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郡王原本拔腿要走,想了想终究没走,朝着赖成龙点一点头。

好似就在不经意间,这位郡王殿下眉宇间的野心就没了,整个人同以往截然不同,赖成龙瞥了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亲自出去看人写文书了。

韩正清嘴巴肿的厉害,锦衣卫折磨人的方法多种多样,不给吃不给喝只是小儿科,更厉害的,是在饿了你几天之后在火钳上绑一个碗,你要喝水,脸和嘴就不可避免的碰到烧红的烙铁,这样的方式实在太折磨人,连韩正清也不可免俗,不怕死,就是怕生不如死,他已经被折磨得有些不清醒了,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没有尊严的时候,之前又有韩止弄出来的伤,到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

可他还是睁开眼睛盯着东平郡王不放,好一会儿叹出一口气来,脸上真真正正的显现出笑意来,如同任何一个慈爱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满脸欣慰的笑了:“就算是你不认我,能看见你健健康康的,我也算知足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才刚东平郡王的话算是提醒了他,他自己是不怕死的,锦衣卫和建章帝现在也绝不会让他死,可是他怕东平郡王出什么事。

东平郡王要真是有什么事,他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没了,儿子们估计也都死了,唯有一个东平郡王在,若是连他也没了,他怎么下去见大范氏,怎么下去见父母亲呢?

做抄家灭族的事的时候倒是没想过父母亲,想不起来,可是一旦快死了,就想起来也在地下的父母了,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羞愧,因着他的缘故,韩氏一族几乎死绝了,底下的人看见他,恐怕恨不得要吃他的肉。

东平郡王却没他那么欢喜,他站在韩正清面前半响,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又松开,笑了一声朝他摇头:“你不该知足的。”

韩正清没明白过来东平郡王什么意思,锦衣卫这几天都不给他睡,他思维也有些迟缓,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就听见东平郡王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的嘲讽万分又有些刺耳。

东平郡王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一双眼睛亮的出奇:“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从来都不是!”

韩正清没反应过来,明明东平郡王的话说的极为清楚,一个字一个字极为清晰,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好像就是听不懂意思了,木然的张了张嘴笑了一声:“这又不是你说的算。”

小孩子家的,实在是太功利了,他分明已经决意不再影响儿子,想让儿子好好的过,了,可是这孩子就是不能体谅体谅啊。

东平郡王的确不打算体谅他,他带着些怜悯的看向韩正清,忍不住又讥诮的笑了笑:“我是在锦乡侯府吧?你喝醉了吧?你还记得母亲身边出了连翘另外还有一个叫紫嫣的吗?”

韩正清好像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颤着手,脸上的肉都抖起来了。

“你想什么呢?做什么梦呢?我父亲是不是个蠢蛋难道你不清楚吗?我母亲哪里真有违逆他的本事?”他笑了一声,背过手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浊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看着韩正清目眦欲裂的样子笑出了声:“唯有你这个傻瓜当了真,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我真庆幸我母亲看不上你,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家也不要了,族人也不要了,儿子不当儿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都占全了。你怎么配当人的父亲?我要是真有你这样的爹,我先自己抹了脖子。”

这番话他想说很久了,憋在心里好像种了一根刺,让他如坐针毡片刻不得安稳,现在这根刺总算是拔掉了,他放下了心头大石,对着眼睛都已经充血,看起来极为吓人的韩正清冷声道:“你听清楚,我不是你儿子。我母亲从头到尾就是骗你的,我看不起她,也看不起你。只愿下辈子,我不再做我母亲的儿子,更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他拂袖而去,连看也不愿意再看身后的人一眼了,回了宫去见太子,踌躇半天跪在太子身边说了去见韩正清的事,而后又道:“不说清楚,儿子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

太子摸摸他的头,良久才嗯了一声。

文书送上去,满朝文武都等着一场大清洗----韩正清借着太子和恭王的手,在京城布下了不知多少眼线内奸,有了韩正清的供词,还不一抓一个准儿。

可最后建章帝也没牵出什么人来,除了让锦衣卫去抄了一户人家,并没什么另外的大动作。

常首辅说的有道理,如今正是要人做事的时候,那些牵连深的,早在之前费战的时候就已经拔出来了,剩下的这些都是小鱼小虾,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该轻拿轻放的,就给条活路为好。

宋程濡也这样同宋老太太说,又笑道:“不是说开始帮晏姐儿相看人家了?现在京城里就缺热闹的喜事,也该加紧操办起来。还有施粥的棚子也该再搭起来,再放一段日子,也是为着咱们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宋老太太晓得宋老太爷的意思,战后还是要稳定人心,世家勋贵们做出态度来,底下的百姓们才能彻底放心,之前鞑子在紫荆关门前徘徊那一阵,京城想着外逃的大户不少,引得还出过一场乱子,现在自然该防着这一手。她点点头,同大夫人交代下去,看着大夫人出去了,又叫了二夫人尹云端来,见尹云端身后的奶娘抱着个奶娃娃,亲自接过了手,引逗引逗他,满脸是笑的瞧着尹云端:“你刚生产,又要你忙累。上回同你说过的,晏姐儿的事儿”

宋楚宴是宋毅的庶女,原本就该尹云端来操心,之前宋老太太又已经同她打过招呼了,听见宋老太太这么说就笑:“是,媳妇儿早打算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喜事

之前就已经给过几个名单,尹云端对于宋家的事儿从不掉以轻心,也从不敷衍,认认真真的打听过了人才品貌,想了好一阵子,才又挑出了两个人,都说给宋老太太听:“我倒是中意这位姓杜的公子,是我父亲故交之子,家中虽只有一个寡母,却有些田产,自己也上进,如今已经是举人了”

随着册封皇太孙,宋家权势俨然更上一层,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地方,这么多眼睛盯着,宋家姻亲故旧又多,再往高门大户里塞,就显得不那么知趣了。

就算是现在建章帝不起疑心容得下,只怕之后周唯昭也要顾忌宋楚宜身后宋崔两家这样庞大的后族,从前没登位之前娘家强势自然是优势,可是一旦得了势,那就又有些不合时宜了。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道理永远不会错。

宋老太爷看了一眼宋老太太,轻轻朝宋老太太点了点头,头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商量的,权势已极,进无可进之时急流勇退,才是万全之法。

宋老太太于是也跟着点了头,又吩咐尹云端带着宋楚宴寻个机会瞧一瞧这位杜公子,也要看的对眼才好。

解决了这桩事,宋老太太才觉得心头大畅,告诉宋老太爷:“明姿的日子也就在这几天了,我算着,报喜的人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外头大夫人就带着大少奶奶笑意盈盈的进门:“老太太大喜呀!姑爷家送蛋的人来了,说是明姿昨晚生了,是个大胖小子生出来足有七斤三两”

说什么来什么,连宋老太爷都忍不住面上带笑:“姑爷亲自来的?”

“亲自来的。”大夫人笑开了:“正在外头分红蛋,老爷让问一声,是领姑爷进来,还是”

“领进来!”宋老太太不等宋老太爷开口,先忍不住出了声,又瞧一眼宋老太爷:“我问问”

婆家自然是觉得斤两足孩子健康又是男丁就开心,可她这个当外祖母的,却只关心明姿的身体,她身子瘦弱,孩子这样大,生出来也不晓得伤没伤身子。

宋老太爷晓得她担心和急切,微笑着点点头,让大夫人把人领进来:“如今刚打了胜仗,这孩子来的也是时候,实在是有福气的。你母亲说的是,这个时候了,还避讳什么,都是一家人,能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比什么虚头巴脑的规矩都强,叫进来罢。”

李二一脸喜气的给宋老太爷和宋老太太请安,手上被红蛋染得红红的,笑着对宋老太太道:“老祖宗您放心,母子平安,明姿好着呢,让我代她给您请安”

宋老太太听见母子平安这四个字,才算是彻底放了心,笑着应了一声,细细的问生产的时候如何,听见说明姿疼的去抠床上的架子,心疼的眼圈都红起来,半响才看着李二点点头:“劳烦你看顾着她些家里没个长辈在,我们这边欲待过去,又不合规矩的”

李二就忙搓手点头:“老祖宗放心老祖宗放心,家母请了姑母照顾,家里一应事都是姑母在打理,不用明姿操心,她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呢”

宋老太太瞧见李二憨厚的模样就心生欢喜,这个少年郎没给明姿挑错,脾气好品行也好,关键的是竟能知道女人生孩子不容易,处处都替明姿想到了,她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声好孩子,吩咐大夫人摆饭,又张罗着东西准备叫李二带回去给明姿。

大夫人自己也早已准备好了不少药材,之前已经送过去许多,现在又搜罗了许多出来,冬虫夏草用来给她炖鸡汤,还有老参,又嘱咐老参得在后头才能吃,现在不敢吃等等,这才问宋老太太:“母亲,是不是还得进宫去告诉一声,娘娘和太孙妃那里”

宋老太太连忙点头,使了人递牌子,让大夫人进去告诉一声。

宋贵妃赏了许多东西下来,宋楚宜更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早知道明姿这阵子是该发动了,早已经准备好了要送的东西,这会子却想不起来,还是青莺提醒她:“您不是给小少爷绣了肚兜和打了长命锁?不如一同给大夫人”

她这才想起来,连忙吩咐青莺去拿,又问大夫人明姿身子怎么样,恢复的如何。

大夫人见她面色有些苍白,连连说了好几遍没事,这才问她:“娘娘身子不好?怎的面色好似不大好?”

紫云就忍不住叹气:“可不是,最近什么也吃不下,眼看着人越发瘦了,镯子都空出来许多”

宋大夫人忍不住担忧:“可请了太医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宋楚宜见她发慌,就忙朝她摇头:“大伯母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大约是最近太累的缘故,休息休息也就好了,别回去同祖母说,她年纪大了,经不得刺激。”

大夫人点头应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娘娘虽年轻,可也得小心保养身体,还是请太医瞧一瞧,也更放心不是?”

正说着,宋楚宜却忽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旁边的青莺和紫云连忙递茶给她漱口。

大夫人蹙眉看着,忽而出声问青莺:“娘娘什么时候换洗的?”

青莺挠挠头,不知道大夫人怎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才记起来:“是啊,原本月初就该来了的,这都已经月底了”

跟着周唯昭一同下了次江南,舟车劳顿的,换洗的日子也有些不规律,众人一时都没顾得上,现在听大夫人这么问,徐嬷嬷和许妈妈两个人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青莺紫云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大夫人的意思,欢天喜地的令人去请太医了。

宋楚宜更是害怕的有些手抖。

自从然哥儿之后,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孩子,就算是重生以来身体健康,时时有太医守着,她也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上一世伤了身子不能再生的那个宋楚宜。

明天完本,大约会有五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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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生

宋大夫人回长宁伯府的时候已经是日中时分,按理来说若是在宫里拖延到这样晚,宫里不管是宋贵妃还是宋楚宜,决计都会留饭的,可是她却这个时辰回来了,府里下人都有些诧异。

金嬷嬷今天就没见大夫人嘴角的笑意停过,扶了她往宋老太太房里走,见她虽然没被留饭可是眼角眉梢都是喜气,就觉得纳罕。

连玉书也诧异的扬了扬眉,笑着迎了她进门,刚转身要替大夫人亲自端茶,就听见大夫人冲宋老太太道:“老太太,有件大喜事!”

大夫人少有这样兴奋的时候,语气止不住的带笑:“太孙妃有喜了!”

宋老太太原本正瞧着宋楚宴吃核桃,闻言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半天才急忙转头盯着大夫人:“你说什么?!”

却不用大夫人回答了,自己先站起来,想笑,眼圈却红了。

这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最疼爱的孙女儿,她看着这个小孙女从惹人厌憎变得知书达理,变得进退得宜,知道这改变底下有多少心酸和过往。

小宜或许不知道,小的时候,她连做梦都不安稳,手舞足蹈的好似要在空中抓牢什么东西......从前她说,在她做的那个噩梦里,连她的孩子都死了,她从此再不能生育......

说这话的时候,小宜的声音都变了,可见多摧心摘肺。

可如今,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宋老太太含泪喊了一声好,难得的有些手忙脚乱,让大夫人去递牌子,她要进宫一趟。

大夫人就有些为难起来-----宋老太太的身子着实不大好了,最近时常坐着坐着就会睡着,还有一次,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吓的宋珏当场出去寻太医。

就因为这个,连明姿生了孩子,也只是大夫人过去走了一趟,老太爷和大老爷等等都下力气死劝了宋老太太,现在要出门,大夫人心里是不大敢答应的。

宋老太太却坐不住,一刻也坐不住,鲜有的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大夫人:“快去呀,我去瞧瞧小宜......”

身份不同,且现在宋楚宜又怀有身孕,宋老太太想见孙女儿,再大的脸面也不能让人出宫来,只能自己进去。

宋大夫人只好苦笑,应声是,出了门先去寻大老爷:“这我可不敢作主,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前几天又是那样......现在宫里也一定乱糟糟的呢。”

宫里的确也已经乱起来了,卢太子妃听了消息就亲自赶来,听说宋楚宜睡下了,忍不住笑:“我当年也是这样......”

梁嬷嬷在旁边接话,脸上也带着笑意:“是啊,当时娘娘吃不下,可是却极喜欢睡觉,不管一天总也要睡上大半的时间。”

其实那段日子是极难熬的,半点也没有值得人留恋的地方,太子对太子妃冷淡无比,范氏日渐嚣张,卢太子妃又神思昏沉......

不过现在总算都过去了,梁嬷嬷就只提高兴的事儿:“这也是常事,让娘娘睡也就是了,睡的足了精神才好。”

徐嬷嬷连连点头,送走了卢太子妃,俯身摸一摸宋楚宜的额头,欢喜的直掉眼泪。

若是崔氏还在,该有多高兴啊,她的女儿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而且长得这样好这样出色,也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她轻手轻脚的替宋楚宜下了帐子,转身正要出去,青桃就进来了,轻声道:“皇后娘娘那里派了秦司仪来了......”

徐嬷嬷同许妈妈一同出去,把各宫的赏赐都登记造册,才做到一半,周唯昭就回来了。

是青卓听见了消息跑去报的信,去报信的时候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只顾傻笑,隔了好一阵才算是把话说明白:“太孙妃娘娘有喜了,殿下您要当父亲了!”

周唯昭已经不记得当时是个什么心情,印象中好似是懵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同付友德等人说了一声,从詹事府急赶慢赶的赶回了宫,恨不得插上翅膀。

可是等真正看见了闭着眼睛安然入睡的宋楚宜,却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床边上探手去摸她的脸,又把目光移向她的小腹。

初次见面他甚至都没看清楚宋楚宜的脸,只知道坐在马车上镇定自若的绝不是个平常的小姑娘,第二次见面她就送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把镇南王府的损失降到最低不说,还趁机把罪责推在兴福头上拉了兴福下马。

然后......然后他就慢慢对这个小姑娘上了心,她常常在笑,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每每看向宋珏等人的时候眼里都好似含着悲意,把家人看的比命重。

再然后,他们也一起做了很多事,帮了对方很多忙。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怎么也停不下来,捉起宋楚宜的手放在唇边浅浅的亲吻一口,觉得心里无比安定满足。

宋楚宜醒来的时候周唯昭正在替她拿帕子擦脸,她瞧见他就忍不住笑起来:“你回来啦?”

周唯昭应了一声,伸手替她耐心细致的擦了脸,又俯身抱住她:“小宜......多谢你。”

多谢什么,又说不出来。

他下山的时候师傅曾经告诉他,他的命星黯淡,命中犯血光之灾,怕是不能善终,要他晚一些再会京城,可是他等不及了,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张天师迫不得已放他下山,却告诉他,或许事情有转机也未可知------因为星象有变,有人似乎已经逆天改命成功,因此连带他的命星也有了变化。

后来一次又一次碰见宋楚宜,他的计划总是能极其成功,加上宋楚宜所做的那个梦,他就反应过来,这个改命的吉星就是她。

如同张天师要回龙虎山之前说的那样,他能这么顺利,转危为安扭转局势,实在同宋楚宜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实在该谢谢这个姑娘,这个姑娘冷静自持,这个姑娘好强又软弱,是他即将要度过一生的伴侣。

宋楚宜把下巴靠在他肩上,极轻极轻的点点头:“也多谢你。”

新书开了,冷冷清清的有点忧伤,每次开新书都无比忐忑,求收藏求推荐票,请大家有推荐票的帮忙投一下新书春闺密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藩王

晚间建章帝照旧去了宋贵妃的凤藻宫,小皇子已经七岁了,建章帝预备给他择先生读书,瞧见他笑的无忧无虑,连自己心里也忍不住畅快一些,伸手把他拉到跟前,问了他几句话,见他对答如流条理清楚,就忍不住点头朝宋贵妃道:“这小家伙教的不错。”

这是他最小的孩子,就算是从前对宋贵妃不大亲近,为着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来的次数也比从前多了,人的感情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相处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更加融洽,宋贵妃已经没有过往对待建章帝的战战兢兢,笑着对建章帝摇头:“说是要给侄子们当榜样......把鲁王妃和肃王妃愁得不行呢。”

周唯昀和周唯昀都过继给了鲁王,如今仍旧在宫里读书,建章帝听了就挑眉:“哦?他乐意给孩子们当榜样,怎么她们竟还愁起来?”

这回小皇子没等宋贵妃答话,自己先叫起来:“因为我太用功了呀!先生说头悬梁锥刺股,我试了试,觉得这法子大约行不通-----嬷嬷们又不许,只好想别的法子,干脆就不吃饭啦,我可用功呢......”

建章帝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忍不住大笑:“先生哪里就真的是那个意思了?”

一面又难得耐下性子同他分说其中道理,最后告诉他不用急,年纪还小,慢慢来。

到了这个年纪了,儿子已经死了两个,其余的也不甚亲近,越发的渴望有孩子环绕膝下,他想起恭王和端王,面上神情又有些不好看。

曾经以为自己待儿子们尽心竭力,处处替他们着想,儿子们就不至于重复之前自己和泰王的悲剧,可是看样子,并没有。

权力最能助长人的贪欲,人的贪欲也是无止境的。

有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命运弄人四个字。

宫里长大的孩子,最会察言观色,小皇子立即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变化,转而说起些开心的事儿,例如周唯阳最小,总是哭鼻子啦如何如何,建章帝听着果然笑一笑,摸摸他的头。

说起了这两个孙子,才又想起了鲁王和肃王的安置来,现在西北那边的战事也已经平定了,倒的确是时候同周唯昭商议商议,鲁王和肃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了。

宋贵妃听说建章帝要召周唯昭,当即就笑了:“圣上一直在议事,忘了同圣上道喜了,您要当曾祖父了......”

这消息本不应当由她来说,可是现在建章帝并不踏清宁殿的门,又急着要见周唯昭,她不说也并不合适。

建章帝诧异挑了挑眉,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一点笑意问她:“当真?”

宋贵妃亲自取了参汤来服侍他喝:“这哪有假的呢?”她同建章帝已经能开些玩笑了:“上午的时候我母亲进宫来的,见小宜干呕个不住,就觉得或许是有了,一召太医,果然是真有了......太孙恐怕也是刚得了消息回去瞧小宜了,您可别这个时候叫人家。”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让人格外欢喜的,建章帝忍不住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当晚就并没在凤藻宫歇下,他去了清宁殿。

卢皇后正看着秦司仪给宋楚宜拟药膳方子,听说建章帝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建章帝进门,宫人跪了一地,方知建章帝是真的来了,敛容肃色起身给建章帝行礼。

建章帝伸手把她扶起来,一时竟觉得同妻子没什么话好说,隔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一声问她:“在给唯昭媳妇准备东西?”

卢皇后也松了一口气似地点头,面上终于带了点笑意:“唯昭媳妇儿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谁知道内里却还是个小孩子,欢喜得怕都是吓坏了,我也是头一次瞧见她木木的样子......”

话匣子打开了,沟通也就顺畅的多,建章帝面含笑意的听了,等卢皇后说的差不多,才告诉她:“阿......”

卢皇后没等他说完已经急急的喊了一声,见建章帝诧异的看过来,又垂下头去,顿了顿才道:“我都知道了,没什么好说的.......”她近乎哀求的看着建章帝:“不说他了......”

人死就死了,再提起来,对于谁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荣成公主进宫的时候提到过恭王的死的,也提过恭王临死前还想着见她一面,她通通都当没听见。

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是她说了算,听见了也不过是平白堵心罢了,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样的不痛快?实在犯不着不是?

建章帝深深看她半响,果然住了嘴没往下说,反倒是说起了周唯昀和周唯阳来:“这两个小子,不如就只留一个在京城,另外一个,叫鲁王带回去。”

卢皇后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诧异的挑了挑眉:“圣上的意思是,要让藩王回封地去了?”

“原本就是把这个人情留给唯昭做的。”建章帝点头:“现在唯昭上了折子,说是封地不能久无藩王,我想了想,叫他们回去也好。”

卢皇后明白建章帝留一个的意思,有些为难:“可是毕竟不是他们......”说到这里又住了嘴,恭王连亲生的儿子们尚且都能抛弃出京,对于鲁王来说,孩子还不是亲生的,真留人在京城当人质,也没什么用处和意思。

建章帝嗯了一声:“可良妃还在宫里。再说,你这个当皇祖母的,想要叫孙女们承欢膝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女孩子在周家是个稀罕物,藩王们里头也就鲁王和肃王有女儿,端王倒也有,可端王早已废了庶民了,女儿们自然也成了庶民。

卢皇后想要把鲁王和肃王的女儿要来养,于情于理,原本就不过分。

藩王们也心知肚明这是个什么意思,鲁王妃有些难过:“咱们就这么一个孩子......”

鲁王知道她的心思,低声喝了一声:“胡说什么?!难道唯昀唯阳不是我们的孩子?!收起那些想头罢,养在母后跟前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是宁愿在京城战战兢兢的讨生活,还是想到封地去过日子?”

第二百二十章 死别

鲁王妃自然是更愿意回封地去,京城再好,过的也要小心翼翼的,成天要进宫问安,要交际众人,哪里有在封地自在,从来轮不着她去迎合别人,都是别人来应和她。

可是她仍旧有些舍不得:“可是她还小呀......”

鲁王也舍不得,可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定了,他们就算再舍不得也无济于事,倒不如面上做的高高兴兴的,叫建章帝多几分喜欢,也叫卢皇后多几分喜欢,日后周唯昭她们也不会亏待了女儿去。

因着郡主要留京的缘故,鲁王妃恨不得同宋楚宜有关的人都好好处好关系,向明姿出月子,她特意送了一座白玉观音像,又送了许多小孩子的衣裳,连宋楚宜的庶妹订亲,她也特意去宋家坐席走了一趟。

宋楚宜晓得她在担忧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愿意与人为难,她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就该拿出风范来,微笑着留了小郡主用饭,又特意夸赞小郡主规矩礼仪都极好。

鲁王妃就知道这是宋楚宜在表态给自己瞧,一颗心安定不少,回家去同丈夫说:“从前京城里老传说太孙妃厉害,终究不知厉害在哪里,现在我自己一瞧,才算是知道了。简直无一处不体贴,无一处不周到的。你说一句,她就晓得你下一句要说什么,你做一件事,她已经见微知著瞧出你的目的,这样的人......亏宋家怎么养的出来。”

鲁王揽了揽她的肩膀笑了一声:“你管宋家怎么教养女儿,现在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留京,日后总要互相照顾,唯昀是个心思重的,你好好同他说一说。”

鲁王妃是很会办事的,闻言点头。

等肃王妃过来诉苦的时候,她还能帮着劝上一劝,又道:“我们不仅女儿在京城,连良妃娘娘也在京城啊。再说朝廷能放咱们回去,其实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肃王妃被劝的红了眼睛,她是亲生儿子和女儿都得留在京城,怎么能不舍不得,可是听鲁王妃这么一说,又知道鲁王妃劝的极对,朝廷刚经过恭王作乱,能开恩把她们放回封地去已经是惊喜,再要求更多,就是人心不足了,这才收起眼泪,费心打点儿女的东西。

这些事还是太子妃告诉的宋楚宜,她一面说,一面还吩咐青莺给宋楚宜腰后再垫一个枕头,见宋楚宜若有所思,又笑:“这两个妯娌虽然相处不多,可是的确都不是多事的,这些事我也就是同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罢了。”

宋楚宜含笑点头,喝了太子妃亲自递上来的汤,就听说外头宋老太太来了。

宋老太太非得要走这一遭,谁劝也不好使,大夫人拗不过她,也就只好递了牌子,等了宫里宣召,就陪了老太太一同进宫来。

先去清宁殿和凤藻宫请了安,这才来东宫这里,才走了几步,见到宋楚宜,先就笑了,颤巍巍的朝宋楚宜伸出手去。

到底是年纪大了,保养得再好,手上也生出了许多斑斑点点,宋楚宜握住宋老太太干枯瘦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而想哭,连嗓子眼里都好似塞了一团棉花,声音里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祖母。

宋老太太或许在崔氏的事上有过偏心,可是待她和宋琰向来是极好的,这么些年这些好,足以抵消当年宋楚宜心里的疙瘩,她像幼时那样朝宋老太太瘪瘪嘴,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泪如泉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宋贵妃之前就已经同她说过,宋老太太最近身体很不好了,每天总是觉多,吃东西也吃不下多少,多喝几口汤都说胸口闷得慌。

可就算是这样,宋老太太也仍旧要来看自己。

她如同小时候那样倚在宋老太太怀里,闻着宋老太太身上好闻的檀香味,低声和她说话:“祖母,您别为了我这样奔波劳累......”

宋老太太不等她说完就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把她推出去一点,看着她的脸笑笑:“不来这么一趟,心里更不安心。瞧见你好好的,我才算是放心了......”又同宋楚宜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如何保养,如何小心注意的事,末了又笑起来:“明姿那里我也使人告诉她去了,她也为你开心的,还说要给小外甥做衣裳了......”

说完了这些,才说正事:“小宜......”她踌躇了一会儿,好似不知道怎么说,片刻后才下定决心告诉她:“崔老太太她......”

宋楚宜就预感到了有些不好,按理来说,荣成公主都进宫来了,同荣成公主好的如同亲姐妹一样的端慧郡主不可能收不到消息,而要是端慧郡主收到了消息,那应该崔老太太也同样收到了消息才是,可是至今不仅端慧郡主没进宫来,连消息也没有送进来。

她才直起身子,就听见宋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怕是不大好了......”

见宋楚宜愣愣的的好似还没反应过来,轻轻的摸她的头:“人老了,总归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也是提前告诉你一声,怕你没个准备,被吓坏了。”

宋楚宜原先还在心里担忧宋老太太的身体,怕宋老太太支撑不住,当听说崔老夫人怕是不好了的时候,只觉得身上都是软的,半点力气也抬不起来。

怪不得舅母不见进宫,她想起崔老夫人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哭起来的模样,想起崔老夫人说崔氏一定也跟在她身后回家了的语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人谁与你说我都不放心,所以我亲自来走一趟。”宋老太太接了青莺递来的帕子轻轻替她擦眼泪,声音放的很低很柔和:“谁都免不了有这么一天的,亲家她这阵子劳心劳力,一旦放松下来,就支撑不住了,你也要想开些......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聚

宋楚宜无端想起去晋中的时候,崔老夫人说要带她去瞧太虚观,要带她去看桃花林,还把她住的院落布置得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把一切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她上一世从未在老人跟前尽过孝道,重活一世也没来得及替她做些什么,可是现在崔老夫人就要支撑不住了。

她去瞧崔老夫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端慧郡主听了消息迎出来,眼圈底下都带着淡淡的乌青,见了她,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扑簌簌的掉眼泪:“原本还好好的,先是听说了绍庭的事儿开心,后来听说晋中那边......那边出了事,就支撑不住了......”她终于有些撑不住,抱着宋楚宜:“你舅舅都已经在路上了,母亲要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怎么对得起他......”

余氏也哭的眼睛红红的,在一旁扶住端慧郡主朝她摇头:“小宜身子还不稳呢......”

崔老夫人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的睁眼睛瞧见宋楚宜,张口就喊汀汀,伸出手来泪眼婆娑的喊宋楚宜:“汀汀,你过来,你过来让我瞧瞧......”

端慧郡主心里一酸,险些又哭出声来,半天才强忍住了,出来以后哭个不住。

宋楚宜更是握着崔老夫人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崔老夫人喊个不住,连忙开口应她:“在呢在呢,我在呢......”

崔老夫人就笑了,把宋楚宜的手握的紧紧地:“她们都说我见不着你了,这不是又见着了?你别怕,娘下来陪你......”

听的宋楚宜心酸难忍,等出了门瞧见花厅里摆着的寿材,正想问崔应书什么时候到,就听见外头响起一片叫喊声。

端慧郡主立住了脚,听见人说崔应书回来了,犹有些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儿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还没等她迎出去,崔应书已经一阵风似地跑了进来,尚且来不及同她们打招呼,先进了崔老夫人的院子。

周唯昭随后跟进来,瞧见宋楚宜在哭,上前揽了她的肩膀,轻声告诉她:“舅舅先进宫交代了湖北的事,一路飞奔回来的......”一面又问她:“怎么哭了?”

宋楚宜抿着唇,这阵子她哭的次数比从前加起来都多,尤其现在有了孩子,情绪更是格外敏感,听见周唯昭问话,不知道怎么的又想哭,努力忍住了,半响才摇头。

周唯昭就轻轻叹一声,一面同她说:“祖母说得对,人难免都会有这么一日,以后我们也是如此,珍惜当下。趁着外祖母还在,多多孝顺,让她走的没有牵挂,这才是真的孝心。”

崔老夫人最大的心愿也就是见一见儿子们了,崔应书回来,让她连这个心愿也都满足了,或许是真的觉得没了牵挂,她再也撑不住,当天夜里闭了眼睛。

崔家还没准备办崔华鸾她们的喜事,倒要先办丧事,里里外外都换了白灯笼,端慧郡主也不好再进宫去,托了荣成公主带了许多药材进宫去,又专程给宋楚宜带话:“老夫人走的很安稳,说盼着你过的好。”

卢太子妃听儿子的话守在宋楚宜身边,见宋楚宜欲哭不哭的,搂她在怀里一下一下拍她的背:“端慧说的是,老夫人泉下有知,必定希望你安康顺遂的,你别过分难过了。”

徐嬷嬷等人散干净了也跟着劝:“姑娘放宽心罢,老夫人必定也希望您过的好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人的岁数到了。”又劝宋楚宜:“想想开心的事,舅老爷回来了,不日西北的舅老爷也要回来,好歹晋中没出什么大事......”

也只好这么想,可等崔绍庭他们班师回朝的时候,却已经是深秋了。

御花园的枫叶满满的铺了一地,宋楚宜的肚子已经能瞧得见,她扶着肚子原本正散步,听见说崔绍庭已经同镇南王定远侯进宫觐见了,连手都颤起来,转头去问青莺:“舅舅真的回来了?”

青莺脸上含笑握住她的手搀住她:“当然是真的,殿下特意让人带了消息进来,说是请您到清宁殿去,舅老爷待会儿去给娘娘请安,您就能见到了。”

再见崔绍庭的时候,宋楚宜已经有些认不出来了,从前的崔绍庭丰神俊朗,如同俊俏的少年郎,可是现在的崔绍庭却满面风霜,俨然已经老了十多岁,她有些不敢认,见崔绍庭含笑站起身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崔绍庭就笑着朝她招招手:“怎么,不认识啦?”

说着摸一摸下巴上的胡子:“也没有老多少呀,就是蓄了胡子嘛,不蓄胡子,镇不住人,镇南王比我可老多了......”

他絮絮叨叨的同宋楚宜说了许多话,末了站在宋楚宜身边欣慰的瞧她一眼:“小宜,真好。一转眼,你已经这样大了......”

随着崔绍庭回来,西北那边的战报就送个不住。

也谈的兵马退出西北的时候被镇南王和定远侯伏击,损失惨重,可是王庭那边视而不见,原本商议好的王庭和女真部会派人来策应,竟没人来,也谈自己都几乎没被炸死,灰溜溜的回了鞑靼。

周唯昭笑着同宋楚宜说起鞑靼的事:“也谈这回算是彻底同鞑靼王庭撕破了脸,连他哥哥这个人质他也不认了,领着剩下的三万人另外称王,现在鞑靼王庭为了对付也谈,已经答应对我们大周俯首称臣,想借我们的兵力去平复这场战乱。”

这就是崔绍庭这么多年铺垫的效果,鞑靼早就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放养的狼终究是要吃人的,拓木和也查太不懂这个道理。

从前是没有机会,一旦有了机会,也谈怎么可能愿意再屈居人下?他巴不得也查这个负累死了算了,拓木居然还这么天真,真的以为一个也查就能牵制住也谈。

现在鞑靼人出师不利,从大周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又起了内乱,再有大周派去的细作在里头拱火,两头使坏,他们恐怕再也没有气力来找大周的麻烦了。

还有大约两章,尽早更出来,等不及的亲可以早睡,明天起来一起看。

另外还是要继续推新书推新书啦。

《春闺密事》

握了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的卫安死了,

家破人亡又成了下堂妻,冗长的人生就像是个噩梦。

好容易发飙一回把渣男贱女成堆炸翻,一转眼却又转回了闺阁弱女之时。

娘家没倒爹娘还在,眼看着前头全是繁花锦秀,她下定决心要好好打牌,

一念前程美似锦,一年高墙锁芳华,这一世她才是掌控命运的那只大手。

才不打算陪着渣男贱女再浪费人生,可是重新活了才发现,

自己自以为是的握有的一手好牌竟从不是属于自己的,

是逆流直上还是仍旧安心当个炮灰,这是个问题。

一个心机女重生想报恩却发现无恩可报,重新过日子的故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太平

鞑靼王庭派来使进京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不过一年时间而已,局面就颠倒过来,原先趾高气扬的鞑靼人这回进京都要缩着尾巴-----要是不缩着尾巴,刚被鞑靼闹了一场的大周恐怕把他们吃了的心都有,更别提要借兵给他们平乱了。

也谈仗着骑兵自立为王,王庭拿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

拓木也有派遣过使臣去求和,可是居然被也谈砍了脑袋。

常首辅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和崔绍庭在下棋,闻言忍不住摸着胡子看看边上正在观棋的崔应书,笑着同他道:“从前清风先生总说,别看绍庭是个武将,却比你这个文官还要多几个心眼,我总不信,现在却信了。这一手离间计用的可真是妙啊。”

这个隐患崔绍庭早早的就给鞑靼人种下了----鞑靼王庭日渐衰弱,太师也查把持朝政,对鞑靼王庭根本不甚尊重,原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的地方,经过了也查被擒又被送回王庭的事之后,这两方人马就绝不可能再坐在一起办事了-----就算是也查和拓木达成了一致,也谈也不愿意啊,谁会愿意把权势这样容易上瘾的东西拱手相让?

从前是没尝过权利的滋味,所以一直甘心屈居人下,等一旦尝到了甜头,一想到回去就要把兵权交出来,重新过听命于人的日子,也谈怎么受得了?

他就算是真的受得了,崔绍庭派去的细作也不能真的叫他受得了,总有法子撺掇一个本身就对权势抱有渴望的人的。

这样一来二去,也谈跟鞑靼王庭的关系根本就已经僵的不能缓和,而鞑靼王庭又打不过也谈,打不过也谈,也绝不愿意把王位拱手相让,那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