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是莫不做声的避开了,只用一双冷眼看着薛梅心,许久,他吐出了一句什么话,却是用蒙古语说的。

薛梅心听了脸色一白。

那少年却是突然激动起来,红着眼睛使劲朝着薛梅心嚷嚷。薛梅心受不住,捂住唇哭了起来,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王栋在一旁看着,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塔穆的少年在说些什么,从薛梅心的反应中也能看出来定是什么不好的话。不由得脸色一沉:“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谁教给你的不敬长辈?”

不想塔穆却是能听懂王栋的话,嘴角讥讽地往上扯了扯:“老爷您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不也没有学会羞耻两个字是如何书写么?与有夫之妇苟且就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道德?那我还真庆幸自己没有学过什么规矩。”

竟是字正腔圆的京话。。

王栋这回彻底的板了脸,只是还不等他教训,薛梅心已经两步上前抬手给可塔穆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让众人一愣,塔穆则是撇过头来神情冷漠地看着薛梅心。薛梅心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似乎是不疼不痒。只是让他的面色更为冷峻罢了。

薛梅心面露痛苦之色的看着儿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栋适时开口对身后的婆子交代道:“去让夫人在外院再整理个住处出来。之前璋哥儿他们住的地方就行。”

王璋王瑞现在已经搬到了温家园去住,原本他们住的地方便空了出来。塔穆已经年纪不小。不适合再住在内院。

婆子立即就应声下去禀告薛氏不停。

这一日,薛梅心的儿子也正式入住王家。

王栋这样不分清红皂白的就将薛梅心的儿子接到了王家,他自己之后也被王家的人叫了去教训了一番。

只是人已经被接来了,因为哈巴尔之事反而不好这么快就赶人了。

倒是薛如玉闻讯赶去了薛梅心面前,骂她道:“你这会儿不想着怎么让王栋回心转意,却去接了孩子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他以后跟在你身边不成?”

薛梅心对薛如玉的言辞大为恼火:“你这是什么话!”

薛如玉皱眉:“什么什么话?你与他郎有情妾有意,现在你又没有别的去处自然是跟了他。虽然只能做妾。可是总又以前的情分在,你也不用怕特意薄待你。倒是你那儿子……还是得事先打发得远远的才好,不然这京城里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笑话于你呢。”

薛梅心正要将这不知所谓的人给骂了出去,转头却看见塔穆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帘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薛如玉顺着薛梅心的目光朝后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皱眉对薛梅心抱怨:“你瞧瞧,果然是荒蛮之地来的的,连点礼仪也不懂。梅心姐,您怎么不教教他规矩?”

薛梅心却对这个自从一出现就撺掇她与王栋重修旧好的堂妹恼火的很,不悦道:“我的儿子要怎么教还轮不到你置喙!给我出去!”

薛如玉愣了愣,气呼呼摔袖子的走了。

塔穆转头看着薛梅心的背影好一会儿,一言不发也转身走了。

“穆……穆儿……”薛梅心呐呐地喊道。

屋里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这晚,薛如玉用完了饭之后在外头走了走。回来的时候走在路上却是突然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一只野猫。朝着她脸上就抓了去。

薛如玉惨叫一声,从踏跺上摔了下来,那猫却是发了狂一般扑在她的头脸脖颈处狠抓一通,旁边的婆子丫鬟们吓坏了,又因为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形势,被薛如玉的凄惨叫声吓得不敢上前。

等王家的仆妇闻声提着灯笼赶来将那发狂的猫赶离了的时候。薛如玉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晕厥了。

抬到房里一看,薛如玉的整张脸和脖子都被猫爪抓的血肉模糊,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下身也被血浸得湿透了。

请来了大夫一瞧,原来薛如玉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却被惊得小产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狠

薛如玉那凄厉的哀嚎声让王家上下之人无不闻之胆颤,直至她晕厥过去,那惨叫声仿佛也还回响在众人耳际。

等薛如玉被抬回她的住处之后,住在她隔壁的薛梅心是第一个赶到的,看到薛如玉的惨状,薛梅心脸色一白,一个站不住也差点晕厥过去,好在被她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了。

之后安慰好了七娘的薛氏也匆匆赶来,请大夫,善后。

可惜薛如玉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且到了半夜下身都血流不止。

大夫说薛如玉胎位本来就没有坐稳,近期又是一番奔波疲惫,心绪也不平和,偏偏又被过度惊吓,加上摔得极重,伤了身子,以后能不能有孕还难说。

至于她那张脸,连大夫都不敢直视,直呼“造孽”。

也不知是不是那疯猫有什么蹊跷,薛如玉脸上横七纵八的伤口居然极难愈合,大夫急着给她施针止住下身恶血,脸上则在征求薛梅心同意后让丫鬟们清洗直接给敷了伤药。

这一折腾就给折腾到了半夜,血总算是给止住了。

大夫离开的时候还不由得嘱咐薛氏:“你府里那只猫若是被抓到了,可要留意了,最好是一棒子打死把尸身烧了。老夫从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凶残的畜生,里头那位妇人身上的伤口也甚是蹊跷,怕是当中有什么变故。可别让它再有机会伤人了。”

薛氏闻言吓得不行,忙回去吩咐了乳娘和丫鬟们在那疯猫找到之前一定要好好照看七娘,不要带她出来。然后又让张嬷嬷领着一干婆子提着灯笼,拎着棍棒满院子找那惹事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野猫。

想到薛如玉的惨状,王家人人心惊胆战,走路都忍不住左右张望,生怕那畜生会从哪里跳出来。

薛氏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又去了薛如玉那里,想要帮着她安排一下房里贴身伺候之人的当值。

可是一进去就发现婆子丫鬟们都不在屋内。薛氏皱着眉一边朝内室走,一边唤着人。

可是才一走进内室就看见薛梅心站在梳妆台前,见她来了脸上似乎是有些惊吓之色。

薛氏却没有想那么多,见薛如玉还晕厥着没醒。便轻声问道:“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丫鬟婆子们呢?”

薛梅心脸上的神色慢慢自然了些,不动声色的离了那妆台走到了薛如玉床头:“我吩咐她们去熬药了,还有这件事情也要尽快通知了如玉的夫家。”

眼睛瞥到薛如玉脸上的伤,薛梅心面色还是白了白,微微撇开了头。

薛氏忙道:“那也不能让你守在这里,我再安排几个人过来。”

这时候,薛如玉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回来了。薛梅心忙道:“人已经回来了,还是不要麻烦了。如玉她想必也不想让太多人瞧见她如今的样子。”

薛氏看了一眼薛如玉那惨不忍睹的脸,只得作罢:“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原本也是我的份内之事。既然她们已经回来了,时间也不早,你要不要回去歇歇?等明日如玉她醒了定还是需要你在旁开解。”

薛梅心从出事到现在也一直守在薛如玉身边,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薛梅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只猫……找到了没有?”

薛氏听了也有些心有余悸:“还没有。那畜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伤了人就跑了,张嬷嬷带着人将这宅子上下都翻遍了。连柴垛和墙顶都找过,也没瞧见个影儿。我们这胡同附近也没见哪家养猫的,平日里也没听到过有野猫的叫声。”

“哦。那兴许是从别的地儿跑来觅食的。”薛梅心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和道。

薛氏以为她累了,便又催促她回去歇着。薛梅心吩咐了丫鬟们好生伺候,便回房去了。

等薛氏和薛梅心走后,丫鬟帮薛梅心将头上的一只之前来不及卸下来的金簪卸了下来收到了梳妆台前的匝子里,随意往梳妆台上一撇不由得愣了愣,随即问另一个丫鬟道:“二少奶奶的妆粉盒子怎么不见了?是你收起来了么?”

那丫鬟正为这桩事故烦心,闻言没好气道:“我收起来做什么!不好好在妆台上放着么,出门的时候二少奶奶还用过。”

那便有翻找了一番。嘟囔道:“奇怪了,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少奶奶最喜欢的一盒子妆粉。”

“你在哪里磨蹭什么!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向老太太,太太她们交代。那妆粉再如何好,以后而少奶奶都用不上了,丢了就丢了。”

丫鬟想着薛如玉脸上的伤,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纠结那妆粉平白无故失踪之事。

薛梅心从薛如玉这里出去之后却是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外院。

守二门的婆子见她要去跨院,也只当她担心儿子的安危想要过去看看,还帮她打了灯。

薛梅心的儿子塔穆现在暂住在之前王璋和王瑞的那座小跨院里,房里的灯正亮着。薛梅心进去便看见塔穆撑着头坐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旁用手在掐那烛火,见她进来也也不意外,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了头。

薛梅心走过去,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物放到了塔穆面前,抖着唇问:“这是什么?”

塔穆撇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你们女人的玩意儿,你问我?”

薛梅心猛然扬起了手,塔穆却是有些讥诮地看着她不为所动,薛梅心满目痛苦地看着他,又将手垂下了:“你可知道她不仅毁了脸,连腹中的孩子也没有保住?你让她下半辈子怎么过?”

塔穆冷笑道:“那种女人,就算是生了孩子下来,又能教出个什么好玩意儿来?还不是让人厌恶到巴不得从没有生过?就如同我这样的不是吗?你这十几年不都时时刻刻以我和我阿爸为耻吗?我这种肮脏到连狗都嫌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活在这世上!”

“穆儿”薛梅心惊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忍受那个男人十几年!若是不是他时时以你的性命相威胁,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够了!”塔穆面色扭曲地打断她,“你若是受不了他的折辱,你怎么不早些去死!你自以为自己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忍辱负重活到如今全都是为了我这个儿子,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好几次想要趁着你熟睡的时候亲自动手将你掐死了!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薛梅心呆怔地看着塔穆,似是不敢相信这种话是她的儿子说出来的。

塔穆站起了身,走到薛梅心面前,他身量很高,竟比薛梅心高了半个头:“现在我阿爸他已经死了,你这下可以放心了?这个王三老爷就是你这些年做梦都念着的什么三哥吧?以后你跟着你的三哥,我这个儿子你就当没有生过。”

见薛梅心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塔穆突然诡异地一笑:“你若是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碍事的话,我倒是可以再帮你一把!就当是还你这些年为了我忍辱负重的恩情了,如何?”

薛梅心看着塔穆,眼中渐渐有了些恐惧:“什,什么再帮我一把?你阿爸他,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

塔穆正要说话,床上的被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微曲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声哨子,被子里便又没了声息。

薛梅心却还是死死盯着他,似是盯着一只三头六臂的妖怪。

“他死了就是死了,怎么死的又有什么要紧的?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没有人再强迫你更没有人再用我来要挟你就是了。”塔穆展颜一笑,那美丽的容颜在灯下瞧着有些妖异。

薛梅心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了,她有些无法承受打击一般的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不,这不可能,你……他……”

塔穆却是伸手轻轻揽住了薛梅心的肩,带着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外走:“我累了,要睡了,你可以出去了。”

直到在自己眼前关上了,塔穆那张与她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消失在了眼前,薛梅心才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倒在了地上,直到丫鬟发现不对跑了过来扶起她。

这时候,不知道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猫一样的叫声,那丫鬟吓得一抖,忙看向四周:“夫,夫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薛梅心身子一僵,一把捏紧了丫鬟的手:“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听差了,快走。”说完就急急扶着往外走,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暴露

薛如玉遇害之后的第二日,她的夫家陈家来人了。

彼时,薛如玉正好从昏迷中清醒,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开始寻死觅活。

来接人的是上次来过王家一次的那个嬷嬷,,薛如玉却是死活也不肯回陈家。

最后在薛如玉服了药又昏睡了过去之后,那嬷嬷去征求了薛梅心和薛氏的意见。

最终薛如玉在昏迷中被抬上了天津的马车。

薛如玉走了,薛梅心病却生病了。

薛氏对薛梅心十分照顾,请医问药丝毫不含糊,连王栋也说不出半分不好来。

七娘被薛氏关了一日,她性子本就有些活泼爱玩,到了第二日午后的时候就开始闹了起来,薛氏怎么哄都不听,非要出去玩耍。薛氏担心那没有被抓住的野猫,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来伤人,自然是不肯答应。

最后七娘闹得没有法子,还是沉香提议带着七娘去前院王璟的院子里玩。

王璟看上去大大咧咧,对孩子却是十足的耐性,加上他性子开朗,会逗着孩子玩耍,所以很讨小孩子喜欢。不仅是七娘,宣小一也很喜欢他。

七娘平日里也不是没有去王璟那里玩过,因此薛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只是王璟今日虽然正好休沐,薛氏还是担心他要出门应酬之类的,便吩咐沉香先去前院看看,若是见王璟有出门的迹象就不要提七娘的事情。

七娘见出门有戏,便乖巧起来了。

沉香去了一趟外院之后回来禀道,王璟今日不打算出门,听闻要他帮着带会儿七娘很高兴,说要丫鬟给七娘扎风筝玩。

“风筝风筝哥哥风筝”七娘抱着薛氏的腿闹。

薛氏被她摇得头都大了,拉了她上前:“你去你五哥那里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要听你五哥还有乳娘的话,万不可顽皮任性。不然以后就不让哥哥跟你玩耍。”

七娘也不知道懂了没有,却是忙不迭地点头:“听话,听话。”

薛氏无奈。只有有仔细叮嘱了丫鬟和婆子们番。又交代了除非王璟送她回来或者她亲自去接,否则不要让七娘离开王璟的院子半步。

最后七娘果然如愿以偿,可以不再被拘在正房里,跟着乳娘和丫鬟们去了外院的跨院。

没有七娘在身边吵闹,薛氏将这几日落下来的家务事情一并都处理完毕了,又去薛梅心那里探望了她一回。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

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快要到掌灯的十分,王璟还没有送七娘回来。想着肯定是七娘不肯回,王璟也没有法子。薛氏便带着人去了外院。

好说歹说接了七娘回来,一行人刚走出跨院不远,突然隐隐约约传出了几声猫叫。

一阵沉默之后,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尖叫,薛如玉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猫叫声现在已经相当与催命符一般了。

薛氏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因为又七娘在场她还是勉强冷静了下来。轻声道:“抱紧了七小姐,我们快走。”

乳娘忙把懵懂不知事的七娘抱紧了,将她的头脸都藏在自己的怀里,一行人也不用薛氏吩咐都埋着头快速往内院走。

还没有走出去几步,突然又有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尖锐声响响起,这次不是猫叫,却还是让人有毛骨悚然。

突然,随着一声凄厉的“喵“的叫声,不知道从那里扑来了一物冲着薛氏就来了。

薛氏因为早就有了些防备。见那东西朝自己扑来,忙往旁边躲去。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混合着几声猫叫,响彻了整个外院。

那长得像猫一般的东西一扑不成又要再来。

不想这次却是在半空中就被什么重物打中了身体,毫无预兆地被击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身如婴儿般的凄惨尖叫。

这时候又有几声短促的哨声响起,那猫儿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动作带着些滞凝的往来路奔逃而去。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后面急急跑来:“母亲,七娘你们还好吧?”

却是王璟追来了,他手里还拿了一直小小的蝴蝶风筝。地上则躺着一根用来绕风筝线的线轴。

原来王璟见七娘被薛氏接走了却将风筝给落下了。怕她回去哭闹便赶紧的追了出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似乎有几声猫叫和抽气声。王璟立即狂奔而来,果然看见了那疯猫正在攻击人,他见手上没有他物便弄下了线轴朝那畜生掷去,正中目标,也救了薛氏。

王璟从乳娘手中抱过了七娘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她好端端的没有受伤便将她递给了正爬起来急急朝七娘而来的薛氏。

薛氏见七娘没事,却是有些吓得呆怔住了,心理着急,忙又将七娘塞回去给王璟:“那畜生不知道躲到了何处,你抱着七娘我放心些,先送我们回内院,七娘像是被吓到了。”

王璟看了另外那座小跨院的方向一眼,点了点头,护着薛氏和七娘往内院去了。

七娘果然被吓得不轻,直到回道正房,被薛氏和王璟轮着叫了好几次,终于吧她给叫醒了,接着“哇”的一声扑到薛氏怀里就哭。

薛氏也陪着她哭,一边还问王璟道:“七娘怕是被吓走了魂儿了,我得请个道士回来给她唤唤魂,不然以后肯定会常做噩梦,容易生病。”

王璟这时候心理已经是气愤不已,他摸了摸七娘的头:“五哥这就去将那畜生给逮了,七娘不怕。”说着转身就走了。

“五少爷,您好歹带上几个人帮忙啊!”沉香忙在后面喊。

“不必,你们都关好门窗不要出来。”远处传来王璟沉稳冷静的声音。

王璟走到之前薛氏等人遇袭的地方,地上还留有一滩血,是他之前击中那疯猫留下的,那畜生必定是伤的不轻。

王璟在原地皱眉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毫不犹豫地抬步往塔穆所住地那座跨院走去。

塔穆是只身前来的,薛氏原本给他安排了几个伺候起居的丫鬟,被他拒绝了,最后只留下来一个半大的小厮。这会儿他房里的已经点了灯。却是静悄悄的。也不见那小厮的影儿。

王璟却是毫不停步,一把推开了房门。

塔穆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做什么,见他这么进来了眉头一皱:“五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那东西在何处?”王璟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

这里以前是王璋王瑞住的,他没少来,一桌一椅都是极为熟悉的。

“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塔穆扯了扯嘴角。斜睨了王璟一眼。

王璟不喜欢与人绕圈子:“我之前打伤了那畜生,我是循着血迹追来的,你不必狡辩。这屋子里满是血腥味以及那畜生的骚味,你没有闻到?”

塔穆冷冷地看着王璟。并不答话。

王璟朝他床上看了过去,一面走近一面道:“之前薛姨妈也是你指使那畜生伤的?为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塔穆不为所动。

王璟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提着塔穆的肩膀到一边,将他的被子掀开。

“喵”的一声,从被窝里突然窜出来了一只比成年家猫略大的豹猫正朝他呲牙咧嘴。

王璟动作迅速地将被子一兜一提,那只猫就被他用被子困住提在了寿礼:“这你要怎么说?”王璟皱眉看向塔穆。

塔穆冷笑:“不过是窜了只野猫进来,与我何干?五少爷这是想要存心与我过不去么?”

王璟正色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与你过不去?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薛姨妈是你母亲的堂妹是你我的长辈。你怎么能指使这东西去袭击她?”

塔穆冷冷看着王璟道:“我说了与我无关!你也说了那是一只畜生,我怎么指使得动它?你指使它试试看?”

王璟摇了摇头:“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有问题。”王璟偏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或许你上次就是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薛姨妈的妆粉里,惹得这猫儿发了狂。至于今日是怎么做到地,我暂时还不知。”

塔穆却是一惊,阴晴不定地盯着王璟。

王璟今日听七年身边的丫鬟说起前日薛如玉被抓伤的时候的事情,说是之后薛如玉丢了一盒妆粉。他之前曾听沉香无意间提及。薛梅心曾经将薛如玉的丫鬟婆子们谴走,自己留在薛如玉的梳妆台前不知道做什么。

之前王璟没有多想,后来追着那野猫到了这里,突然灵机一动就将之前的蛛丝马迹都串联到了一块,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塔穆却是突然诡异地笑了,他上下打量着王璟:“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楞头愣脑的家伙没将你放在眼里,不想倒是看走眼了。”

“你这是承认事情是你做的了?”

“嗤承认什么?承认那猫儿要伤你的心上人,你心里不爽快,就要找我出气?”

“什么心上人?”王璟一懵。

塔穆坏笑地瞅着王璟:“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继母。那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我说你怎么对一个异母妹妹那么好。敢情儿那不是妹子是闺女啊!”

第六百三十九章 顺藤摸瓜

王璟听了塔穆的话第一反应是愣住了,他瞪着塔穆半响才明白塔穆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怀疑他与继母薛氏有首尾。

王璟性子正直憨厚,哪里听过这样的恶意言语,顿时脸色通红:“你你胡言乱语!我母亲是你嫡亲的姨母,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你可知女子的名节是不能被人玷污的。”

王璟有些无法置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对自己的血亲长辈这般诋毁污蔑之人,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塔穆轻笑道:“你看看你,我不过随意猜测了这么一句你就急红了脸,还为人家的名节操起了闲心。她又不是你亲娘,你这么紧张她,若说你与她之间没有龌龊我还真不信了!”

塔穆斜睨着王璟:“你说……我若是将这件事情嚷嚷出去,闹得人尽皆知的话你那继母会不会因为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而悬梁自尽?”

王璟气得发抖,紧抿了唇看着他。

塔穆施施然走到王璟面前,两人身高差不了太多,几乎可以平视,他那含着十足恶意的声音在王璟耳边响起:“谁让你要多管闲事惹我不快,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教教你什么任能惹什么人不能……呃……”

只是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来。

王璟用右手紧紧卡住了塔穆的脖子,塔穆不停的挣扎扑腾却怎么也挣不开王璟的手,最后因为憋气而热血上头,脸色通红。

王璟看着他这憋屈的模样。原本气极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朝着塔穆呲牙一笑,将左手上原本提着的那只恶猫合着被子摔倒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让那畜生再也动弹不了,然后才扯下了床头的绣花枕巾。单手团了团狠狠地塞进塔穆那正张嘴吸气的嘴里,把他的嗓子眼也给堵住了。

之后又把塔穆的腰带扯了下来,将他双手反剪着绑在了背后。他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如人家写诗作画的行云流水。轻松自然。

最后王璟长腿一伸将人绊得跪倒在地,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让塔穆想站也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双目赤红的仰头瞪着他。

王璟这时候心情已经很好了,他弹了弹衣袖学着塔穆的模样恶意地一笑:“少爷是说不过你,所以少爷懒得跟你费口舌。少爷家妹子说了,对于岸上的敌人要拖到水里打。水里的敌人则赶到岸上耗,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对于少爷说不过的人,少爷学会了直接动手修理了,再去找说的过的人来善后!”

塔穆已经被气得差点要背过气去了。

王璟得意洋洋的显摆完,扬眉吐气。

他一把将塔穆提了起来:“你这人心术不正。心肠贼坏,少爷带你去见见少爷的妹夫,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本少爷其实是个很温柔好欺负的人了。至于你刚刚的那些污蔑之言,你可以试着到时候再说!”

王璟抓着塔穆到庄亲王府的时候,三娘和宣韶刚吃完了饭,正抱着宣小一在园子里散步。

宣小一趁着抱着他的宣韶不备偷偷去扯院子里的那一丛月季花,被花茎上的刺给扎了手,宣小一愣了愣后“哇”地哭了。

三娘忙让宣韶将他抱到檐廊下对着灯查看他的手,宣韶低头看了看对三娘道:“没事。刺没扎进去。”

宣小一泪眼汪汪地将手伸到三娘面前,三娘有些心疼,帮他吹了吹,许已经是不疼了,孩子便又咧嘴笑了,还去摸她娘的脸。

三娘好气又好笑。教训他道:“上次交代了你不要去碰那花儿,你非顽皮!这下挨了疼长了教训,记下了也好!”

外院的婆子便是这个时候跑了过来禀报说王家的舅爷过来了,在外院。

王璟因是三娘至亲,平日里过来了都会进内院,这次却在外院等着没有进来,,三娘与宣韶便猜到了可能是王家有什么事情。

三娘将宣小一交给奶娘,让她先把孩子抱回去,然后与宣韶两人一起赶去了前院。

到了外院的文轩阁,三娘看到厅里跪着的那个被绑着的美貌少年的时候愣了愣,随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他的容貌,心中已经有了些底。

王璟往三娘身后看了看:“我外甥呢?”

“因不知你过来有什么事,便让乳娘抱回去了。”三娘对地上那少年投过来的凶恶眼神视若无物,笑着对王璟道。

“我就说知道他舅舅来了怎么不出来,原来是被你给打发回去了。”王璟咧嘴笑道。

三娘笑着摇了摇头。

宣韶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朝挑了挑眉:“薛梅心的儿子?”

王璟想起来今日过来的事情,点了点头,朝塔穆努了努嘴:“这小子把如玉姨妈给害了,今日又想出手害母亲和七妹,被我给揭穿了便口出秽语,更是扬言要造谣坏了母亲的名节。我说不过他,又怕他犯浑,便索性绑了拉你们这里来了。王府里侍卫多,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王璟三言两语将塔穆所行之事说了一遍,三娘听了不由得皱眉。

薛如玉的事情他听薛氏派来的人说了,当时还觉得薛如玉得了这下场有些凄惨,不想却是人为的。

“薛如玉与他有何纠葛?”三娘不解地问道。

王璟摇头,指了指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小子这儿有问题,跟疯了似的喜欢逮谁咬谁。母亲和七娘肯定惹不到他吧?他也能下手。我是不敢再将他留在猫儿眼胡同那边了。”

三娘示意王璟把塔穆口中塞的枕巾给拔出来。

因为王璟之前塞的有些紧,这一拔差点把他的牙给拔松了。

“恶”塔穆的嗓子眼受到刺激,干呕不止。

三娘没想到今日王璟这么暴力,料想是这小子之前肯定将王璟给得罪狠了的,不然王璟其实是个性子很温和的人,不会这般无故恶意整人。

等塔穆好受些了,王璟问道:“你为何要对付薛姨妈还有我母亲和小七妹?”

塔穆凶狠地瞪了他一会儿,将头撇到了一边。

三娘却是觉得这孩子挺识时务,没有在这时候还张牙舞爪与王璟逞口舌之快。

“有人指使你?”王璟皱眉继续问,塔穆依旧是不理。

宣韶却是突然出声道:“哈巴尔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王璟不可置信地看着塔穆,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会吧?那是你亲爹吧?”

三娘也有些错愕地看了宣韶一眼,又看向塔穆。塔穆却是眼神一闪,微微低头。

竟是真的?

“哈巴尔是被人用尖细利器刺穿了脖子而亡,动手之人手段虽然粗暴手法却生疏,他动手的时候极有可能把自己的手也伤了。”宣韶看了塔穆藏被反绑在身后的手一眼。

这是从下面报上来的简报上得知的,只是没有人怀疑是他儿子动的手,塔穆虽然身量不矮,却是长相极为秀美,容易给人弱不经风的错觉。宣韶也是听了王璟刚刚的话才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王璟连忙走过去查看塔穆的手,见他捏紧了拳头便一把狠掐他的脉门,让他不得不张开了拳头,王璟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右手真的有被尖利器物刺伤的伤口。”

当时大家见塔穆身上和手上有血迹以为是他沾染上的,没有多想。

“你这个畜生!你”王璟指着塔穆想要骂,却有些词穷。

三娘沉吟了片刻,缓声道:“你的父亲因为受人指使要利用你们母子达成目的,你为了救你母亲才会杀了他。至于薛如玉,她也与那背后设计之人有牵连所以你要对付她,是这样吗?”

塔穆抿了抿唇,突然冷笑道:“谁管她去死!别人说什么她都信,连薛如玉那种蠢货都能骗的了她。我若是不动手,迟早会被他们牵连到丢了性命。我即便不在乎这条小命,也不代表我愿意被人利用死得那么窝囊!”

王璟目瞪口呆:“可是,那哈巴尔是你父亲!呃,是……你父亲吧?”

塔穆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让他的脸色有些狰狞:“那畜生,他也配?”

众人互视一眼,皆是无言,猜到这当中可能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不然一个好端端的孩子也不可能被扭曲至此。

“你见过那指使你父亲上京之人?”宣韶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

“知道。”塔穆斩钉截铁,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他看了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宣韶:“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但是你们得放了我和我娘”

王璟嗤笑:“现在还有胆跟我们谈条件?你不是不怕死吗?不是不在乎你娘的性命吗?”

“她总说是为了我才苟活的,其实她就是怕死又自私得不想承认!可是她都开口向我讨债了,我也不能死赖着不还吧?”塔穆的语气有些讽刺,却带着超出他年纪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