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人应了声,顿时分散开来,守在了马车的周围,可与此同时,巷子四周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许多的灰衣人,站满了两边墙头,手中持着的弓弩上,已经上了弩箭,齐齐对准了宋宁和几个侍卫。

宋宁听闻娄闽宁的话,便知道,娄闽宁敢那么说,就肯定做好了准备。

可即便宋宁因猜想到了,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子被团团包围,也骇然失色,握在剑柄上的手,出了一手心的汗。

娄闽宁神情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好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他安排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他的目光依旧执着而专注的落在车门上,道:“晚晚,跟宁哥哥走吧。宁哥哥从前承诺过顾伯父,会照顾你一辈子,永不相负,先前宁哥哥犹豫了,如今宁哥哥知道错了,你给宁哥哥一个改错的机会,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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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没有纠结,只有更纠结,这本好像是素素所有小说里感情最纠结的了,预测我的脱发更严重

第136章坦言

马车中,顾卿晚手上太过用力,握着的梳子竟然被捏断了两根齿,扎进娇嫩的掌心,留下两道血痕。

顾卿晚却并不觉多疼,放下梳子,心里有些闷闷的难过。

这一路回京,她和秦御一直呆在一辆马车上,同吃同住。这次这不像是上次两人都受了伤,还是秦御的军队,不让乱议论,军令如山,下头兵丁就会管好自己的嘴。

这次,大军都知道,燕广王是带着女人回来的,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秦御的女人。

娄闽宁既然能第一时间到这里来,便是早就打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她已经没了清白,彻底成了秦御的女人,相信不用她来说,娄闽宁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可即便他知道这个,他还是选择了出现在这里,在她被逼迫,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手,说要放下一切守护她。

顾卿晚发现,娄闽宁当真是自己从前幻想过的那种男友,他温柔深情,包容成熟,还以她为念,若然她是顾卿晚该有多好。

在失去了一切后,还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大抵会很幸福。

可惜她不是,她是沈晴,她带着一个古怪的玉莲花穿越而来,那玉莲花是她和现代的桥梁,她不会放弃寻找回去的路。

她也不可能跟着娄闽宁离开,且不说她不是顾卿晚,不是娄闽宁爱着的那个人,她没法回应娄闽宁这样的神情。

她若是跟着娄闽宁走了,她会觉得自己是利用娄闽宁脱困的大骗子,这和上次娄闽宁要帮她离开完全是两回事。

背负上娄闽宁一生的她,还能继续坚持回去爸爸妈妈身边吗?她若是真找到回家的路了,娄闽宁又怎么办?

秦御是逼迫她的,她回到爸妈身边,对秦御可以没什么愧疚,对娄闽宁却不能这样自私。即便她永远都无法寻到回家的路,可有一日娄闽宁发现她不是他爱的顾卿晚,又当如何?

不管怎么想,她都不可能跟着娄闽宁走。这和她是否*于秦御没有关系,即便是在秦御得到她之前,娄闽宁这样让她选择,顾卿晚也只能狠心拒绝。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却冲宋宁道:“宋侍卫可否带着人略退后一些,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和娄世子说。”

宋宁显然没料想到顾卿晚会提此要求,沉默着戒备的盯视着娄闽宁,一时未言语。

顾卿晚便又道:“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我要跟着娄世子走,早便开口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宋侍卫,你们请退下,我劝走了娄世子,与你们也有好处,不然,在你主子面前,你们大抵也不好交代吧。”

她言罢,听外头宋宁还是没有动静,便又道:“我不会下马车的。”

宋宁闻言,看了看四周围着的灰衣人,到底抬起手来,摆了下,率先往远处退去。

娄闽宁的脸色此刻却有些苍白,微微闭了下眼眸,身影在阳光下也显得有些寂寥。

顾卿晚虽然什么都还没和他说,然而她的意思却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

她不肯跟着他离开!

跟在娄闽宁身后,站在马侧的成墨,脸色已经愤恨难看到了极点。

七日前,顾卿晚和秦御在山寨中成亲的消息便已经被送进了镇国公府,世子爷当时惨白的脸色,成墨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世子爷将他们都赶出了书房,不吃不喝,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中枯坐了整整一个日夜,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刻,那么清隽俊逸的世子爷,整个人都消瘦了两圈,双唇干裂,眸中充血,可神情却是坚定的。

因为世子爷做了决定,要带着顾卿晚离开的决定,接着世子爷便开始秘密的准备离开的所有事。

说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确定离开的线路,安排假身份,做路引…这些事情,世子爷亲自筹谋,确保不留任何隐患,更是避过了国公府的人手,用的都是绝对的心腹。

世子爷忙了这么多天,可如今换来的是什么!

是顾卿晚的背叛!竟然在世子爷不介意她*的情况下,这女人还是将世子爷抛弃了!

成墨现在恨不能杀了马车中的女人,他双拳紧握,禁不住上前了一步,道:“顾…”

他话音都还没怎么发出,马背上端坐着的娄闽宁便沉斥一声,道:“都退下!”

成墨双眼血红,又往前走了一步,道:“世子爷!”

娄闽宁双眸微垂,居高临下的扫了成墨一眼,成墨脸色微白,咬着牙,梗着泪,猛然转身,道:“退!”

瞬间,连同成墨在内,高墙上下围着的灰衣人也都向巷子外围退散而去。

长长的弄巷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了一辆马车,和马车前,相对的一骑。

四下具寂,似是连风的声音都一下子被放大了无数倍,顾卿晚没打开车门,抬起眼眸,却似能对上娄闽宁逼视而来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终是道:“宁哥哥,很久以前我看过一本志怪话本,上头写有个书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不慎跌落进了一个山沟,便丧了命。刚巧一个被奸人所害的怨魂路过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一股不可控的力量拉扯进了那书生的身体,翌日一早书生清醒过来,竟然已经换了个魂魄。那冤魂用书生的身体,来到了京城,考状元入官场后来成功的报了之前的家仇血恨。”

她言罢,外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可顾卿晚能感受到娄闽宁有在听着,她略吸了一口气,方才又道:“宁哥哥大概也能感受的到,你这次回来,我的性子大抵是变了很多,也和宁哥哥疏远了很多。那是因为我…”

“因为你不是她?”外头这时候才响起了娄闽宁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顾卿晚也不知道听到这样的事,娄闽宁是怎么想的。

顾卿晚点头,继续道:“这可能很难让人相信,可是我真的不是从前的顾卿晚!我不过是在工作室中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就在顾卿晚的身体里了,就和先前我说的,书中那个书生一样。我还继承了顾卿晚的记忆,宁哥哥…不,娄世子,当时在朱仙镇上时,你便曾以言语试探过我,想必那时候你便觉出不对劲来了,那时候我却因怕被人知道我是异类,欺骗隐瞒了真相。”

“那,如今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娄闽宁的声音依旧轻缓平静,他这种态度,令顾卿晚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略抬了抬身子才道:“因为我现在可以确定,娄世子是真的很珍爱顾卿晚,即便只是一具身体,娄世子也应该不会伤害。我相信,即便是我告诉了娄世子,娄世子也应该不会害我。不瞒世子,我如今正在寻找回去的办法,也许等我寻到了回家的路,从前的顾卿晚就能回来呢。”

顾卿晚言罢,禁不住往前倾身,又道:“因为我不是娄世子要找的人,所以,我没办法跟着你走。其实…我说这些,一来是不希望娄世子被隐瞒心殇,再来也是希望娄世子能帮忙留意下这些志怪奇异之事,凭娄世子的能力,帮我问询些得道的高僧隐士之类,若是娄世子能够帮我寻到回去的办法,也许娄世子的晚晚,便能早些回到娄世子的身边呢。”

顾卿晚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所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在什么地方,异类总是不容于世的,顾卿晚一直就不敢将穿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没想到今日受到触动,竟就这样说了出来。

这会子,她心里倒感觉轻快了许多。

只是外头的娄闽宁却一直不曾言语,顾卿晚想大抵谁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要好好消化片刻的,故此她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却听娄闽宁轻笑了一声,却道:“晚晚,宁哥哥还不至于心瞎的连你都认不出来,你确实性子变了许多,可宁哥哥这三年多来又岂会毫无变化?”

顾卿晚,“…”

她方才决定告诉娄闽宁时,便想到了这种情况。可却又不得不说,娄闽宁这样子,顾卿晚不忍心再隐瞒下去。

她有些着急,一把推开了车门,道:“娄世子,你相信我,你想想,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画房屋的图纸?先前我那套说辞,根本就是胡乱编造的。”

四目相对,娄闽宁深邃的眼眸微微一敛,他凝视着车中容貌好似又盛放了些的顾卿晚,道:“宁哥哥相信晚晚必定是经过了什么奇遇,却并不相信,你不是晚晚。我娄闽宁还不至于连爱的是谁都分不清。若然,只是为了让宁哥哥不那么难过,晚晚便说这样的话,你的心意,宁哥哥明白了。”

顾卿晚,“…”

所以说,娄闽宁到最后,还是觉得她就是顾卿晚?

顾卿晚表情有些颓丧,她已经说了这么多,娄闽宁却认定了她就是顾卿晚,还认为她这样说,都是为了安慰他。

顾卿晚再坚持下去,只会显得娄闽宁更加悲惨罢了。顾卿晚禁不住垂下头来,有些无措。

娄闽宁却深深看了她两眼,道:“晚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跟宁哥哥走的吧。”

顾卿晚咬着唇,低头不语。她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再多,她真无能为力。

娄闽宁见她垂着脑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无助的像个孩子,他不由笑了笑,却略夹了下马腹,缓缓靠近了车门。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几张纸来,放在了顾卿晚的手边车板上,道:“晚晚做好决定便好,宁哥哥无妨的。往后…宁哥哥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护着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吃亏受罪。”

他言罢,抬起手来,似是想要像从前她不开心时一样,抚抚她的青丝,手抬起,却顿了下,转瞬又收了回去。

接着马蹄声骤然响起,顾卿晚诧的抬头,就只见到一角青色的袍摆,从车旁一闪过逝。

娄闽宁竟就这样打马离开了,顾卿晚怔了下,这才捡起他放在旁边的那几张纸,缓缓摊开,上头的字迹跌宕遒丽,力透纸背,汪洋恣肆,是娄闽宁的亲笔。

他三年前便已在书法上小有成就,如今更是一副字千金难求。这纸张上却用这样千金难求的字,给她写了满满几张纸的琐碎之事。

上头不仅记载了礼亲王妃的所有喜好憎恶,还简单的提了些王府里的两位侧妃。顾卿晚捏着纸张的手微微抖了下,眼眶略有些湿润起来。

半响,她才将那几张纸收起来,关上了车门。

宋宁见顾卿晚果然说服娄闽宁离开了,忙带着几个侍卫围了过来,马车再度动起来,这次再没生出什么意外,很快马车便进了王府的角门,直接往秦御的凌寒院去。

与此同时,秋爽院的礼亲王妃也知道了顾卿晚进府的事儿,令陈嬷嬷亲自到凌寒院一趟,找顾卿晚过去秋爽院说话。

顾卿晚前脚刚从马车上下来,陈嬷嬷便到了,于是连进屋都不曾,便跟着陈嬷嬷往王妃的秋爽院去。

不同于上次,今日她不再是男装打扮,一身的女装穿在身上,跟在陈嬷嬷身后,一路便引得丫鬟婆子们纷纷探看。

王府中消息传播的快,就这么会子功夫,众人便皆知秦御带回来一个女人,看向顾卿晚的目光难免带着些探究和估量。

顾卿晚早做了心理准备,倒心止如水,从容沉静。

进了秋爽院,陈嬷嬷便笑着道:“王妃还在先前见顾姑娘的花厅,顾姑娘走这边。”

顾卿晚忙笑着侧身略点了点头,跟着陈嬷嬷进了花厅,礼亲王妃坐在罗汉床上,正翘首以盼,见顾卿晚一身女装乖巧的跟在陈嬷嬷身后,顿时便觉她这样子比早前穿男装时可是顺眼了不知多少。顾卿晚尚未见礼,倒先笑着点了点头。

顾卿晚却没瞧见礼亲王妃的动作,垂着头,上前恭恭敬敬的就跪了下来,扣头道:“奴婢顾…拜见王妃。”

她之前从没对秦御行过大礼,竟然到这会子才发现,虽然被逼卖身了,可却连个奴婢的名字都没有,临时只能改了口。

她这样,倒让礼亲王妃吃了一惊,不过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一诧之后就冲陈嬷嬷道:“赶紧扶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如何还自称上奴婢了?”

陈嬷嬷将顾卿晚拉了起来,顾卿晚便略垂着眼眸,毕恭毕敬的道:“回王妃的话,先前燕广王殿下已让奴婢签了卖身契。”

顾卿晚并不知秦御已经烧了卖身契的事,她一直以为秦御是动真格的,且已经落实了她的奴婢身份。

拜见礼亲王妃,自然要按规矩来,礼亲王妃不是秦御,只怕容不得她放肆。何况,比起王府的小妾,顾卿晚其实觉得暂时做个丫鬟要好些,起码丫鬟可以有休息的假期,呆在外院,不当值时也能随意的出入王府。

可若是做了小妾,便要直接入内院。成了内眷,别说是一个小妾了,就算是正室,也不是随便就能往外头跑的。

有的小妾一辈子都别想有机会能再踏出二门一步,小妾和婢女,若让顾卿晚选择,她可不想要妾的虚头,还是当丫鬟要实在一点。

故此,顾卿晚上来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礼亲王妃脸上满是疑问,冲顾卿晚招手,道:“到本王妃身边来,别拘束。”

顾卿晚福了福身,这才迈步上前,不想礼亲王妃竟将她拉着坐在了罗汉床上,道:“啧啧,瞧着却是比上回男装时瘦了一圈,你这孩子,在外头没少吃苦吧?”

顾卿晚没想到如今自己换了身份,已经沦落成奴,礼亲王妃还会待她如此亲和,一句孩子,倒让她心头微触,不自觉抬起眼眸中。

入目是礼亲王妃含笑的面容,一双和秦御有七八分想象的眼眸中,却满是温暖慈和的笑容。

顾卿晚眨了眨眼,这才道:“上次的事儿,奴婢无状,惊扰王妃了。”

说着,禁不住红透了脸,神情尴尬羞窘的很。

礼亲王妃便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不由笑出了声音来,指着那边挂着的窗幔道:“不怪你,只怪本王妃这里的窗幔上的花样太别致。”

顾卿晚禁不住脸色更红,头垂的更低,露出的一大截脖颈也红彤彤的,像弓着身子的蒸虾。

礼亲王妃愈发笑了起来,拍着顾卿晚的手,道:“是个机灵丫头,罢了,瞧这小脸红的,本王妃也不逗你了。和本王妃说说,这卖身为奴是怎么回事?”

经方才一阵调侃,顾卿晚倒真有些摸着礼亲王妃的脾气了,是个豪爽不怎么将规矩的性子。

往后她要在礼亲王府,王妃就是董事长,有个亲和随性的直属领导,不是坏事。顾卿晚想着,面上羞窘之色略褪,恢复了正常,道:“王妃也知道,我…奴婢失去了家族庇护,一个女子处事不易,便自卖了其身,毕竟王府的丫鬟,也比外头小户人家的千金来的手眼通天。”

礼亲王妃便是再好,顾卿晚也不觉得自己可以随便就告人家儿子的状。

她言罢,礼亲王妃却挑眉道:“丫头,口不对心,这可不好。本王妃问你,你卖身,阿御给了你多少卖身银子?”

顾卿晚抿了抿唇,抬眸又瞧了眼礼亲王妃,道:“郡王大概觉得奴婢能进礼亲王府已是天大的恩宠,卖身银子并不重要。”

礼亲王妃听了这话,本就心中有所猜测,这下就更心如明镜了,禁不住一拍旁边的炕桌道:“你受委屈了,逼良为奴这样的事儿…这臭小子也好意思做。等他从宫里头回来,本王妃会替你做主,好好问问这个事儿的。”

她言罢,拍了拍顾卿晚的手,道:“从前顾家和王府也有往来,本王妃一向很敬仰你祖母的品德…哎,如今你既进了王府,便也莫太拘束。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旁的事往后再说,先去歇息吧。”

礼亲王妃这样通情达理的,顾卿晚倒觉得有些像做梦一样不真实,略怔了下,她才站起身来,福了福身道:“多谢王妃。”

王妃这样开通明理,她能不能寄希望于王妃,帮她先摆脱这个被强按的奴婢身份啊。

顾卿晚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转身,就听礼亲王妃又道:“陈嬷嬷,便先让这丫头歇在本王妃这秋爽院吧。”

陈嬷嬷应了一声,顾卿晚却禁不住又眨了眨眼,礼亲王妃这是要将她先留在身边吗?

惊喜来的太快太突然,顾卿晚都有点难以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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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两个男人的撕逼

宋宁很清楚,自家主子对娄闽宁的介意和戒备,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宋宁不敢隐瞒片刻,没进王府,便让人往宫中报信去了。

秦御从宫中出来,迎面便遇上来前来报信的侍卫,侍卫战战兢兢的禀报了方才在巷子中发生的事儿,在秦御阴测测的注视下,不敢有丝毫迟疑,将娄闽宁的话一字字的转述了出来,又道:“后来属下们便退下了,并不曾听到顾姑娘对娄世子说了什么。”

秦御是没想到,娄闽宁在明知顾卿晚已经是他的人了,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秦御眼中,娄闽宁一向是个冷静沉着的人,完全不像会带女人私奔的。

秦御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从来都不知道,像娄闽宁那样寡淡清冷的人,竟然还是个重情的痴情种子。

不过对于顾卿晚没跟着娄闽宁离开这点,秦御还是很满意欣慰的。

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身下翻羽便蹽开蹄子飞快往王府方向而去。不过未到王府,秦御便在一条巷口瞧见了驭马而立的娄闽宁。

秦御本能提了下马缰,两人隔着长长的巷道对视了一眼,娄闽宁蓦然调转马头,率先往前奔驰而去。

秦御冲身后侍卫打了个手势,一抖缰绳便紧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驰了又两条长街,前头娄闽宁身影一纵,越过一处高墙,进了院落。

秦御也停下马,从翻羽身上一纵而起,紧跟着便也翻过了墙。

他一进院子,便觉一股掌风当胸而来,秦御毫不迟疑,右手攥拳,直接迎了上去。

两人的拳头直接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响,齐齐被震的退后了两步,接着又同时出招再度向对方扑去。

赤手空拳的搏斗,谁也没想着让谁,谁也没选择****,却都发了狠的往要害招呼。

这处院落,离皇宫并不远,坐落在皇城内,却是前朝宁王的府邸。大秦建朝后,皇帝总要在皇城中留上几座府邸供以后赏赐朝廷新贵的。

这宁王府还不曾被赏赐下去,故此诺大的府邸,空无一人,已经荒芜多年。

娄闽宁跳进来的位置正好处于宁王府的后花园位置,两人就在一处假山石堆缠斗了起来。

砰砰的拳脚声,打破了荒院的宁静,震的常年失修的院子都有些动荡一般。

山石滚落,荒草摇曳。

与其说这是两人在过招,倒这是一场发泄般的斗殴,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要说的倒是全部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个清清楚楚。

两人从假山石一路打到了宁王府位在花园一角的演武场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彼此身上已经不知吃了对方多少拳脚。

两人都没好看到哪里去,浑身皆已脏乱的不成样子,可彼此显然还没消火。

前朝宁王也算武将,演武场旁有一处兵器架,不过早便倒塌在地,兵器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

秦御躲过娄闽宁一脚,滚到了兵器架前,一手捡了把长刀,几乎是同时,娄闽宁也不约而同的,用脚尖挑了一柄地上的长剑。

转瞬间,二人便又打在了一起。一道道寒影闪过,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月升,清辉遍地。

两人早已筋疲力尽,在娄闽宁再度一剑刺来时,秦御手中的刀虚晃着挡了一下,接着竟然突然毫无征兆的丢了手中抵挡的刀,娄闽宁的剑顿时便冲破防线,长驱直入,直直往秦御的胸口一剑刺去。

娄闽宁显然没料到秦御会突然放弃抵抗,他反应过来,骤然收势,却也只来得及卸去了五分力,避开秦御的要害部位,一剑略偏,刺进了秦御的右肩。

即便被卸去了五成力,这一剑也气势**人,秦御被剑力**迫的往后略退了一步,这才顶着疼痛,站稳。

月光下,两人相对而立,秦御妖冶的面上浮起了笑意,那笑却仅限于轻勾的唇角,并不达眼底。

他缓缓开口,冲执着剑,站在一步开外的娄闽宁道:“受了你这一剑,本王对娄世子便问心无愧了。”

娄闽宁盯视着秦御,面色清寒,道:“夺妻之恨,没那么容易清算。”

秦御冷笑,道:“夺妻?放屁!爷得她之前,娄世子可从没表示过依旧要迎娶她为妻的。现在倒口口声声爷夺了你的妻,你早干嘛去了?爷今儿挨你这一剑,不过是看你今儿愿意为她放弃全部,可怜你罢了,别他娘得寸进尺!”

听秦御这般说,娄闽宁倒并没大怒,脸色反而微微白了些。

其实秦御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先前游历回来,面对顾卿晚,他确实在处置顾卿晚的问题上犹豫过。他一度考虑让顾卿晚给他做妾,因为如今顾卿晚的身份,实在不可能迎娶为妻。

顾卿晚拒绝了他,娄闽宁因心中有情,不忍**迫顾卿晚,一方面不想放手,一方面却又无法放弃他现在的一切,就那么带顾卿晚离开。

他若是那时候就坚定的要带顾卿晚离开,坚定的要不负她,依旧迎娶她,便不会暂时放开她的手,也便不会给秦御留任何的机会。

是他的犹豫不决,造成了今日的所失和错过,也是他的犹豫不决,使得事情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曾承诺过顾明承,会照看顾卿晚,也曾承诺过顾卿晚,永不相负,然而,在他在顾卿晚和家族前程之前犹豫不决时,其实已经算有所负了。

若真守诺,当初便不该有

真守诺,当初便不该有委屈她为妾,两全的念头。如今想明白了,做了决定,却如秦御所言,到底是晚了一步。

秦御见娄闽宁面色苍白,早没了往日里的清华风度,却禁不住再度冷笑了一声,道:“当初大军尚未凯旋时,你若一口咬定你会迎娶她,老子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夺你娄闽宁的妻子,强行**迫她做妾!你这会子想明白了,知道她重要了,晚了!她都是老子的女人了,你再来拐人,那就是撬老子墙角,只此一次,再有下次,老子不会跟你客气!”

娄闽宁闻言抬眸看向秦御,唇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道:“阿御说的没错,是我没能抓紧她的手,弄丢了她,所以,她今日选择了你,我心中无怨只悔。”

秦御哪里想到娄闽宁竟然会一口向他承认过错,略怔了下,面色难看的**怒道:“你刺了爷一剑,爷还没苦,你摆个哭丧脸给谁看?你知道弄丢了人便好,往后便别来打搅爷的女人了。”

娄闽宁脸色痛色已经收敛了起来,面容虽尚有几分苍白,却恢复了清隽冷淡的神情,看着秦御道:“她选了你,是个男人,往后便莫抓着她的过去不放。护好她,珍重她。她是你自己抓回来,强行锁在身边的,就莫伤害她。”

秦御听娄闽宁这样说,这才明白娄闽宁今日堵在他回府路上的真正用意了。

感情是知道他心中压着火气,娄闽宁怕先前他拐带顾卿晚私奔的事儿,自己听了会回府冲顾卿晚撒气,便跑到这里来,跟自己先打一架,打量着让自己发泄完了。以男人和男人的方式彻底了结此事,好解开自己的心结,这样自己回府后才能对顾卿晚好,不再抓着顾卿晚和他娄闽宁的过去不放。

秦御顿时脸上便浮现出**戾之色来,道:“爷再说一遍,顾卿晚如今是爷的女人,爷的女人如何疼,爷自己有分寸,不劳你娄世子关心。”

娄闽宁闻言便没再多言,转过身,最后道:“秦御,丢了的人,还是有机会寻回来的,别让我等到机会,好好待她。”

他言罢,迈步往演武场外去了,身影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中。

“机会?再等八辈子吧!”

秦御这才嘀咕一声,拧着眉抬手,用两指夹住插在肩头的剑柄,还没来得及拔出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跟前。

那人挑着眉,看向满身尘土,一身褴褛,除了一张脸还完好着,其它哪儿都不能看的秦御,道:“出息!”

秦御闻言哭丧了脸,道:“抱胸看戏!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啊。”

来人正是秦逸,他显然早就在了,只是一直不曾现身而已。

闻言他扬唇一笑,这才抬手握住了剑柄,一手扣住秦御的肩膀,道:“多大的人了,抢女人打架,大哥劝架都嫌丢人。剑身生锈了,忍着点!”

言罢,没等秦御深吸一口气,便一下子抽出了那柄插在秦御肩头的长剑,又飞快的在伤口周围点了几下。

剑上锈迹斑斑,生生从皮肉中抽离出来,带起一股血流,秦御疼的闷哼了一声,身子微晃,索性靠在了秦逸身上,有气无力的道:“疼,浑身都疼,走不了了,大哥背我回去吧。”

秦逸冷笑,抬脚踹了秦御膝窝一下,负手迈步便往外走,道:“马车在外头,母妃还等着咱们回去用饭,都什么时辰了,赶紧走。”

秦御,“…”

上了马车,秦逸倒是让秦御躺在美人榻上,给他仔细处理了肩头的伤口。秦御的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又给他用药膏揉搓着,方道:“啧啧,瞧这满身的伤,倒还知道避着脸。”

秦御抚了抚完好的一张脸,心情却还不错,抿了抿唇,道:“挨了一剑,吃亏了,当时应该往娄闽宁脸上招呼两拳呢,对了,他不是奉旨在闭门思过吗?大哥给我作证,我明儿便弹劾他,私自出府,诱拐他人女眷。咝,大哥,你轻点!我才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向姓娄的伪君子。”

秦逸往秦御胸膛上又倒了些药酒,一巴掌拍上去,大力揉搓着,道:“忍着点,不揉开了,明儿休想起得了**。”

秦御抽了口冷气,倒是老实了下来,半眯着眼,看向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秦逸扫了他一眼,虽然秦御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他是带着秦御长大的,如何瞧不出这臭小子现在心情还不错。

都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了,心情还不错,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傻弟弟觉得打了一场,彻底解决了娄闽宁,也算了解了顾卿晚和娄闽宁的过去,划算了。

为个妾身不明的女人,折腾成这样还觉得好,这样用情,对一个不是正妃的女子,往后当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秦御出门一趟,前后也有一个月时间,回京便进宫去了,礼亲王妃早在秋**院中等着秦御回家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