令顺天府和刑部缉拿真凶,以免百姓惊慌。”

“会不会是仇杀?”三娘问道。不然怎么会死状凄惨?这不是泄愤么?

叶夫人想了想:“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听闻聂公子身上的财物都被抢了,连……衣裳也被人抢了。”其实叶夫人说的很含蓄,那位聂公子不止是衣裳被抢了。连内裤都没有剩下,杀人者抢得十分彻底。

“所以大家都说,有可能是前一阵子流窜过来的流民所为。”因为旱灾和蝗灾,有些重灾区的人因生计所迫,流落到各省乞讨。

“哎,在如何也不能杀人啊!”老王妃摇头叹息,“以后各府也应该小心一些。一倒晚上就不要出门了。你派人去前院交代一声,就说我说的,让安儿在家老老实实的待几日,在这件暗自水落石出之前,晚上不准出府。”

三娘闻言,点头应了。三娘想,若是这劫匪是抢杀那些有钱有身份,又喜欢晚上出门鬼混的男子的话。宣安还真是一个闪闪发亮的目标。

“我也交代了家里的孩子,晚上不要出门去了。我们这些长辈们,都提心吊胆的紧那。”叶夫人也道。

大家都点头称是。

过来一会儿外头报说惠兰县主和姚悦容来了。几人便也不再提这件惹得京中人心惶惶的事情了。

自惠兰县主进来,叶夫人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身上,一直乖巧地坐着地叶小姐也好奇地偷偷打量两人。

叶夫人让自己女儿上前去与惠兰和姚悦容见礼,三人十分友好地相互行礼之后便各自坐下了。

老王妃对惠兰地表现也十分的满意。

大家又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你们两人带着叶三姑娘去玩吧。”老王妃对姚悦容与惠兰道。

一般来说,去别人家中做客,也都是同辈们陪着玩耍的。而叶夫人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与惠兰县主亲近亲近,私下看看她的性子,最主要还是希望两人能够相处融洽。所以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惠兰县主和姚悦容当即站起了身,叶小姐也起身与她们站到了一起。

三娘想了想,笑道:“我也去陪着叶家妹妹吧?祖母您与叶夫人好好说话。”

老王妃却是道:“你个做嫂子的。跟着她们这帮子小姑娘,她们也不好说体己话,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坐下来陪我和叶夫人说话。”

见老王妃语气有些打趣,叶夫人不由得笑了,觉得老王妃虽然身份尊贵。却也是态度和蔼没有架子,瞧着与孙媳妇相处也不错的。

三娘却是欲哭无泪。

她才十五岁,与这些小姑娘们差不多大,难道就因为她已经成亲了,步入了已婚妇女的行列,就活该被这些花样少女们鄙视排斥吗!她一只以为自己还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娇嫩啊!

可是老王妃既然发了话了,三娘也只有留了下来。

三位姑娘十分友好和睦地出去了,在她们出去之前,三娘看了申嬷嬷一眼,意思是让她在一旁伺候不要离开,免得临时出什么意外。申嬷嬷会意地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几位姑娘地身后出去了。

老王妃与叶夫人说起了两家结亲的事情,虽然话语还是十分的含蓄,不过看起来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了。这种时候自然轮不到三娘这个晚辈开口说话的,她只老老实实地在一旁旁听,认真学习,打算为自己以后给自己家儿子女儿找对象的时候提供事实依据。

最后两人似乎是谈好了,叶夫人说过几日会请人过来。应该就是请媒人过府交换庚贴,然后正式进入婚嫁的程序。

最后,老王妃还留了叶夫人与叶小姐在府中吃饭。叶夫人也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到目前为止,双方还都是非常满意的。即便两人说话的艺术掌握的非常到位,谁也没有明确提出两家结亲的事情,但是一系列的暗示明示,让双方都心中有数。

三娘见事情谈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叶夫人人不错,叶府的门第与庄郡王府也算是相配。最重要的是惠兰县主终于要嫁出去了。

想着以后小心提防的人又要少一个,三娘觉得她是有必要好好祝福一下惠兰县主的。

过了一会儿刚刚出去的几位小姐们回来了,三娘刚要笑着问她们刚刚上哪里玩去了,不想却见三人表情都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叶家小姐眼眶还有些红红的。

三娘一惊,又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眼,姚悦容低着头微微蹙着眉头,惠兰县主也是将头低着玩着自己裙边压裙上的丝绦。叶小姐乖乖回了自己母亲身边坐下了,低头不语。

老夫人和叶夫人自然也发现了几人之间有些不对,叶夫人依旧是笑眯眯的没有说什么,老王妃却是脸色有些不好看,最后还是将视线定在了惠兰县主身上。

三娘又朝惠兰身后的申嬷嬷看了一眼,申嬷嬷却是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最后也将头低下了。

三娘心中更加狐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叶夫人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凝固,笑着出声道:“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被孩子们打断了,我倒是忘记了。”想要揭过此事不提。

老王妃也缓过来脸色,知道这时候也不好相问,见叶夫人说话便接了她的话题。

三娘笑着起身道:“祖母与夫人聊着,我去厨房那边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原本听厨房的人说,今日的虾买少了,我已经让人去酒楼里看看去了,这会儿不知道买回来了没有。”

老王妃点头,对叶夫人道:“我府中的厨子做的那道酿虾味道很是不错,孩子们都爱吃,你们一定要尝尝。”

三娘笑着退了出去。

一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三娘就让自己的丫鬟去将刚刚在惠兰县主和姚悦容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婆子和丫鬟叫到了外头的厅里。

三看着站在下面低头不说话的丫鬟,开口问道:“刚刚是你们在县主和姚小姐身边伺候?”

这些婆子和丫鬟大多是惠兰县主身边的人,有几个是三娘在遵从王妃的意思安排去春容院给姚悦容使唤的。姚悦容也收下了,还亲自表达了谢意。

丫鬟和婆子们都低声应了一声是。

“刚刚县主和姚小姐带叶小姐去哪里了?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跟着?还是你们偷懒耍滑,把人丢下就自己玩儿去了?我们王府里可容不得这种奴才。”三娘冷声道。

丫鬟婆子们闻言忙摇头辩解:“少夫人明鉴,奴婢们刚刚一直跟在县主和两位小姐身边伺候,片刻也不曾离开过。”

三娘点头,缓声道:“既然你们都在场,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与我说说刚刚县主,姚小姐和叶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第五百四十章 书房

闻言,婆子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

终于一个婆子开口道:“一开始县主和姚小姐带着叶小姐去了外头的偏厅里喝茶说话,说着说着就几位小姐就说到了最近读的书上头来。叶小姐似乎很喜欢读书,还说自己家兄长的藏书十分丰富。县主便道,我们王府也有许多的藏书。叶小姐来了兴趣,便说要看一看。县主说,郡王爷的书房设在外院,不方便带叶小姐去看。”

三娘坐在一边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然后……然后姚小姐见叶小姐似乎是有些失望,便道其实内院也有一间书房,里面的藏书虽然比不得外院的那一间,但是也算是丰富了。”

三娘闻言皱了皱眉。

姚悦容说的这间内院的书房是靠近她的院子的那一个,被用来放置宣韶和她的藏书。前几日姚悦容说想要借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因那书房也就是个放书的地方,宣韶也不会在那里办公,所以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三便让要姚悦容想要看什么就去随便挑。

“叶小姐闻言便说想去看看。县主与姚小姐便带着叶小姐去了少夫人您院子旁边的那一间藏书阁。”果然,那婆子说道。

三娘点了点头,示意婆子继续说。婆子却是为难道:“少夫人,奴婢是不让进书房那种地方的,跟进去伺候的只有几个大丫鬟还有申嬷嬷。”

世家宅门中规矩十分森严,奴仆们的等级也被分的十分细致。比如有奴仆能进二门,有的不能。能进二门的奴仆也分能进主子的院子的和不能进主子的院子的。进了院子的那些又分为能进正房的和不能进正房的。最后能进正房的又分为能进卧房和不能进卧房的。

也就是这些繁琐的规矩,将奴仆们的等级区分了开来。说话的这个婆子是三娘新派去姚悦容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嬷嬷。按着规矩,书房这种地方她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三娘点了点头,让她退下。又将今日跟在惠兰县主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叫了出来问话。

见问到了自己头上,丫鬟道:“郡主与两位小姐进了书房之后,叶小姐原本还是很高兴的。见书房中间的书案上放了几本用绸布包起来的书。叶小姐就问了一句。姚小姐说可能是少夫人您拿出去看了又让人送回来的。”

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上次她带着姚悦容去书房,书案上就有两本她看完了让人送回去还未归架的书。

因为书房里书太多,原本整理书房的小厮在三娘进门之后便被安排去了外院。上次三娘给宣韶安排“伺候”的人的时候,因为认识字的紫鸢不愿意去书房,而愿意去厨房。三娘便安排了另外一个相貌姣好的去了书房,不想那丫头却是个不识字的。

有一次。宣韶想要找一本书,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才发现虽然书房被整理的很整洁,书也摆放的很整齐,不过书的顺序却是杂乱无章。

第二日三娘便带着白英白兰亲自将书房整理了一遍。怕那不识字的丫鬟又将书弄乱。就交代了以后看完了送回来的书先放在书案上,由白英每两日过来一次,将书整理回去,让管书房的丫鬟只管着打扫就好。

这个时代,连主子都不是人人都识字的,要找个能认识很多字的丫鬟谈何容易?也只有王家这种文化功底深厚的世家里,白英这样的世仆,为了前程,才会有条件。并花心思下苦力去学。就连王府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尊贵非常,若论起家仆们的文化底子,除了紫鸢那种罪官家眷出生的特殊情况的,其余的那些都是拍马不及。

所以一般的丫鬟认得几个简单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书房里的书五花八门。整理书房这样的差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三娘听见另一个丫鬟接道:“叶小姐见那包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袱的料子也很精致,便有些好奇是什么书。县主道我们府中有许多的珍贵孤本,想必是少夫人您怕书被弄坏了就让人好好包了。叶小姐一听是孤本就很高兴,问县主她可不可以打开看看,县主说自然是可以的。于是叶小姐就过去拆了那个包袱。之后……”

那丫鬟皱起了眉头,顿住了。

问题难道是出在那个包袱里?三娘皱眉,看向丫鬟,示意她继续说。

“包袱里面确实是几本书,叶小姐看到了里面的书很高兴。还拿起来转头与县主和姚小姐说道,那些确实是孤本,以前她在家中的时候曾经听闻兄长提过。可是突然,叶小姐脸上就僵住了,脸色也瞬间就红透了。她慌慌张张的将手中的书掩了起来,藏到了包袱下面。县主和姚小姐十分好奇,就走过去要看。不想叶小姐却是使劲按住包袱,不让县主和姚小姐看。县主和姚小姐以为叶小姐是与她们闹着玩,玩心一起便面上说不看了,可是等叶小姐一走开县主就将那本被叶小姐藏在包袱下面的书拿了出来。柯氏县主和姚小姐翻开书的时候脸色也有些奇怪,叶小姐这时候突然哭了起来。申嬷嬷离得近,见状就将那本书从县主手上拿走了,并收进了自己的衣袖子里。还说时候不早了,让县主和姚小姐陪着叶小姐去老王妃那里。”

三娘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叶小姐她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反应这么大?三娘暗自沉吟着。书房里的东西她都是过目了一遍的,万不可能出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才对。

丫鬟道:“奴婢们不识字,且当时虽然跟着进了书房,但是却是在靠近门边的地方站着,因此也不知道那本书上面写了什么。”

所以知情人只有叶小姐,县主和姚悦容以及将那本书收到自己袖子里去了的申嬷嬷?

三娘知道这些丫鬟没有说谎,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便让她们出去了,并叮嘱了不可以将三位小姐不愉快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不会轻饶。

从厅中出来之后,三娘便又回了老王妃那里。老王妃与叶夫人依旧是相谈甚欢,一点儿也没有将这件插曲放在心上的样子。

三娘又打量了叶家小姐几眼,见她坐在那里有些恍惚,连老王妃问她话的时候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果然还有些红晕未散。惠兰县主和姚悦容虽然没有叶小姐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是也是都低着头,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不想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三娘问老王妃道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先摆席。

老王妃也看出来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她也想早些结束今日的会面,好过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点头让三娘吩咐厨房可以准备上菜了。

三娘扶着老王妃陪着叶夫人去了外头待客用的花厅。

这一顿饭菜色十分丰盛,只是大家因为心中有事情,都没有怎么动筷子,因此也就结束的很快。

等用完了饭,叶夫人又略坐了一会儿陪着老王妃喝了一会儿茶聊天,之后便提出要带叶小姐回去。

老王妃口上留了一会儿,便放了行了,叶夫人也邀了三娘还有县主和姚悦容去叶家玩。面上宾主尽欢。

叶夫人一带着叶小姐上车就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地对女儿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当着长辈的面就给人家主人家脸色看?平日里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到是不省事起来了!如此娇纵,今后怎么与人相处?”

不想叶小姐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叶夫人一惊,自己女儿的性子自己清楚,她刚刚虽然骂的严厉,柯氏也知道这孩子平日里还是很和气的,也知道谦让,平日里从未与闺中好友红过脸。难道今日真的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委屈?

叶夫人正想要好声气儿的安慰两句,让她把事情说清楚了,不想叶小姐却是突然扑到了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却是不肯抬起来,只抽噎着道:“母亲,女儿……女儿没脸活了。”

叶夫人吓了了跳,惊怔地看着怀中的女儿半响说不出话来。

而被三娘搀扶着回了自己房里的老王妃,等惠兰县主和姚悦容一进来,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姚悦容,最后还是将目光定在了自己孙女儿身上,冷声道:“是不是你那娇纵脾气又来了,将客人给得罪了?”

惠兰县主闻言咬了咬唇,依旧是低头不语,脸上却是有些委屈。

因为她有前科,老王妃认定了是她的不是,张嘴就要再教训一番,姚悦容却是站出来道:“王妃,这件事情不关惠兰表姐的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还请您不要责怪她。要怪……要怪就怪悦容吧。”

老王妃闻言一愣,以为这是姚悦容故意给惠兰开脱,为她抵罪,便摆手道:“她是什么性子我知道,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也知道,怎么会无故得罪客人。你不必为她开脱,我现在教训她是为了她好。”

第五百四十一章 脏水

姚悦容连忙道:“王妃明间,悦容并非是为惠兰表姐开脱,实在是这件事情……”姚悦容说到这里,抬头悄悄看了三娘一眼,表情有些为难。

老王妃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委屈不言的惠兰:“既然如此,你便说来听听,之前你们与叶家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姚悦容刚刚那犹豫的眼神,三娘暗自挑眉,难不成这件事情还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三娘向申嬷嬷看去,却发现她刚刚没有跟进来,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姚悦容还是将书房了发生的事情说了,只是说到最后她吞吞吐吐,怎么也不肯说自己与惠兰和叶小姐看到了什么,一脸的羞愧,眼睛也有些红了。

老王妃便看向三娘道:“那是你用着的书房,你总知道是什么吧?”

三娘不好回答,她还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哪一本。这两日她是整理了几本原先在卧房里的书送回去,有游记,随笔,地理志,甚至还有一些医书。因为卧房旁边的那个书房书架毕竟很小,还要放些摆设,所以放的书有限,一般她与宣韶在这边书房拿过去看的书,看完了之后都会让人放回去,再拿新的。

不过那丫鬟说叶小姐认出来那些书有些是孤本,且还包的那么仔细,那便有可能是白果从庄嬷嬷的儿子那里拿回来的。庄嬷嬷的独子宽儿很喜欢读书,所以三娘经常让白英给他挑一些他喜欢的出来让白果送过去。那孩子对书也爱惜的很,还回来的时候连边角都不会有一点点折坏。还会仔仔细细的包好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因为之前整理了一遍卧房里的那个书架,放了许多的书回去,所以不知道是那一本。”

老王妃见惠兰和姚悦容死活不肯说,便看了看屋里的人。问道:“申嬷嬷在何处?让她进来见我。”

老王妃便想起了刚刚姚悦容口中的另一个知情人。

有丫鬟赶紧出去喊人了,过了些时候,申嬷嬷走了进来。

老王妃直接了当:“将刚刚那本书拿上来让我看看。”

申嬷嬷顿了顿。还不着痕迹地看了三娘一眼,想了想却是低头道:“请王妃屏退身边之人。”

三娘暗自皱眉,怎么都看向她?她不由得在心中猜测起来。

老王妃闻言也有些惊讶,却还是将身边的人都屏退了,只留了三娘,惠兰,姚悦容和申嬷嬷在屋里。

申嬷嬷想了想。还是上前去,将自己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递上去了。

书本封面与一般的书没有什么两样,好像是一本诗词。老王妃狐疑地将书翻开了,又翻了了几页。之后脸色突然就变了,她看了惠兰县主和姚悦容一眼,将目光瞪向三娘。

三娘一愣,老王妃看着她地目光是充满怒气的,这还是老王妃的。”

老王妃接过范姨娘递过去的帕子,揩了揩眼泪:“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情也只有那孩子做的出来。还好韶儿不像他那么调皮捣蛋。”

老王妃红着眼睛,有些歉意地对三娘道:“这次是祖母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你。你原谅祖母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你是个知道分寸的好孩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委屈你了。”

三娘看了范姨娘一眼,知道这次又是这位摸不透的范姨娘从天而降给自己排解危难,虽然还不知道她动机是什么,三娘还是很感激她的。

为了帮她,将这脏水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已经去世了的夫主身上泼,这种姨娘也是少见的。至于三娘为何知道她家公公是冤枉的,那是因为那间书房里的书都是她与宣韶亲自整理过一遍的,这本春宫图根本就不是书房里的东西。

她刚刚都没有想过要将这黑锅给宣韶背。

三娘对老王妃笑道:“祖母说的什么话,这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祖母刚刚即便是责备孙媳,也是教育的成分居多,还一直顾及着孙媳的面子,孙媳怎么会不明白祖母您的苦心。”

老王妃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慰贴。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又来挑拨?

老王妃将那本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书交给了范姨娘,突然又皱眉道:“你是从哪里听闻这件事情的?”

三娘也想知道为什么范姨娘出现的这么及时。

范姨娘面不改色道:“婢妾一早就过来了,只是因为王妃您这里有贵客,所以婢妾没有进来,只在外头候着。后来看见县主身边的那位申嬷嬷偷偷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本书,似乎是想要扔了,婢妾见那书有些眼熟,似乎是以前在世子爷那里见过的,就赶紧去拦了下来。之后那位申嬷嬷便被王妃叫了进来。婢妾在外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因为婢妾想起来那本书……婢妾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又见县主,姚小姐她们都出来了,您唯独留了少夫人在屋里,便想到了可能是这书惹出了什么祸事。婢妾想着,总不能让别人背了这个黑锅,便斗胆请王妃让奴婢进来,将这书的来历说清楚了。”

老王妃点了点头:“也多亏了你细心,不然我怕是要冤枉三娘了。”老王妃说起来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

范姨娘笑道:“您与少夫人是嫡亲的祖孙两人,如少夫人所说,您即便是对她说教也是一片好意,怕她走岔了路。少夫人是明白人,不会因这件事情与您在意的。”

老王妃点了点头,对三娘道:“你去把她们都叫进来吧,我有事情交代她们。”

三娘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惠兰县主,姚悦容还有申嬷嬷都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回去,见有人出来了忙看了过来。三走过去,淡淡笑道:“祖母有事情要与你们说。”

三人看都认真看着三娘,似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三娘却只是笑着,情绪没有外露。

惠兰县主又将头低下了,姚悦容却是皱眉有些忧心道:“大表嫂,这件事情会不会牵涉到你啊?若是悦容知道会如此。一定不会提议去书房的。”

三娘看了一眼将关心表达得十分完美无缺的姚悦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多说什么,知道:“别让祖母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姚悦容乖巧地点了点头。与惠兰县主一起跟在三娘身后进了老王妃的屋子。

老王妃看了下面的人一眼,开口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管好你们的人,若是被我发现谁的人在胡乱嚼舌根,那就主子一起罚,听见了没有?”

三娘,姚悦容与惠兰县主都低声应了下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惠兰县主却是开口了:“祖母。刚刚您单单留了大嫂,是不是怀疑是她,是她……”惠兰咬着唇,犹豫道。

老王妃摆手:“我并无此意,只因她是管理内院之人,我自然是有事就找她商议。”

惠兰县主点头,看了三娘一眼道:“孙女也觉得这件事情与大嫂没有关系,刚刚因为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没有与祖母说。但是怕祖母你误会大嫂,所以惠兰还是开口了。听说这包袱里的书是一个丫鬟从外头拿进来的,大嫂她好不知情。”

三娘转头看了惠兰一眼。微微挑眉,随即却是不由得失笑。

“多谢惠兰妹妹为我辩解。”虽然经你这么一解释,越来越复杂了。

惠兰微微低头:“以前是惠兰不懂事,总因一些旧事与大嫂置气。现在惠兰跟着申嬷嬷学规矩,已经明白了许多的道理,大嫂你是个好人,不应该被冤枉。祖母,您应该将大嫂的丫鬟叫来问问,这种……这种有失体统的东西怎么能够拿到内院来呢,还让客人给看见了。惹得大嫂也被牵连。实在是不应该。”

三娘看着惠兰轻言细语地说话,她以为在惠兰出嫁之前她们至少能维持之前几个月的那种相安无事,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而沉寂了这么久一直老老实实的惠兰,又是因为什么诱因,想要再跳出来挑拨是非呢?

三娘姚悦容看了一眼,她一直微微低头。端庄地站在那里,气质有如一朵清冽脱俗的水莲花。

老王妃闻言皱了皱眉,三娘开口道:“我已经问过丫鬟了,这书不是她拿进来的,只是收拾好了想要给人送去。因为她不太认得字,所以书借出去的时候我都会过目一遍,以免什么重要的书籍传了出去。”

惠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抿紧了嘴唇。这书是拿出去的还是拿进来的,谁也说不清楚,她非说是外头什么男子拿进来的也没有证据。

“哦?你将书借了出去?”老王妃微微皱眉。

三娘笑了笑:“是孙媳供养嬷嬷的儿子,虽然身体不好却是十分好学,上次相公偶然见到了他,很是欣赏。回来与我说,父亲在的时候常说,书就要给喜欢看的人看才不会发霉生虫,比每年拿出去晒还要管用又省事,所以父亲以前也总是将书赏给那些书童下人们看。相公说那孩子喜欢什么书,尽管让嬷嬷过来借了去。”

三娘学起了范姨娘那一朝,打公公和相公牌。

果然老王妃笑了:“这话也确实是信儿说出来的。不过是几本书罢了,喜欢看就看吧,只是记得以后一定要检查仔细了。”

刚刚那句话确实是当年宣信说过的,三娘是从他留下来的手记中看到的,所以她也不算是说谎。而对老王妃来说,只要是关系到宣信,她就无条件宽容。

三娘点头道:“孙媳知道了,以后一定将书册好好检查一遍,今日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三娘看了看姚悦容,笑着道,“今日这种事情,确实是尴尬。也怪我这个当嫂子的太过疏漏,让你们难堪了,嫂子再这里向两位妹妹陪个不是,请两位妹妹原谅。”

说着三娘便当真朝着姚悦容与惠兰县主大大方方地福了福。

虽然姚悦容和惠兰还不知道三娘是怎么一下子就让自己洗脱了嫌疑,还让老王妃这么护着她,不过这个礼她们也不敢受,忙侧身避开了。

姚悦容忙道:“王妃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与大表嫂没有关系。再说长幼有序,悦容怎么能受大表嫂地礼。”

老王妃对姐妹们的知礼谦让十分满意。

三娘又道:“只是,那书房以后悦容妹妹还是不要自己去了。你若是喜欢看什么书就与我说,我去找了来让人给你送过去。”

老王妃也道:“对,书房还是不要去了。你若是有空就多做做绣活儿,或者与你大表嫂学习一下管家的本事,那些无用的东西偶尔用来打发一下时间也就罢了,不用太上心。”

姚悦容顺从的应下了。

“好了,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们都退下吧,三娘留下来,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老王妃发令道。

其余人都退了下去,老王妃对三娘道:“今日这件事情怕是会让叶家心中不顺,毕竟那叶小姐是个未婚女子……出了这种事情,总是我们理亏。”

三娘又自请了一番罪。

老王妃摇头叹气:“这事不怨你。是信儿年轻的时候太过淘气,也是我与王爷太惯着他之故。叶家那边你送一份厚礼过去,就当是表达歉意。这亲事说不说的成,就看缘分了。若是缘分不够的话,也不能强求。”

三娘也觉得,遇到了这种事情,伤了叶小姐的自尊心和脸面,叶家不知道还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不过三娘又想,叶夫人叶小姐都是政治良善之辈,将惠兰这种女子嫁过去当真好吗?三娘不想为了自己这后院不起火,就把麻烦丢给那无辜之人。

若是这门亲事不成,也就不成吧。说不定还是叶家好事做的多了,逃过一难也说不定。

老王妃又交代了几句,三娘就退了出来。

正想着要送些什么礼去叶家安慰叶小姐,表达庄王府的歉意,却发现申嬷嬷再老王妃寿辉堂外不远处等着,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三娘走了过去:“申嬷嬷,您在这里是?”

申嬷嬷见三娘出来了,看了看她身后的丫鬟,犹豫着道:“少夫人,奴婢有事情与您说,能否屏退左右?”

三娘虽然有些讶异,但还是很爽快的应了。让丫鬟婆子们靠后一些,她与申嬷嬷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廊下。

“嬷嬷有什么话要与三娘说?这里视野不错,我们再这里说话后面的人也听不见,有话您不妨直言就是。”

申嬷嬷道:“今日书房之事……虽然奴婢发现不对之后就立即将那书给袖了,可是还是晚了,以致闹出了这么一番风波,是奴婢失职了,辜负了少夫人您的嘱托。”

三娘笑道:“这件事情与嬷嬷又有什么关系,当时也幸亏您将那书册藏了起来,没有让更多的人看见,已经是全了我们王府的脸面了。嬷嬷办事情向来稳妥,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之后奴婢也想要找地方将那书册给扔了,可是又怕王妃追究,所以还是不敢扔了出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三娘点头道:“这个三娘明白的,老王妃若是问起来您自然是不能说谎,加上当时惠兰县主与姚家表妹在场,还有那几个丫鬟也见是您将书收了起来。若是书在您手中不见了,王妃一定会追究的。”

申嬷嬷再把书交出去的时候还朝她看了一眼,是要提醒她。说起来,她与这位申嬷嬷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给她安排自己的院子,并给她好的待遇,也是因为自己有私心,不想她称为惠兰县主那边的人。不过申嬷嬷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三娘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她,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要顾。

不过,三娘见申嬷嬷的神情,觉得她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的样子。不由得道:“嬷嬷可是还要与我说什么?咱们也打了不少的交道了,有话您尽管说就是了。”

申嬷嬷确实是还有些话想要说,而且还未说出口的这些才是她留下来等三娘的整整目的。

申嬷嬷有些犹豫,见三娘耐心地等她开口,不由得咬了咬牙从自己地袖口中又掏出来一物,递给了三娘:“这张纸是奴婢在那本书中发现的,奴婢……奴婢没有看过,只是有些奇怪,又怕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从书里拿了出来。”

三娘有些惊讶地接过了申嬷嬷递过来的纸,心想那本书里还真能藏东西,一张是有着宣信笔记的纸条,一张是折好的纸张。

“她原本就夹在那本书中,只是那位叶小姐因为十分惊惶,所以没有发现,县主与姚小姐不知道看见没有,却没有说。”申嬷嬷忙道。

三娘点了点头。将那张折叠成了工工整整的方胜模样的纸给拆开来了。只是一打开她就不由得一愣,接着脸色便有些古怪起来。

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呢?

这似乎是一封情书。这个桥段十分眼熟,春|宫加情书的套路前不久在京中还曾上演过一次,这个下套的人能不能有点创新的智慧,不要这么脑残地拾人牙慧?

说是情书其实也还算是抬举它了。写这个的人文笔想必是十分有限。便抄了诗经上的一首描写一个男子暗恋一个女子的诗。最最重要的是,再这首情诗的末尾还写了她的名字。一个“珂”字。

三娘心中除了有些生气之外,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种招数虽然又烂又老套,但是无疑它是十分有效的。要毁了一个女子的声誉。十分有效。所以这要害她的人才会将几个月前别人用过的套路。一点也不改进地用到了她地身上。

三娘将手中的信又折了回去,她想要是当时这玩意被人发现了的话,她和庄嬷嬷的儿子都要倒霉了。

三娘朝申嬷嬷真诚地道:“多谢嬷嬷了,三娘会铭记于心的。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三娘不相信这份信申嬷嬷没有看过,不然她也不会在交与不交之间这么犹豫。若是她看到了这种信。没有人发现的话她就毁尸灭迹,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依申嬷嬷的阅历,她最可能做的也是这种选择,不过最后还是将信交给了她,比起相信她的人品知道她不会杀人灭口这个理由,三娘更相信是因为申嬷嬷想要毁掉这一封信的时候被范姨娘看见了。

于是申嬷嬷她骑虎难下。

若是三娘知道有这么一封信,且最终还是毁在了申嬷嬷手中,一定会以为她看过了。且还会因为她将信毁了而怀疑她。所以偷偷交给她这个当事人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三娘还是可能因此而防备她,至少也还能赌一把。

虽说如此,三娘还是挺感谢申嬷嬷的。

申嬷嬷摇了摇头:“少夫人不必谢奴婢,少夫人您对奴婢有知遇之恩,有一直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心里也是知道的。夫人,奴婢觉得县主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哦?”三娘示意申嬷嬷说出她的怀疑。

申嬷嬷想了想:“在奴婢将书交给了老王妃退下来的时候,县主她一直盯着老王妃手中的书看,似乎是……是觉得那里面能掉出东西似的。在奴婢与她退出去的时候,县主还看了奴婢一眼。奴婢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三娘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多谢嬷嬷您告诉我这些。”

申嬷嬷道:“这些仅仅是奴婢的猜测,不过以后奴婢一定会更加认真看好县主。若这件事情真的与县主有关系,那也还是奴婢的失职,辜负了您与老王妃的嘱托。”

三娘安慰她道:“县主的进步我们都看在眼中,连太后见了她都夸赞不已呢。所以申嬷嬷您功不可没,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中的。”

申嬷嬷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三娘让申嬷嬷回去,再她临走之前却是道:“以后县主与姚家小姐再在一起的时候,劳烦嬷嬷您盯紧了。”

申嬷嬷闻言一愣,想了想,立即恭谨的应了下来。

见申嬷嬷远去了,三娘捏着自己手中的那张方胜,轻叹了一声。

原本还以为府中的情景好了许多,不想来了一位娇客之后,事情倒是越来越复杂了。可是三娘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正纠结着,那边又来了一人,三娘抬头看去,却是见到了范姨娘,往她这边走来了。三娘笑了笑,要来全一起来了。不过今日的事情她都亏了申嬷嬷与范姨娘,不然她就要惹一身腥了。

范姨娘果然是来找她的,三娘见她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丫鬟们,也不待范姨娘开口就很是自觉地让丫鬟婆子们依旧与自己保持一下距离。

范姨娘见状,笑了笑:“刚刚那位申嬷嬷来见过少夫人了?”

三娘想,这古代的女人们除了那几个特别愚笨的,几乎人人都有一颗水晶玲珑心啊,这生存之压力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