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顺着风飘进宋楚宜耳朵里,叫宋楚宜听的有些费劲。

随即宋楚蜜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跨了一步,将嘴贴在宋楚宜耳边轻声道:“小宜,你是要进宫去一趟的。你也晓得因为五婶的事太后恨毒了你跟咱们伯府......若你帮我,我就告诉你怎么避过去,怎么样?”

之前一直飘在宋楚宜脑海里她隐约想抓却又抓不住的东西此刻一下子清晰起来,她侧了头去看宋楚蜜,锁住她的脸缓缓开口:“是张公子告诉你的吗?”

之前心里隐约的猜测一直找不到一根线串联起来,可是宋楚蜜的这番话却叫她茅塞顿开。张家勾搭上宋楚蜜、太子又中毒、她马上又要进宫,这所有的事情加起来,实在是太巧了。

她一直没想到,若是荣贤太后的目标不仅仅只是她自己一个呢?虽然宋贵妃将一切都推在了自己头上,可是荣贤太后恐怕不仅仅满足于只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宋家的女孩儿泄愤,她更想做的,恐怕是让整个宋家替王瑾思陪葬。

这个猜测将她惊得呆立当场,更叫她觉得毛骨悚然。若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可真是.....有趣了。

宋楚蜜犹豫再三之后点了点头,她挣扎着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急切的拉起宋楚宜的手:“你可要相信我,张家哥哥他妹妹投了太后的缘,听说过不多久就要进宫给九公主当伴读了......这回你若是帮了我跟张家哥哥,我们也会帮你的。”

第二百章 阴谋

张家本来就是端王的爪牙,这些年来没少帮端王办事遮掩,这回兴福的事情,上窜下跳的闹的最欢的不就是张阁老吗?

宋楚宜对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的坚定起来,将声音放的极低极低:“四姐,你说得对。阖家现在能劝上祖父祖母一两句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她说完,见宋楚蜜目光陡然聚焦在自己身上,垂下眼睛拍了拍刚才被宋楚蜜撞的生疼的肩膀,又情真意切的问道:“可是,张家的那位公子再好,他也是有家室的人。我实在是怕你过去受委屈......且你们又才认识多久?你就敢对他交心?”

见宋楚宜说的这么恳切,宋楚蜜终于觉得看到了希望,攥着她的手晃了晃:“他是认真的,他已经同我舅舅保证过了,一定会给我一个名分。他父亲也亲自去过我舅舅家里......”说到这里,她两颊已然飞红,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他实是真心待我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母亲她......她写信大骂了我外祖母跟舅舅一顿,还让我死了这条心。祖母跟祖父又急着替我......我这才慌了,求到了祖父祖母跟前。”

她口中的外祖母跟舅舅是云氏的后母跟同父异母的弟弟,云氏对他们尚且有几分保留,可是宋楚蜜居然毫无芥蒂,真不知是养的太不知人间险恶,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可是想问的宋楚宜基本都问的差不多了,恐怕从宋楚蜜这里也再问不出什么来,她仔细想了想,就又温声问道:“那张家公子跟张家可有给你什么凭证?不然到时候祖父祖母真的答应了你,上门去人家张家却矢口否认,那可怎么办?”

宋楚蜜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道:“有的有的,在我外祖母那里。外祖母说我不该拿着的,不然别人若是说我们私相授受......”

宋楚宜拍了拍宋楚蜜的手,露出个恰到好处的叫人放心的微笑来:“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这样私下跑出来也不是办法,宁德院那些婆子们恐怕都要受罚了......对了四姐,你怎么跑出来的?黄嬷嬷手下教出来的人,可都不好对付的呀。”

宋楚蜜放下心来,也就恢复了以往的镇定,略显骄傲的轻哼了一声:“我的乳娘都帮我打点好了......”

她看着宋楚宜,又跟从前一样露出姐姐的样来:“六妹,你跟我又不一样。我好歹是有亲爹亲娘的,你......二伯父那个样子你也靠不住。若是你真的在宫里出了什么事,阿琰可怎么办?你听我一句,你帮了我这次,我就告诉你如何避开太后的陷阱,怎么样?”

过不一会儿,宋楚蜜被赶来的黄嬷嬷等人急匆匆的带走,宋楚宜立在原处看了一会儿,冷着脸毫无表情的吩咐紫云跟青桃:“同我去老太太那里一趟。”

张家也真算得上是用心狠毒另辟蹊径了,她收拢了绿衣刚替自己披上的披风,加快了脚步。

她到宁德院的时候恰好同黄嬷嬷是前后脚,听说了是她来了,玉书亲自出来迎,眉宇间带着疲累:“六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灯笼打了几盏?可别一不当心给摔了。”

宋楚宜就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宋楚蜜的事受了无妄之灾,轻轻搭了她的手进屋去,声音也轻飘飘的跟羽毛似地:“有急事要找祖母,今晚恐怕你又不能好好睡了,待会儿让玉兰姐姐给你准备一盏龟苓膏,省的明天早上嗓子疼。”

玉书笑着应了,将帘子掀起来送她进去,自己知机的退出来跟青桃几个一起守在外头稍间里。

宋老太太正为了宋楚蜜跑了的事情着急得直冒火,见了她来忙招手将她唤道身前,拉了她有些担心:“她跑到你那里去了?没冲撞你?”

宋楚宜摇了摇头安慰了宋老太太,就目光清亮的盯着宋老太太:“祖母,四姐的事情恐怕真的没那么简单......”

宋老太太目光陡然就沉了下来,点头示意宋楚宜接着说。

“虽然夜深了,可还是得让祖父跟大伯父一同来一趟。”宋楚宜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叫玉书姐姐带着我那几个丫头守在外头稍间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宋老太太却深深的瞧了屋外一眼-----宋楚蜜居然能避过满屋子密密麻麻的各司其职的丫头婆子跑出去,还真是叫人不得不对宁德院的人起几分警惕心。

“好。”她拍了拍宋楚宜的手,吩咐刚刚进门的李嬷嬷:“你去外头书房找老太爷跟大老爷,让他们过来一趟。”

“什么事这样着急?”宋老太爷一进门瞧见宋楚宜也在,不由有些惊讶:“怎的小宜你也在?花园过来可不近,不会是你胆小,又跑回来折腾你祖母吧?”

大老爷也看着宋楚宜笑:“只是关雎院那里有湖有水,你可得带足了人,当心一脚滑了。”

宋老太太却笑不出来,她摇了摇头满脸严肃,将今晚宋楚蜜去找宋楚宜的事情说了:“听说是她乳娘使的力,也真是难得一听的稀奇事,我以前倒没领略到她还有这么个厉害的乳娘。”

把宋楚蜜安置在宁德院就是怕她再生出别的事来,可是今天不过是第一晚,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想跑到宋楚宜那里就能跑到宋楚宜那里,若是她想从西角门出府呢?难道也能就这么溜出去?

宋老太爷牵起嘴角似是冷笑了一声,宋楚蜜之前哭着喊着要上赶着给人家有妇之夫当平妻就已经叫他心头火起,现在添上这么一桩就叫他更是生气。

“她若是实在待不住,趁着今晚就把她送去家庙修行吧。也不必等她母亲回来了。”他看了宋老太太一眼,冷笑出声:“否则等着等着,只怕她不注意就真的夜奔去了张府呢。”

宋大老爷原本还想出口的求情就没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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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死谁手章

第一章 风起

“不,现在恐怕不仅仅是夜奔了。”宋楚宜的语气冰凉,脸上神情冷淡:“若是四姐不闹出这件事来,我们才可能真的落进了别人陷阱而不自知。”

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记忆中也就那次对着李氏跟李家人,她的语气才冷淡漠然至此。

宋老太太想起今晚宋楚蜜去找她,似有所觉:“是今日小四去找你,跟你说了什么?”

宋程濡跟宋大老爷也紧跟着朝她看过去。

屋外凉风阵阵,能听见竹影沙沙的声,宋楚宜抿了抿唇,毫无隐瞒将跟宋楚蜜的对话几乎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末了,她沉着脸下了总结:“若是我猜的没错,四姐只是一个棋子。张家是跟云家,或者最少是云家的老太太跟云家舅爷设了一个局,一个准备置咱们伯府于死地的局。”

宋老太爷向来没甚表情的脸上显出深深的震惊来,他朝宋老太太看了一眼,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云家居然早就知道宋楚蜜跟张家那个庶子的事,不仅如此,甚至还跟张家有了默契!

宋大老爷更是呆立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复杂到这个地步,云家一手促成宋楚蜜跟张家那个庶子的事,并且全程还装不知道置身事外,暗地里却收了张家信物,还敲打宋楚蜜的丫头叫她们不许泄露给宋家知道。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真是鬼才相信。

陈阁老是太子一党且兴福事件里出了大力,杜阁老向来会和稀泥,平时也乐意送端王人情,常首辅老谋深算势力庞大端王动不了,所以就想把自己先给料理了,在内阁里再安插进一个人?

也是,恰好宫里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因为王瑾思的死而耿耿于怀的、本来就跟端王蛇鼠一窝的荣贤太后呢。

宋程濡甚至想的比这些还要多,他抬头深深的看了宋楚宜一眼,垂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甚至都觉得太子中毒这件事......都是朝着我们宋家来的一把利剑。”

宋老太太跟宋大老爷悚然而惊,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都冒了出来,再将这前因后果一串,都觉得头上罩了一层厚厚的网,随时只待他们往里头钻。

“恐怕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把矛头指向了我们。”宋楚宜并不留情的分析起了如今形势:“张家这么费劲的跟四姐搭上关系,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要给他们的那个庶孙找个平妻吧?那他们为什么要冒着触怒伯府的风险来做这件事?肯定是还有别的目的,四姐说他们还给了信物,信物还是张家四老爷亲自给了云家老太太......”

她一个字没停,一口气说了下去:“祖父、大伯父,若是荣贤太后跟端王真的想趁着这一次进宫把我们整个宋家都一锅端了,恐怕四姐就是这一把刀。”

可是说穿了也不过就是男女之间的事而已,顶多就是名声听起来不好啊。宋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儿就道:“真的有这么严重?这顶多也就是说咱们家教女不严,被申饬几句吧......”

宋老太爷朝宋楚宜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不,跟这些都没关系。我只怕这回太子的毒就是端王跟太后手笔。”看着三人都凛然一惊的样子,宋楚宜自己声音也不由染上几分沉重:“然后趁我们进宫的时候,把这事栽赃在我们身上,甚至牵连贵妃娘娘......”

这才像是荣贤太后的作风,除了她自己,谁都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对象。更何况她最后一个亲人就是死在他们手上。

宋程濡只觉得眉毛猛地跳了一跳,随即就冲宋老太太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张家这信物来的实在有些奇怪,他们不给咱们,不老实来跟祖父祖母您们交代,反而跑去云家示好,还给了信物......”宋楚宜扯起嘴角冷笑:“就好像四姐不姓宋,姓云似地。”

那信物是什么宋家一无所知,若是十五日那日进宫真的发生什么,荣贤太后指证宋贵妃给太子下了毒,那云家大可把信物拿出来说这是宋家的东西。

这还仅仅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而已。

宋大老爷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愤然:“这样狠毒的心思!竟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

宋程濡怒极反笑,越愤怒反而越是清醒,看来现在是等不到云氏回来再说宋楚蜜的事了。

他吩咐宋大老爷:“连夜去把四丫头的乳娘拿下,并那两个已经关起来的大丫头一并审。你跟你媳妇亲自去,审问仔细了。事无巨细,凡是关于张家跟云家的事都要问,问个清楚。”

宋大老爷答应了一声,立即站起身来推门奔入夜色里。

“小宜,你待会儿去看看你四姐姐。”他直视宋楚宜的眼睛,一字一句都交代的很清晰分明:“告诉她你答应替她说话了,问问她打算怎么帮你避过太后的陷阱,太后又有什么陷阱。”

他并不担心宋楚宜会得不到宋楚蜜的信任,更不担心她套不出话,以宋楚宜如今琢磨人心的本事,宋楚蜜根本不是对手。

他自己转过头去看着宋老太太苦笑:“恐怕杀招还是在贵妃娘娘那里。宫里毕竟是太后的地盘,她要是想做什么手脚,轻易得很。”

可是偏偏宫里的事情他们却插不上手去,宋老太太垂着头,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攥着:“那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等死么?!”

将整个宋家送给荣贤太后跟端王?!

不!

宋程濡眼神阴鸷,头一次将杀气表现在脸上,露出个嘲讽至极的冷笑来:“既然他们这么看得起咱们,一次又一次的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我们也干脆别叫他们失望。”

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

“我长宁伯府传承六代到如今,我若是叫它断在了妇人饿狼手里,无面目见地下祖宗。”他站起身负手遥看天上月光,背影决绝。

看奥运差点看的忘记了更文.....今天被傅园慧笑哭了。从这一章开始就进入到新分卷啦,进度也会加快,希望大家看的愉快么么哒,爱你们哦。

第二章 宫

这是重生以来宋楚宜第一次入宫,还是如同上一世她当国公夫人之时一样巍峨的宫城,四面宫墙仍旧深的叫人害怕。

她还记得上一世她最后一次入宫,是叫人抬了进来,奄奄一息的跪在当时已是太皇太后的荣贤太后跟前,苦苦哀求她改变主意。

当时宋琰已经失了踪影,她拼尽全力用尽了所有银钱,换得国公府的人替她递了牌子进宫。

太皇太后端着精致的妆容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看她,嘴里轻飘飘吐出叫她呕出最后一口血的话:“晚了,前几日已经做了生桩,去陪世嘉了。世嘉喜欢俊俏的,他八字合适,长得也不错,这是他的福气、”

是福气,还是孽债?她抓着衣襟上气不接下气,喘一口气胸腔都尖锐的疼,像是一条死狗瘫在长宁殿铺了厚厚绒毯的地上,任宋楚宁跟王瑾思几个人取笑。

时移世易,中间隔着前世今生,可她将当时殿上每一个人的容颜都刻在了脑子里,甚至连她们那时的呼吸深浅都记得一丝不差。痛恨到了极点,无能为力到了极点,就只好逼着自己记住,将痛恨欲绝的无力感一点一点刻进肉里跟心里,时刻告诫自己再别落到这个地步。

她看着地底下冰冷的石砖,模糊想起当时心态,她是怎么对自己说的?

那时她想,若有来生,她要让这些人一个不留的全部给宋琰陪葬!

而她现在,终于来了。

太后的长宁殿仍旧高高矗立,她的贴身女官于佩如今还是中年模样,不卑不亢的站在飞檐下笑着迎她们进去。

她瞥了一眼搀扶着宋老太太的宋楚宜,抿唇笑了笑有些意外:“这就是六小姐?长得......可真是米分雕玉琢。怎的四小姐跟五小姐都未见?”

宋老太太攥紧了宋楚宜的手,颔首着与她寒暄:“正是呢,还是个小丫头,玩心未收。小四她染了风寒,小五向来跟她玩的好,最后倒是只剩了这么个小冤家能陪我进来。”

于佩也就知机的不再问了,带着浅笑将她们迎进了正殿。

长宁殿正殿中央荣贤太后在凤座上稳稳坐着,冷眼瞧着她们行了礼,凤眼微挑,似笑非笑伸出保养得宜的手一指宋楚宜:“这就是行六的那个小丫头?”

宋老太太不动声色的道是,余光瞥见右首坐着的皇后娘娘,心里更加镇定几分。

她仍旧是以往那副轻描淡写的高高在上模样,容颜同上一世重合在一起,险些让宋楚宜的满腔血都冲出胸腔。

可她到底维持得很好,表现得如同一个第一次进宫的九岁小女孩一般,忐忑不安的垂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往宋老太太身边靠了靠。

荣贤太后就嗤笑了一声-----宋贵妃真以为自己是老糊涂了,推出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说是害死王瑾思的凶手,指望着弃车保帅,让她放过宋家。

她眸色渐渐变深,心里的不屑愤恨如水草一般疯长。

当初她的儿子泰王死在了建章帝父子手里,娘家也被他们灭族,现在连仅娘家仅剩的一个侄女,她都没能替哥哥保住......

也好,也好。她闭了闭眼睛,遮住满心的怨毒,恰好这回就让周继跟宋家一起去死,让这些人一同下地府去给泰王跟成国公府赔罪!

她再睁眼时已恢复如常。仍旧是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着一个盛装的贵女道:“阿九,你领着这几个小丫头去外边玩玩,好好瞧瞧哪个姑娘跟你投缘,到时候领进来跟你做个伴。”

荣贤太后这次让她们这些年纪尚小的贵女们入宫,打的就是替九公主找伴读的名头。

宋楚宜余光往左右一扫,就瞧见果然还有好几个姑娘,且恰好都是熟人。陈明玉、叶云岫、叶云依都赫然在列。

九公主从太后身边下了阶梯,正要迈步,就见一个宫装的女官脚步匆匆的进了殿,在于佩耳边捂着手说了一句什么。

她本能的回头去瞧自己的皇祖母,嘴巴微张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于佩面上也露出惊讶神色来,抄着手上了台阶附耳在太后跟前说了句什么。

荣贤太后神色陡变,似是维持不住脸上镇定模样,去看下首的皇后:“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怎么东宫那边来人报说他昏迷不醒了?!”

皇后睁大眼睛似是震惊,随即就豁然起身失声惊道:“今早去瞧了还好了些.....臣妾去东宫瞧瞧......”

满殿的命妇都惶然,连陈老夫人脸上都不免露了忧色-----她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

“等等。”荣贤太后目光将殿中诸人身上都扫了一遍,出口叫住急切的皇后,顿了顿道:“哀家同你一起去瞧瞧,毕竟不是小事。”

只是她心里也有隐隐的不安,她所铺下的暗棋都还没出来,而且这进度,怎么似乎比自己预感的快了许多?

皇后似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任谁都能瞧出她强装镇定下的焦急,她恭敬的应了是,按捺住满心焦急问她:“可是今日母后这里有客......”

荣贤太后声音凉凉的呵了一声,语气里似隐含责备:“眼下这等情况,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何况各位诰命都是积年的老人儿了,不如就跟着一起去瞧瞧。说句不怕得罪的话,也当沾沾她们这些老寿星的寿。”

众人心里就暗暗叫苦不迭。预先得了丈夫儿子警告的镇南王妃更是连手心都是汗津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病重的消息这些重臣家的夫人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一些风声,可是宫里既然不让传,她们也就当不知道。如今进了宫却听见这样秘闻,又三言两语就被荣贤太后扯进了这个漩涡,不由都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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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凶神

在座的都没有蠢人,尤其是在东宫竟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锦衣卫的情况下,更是没人察觉不出来情形不对。

此刻别说那些毫无准备的如陈老夫人等人,就连早先已经预先料到了这番景况的镇南王妃也吓得有些腿软。

原先被死命捂着的消息如今似乎毫无隐瞒似地要叫他们知晓似地,她们都嗅到了不详的味道,忍不住隐隐不安起来。

荣贤太后并皇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急匆匆的进了太子寝宫,众人不敢迟疑,举步随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迈进这个如今冷清得有些过分的宫殿。

太子寝殿外头都守着四个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满屋药香飘散,混着这叫人害怕的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将院子里的花都染得蔫蔫的。

荣贤太后长长的裙摆拖过门槛,几步就奔进了太子寝宫,脸色难看的指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太子问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医喝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到了如此地步!”

太子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太子妃眼眶红红的行过礼问过安在一旁咬着唇啜泣。

太医们缩成一团排山倒海似地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要你们有何用?!”荣贤太后克制不住的发怒:“今日若是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哀家就让皇帝将你们全都砍了!”

她背对着皇后,因此没瞧见皇后低头抚摸太子头发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一群命妇缩在角落里恨不得从未出现过,各自攥紧了身边女孩儿们的手,生怕她们发出一丁点声响。

“回.....回太后......”一个面皮白净、蓄着一把好胡须的精瘦太医惶然出列:“非是臣等无用......实是太子这病,这病不是病,倒似是中毒啊!”

镇南王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响,本能的将云岫的手握在手里,紧张得瑟瑟发抖。

陈老夫人更是猛然瞪大眼睛-----这事儿圣上皇后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不然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锦衣卫怎么说?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闹出来?为什么又是太后来说?她揣着满心的疑问,心跳如擂鼓,暗暗捏了捏陈明玉的手心,示意她不许轻举妄动。

她隐隐觉得好似被扯进了一张大网,却不知这网究竟是来网的哪条鱼,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露出不合乎常理的精光,忽而抬眼看了一眼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却镇定如往昔,她垂着眼睛攥着宋楚宜的手跟任何一个命妇一样,并没表现出一点特别之处。

太后满眼阴鸷的往全场扫了一眼,笑意陡然收敛:“中毒?!这宫中哪里来的毒?!你们之前为何不说?!”

她转头看着皇后,厉声喝问:“皇后,你管着这个后宫,竟然连你儿子的东宫都管不好?太子在东宫被人下毒,传扬出去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瞧这外头架势,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太子不是生病是中毒,居然还瞒着哀家?!”

皇后垂着头如同以往一般不跟她争辩,语气带着哽咽:“母后,并不是臣妾瞒着您......实在是太医他们也不能确定......”

太后很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阴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想瞒着也不成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们还不快将凶手找出来,是等着她再害人吗?!”

她顿了顿,又指着那个面皮白净的太医道:“既是中毒,还不快研制解药?!宫中养你们太医院是做什么吃的?”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瞧着实在是一个合格的祖母,确实像是一个担心孙子的普通人家的奶奶。

瞧着皇后还不开腔,荣贤太后冷不丁的就冷笑了一声:“怪道好端端的在宫里都能中毒,有你这样无用的母亲......你不查,哀家来查!”

太后皇后的关系向来不好,可是像今日这般太后疾言厉色训斥皇后的场景却从未见过,众人越发觉得后怕。

只是例行进宫朝见太后皇后而已,怎么好端端的竟然还撞进了宫闱密事里?照理来说,这样的事不就是该等到她们这些命妇出了宫之后慢慢的在宫里查么?

太后的声音响彻太子寝宫,太子妃卢氏跟皇后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恰是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外头忽然来人说是太孙身边的青卓求见。

太孙的事自然耽搁不得,皇后来不及等太后开口,就急忙道:“快叫进来!”

青卓仍旧是一副道士打扮,一进门就直直的跪在了那帮太医前头,声音里带着平日里少见的焦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太孙殿下他昏过去了!”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着实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宋老太太攥着宋楚宜的手不禁使上了力,脸上真真切切的不含做戏的显现出震惊神色。

宋楚宜也并没好到哪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炸响。周唯昭是疯了吗?!他居然真的服毒?!

陈明玉已经克制不住的用手捂住了嘴,眼里溢满了眼泪,既惊且怕的看着自己祖母。饶是老练如陈老夫人,也不由微微颤抖-----眼下这风起云涌的,恐怕一不小心就要溺水了。

太子妃尖叫一声,似是再也支撑不住的软倒在了旁边女官身上。

太后也惊得一时没有反应-----周唯昭?他好端端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昏倒?

皇后却已经急的一叠声的吩咐太医全部到偏殿含章殿去:“还不快去瞧瞧太孙?!”

她自己说着,已经率先站起了身,摇摇欲坠的扶着身边女官的手跟太后告罪:“母后,太孙他年纪还小......恐怕耽误不得。”

当然耽误不得,他毕竟是建章帝的第一个孙子,自己的第一个曾孙,若是她敢压着不让过去瞧,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好端端的出了这个岔子,她的声音冷的有些惊人:“哀家同你一起过去。你派人去通知皇帝一声。”

第四章 恶煞

荣贤太后立在含章殿里,今天天气分明不算很冷,可她却觉得所有毛孔都被风吹得倒竖起来,寒气顺着这些毛孔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冻得她不能动弹。

孙院判跟陈院判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先是太子,再是太孙,这其中阴谋二字简直已经呼之欲出。向来被牵扯进这样的宫中斗争里,就少有全须全尾的......

“是......跟太子殿下一样......中毒!”他强撑着说出这句话,就一滩泥似地软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死期将至。

荣贤太后早有预料,看看周唯昭那跟周继没有区别的脸色,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也是中了毒。

可是事实是,这件事她压根没打算把周唯昭扯进来多此一举!一个太子周继的分量已经足够送宋贵妃跟宋家上西天了!

那到底是谁?!端王那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东西!一定是他,他不仅盼望着太子死,还指望太子一家死个干净,再没人挡在他前面......

脑海里千万种思绪飞窜,她定了定神,就猛地回头盯着皇后,怒气冲冲的道:“若不是你纵容着,事情焉能到如此地步?!”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端王下的手,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戏演下去,继续把这个局给设下去。她处心积虑的镇南王妃的脸色此刻恐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就中途生变。泰王、成国公府上百条人命、还有王瑾思都在地底下看着她呢,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通通送下去给自己的亲人陪葬。

怕也跟死人没什么分别,她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灰心,太子若是不幸出了事,至少还有太孙殿下在,可是若是太孙殿下都出了事......

陈老夫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丈夫是出了名的铁杆******,若是东宫生变。之后陈家估计就是首当其冲被清算的......

皇后垂着眼睛,脸色难看得有些可怕,她定定的瞧了榻上嘴唇青紫的孙子半响,猛地回头盯着孙院判跟陈院判:“都已经三天了,到现在你们还查不出是什么毒?!”

宫中的毒药都是有记档的,谁领了什么在哪个时刻领的都有严格的记录,只要知道是什么毒,就能查到究竟是谁下的毒。

孙院判饶是再老成持重,此刻也再维持不住情绪,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跪倒在地:“臣行医四十余年,从未见识过这种毒药......”

“找到下毒的人,不就自然能找到解药?”荣贤太后高高在上的瞄了皇后一眼,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封宫,彻查。宫中守卫森严,只能是宫里的人下的手,再不查清楚,恐怕到时候哀家跟你都要中毒了!”

说话间她余光扫过一直垂着头似乎紧张到了极点的宋老太太,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讥笑。别出去了老东西,今日你们整个宋家都要葬送在这里。

外头传来排山倒海的呼圣声,屋里一时死寂,胆小的如同郭家的少夫人已经先软在了地上。

宋楚宜手心被宋老太太捏了一下,立即就垂着头做恭谨状,只是余光一瞥,瞥见一抹明黄衣角没过门槛。

建章帝负着手进门,不顾乌压压的已经跪了一地山呼万岁的诰命跟太医,径直给太后请了安,又将皇后搀扶在身边,一双仍旧神采奕奕的眼睛紧紧锁住榻上的周唯昭,沉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荣贤太后一挥袖子冷笑一声:“怎么回事?!哀家竟在此时才知道,孙子跟曾孙子居然都在东宫被人下了毒,荒谬的是竟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着,传扬出来,天下人怎么看待我们皇室?!”

她对建章帝越发冷肃的脸色视而不见,冷了声音平平板板的继续开口:“皇帝!这里躺着的可是你的儿子跟孙子,我大周的储君,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先帝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太子妃卢氏脸色阴沉异常,冷不丁抬眼望了太后一眼,那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怨毒。

“东宫自从两日前就已经戒严,除了伺候宫人跟朕,余下也就只有皇后跟太子妃可以自由出入。”建章帝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平稳得很:“陈襄是怎么带的锦衣卫?”

他陡然把矛头指向了陈襄,荣贤太后一时竟没能接的上话。

“太孙就在东宫哪也没去,进出的宫人跟人都是有数的。”建章帝冷冷的牵了牵嘴角,回头冲着冯公公道:“去宣锦衣卫同知陈平,叫他把这两日进出人等、还有东宫宫人全都拘禁起来,就地审问。”

事情似乎脱离了原本自己设想好的方向在发展,荣贤太后眸色一沉,激动出声:“皇帝!该封宫彻查六宫......”

“母后,这似乎有些不妥。”建章帝朝她望过去,眼底是望不到底的漆黑黑洞:“这终究是我宫中事,像您说的,传扬出去只怕要惹天下人笑话。不管是谁下的手,总不能凭空就下毒吧?朕让锦衣卫查查出入记录,再严审这些伺候的宫人,一样能顺藤摸瓜抓出幕后指使,母后不要着急。”

可是从周唯昭中毒到她们过来,事情也不过才发生两柱香时间,不知道下毒的人来不来得及逃出去。若不幸真被陈平那个铁面阎王抓着了,纵然是死人也得开口说话再死......

她心慌得厉害,只觉得本来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宋家人此刻竟好似那画上的凶神恶煞、牛头马面,叫人看一眼都觉毛骨悚然。

“你们。”建章帝不顾她此时是什么脸色,回身冲那群太医扬了扬下巴:“尽快诊出太子太孙所中何毒,如何解法。宫中养你们,不是为了叫你们说没见过,不知道的。”

孙院判摸了一把额头上成滴的冷汗,与陈院判对视一眼,惶恐不安的应是。

建章帝又回头叫那群诰命们起身:“好容易进宫一趟,竟叫你们见着了这些事......也真是巧得很了。”

今天七夕,祝大家有男朋友的七夕快乐,没男朋友很快找到男朋友。爱你们么么哒。

第五章 生变

众诰命都惶惶然,艰难的立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只是既然出了事,现在你们也不好出去的。”他声音仍旧叫人听不出喜怒,像是平日里在跟命妇们说平身那样轻描淡写:“不如就干脆陪着太后跟皇后等个结果。”

没人敢有异议,含章殿一时寂静得只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

所幸这样叫人窒息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陈平就已经查出了个头绪。

“回圣上。东宫共拘禁宫人二十三名,已经分别审问过。其中一个小太监服侍了太孙用了早膳,太孙就昏迷不醒了。现人已经收押。”陈平目不斜视的跪在地上,一张脸冷然如雕塑:“另有各宫出入人等十一名,分别出自良妃储秀宫、贤妃的昌平宫、贵妃的凤藻宫还有皇后娘娘的清宁殿,余下的几人,是出自荣成公主府并世嘉长公主府并端慧郡主府。”

太子病重,这些宫中娘娘们都是来瞧病送补品的,另有那些得宠些的公主郡主们也都派人来探望,这都是常理。

荣贤太后却听的眼皮直跳,虽然里头有宋贵妃凤藻宫的人,可是......她莫名有些茫然,模糊记起世嘉长公主进宫来时跟自己提过顺带要去瞧瞧太子的事来,心忽然跳的厉害。

“那名小太监用重刑。”建章帝脸色不变,纹丝不动的盯着陈平:“有派人来送东西或探视的,通通搜宫搜府。朕许你们锦衣卫抄捡!”

陈平答应了要出去,又被皇后叫住。

“圣上。”皇后含着忧色看向建章帝:“阿嫊她病势沉重,恐怕经不起吓......”

建章帝点点头,就额外叮嘱陈平:“叫你的人去几位公主、郡主那里时都小心些,别跟土匪似地。”

荣贤太后略微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事情中间有许多变化是自己不曾预料到的,可是最终结果却还是要搜宫。会去搜就好办了......

她恢复了之前的镇定自若,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深深的望了帝后一眼,目光就落在宋家人身上。

宋老太太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镇定些,瞧瞧贤妃的娘家人郭家几个夫人们就有些不成气候了,一个个就如同刚打下来的鸟儿似地惊魂未定,像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叫她意外的是,镇定的不止一个宋老太太,之前她还没发现,现在有了空闲精神细瞧,才发觉她身边那个才九岁的小女孩儿竟然也是不怕的-----虽然小丫头垂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可是眼中全然没起波澜,同别的被自家大人紧紧拽着的小孩子们一比,这中间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有宫女鱼贯进来摆了桌椅,请了诰命们坐了,又有一队小太监目不斜视的上了茶水点心。

眼见着不是一时半刻能了结的事,众人心里越发的忐忑,陈老夫人端杯子的时候手都忍不住发颤。

等到太阳当空高悬的时候,陈平的审问终于有了结果,他领了几个锦衣卫经历进门来,先说搜宫结果:“几位娘娘寝宫冯公公带人都搜过了,并无发现。荣成公主府并端慧郡主府也并无发现。只是......”

荣贤太后陡然变了脸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平,似是随时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只是世嘉长公主府却搜出几个行踪不明的人来。”陈平仍旧一副古板无波的样子,语气也横平竖直的没有多大起伏:“还抄出许多贡品跟可疑之物。请圣上定夺。”

屋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抽气声,众人都不免将目光移至太后身上-----谁不知道世嘉长公主是如今荣贤太后唯一仅剩的亲生女。向来深受荣贤太后跟建章帝的宠爱。

荣贤太后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甲红艳艳的直指陈平,惊怒交加:“嚼什么蛆!什么行踪不明的人,什么贡品跟可疑之物?!你这分明就是诬陷!”

她已经极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仍旧气的身子都微微颤抖。本来该搜出东西来的凤藻宫什么东西也没搜出来,而不应该跟这件事牵扯上一丝关系的女儿府里却说被搜出什么可疑人跟东西,她不免觉得心慌。

事情并没照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还生了大变......

建章帝却比她冷静许多,眼皮只是略微抬了一抬,半日后才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声:“哦?什么东西?”

“臣不敢说。”陈平朝身后一挥手,其后几个经历便双手捧上各自手里东西。

中间那人捧着的孤零零的一只锦囊尤其惹眼。

陈平跪在地上头也没抬:“圣上,这东西还要太医们查验。”

这分明就是已经差不多定了世嘉长公主藏毒的罪名了,荣贤太后终于忍不住有些失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步走下位子来失声道:“皇帝!此等恶犬之话你也信吗?!你相信你的亲姊会做这等事?!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

宋楚宜勾唇露出一个冷笑-----她说过迟早有一日也要叫荣贤太后尝尝痛失挚爱的滋味,之前是王瑾思,现在终于轮到她的心肝脾肺肾一样爱着的世嘉长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