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也不隐瞒,点头道:“确实是有仇呢。”

冷星脸色沉冷了下来,道:“师父放心,师父的吩咐我们都记住了。三日之内,必定让那锦乡伯府上刘家退亲。让那刘姑娘名声扫地,再无脸出门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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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见见嫂子

锦乡伯李泽今年也被家人逼着报了武举,这些时日一直被拘着在府中练功夫,如今武举临近,其父才放了他出府放松。

李泽被拘多时,一被放出来就邀了平日里走的近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吃酒玩乐。一行人先到仙岳楼胡吃海喝了一顿,便觉颇没意思,便商量了一下一起往南城的柳月巷而去。

这柳月巷虽不是什么青楼楚馆,却也相去不远,却是一个个的小院,院子里养着些南方来的擅长歌舞的妙龄女子。

客人去了,多是在院子中吃酒赔笑,或做些吟风弄月的所谓风雅事,听曲儿观舞的,里头的女子虽是说的不卖身,可若主家出的赎身银子足够让人动心,想要梳笼了里头的姑娘带出去养着也是寻常。

其实就是略风雅一点的青楼,大抵因没有寻常青楼那样乌烟瘴气,披了层风雅的外衣,故此倒格外得京中权贵公子们的喜爱,是这些人常去的地方。

今日李泽便是听永乡伯二公子几人说柳月巷的飞雀居新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今日头一次见客,便主动邀了几人前去飞雀居凑热闹享乐子。

几人到了飞雀居,主人宋妈妈便迎了出来,笑着道:“喲,可有些日子没见世子爷了,奴家还以为世子爷定了亲事,便不再来咱们这些地方了呢。奴家可听说世子爷新定亲的刘二姑娘可是出了名儿的美人呢。”

李泽闻言哈哈一笑,道:“爷便是成了亲,也得和兄弟们出来走动啊,哪能就不来了。”

宋妈妈不觉自打了一下嘴巴,道:“瞧奴家这不会说话的,刘二姑娘大家闺秀,端庄贤淑,自然不会拘着咱们世子爷,世子爷这回来可是不巧,咱们仙仙姑娘正在知云院里陪客人下棋呢,怕是没法招呼世子爷呢。”

往常李泽都是点仙仙陪着,今儿闻言便笑着道:“爷听说宋妈妈这里新来了两个姑娘?今儿就让她们过来给爷几个随便唱着曲儿,听个乐吧。”

宋妈妈闻言却面露难色,道:“这个…还真是不巧,咱们新来的知月和知微姑娘也已经被一个客人点了,要不便让清韵跳个舞给几位公子爷看吧,咱们清韵姑娘可问过世子爷好几回了。”

李泽先前都和大家说好了,就请他们来见新来的姑娘,那清韵都在飞雀居两三年了,算这里的老姑娘了,如何能满意,顿时便觉被扫了脸面,摆手道:“就那个什么知月,知微,谁点的她们?”

“真是不行,是一位外地来的商客,出手大方,最近常来…”宋妈妈却道。

李泽一听是个外地来的,还是个商客,顿时便更不乐意了,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便拍给了宋妈妈,吆喝着就带了人往里走。

宋妈妈追着拦住,一行人还是进了院子,不想刚进院子便听墙那边传来几声姑娘的笑,那声音清脆悦耳,又尾音颤颤的,实在是让人听了都酥痒半边身子。

李泽几个顿时便禁不住停了脚步,又住了声。就听花墙那边姑娘的笑声停歇,却响起说话声。

“高公子可真会说笑,若真是和哪家的世子定了亲的,又怎么会还能让高公子一亲芳泽。真当我们姐妹是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认着你哄骗呢。”

“说的是,骗我们,罚酒罚酒。”

如莺的声音过后,便响起一个略带酒意的大舌头声音,道:“爷骗你们做什么,别瞧那些个大家闺秀平日装的端庄贤淑,其实骨子里最是寂寞难耐,爷尝过的大家闺秀可不至这一个,不过…剥,不过就这个最傻,最好骗了,大概是十七了还待字闺中的,也是…嗝,空闺难耐,她那未婚夫,那什么世子的听说前些时日离京还被打的躺在床上动弹不了,这秀便嫌弃未婚夫窝囊了,还和爷抱怨,说是要嫁这么个弱鸡实在不甘…”

“爷这话就更不足信了,既然是个什么世子,又怎会被人打的下不了床,真若有此事,还不得闹的满京城皆知的,咱们姐妹也到京城有些时日了,却是什么都没听到呢。”

“姐姐,这高公子分明是吹醉了呢。”

女子捂嘴笑的声音传来,听在李泽耳朵里却高兴不起来,他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他的未婚妻刘惠佳如今正好十七,他前些时日也确实是出京被景戎打的抬回京,躺在床上动弹不了。

这事儿伯府蛮的死死,没人知道,可刘惠佳的父亲这个月却去了两趟伯府,发现了他受伤的事儿,却也说不准,总之,李泽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爷没喝醉,爷前几日还和她在多宝楼里私会来着,爷和她说,爷是…是从二品布政使家的公子,这女人她就信,你说她傻不傻,哈哈,爷和她说爷是因为被续弦后娘毒害才离京只身来京的,她又信了,爷说没了盘缠,她还将自己的首饰拿给爷换银子,喏,首饰还在这里,你们姐妹谁香爷一口,爷赏谁了,哈哈。”

那醉醺醺的声音说罢,窸窣声响起,好似他还真拿出什么首饰来了。

“啧啧,爷这样欺骗官家女子,就不怕吗?”

“怕?怕什么,爷一个商人,若不这么着,怎么能玩上官家女?这事儿啊,格外刺激,牡丹江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真若是出了事儿,怕的也是官家,爷光脚不怕穿鞋的,官家可得顾忌着名声呢。跟你们说,这女人的爹可还是六部有实权的堂官呢,首饰可都不俗,还不赶紧香爷一个

俗,还不赶紧香爷一个。”

花墙那头说的天花乱坠,花墙这边,几个公子哥却也是听的大开眼界,热血沸腾,兴致高昂。

“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的,不会是真的吧!”

一个商人把官家秀给玩了,这太颠覆他们的认知了,永乡伯二公子目瞪口呆的撞了撞旁边李泽的肩膀,回头却见李泽有点不对劲,脸上青的厉害。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泽冲了出去,瞬间便穿过花墙,到那边去了。

永乡伯二公子忙招呼其他几人快步跟了过去,谁知就见那边李泽手中攥着一根金簪,正双血红的瞪视着湖边软榻上歪着的男人。

那男人满脸醉色,衣衫半开,正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泽,而他旁边跪坐着一粉一黄两个娇媚的女人,想来便是知微和知月,此刻两女也正惊讶万分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神情激动的李泽。

李泽此刻万分肯定被带了绿帽子的人,就是他。

刘惠佳的父亲可不就是六部堂官,若说凑巧,不能凑巧成这样啊。更何况,他手中的金簪,他是在刘惠佳头上见过的!

他现在恨不能上前撕了那男人,可却也知道,真在这里打了起来,那便笑话闹大了。

他忍了又忍,手中金簪刺破了掌心,这才道:“你这种满嘴喷粪的畜生也配和爷几个呆在一个地方?识相的赶紧滚,这两个女人今儿爷点了!”

那躺着的高公子,大抵是商人见了这么多来势汹汹的官家公子,立马识时务的站起身来,也顾不上收拾散落了一地的首饰,急匆匆便跑了。

气氛有些僵硬,知微和知月含笑上前见礼,道:“小女见过几位公子。”

李泽在坐下,应付着招呼永乡伯二公子等人坐下,随便让知微和知月跳了段剑舞,然而气氛却一直不怎么好,永乡伯二公子几个也都从方才那些话,还有李泽的反应,猜到了什么,不时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向李泽。

一段剑舞虽然精彩,却没人看,舞毕李泽实在顶不作种视线,以及长草一样的心情,站起来便借故有事走了。

他一走,顿时永乡伯二公子几个便笑开了,虽然是平日里常一起玩,但也就是玩的交情,这些纨绔们都是看戏不怕台高的,瞬间便散了,各自决定将第一手消息散播出去博个趣儿。

李泽却又派人回到飞雀居将那些首饰偷偷买下,接着他直接奔回了锦乡伯府便闹着要退亲,锦乡伯斥其胡闹,言道李泽已经退过一次亲事了,再退了刘家的亲事,还能说到什么好亲,不要听风就是雨的,几件首饰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锦乡伯府也没道理真娶个残花败柳回来,锦乡伯还是吩咐了夫人查查这件事。

锦乡伯夫人原也是不信的,谁知道一查却查出了问题来,翌日她便脸色涨红,神情激动的告诉锦乡伯。

她已经让人上了多宝楼打听过了,竟然前几日那刘惠佳真的去过多宝楼,且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总之最后刘家的马车是空着回去的。

她又让人去当日和刘惠佳一同逛多宝楼的几个闺秀家打听,结果几家驹对当日多宝楼之事三缄其口,分明其中有大大的问题。

再去刘家打听,那日刘家还确实有大动静,刘夫人杖毙了两个丫鬟,都是刘惠佳的丫鬟。不仅如此,刘夫人还下了封口令,不过还是被她打听到,当日刘惠佳失踪过一段时间,刘府的下人说,他们秀确实没和刘家的马车一起回来。

锦乡伯顿时便什么都信了,还没等锦乡伯从震惊和愤恨中回过神来,刘惠佳被骗早没了清白的事儿便已经被私自传的沸沸扬扬。

李泽说什么也不愿意迎娶刘惠佳了,绝食定要退亲,事情闹成这样,锦乡伯自然马上行动了起来。传言已经不胫而走,不管是真是假的,锦乡伯府都是不能要个这样的儿媳妇,更何况查到的证据也都说明事情就是真的。

锦乡伯上门退亲,刘家都还没听到风声,锦乡伯说明了来意,刘民生顿时就傻眼了,道:“退亲?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锦乡伯却将刘惠佳的庚帖和两家交换的信物,连带着那几件首饰齐齐拍在了桌子上,道:“你女儿干了什么好事,难道刘大人会不知道?我锦乡伯府也不是傻子,让刘府如此糊弄,将个残花败柳迎娶进门,这是令爱的庚帖,还有这首饰也是令爱的,总归是定过亲,本伯爷将首饰送还,也算仁至义尽了,刘大人若是还知道廉耻,就赶紧将伯府下的聘礼准备好,明日本伯让官家来拉。告辞。”

刘民生直接都愣了,等回过神,锦乡伯已经甩袖而去,忙让人去打听,一问顿时差点没气死过去,他令人去寻那个在飞雀楼吃酒的什么外地商人高公子,结果却连个人影都没寻到。

刘民生又拿了那些首饰质问邓氏,邓氏竟然说首饰确实是刘惠佳的,至于怎么到了外头,她也不知道。

刘民生和邓氏便又汇同了去询问刘惠佳,却不想刘惠佳刚听说了锦乡伯府退亲的事儿,正在屋中哭天抹泪,见父母来了,刘惠佳更是泪如雨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伯府为什么要退我的亲事,为什么?有什么误会,父亲快去解释清楚啊!”

刘民生直接将那几样首饰甩到了刘惠佳面前,刘惠佳竟然惊诧道:“爹,女儿的发簪怎么到了你哪里?”

?”

“!”

刘民生想死的心都有了,怒道:“这是锦乡伯今天连带你的庚帖一起送过来的,你的首饰怎么流落了出去,你问为父?!”

刘惠佳脸色发白,她记得这些首饰不是今年的最新款,便被她放进了箱笼里,怎么会流落出去呢。她忙让丫鬟搬了箱笼来看,里头又怎么可能还有这些首饰,除此之外刘惠佳发现连带着顾卿晚的那个花冠也不见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刘惠佳脸上浮现凄厉的恨意来,尖叫道:“父亲,是顾卿晚,是她,一定是那日女人被送回来,他们还拿走了这些首饰!她太恶毒了,太恶毒了!”

刘民生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刘惠佳和邓氏,道:“蠢货,老子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蠢货,又生了一个蠢货!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你们都没有看看屋里丢了东西不曾!?”

邓氏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发虚。她当时忙着安抚刘惠佳,处置丫鬟,下封口令,哪里能想到这个。

刚好打杀的两个丫鬟又是刘惠佳的贴身大丫鬟,平日首饰就是她们管着的,新换上的丫鬟一时怕也没将事情理顺,以至于箱笼里少了首饰竟然也一直不曾发现。

“说这些都晚了,老爷快想想办法啊,如今到底该怎么挽回亲事!”邓氏哭着道。

刘民生看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邓氏和刘惠佳却是叹息连连,道:“如今外头都传遍了,说佳儿她被个外地来的商人骗了身子还骗了钱财,你说,这亲事还如何挽回?”

邓氏傻了眼,刘惠佳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晴天霹雳无疑如此。

她的名声毁了,亲事退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传出这样难堪的名声来,父亲也容不下她,她该怎么办!

刘惠佳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瘫倒在了邓氏的怀中。

“佳儿q儿!老爷,你快救救佳儿吧!”邓氏尖叫起来,泪流满面的看向刘民生。

刘民生却看着刘惠佳直摇头,这个女儿是彻底完了,事情已经闹大,女儿家传出这样的名声来,就算能找到那个在飞雀居乱说话的所谓商人也是没用的,三人成虎,便是如此。

邓氏瞧着刘民生的反应,顿时便脸色惨白,道:“老爷,那个顾卿晚,她是回来报仇的,她不会放过咱们刘家的,佳儿只是开始,老爷快想想办法啊!”

刘民生派出去的人,甚至都还没查清楚顾卿晚如今人在何处,当日在多宝楼的男人又是谁,刘家便被害成了这样,刘民生莫名浑身发凉,竟觉得从心底蹿起一股寒气来,令他莫名有些恐惧。

“唯今也只能舔着脸再去求求伯府了,只要伯府不退亲,佳儿的名声才能保全。”刘民生冲邓氏言罢,转身去了。

只可惜他连锦乡伯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他被锦乡伯府拒之门外了。

礼亲王府中,秦御并不知道顾卿晚已经将当日多宝楼的事利用到了极点,顺势让刘惠佳退了亲,他这日还没回府便碰上了沈择和李东哲,陈咏砚几个一同过来。

一行人刚好在王府外碰上了回府的秦御,秦御翻身下马,陈咏砚已是迎了上去,笑着道:“二哥春风满面,可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儿,不会是有什么兄弟们不知道的事儿发生吧,比如说金屋藏娇?”

其实几人就是听说了一点风声,这才相约了一起来王府确认的。

沈择也走了过来,挑眉道:“二哥,小弟发现二哥这回出去一趟,回到京城,一下朝便赶着回府,平日里衙署无事也直接回府,奉上这沐休日,都不见二哥的踪影,这情况不大对啊。”

郭栋点头,道:“有猫腻,小弟这两日跟着家父学了些相面之术,小弟看,二哥你这薄唇上挑,眼角上扬,印堂阔而亮,鼻尖如钩,这是典型的命犯桃花了啊二哥!”

郭栋说着重重一拍手,陈咏砚却挤开了沈择,抬臂搭在郭栋肩头,道:“行啊,栋子,爷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赶紧给爷看看,爷最近是不是也命犯桃花啊?啧啧,这几天出门总觉得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爱盯着爷看,爷很是苦恼啊。”

沈择却嗤笑一声,道:“那你是命犯桃花了,恭喜恭喜,犯的是桃花煞,小心牡丹花下死。”

陈咏砚一哆嗦,郭栋却点头,道:“阿择说的对,你印堂发青,犯的是桃花煞,得小心了!二哥这印堂阔而亮,才是妥妥的好桃花,二哥,小弟算的可对呀?”

秦御却扬唇一笑,笑意说不出的自得,拍了下郭栋的肩,道:“没错,既然来了,就跟着进去见见你们嫂子吧。”

众人,“!”

秦御言罢,挥一挥袖角,大步越过几人率先往府中去了。

可怜后面沈择几个,识得秦御这么多年,何曾见过秦御笑的这么春风荡漾过,简直笑的人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

先是被秦御的笑容吓了个半死,再被秦御的话震了个魂飞体外,待反应过来时,秦御都已经绕过府门前的影壁没了影了。

李东哲率先惊叫出声,道:“方才二哥说什么,嫂子?!嫂子?我听错了吧?”

便最稳重的沈择也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嫂子这可不是随便什么小妾就能称呼的啊,秦御也不是会胡乱开玩笑的人,难道是他一不小心,错失了一段记忆,其实他们的二哥,堂堂燕广王殿下已经娶妃了?

他看向郭栋,禁不住问道:“你确定二哥犯的是好桃花,不是桃花劫,桃花煞?”

陈咏砚大点其头,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二哥这明显像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已经神智不清了啊。

好吧,其实他更关心,将二哥这样的人勾了魂儿的狐狸精,究竟得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陈咏砚想着,率先撩袍冲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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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狼狈的拜见

秦御带着沈择几个先去秋爽院给礼亲王妃请了安,这才回到凌寒院。

迎夏听到小丫鬟的请安声,从正房迎了出来。她今日穿着一身烟紫色遍绣玉兰花的长褙子,白色散红花襦裙,腰间系着鹅黄色的宫绦,头上斜两根白玉兰翡翠簪子,脸色娇艳,眉似春水,行动间弱柳扶风,颇是让人眼前一亮。

迎夏是礼亲王妃刚指派给秦御的丫鬟,沈择几个不曾见过迎夏,更不知道顾卿晚的模样和身份,见迎夏含笑迎了出来,又娇花照人,打扮不俗,便以为迎夏就是秦御口中要他们见的嫂子。

几人略打量了两眼,不敢多看,挪开了目光,李东哲却率先喊了一句,“小嫂子好!”

迎夏被喊的一愣,脚步顿住,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看向秦御。

秦御却没瞧迎夏,飞起一脚便踹在了李东哲的后腰,声冷如刀,道:“眼瞎就把嘴闭紧,爷的女人会长的像个丫鬟?”

迎夏,“…”

顾卿晚明明就是丫鬟,再说了,她怎么就长的就像个丫鬟了!

李东哲被踢的直接趴在了地上,知道闹错了人,也不敢吭声,爬起来却狠狠瞪了下迎夏。

既然是丫鬟跑那么快干什么,走那么弱柳扶风是弄啥,长那么狐媚狐气的又是想干啥,害的他被二哥揍,实在太可恶了!

迎夏被瞪的好无辜,还没回过神,秦御便沉喝一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夫人出来!”

夫人!

王府中正经上了皇室玉蝶的妾室才能称夫人,王府里便是夫人,那也不是寻常小门效的秀能当的上的,礼亲王的夫人张氏出身最低,其兄也是从五品的官。

卿晚姑娘分明就是和她们一样的丫鬟,二爷倒称其夫人,迎夏惊的呆了呆才忙道:“是,奴婢这就请夫人回来。”

她言罢倒往外快步走,秦御顿时拧起眉来,道:“站住,夫人又去了哪里?”

迎夏闻言站定,福了福身,回道:“夫人去了浮云堂,因不知道二爷今日回来的这么早,所以便没能提前回来。”

秦御点头,摆手令迎夏快去。

沈择闻言却一阵诧异,道:“二哥,浮云堂不是王爷避暑的地方吗?嫂子上浮云堂是做什么?”

既然是秦御的女人,却跑去了礼亲王的避暑别院,听着这事儿就这么稀奇。沈择难免多问了两句。

秦御迈步招呼几人往花厅走,却道:“浮云堂在重建,是她画的图纸,每日里会去那边监工。”

沈择几个闻言却面面相觑,秦御的女人画了图纸,要重建礼亲王的浮云堂,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新鲜呢。

几人对视一眼,沈择冲陈咏砚使了个眼色,陈咏砚便率先道:“哎呦,说起来小爷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盖房子,二哥,要不今儿让兄弟们去开开眼界?”

“说的是,咱们在花厅里头干吃茶等着也是无趣,倒不如去园子里走走。”李东哲忙跟着撺掇。

沈择舔着笑脸,道:“二哥,小弟记得浮云堂那边风景是王府里最好的,说起来这几年二哥不在府里,咱们兄弟也都多少年没逛过王府的园子了。”

郭栋直接迈步往外走,道:“走,走,浮云堂嘛,小爷就识得路,二哥若是累了,可以咱们自己过去嘛。”

沈择几个顿时都跟了上去,秦御瞧着几人争相恐后往外跑,好像生恐被他拦下来的模样,顿时抽了抽唇角,怕他们吓唬着了顾卿晚,迈步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底是男子,很快便超过了迎夏,秦御打发迎夏回了凌寒院。带着几人进了被围的浮云堂。

浮云堂占地面积很大,并不是全部都拆掉了重建,主要是建浮云堂的主殿,几人进了浮云堂围着的高墙却远远就看到了拔地而起,正营造中的主殿。

只见主殿已有了些形状,远望过去,竟然层层叠叠,像是大的殿宇套着小的殿宇,令有一座高的殿宇像是凭空而起一般,被架在了下头两座殿宇之上。

从这个方向看,就有三重殿宇,即便是还没建造起来,已经有一股宏伟华丽之感,且这等结构他们谁都不曾见过,怎么瞧怎么新鲜特别。

几人揉了揉眼,沈择禁不住开口问道:“二哥说,这…这么庞大的殿宇,图纸都是嫂子一笔一笔画出来,王府的匠工们不过是负责照着图纸搭建房子罢了?”

这一路秦御将浮云堂重建的事儿又解释了一遍,沈择几个原本还以为秦御口中的画图纸,不过是顾卿晚画个大致房屋形状,由王府的匠工们负责建造起来,谁知道秦御却告诉他们那位嫂子连结构图,细节图都画,匠工就只负责照着搭建而已。也是因此,才需要顾卿晚来浮云堂这边指挥。

他们大吃一惊,接着还心里发笑,觉得秦御果真是被狐狸精给缠了身,迷了心。竟然做出将礼亲王的避暑别院拆了,给他女人玩闹的事情来。

原本的浮云堂那可是大秦有名的殿宇园林建造大家的手笔,他们以为来了浮云堂,大抵是要看到一片乌七八糟,就像孝子乱涂鸦一样的拙劣之作。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们却怎么都没想到,会瞧见这样的浮云堂。

秦御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中,竟有种万分自豪万分兴奋的感觉,一脸云淡风轻的道:“自然,这样的殿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想的出,建造的出

都能想的出,建造的出的。先前你们嫂子画的图纸,王府匠师们都看呆了,一行人凑在一处钻研了好多天,这才看的一知半解。”

沈择等人瞧着秦御那副,我其实就是随便说说实际情况,并没有刻意要炫耀的意思,却又憋不住眉梢眼角都是得意的表情,还有那看过来的,一副你们怎么还不夸我女人的眼神。

几人噎了噎脖子,最后只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

“呵呵,好厉害!”

秦御只当他们已经被惊呆了,大步往前走。到了近前,已有不少忙碌的匠工看到了一行,忙着停下手中的活行礼。

秦御随手招呼了个人,那谐工倒也是个机灵的,不等秦御询问,便行了个礼,道:“殿下是来寻顾工的吧,她在上头呢。”

他言罢,抬起手臂指了个方向。

顾卿晚人爽快,待大家也亲和,她又生的太好看,又有能耐,更重要的是,不怕苦累,好多事儿都亲力亲为的,她这些天早就征服了这里的所有匠工,这谐工有点飘飘然,不将顾卿晚当外人,这会子看到秦御便热情万分的迎了过来。

其实不必谐工指人,秦御也已经看到了顾卿晚。随着他往前垮了一步,视线没了高处一角飞翘屋檐的遮挡,便一眼瞧见了顾卿晚。

只因这会子那女人竟然一身男装,长袍的袍角被提起掖在裤腰上,露出穿了玄色长裤的两条笔直长腿,正站在那处高些的殿宇的屋脊上,插着腰,扯着嗓门冲不远处负责搭建空中回廊的匠工们吆喝着。

“小心些,慢点,慢点,推过去!不对,不是那个地方!我已经强调几遍了,必须搭在我点出的那方寸之地,一条缝隙的差错都不能有,只有那个地方是最佳承重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错上一点,殿宇将来就有轰塌的可能!算了,不行,先下来,再来一遍!不要着急,慢慢来,这里是关键,又是回廊最难契合的地方,所耽误些时候没什么,这处建好,下头就快起来了。”

她声音清脆悦耳,吐字却比寻常语速要快很多,极有精神,极是鲜活的感觉。随着声音,她站在屋脊的边缘一时倾身,一时摆手的,最后干脆劈腿就坐在了屋脊上,抱着翘起的飞檐往下探身,指挥着匠工们拆卸没搭成功的一段空中回廊。

她那样子,除了声音,就没半点女孩子样,脸上也不知是在哪里蹭上了两团黑,头上大抵是怕落木屑尘土的,裹着个灰苍苍的布巾。

大抵是大声吆喝了这么半响,嗓子不爽快了,从旁边拿起一个皮水囊,拔了塞子,昂头便灌了起来,夕阳映在她背后,一段欺霜赛雪,弧线柔软优美的脖颈,随着喝水的动作微微震颤,沿着那脖颈往下,就是起伏着的胸腔。

秦御先前没来过浮云堂,自从他那日要求过后,每次他回府,顾卿晚已在凌寒院等着了。秦御万万没想到,顾卿晚在浮云堂时竟然是这样的!

他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余光扫了眼四周,果然见因为顾卿晚所在的地势高,不少人都在仰着头看她。

这女人r直…

秦御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没忍住上前一步,暴喝出声,道:“顾卿晚!”

顾卿晚正心无旁骛的喝水,哪里想到就听到了秦御如打雷一样的喝声,她本能的扭头看去,一眼就见秦御正用吃人一样的目光盯视着她。

她吓了一跳,顿时便被水给呛住了,剧烈咳嗽之下,身子一歪,一个不稳竟然就从倾斜的房顶往下滚落了下去。

殿宇是顾卿晚亲自绘制设计的,她很清楚,殿宇加上下头的高高的基座,足有五米二高,这掉下去,她一定是被摔死的!

秦御这个杀千刀的!

“啊!”顾卿晚禁不租叫出声。

“吱!”

从秦御袖中钻出来的兔兔,正好看见这一幕,也同时发出尖利的叫声。

眼见顾卿晚身子一歪,失去平衡,秦御一颗心都失了跳,身影拔起就往那边飞跃。

他动的迅猛,兔兔没防备,又被顾卿晚吓的浑身发软,顿时便从秦御的袖中滚落到了地上,兔兔爬起来,却见主子已然幻化成一道残影,纵身而起,往殿宇下急速掠去。

秦御离顾卿晚滚落的殿角实在太远了,他双脚在殿宇外围的白玉栏杆上连续飞踏,到底在顾卿晚坠地前赶了过去,探手便将人接到了怀里。

只是他赶到的太晚,没能潇洒从容的在半空就接住她,在坠地前接到人的后果是严重的。

饶是秦御武功不弱,也被砸的胸腔沉闷,更是被那股坠力带的抱着顾卿晚在地上滚了好几下,直到后背抵住一道台基,这才阻了去势。

他顾不得被震的发麻的手臂,忙去查看怀里的顾卿晚,声音微惊,道:“怎么样?说话!”

顾卿晚脸色煞白一片,半眯着眼睛,一副神魂离体的模样,被秦御拍了两下脸颊,这才悠悠然的视线聚了焦,哆喏着苍白的双唇道:“秦御,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言罢,双眸一闭,彻底软在他怀里,晕厥了过去。

秦御脸色发黑,“…”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就在眨眼间,沈择几个刚来得及沿着那谐工指的方向看见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嫂子,眼珠子掉落了一地,都还没从眼前不可思议的画面中回过神来,那边秦御一声喝便将顾卿晚给吓

顾卿晚给吓的滚了下来。

等几人反应过来时,秦御已是接了顾卿晚双双滚到了地上。

几人忙冲上了台阶,率先围了过去,关切的看向秦御,七嘴八舌的道。

“二哥,您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