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宏道:“通报什么?”

小厮搓了搓手,这才忙道:“对,他说他想要求见,让奴婢帮忙通报一声。”

“求见?这就对了!”高健宏双眸一亮,兴冲冲的回头,安抚其母道,“母亲,你听到了吧?知府是来求见的,求见的自然是顾家的那位姑爷,儿子就说顾家两位夫人两头不凡。没事了,没事儿了,母亲就放心吧,儿子去通禀。”

高健宏说着快步出了屋,他到了顾卿晚的厢房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提声道:“打扰爷和夫人了,外头周知府来了,要求见爷,请问爷可有什么示下?”

屋中,秦御正抱着顾卿晚说话,闻言勾唇一笑,道:“你救的这个高家少年倒还算机灵,好生培养,将来也是可用之人。”

顾卿晚却拧了下眉,道:“周知府?这么说我们的行踪是瞒不住了?”

秦御心下却是一跳,他如今寻到了顾卿晚,虽和她说,不急着回去京城,可顾卿晚有孕在身,如今都五个月了,再过两三个月,身子更沉,根本就不适合行路。

等孩子生出来,婴儿脆弱,就更不适合跋涉了。

所以这时候不动身回京,就只能孩子起码半岁一岁的才能回去,这如何使得?

且不说秦御常年在外,京城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单单是他的嫡长子生在外头,倒时候也是多有不便,乳娘接生什么的,都是麻烦。

秦御知道顾卿晚现在不会乐意回去,因此还是动了一点小手段。

当日他是故意亲自出面,出手便断了那衙役的腿的,他是算准了章县令要寻上周知府,而周知府是见过他的。

行踪暴露了,顾卿晚在这里呆着也就不舒服了,他再行劝说,回京指日可待。

此刻见顾卿晚拧眉盯着自己,秦御不确定她是不是察觉什么了,顾卿晚实在太聪明,秦御舔了舔唇,这才道:“未必是知道了,应该不会才对啊。”

他言罢,冲外头扬声道:“不见!”

顾卿晚却微眯了下眼,道:“昨日那些衙役是见过你的,许是回去后画了影像图也不一定,这个周知府从前见过你吗?”

秦御却拧了下眉,面露深思之色,道:“不曾见过吧,我对他并无印象。不认识,不认识。”

他和周知府确实没说过话,不认识倒是真的。

顾卿晚点头,道:“许是高家的事儿闹的太大了,惊动了知府那边,咱们行事有嚣张,那知府是个谨慎的,猜到咱们有什么来历,这才前来试探吧。”

秦御见她不曾怀疑,当即长松一口气,道:“八成如此,爷不露面便是,他们还能闯进来不成?”

顾卿晚却道:“不露面只怕是打发不走他们的。”

言罢,她站起身来,取了大长公主府的令牌来,又唤了紫竹来,吩咐紫竹送出去,又对秦御道:“这是先前大长公主给的,让那周知府以为我们是大长公主府的人,想来他就会离开不再打扰了。”

大长公主虽然尊贵,但到底已经离开朝野多年,拿着大长公主府的令牌,不过说明和大长公主府有些关系,这个身份,足够让周知府等人消停,却也不至于太让他们忌惮,正好。

秦御闻言眸光略动,点了下头,道:“如此也好。”

紫竹将令牌接过,走到门口,递给了周知府,道:“我们家爷和夫人是来此修养清净的,不方便见客,知府大人还是速速离开吧。”

周知府双手接过令牌看了两眼,面色微变,将令牌又递了回去,眼见紫竹吩咐人关上府门,周知府才双腿一软,倒在了身后章县令的身上。

能拿到大长公主府主人才能拥有的令牌,这不用想,那图上之人,定然就是大长公主的嫡亲侄儿,礼亲王府那位混世魔王燕广王殿下了啊。

这回可糟了,怎么就惹上这位祖宗了!

周知府喘着气儿,哆哆嗦嗦的吩咐道:“赶紧,赶紧让随州上下全部官员,都速速前来七星县接驾!”

第288章秦御的相处之道

章县令听周知府竟然要集结随州的大小官员,顿时面色大变,道:“大人,这位贵人到底是何人?大长公主府倒是有三位爷,难道他是大长公主殿下的公子?”

方才他也看到了,那块令牌乃是大长公主府的。

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姑母,从前先帝在时对大长公主是很看重,可如今大长公主却已隐退朝堂多年,即便是大长公主嫡出的公子到了,也不至于需要随州全部官员都惊动前来接驾吧?

见章县令到此刻还不明白此事的深浅,周知府抬手指着他点了几下,道:“你啊你,这次是真闯大祸了!我再问你,那顾家你是不是说有两个怀有身孕的夫人?”

章县令点头,道:“确是如此,先前顾家男人一直不曾露面,出面的都是妇道人家,也是因为这样,高师爷才敢让人放了火…”

章县令低声说着,周知府却顿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和秦御救驾被刺重伤,出京修养一起传出的消息,还有皇上答应燕广王迎娶顾氏女为正妃,以及顾氏女有孕,若然燕广王有个长短,顾氏女腹中便是遗腹子的消息。

现在这顾家,和燕广王妃的姓氏对上了,有孕在身也对上了,那画像上的男子容貌肖似燕广王,燕广王也确实是顾家的姑爷。

这一条条都对上了,周知府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万宅如今住的就是秦御夫妻。

想到章县令说的,高师爷一把火差点没烧死顾家人,周知府就觉得有把刀在脖颈上晃,直想一把刀捅死章县令得了。

他盯着章县令眯了眯眼,片刻又闭了闭眼,道:“那里头的是礼亲王府的燕广王和燕广王妃,本官是保不住你了,赶紧回去,趁早交代后事吧。”

章县令闻言愣了一下,接着便双腿一软,脸色煞白。

周知府懒得再看他一眼,带着人退下台阶,想了想便招呼人先撤了。

门外没了动静,顾卿晚以为那周知府已经被打发走了,谁知道翌日一早,顾卿晚正和秦御一起用早膳,外头便又传来了一阵的喧嚣声,紧跟着万家的下人冲进了院子,还大声吆喝道:“外头,外头来了好多官员,好多官员…”

顾卿晚正用粥,听闻吆喝声微微拧了眉,还不待她反应,就听院子外响起了声势浩大的请安声。

“臣等叩见王爷王妃!”

那声音是好些人一起喊出来的,清晰的传进了院子中来,顾卿晚将手中粥碗缓缓放在了桌子上,挑眉看向旁边的秦御。

秦御也拧着眉,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说着大步走了出去,他刚离开,庄悦娴便被扶着走了进来,顾卿晚忙将庄悦娴迎进了屋,待坐下,庄悦娴道:“外头是怎么回事?”

顾卿晚也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知府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如今这么一闹,这里咱们看来是呆不住了。”

庄悦娴笑了下,道:“左右这里本也不是长久之地,毕竟是万宅,早晚是要挪的,罢了。”

顾卿晚也叹了一声,点了下头。如今身份暴露了,继续住在这里,对这附近的百姓也是困扰,便是搬个地方,也是不得自在,顾卿晚原本觉得这七星县依山傍水,风景很好,想在这里多留些时日的,这下是不成了。

外头,周知府身穿藏青色官袍带着一群身穿绿色县令官服的人跪了一地,听到府门传来脚步声,周知府抬头悄悄望去,正瞧见秦御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身影挺拔,大步走了出来。

周知府一下子就撞上了秦御一双冰冷锐利的异色眼眸,顿时一股威压力便像汹涌的潮水向他压了过来,周知府一哆嗦忙跪的更端正,再次行礼道:“下官不知王爷到了随州府,迎接来迟,还请燕广王殿下赎罪。”

周知府一叩,身后诸官员也都跟着纷纷跪拜,章县令跪在身后,却面如死灰。

完了,都完了。

秦御在府门前的台阶上站定,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为首的周知府,道:“本王此次携郡王妃是出京养伤的,本王需要的是静养,本以为这随州府风景独秀,有山有水,是个养伤的好地方。谁知道本王才来几日,不是外头吵着争抢孩子,就是房子着火,本王和郡王妃都没地方住了,衙役竟还找上了门,要捉拿本王和郡王妃前往官府问罪,周知府,你这随州府治理的够热闹的啊。”

周知府闻言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掉,重重磕了个头,道:“王爷,这都是…”

他话还没出口,秦御便抬起手来压了压,满脸的不耐烦,道:“行了,你不需要在此和本王多加争辩,本王也没工夫听你胡扯,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本王伤势未愈,尔等都滚回去,别在此吵着本王修养。”

秦御言罢,转身便大步进了宅子,宅门立马便被关上了。

周知府见自己带了这么多官员来,秦御竟然也半分颜面也不给,顿时心中便沉了下来。

他也不敢再在此处跪着吵闹了,如今秦御可是救驾受伤的大功臣,他若是吵着了秦御养伤,那不是找死嘛。

周知府被扶起来,想了想,带着诸大人撤出了巷子。

秦御睚眦必报,去年还曾不请皇命便直接手刃了两个知府,如今他住的宅子都被高师爷放火一把烧了,周知府便是用脚想也知道,这事儿没完,决不是高家一场大火就能了结的。

高师爷敢那么嚣张,那是有章县令在后头撑腰,助纣为虐,他作为知府,必须给秦御一个交代。

想着这些,周知府回到县令衙门,便屏退所有人,单唤了章县令来,章县令进来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大人救命啊,大人!”

周知府长叹了一声,无奈的道:“你也知道燕广王的性子,高师爷一把火,差点烧死燕广郡王妃,燕广王已经亲手收拾了高师爷和那些纵火之人,若是寻常人,这就可以揭过此事了,可今日看燕广王的态度,他分明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这些年咱们打量着天高皇帝远,也做了不少事儿,这些事儿,可是经不住查的!”

周知府说着顿了一下,留给章县令思考的时间,见章县令面如土灰,他才拍了拍章县令的肩膀站起身来,道:“与其等皇上抄家砍头,章老弟还是自己给那位爷一个交代吧,这样起码还能保全了家小妻儿。不是本官不肯帮你,实是你这回闯的祸事太大,本官也是无能为力啊!”

周知府言罢,又长叹了一声,见章县令跌坐在地上一脸木然,他摇了摇头迈步往外走。

章县令却突然抬起头来,道:“大人,下官会给燕广王一个交代,不会让此事牵连上大人,只是还望大人看着往昔的情分上,在我走后,帮我照顾下父母妻儿。”

周知府顿时笑了起来,道:“你放心吧!”

是日傍晚,周知府再度求见,这次秦御将他召进了书房,周知府请过安,便道:“殿下,下官此次来,是有件事要禀报,章县令助纣为虐,险些致使郡王妃被烧,他自知罪孽深重,已经在不久前畏罪自杀了。”

周知府言罢,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下官实在不知道章县令竟是如此掌管七星县的,平日都被他忠厚的模样蒙蔽,如今实在无颜面见皇上,只觉自己不配穿这身知府官服,实在是…”

周知府觉得他已经给了秦御一个交代,顾卿晚又没真出事儿,顾家一场大火,死了高家那么些人,如今连县令都搭进了命去,此事真的可以结束了。

谁知道秦御却开口道:“哦?本王也觉得你不配这身官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周知府心中咯噔一下,正琢磨着秦御这话是不是要收拾他的意思,秦御便摆手道:“你说的本王都知道了,退下吧。”

周知府身子僵硬,久久不动,秦御抬眸扫了他一眼,那一眼杀机沉沉,顿时便骇的周知府冷汗直冒,爬起来便踉跄着出去了。

旁边宋宁见其身影消失,却道:“爷,属下恐这周海龙会狗急跳墙…”

秦御闻言放下手中毛笔,拿起旁边的湿帕子擦了两下手,方勾唇道:“要的就是他狗急跳墙!弄点动静,再逼他一逼。”

顾卿晚暂时根本就没回京的意思,不逼上一逼,那女人是不会乖乖跟着他回去的。周知府狗急跳墙好啊,他本来就要收拾这不干人事的狗知府,再顺带逼顾卿晚一下,既能报仇,又能早日带着媳妇回京,简直一举两得。

秦御回到厢房,顾卿晚已沐浴过,正一腿盘着,一腿伸着,高举双手,摆了个古怪的姿势,不知做什么。

秦御愕了下,快步走到床前,抱胸往床棂上一靠,好整以暇的瞧着她,道:“这是练功打坐?可打坐也没这样的啊?”

顾卿晚闻言才睁开眼眸瞥了秦御一眼,道:“这叫孕妇瑜伽,你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没有好体力可不成,我最近食欲只增不减,孩子太大了,可就凶险了,之前一直没安定下来,如今可是不能懒着了,我每日都得拉着大嫂和我一起这般活动锻炼一番才好。”

秦御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女人生孩子确实凶险,一时间大点其头,道:“是得好好练练,只你这样举举手,伸伸腿的管用吗?要不爷教你打坐练功吧?从前母妃在家时便随外祖父习过武,听说生大哥时,才一个时辰就顺利产子了。”

顾卿晚闻言却白了他一眼,道:“我如今都五个月了,现在才练功,到时候能顶什么用啊,早先你算计着我有孕时,怎没想着让我连功夫一起练起来?”

那时候,秦御整日都怕顾卿晚跑了,若再让她会了功夫,岂不是跑的更快?心更野?

秦御摸了摸鼻子,顾卿晚哪会不知他那点小心思,道:“周知府来又做什么?这里是住不成了,可我觉得随州气候温和,风景也好…”

秦御笑着道:“其实,你如今月份也大了,要不咱们启程回京?”

顾卿晚顿时放下了手来,盯着秦御道:“我不想回京,你昨日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不会逼我回去,还说你这一年半载的都能陪着我在外头,好好看看山山水水的。”

秦御见她急了,忙笑着道:“好,好,知道你还不想离开。这样吧,我让宋宁在城外的天泉山上收拾了一处别院,环境清幽的紧,出门山下就有船可通各处,想进城逛逛也是方便,不若明日便搬过去?”

顾卿晚顿时双眸一亮,点头道:“如此才好。”

秦御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精光。媳妇是要哄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是要动一动的,由着她这么带着孩子在外头一直游荡着哪里成。

第299章会秀恩爱的秦御

周知府带着满随州府的官员到一家民宅跪拜,原来是随州来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便是赫赫有名的燕广王殿下,这个消息像长腿一样不胫而走,不出一日,整个随州的人都知道了一般。

一时间到处都是讨论此事的,先前顾家被烧,高老爷发疯,高家失火,紧跟着章县令畏罪自杀的事儿也都被说了再说。七星县的百姓们,平日里就对高师爷和章县令没什么好印象,被欺压的敢怒不敢言,如今无不合掌相庆。

只是也有不少百姓,自发的拥在巷子前后,希望能沾染些贵人的福气,还有的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官,跑过来想看热闹的。

官府为确保安全,也派了不少官兵守在附近,驱赶百姓,盘查来回进出小巷的人。

总之万宅确实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安静,万宅之中,万家的下人们也战战兢兢的,倒让顾卿晚和庄悦娴愈发不自在。

顾卿晚和庄悦娴说了要搬去城郊山下别院的事儿,庄悦娴立马便答应了。

翌日一早动身前,万娘子又带着高健宏来谢恩送别,万娘子大抵是还没适应顾卿晚的真实身份,显得有些局促紧张,拉着高健宏磕了头,又谢了救命之恩。倒是高健宏表现的可圈可点,道:“章县令为害乡里多年,如今因两位夫人而被铲除,阖县相庆,大家都盼着郡王和郡王妃能在七星县多住些时日呢。”

顾卿晚瞧着高健宏,却略眯了眯眼,问道:“你想必也早猜出高家的事儿是我们所为了,那高师爷不管如何,都是你的父亲,你可心有怨恨?”

高健宏忙重重磕了个头,道:“世人以孝为天,小民也想做个孝敬父祖的人,然对母亲亦有孝道,母亲生养小民,父亲却…子不言父过,但小民却也不想做一个愚孝之人。更何况,忠义在上,父亲这些年为章县令所用,也做过不少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儿,还害的两位夫人差点命丧火海,两位夫人愿意留父亲一条性命,小民已感激不尽了,若然因此生怨恨之心,岂非狼心狗肺之辈?小民读圣贤书,不求闻达于天下,然若连这些寻常道理都辩不分明,就真是圣贤书读进狗腹了。”

“算你还有点见识。”

一声清越的男音传来,紧跟着秦御迈着闲适的步伐进了屋,一道金光从他袖口一闪,兔兔已是飞快的跳到了顾卿晚身边,手脚并用抓着顾卿晚的裙摆便爬到了她的肩头,使劲的用圆滚滚的小身子去蹭着顾卿晚的脖颈脸颊。

前几日秦御假装成包掌柜,害怕兔兔跑出来泄露身份,便让宋宁将兔兔安置在了客栈,后来秦御被顾卿晚识破,又忙着和顾卿晚和好以及亲热,哪里还能想得起兔兔来。

今日就要带着顾卿晚出城去,秦御才想起了兔兔来,一早吩咐宋宁去带兔兔过来。谁知道兔兔竟然还闹起了脾气,满客栈的乱窜就是不让宋宁逮到,宋宁来硬的,还被兔兔挠了一爪子。

明显是对主子这几日的遗弃怀怨在心,不肯配合,没奈何,秦御方才亲自走了一趟,这才将兔兔给带了回来。

这么长时间没能见顾卿晚,兔兔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来,蹭的顾卿晚脖颈发痒,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见连万娘子和高健宏都目瞪口呆,惊异万状的盯视了过来,顾卿晚忙抓了兔兔下来,道:“快别闹了!有客人呢!”

万娘子和高健宏这才回过神来,万娘子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倒是高健宏一脸新奇,道:“这是一只小墨猴吗?真是可爱。”

兔兔被顾卿晚拎下肩膀,便又在她掌心里打滚不依,听闻高健宏的话,爬起身便回头冲高健宏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又冲其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好像在说,这里不欢迎,赶紧走,不要占用本墨猴亲近主子的时间一样。

高健宏见它如此,愈发笑了起来,秦御上前两步撩袍在顾卿晚身边坐下,高健宏才忙拉着万娘子给秦御行了礼,秦御抬手示意两人起来,扫了高健宏两眼,道:“小子,你可有到京城国子监就读的打算?倘若有此想法,本王可给你引荐。”

高健宏似没想到秦御会如此说,楞在了当场。

秦御倒也不急,只捧着茶盏慢饮着茶。倒是庄悦娴看了秦御一眼,又扫了眼高健宏母子二人,唇边掠过一抹笑。

高健宏母子是被顾卿晚所救,这些天庄悦娴也看的清楚,这母子二人都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高健宏也是可造之材。

这样的少年郎,所缺的就是贵人的提拔,秦御愿意伸一把手,将来高健宏是必能成器的。而高健宏成器,所感激的必定第一个就是顾卿晚了。

秦御并非心善,爱多管闲事的人,肯管高家母子的闲事儿,这明显是替顾卿晚在培养人脉呢。

想来秦御也是怕顾家如今势衰人微,这才处心积虑的替顾卿晚多多打算。秦御有这份心,庄悦娴做为嫂子,愈发觉得自己劝说顾卿晚的那些话是不错的。

庄悦娴又瞧向了顾卿晚,却见她正低着头和兔兔玩闹,大抵都没注意秦御说了什么。

高健宏在这七星县也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京城的国子监平民百姓想要进去,简直难于登天,如今秦御给了他这么个阶梯,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犹豫的。

他当即便跪下又磕了个头,道:“多谢王爷王妃提携之恩。”

秦御摆了下手,道:“既然决定了,就趁早动身吧,回去收拾下吧。”

高健宏心思微动,忙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母亲退了下去。

那厢顾卿晚确实没留意屋中发生的事儿,她正和兔兔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欢乐中,说实话这些时候她还挺想念这小东西的。

秦御看过去时,兔兔正蹲坐在顾卿晚的掌心,爪子握拳使劲揉着眼睛,吱吱叫个不停,就像个被母亲抛弃了正哇哇大哭的孩子。

顾卿晚一脸心疼好笑,正用手顺着兔兔的毛,柔声安慰那小东西,偏小东西愈发蹬鼻子上脸,一屁股坐在顾卿晚掌心,使劲踢腾起双腿来。

庄悦娴也凑在旁边看,笑着道:“这小东西当真是通人性啊…”

顾卿晚点头,就像夸奖炫耀自己的孩子一般,脸上挂着自豪,接话道:“我没骗大嫂吧,是不是特别可爱?真想这小东西!大嫂也摸摸它?”

庄悦娴点头,凑的更近了些。

秦御想到自己给庄悦娴下跪才勉强得长辈认可,给了个好脸,在顾卿晚面前更是赔尽好话,才算哄得那狠心女人回心转意,再看兔兔不过装模作样的撒泼打滚,就能让两个女人疼到了心坎里去,顿时觉得这年头当个郡王,还没当个宠物来的命好。

见兔兔哭着哭着,突然放下捂眼的手,一个蹬腿,蹦起来就亲了顾卿晚一口,引得顾卿晚一愣后笑的花枝乱颤,眼见就要捧着兔兔亲上两口了。秦御看的脸色顿时就黑成一片,捏着脖子便重重咳了两声道:“外头马车都准备好了,还是先出发吧。”

顾卿晚闻言却头都没抬,只兴冲冲的对兔兔道:“急什么,等会儿。兔兔看,这个是我的大嫂,大嫂是我最亲的人,快给大嫂见个礼。”

秦御,“…”

顾卿晚和庄悦娴凑在一起陪兔兔玩儿,导致从万宅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一路倒是相当顺利,临近中午便到了秦御所说的庄子。

这庄子依山傍水,环境很是幽静,秦御早安排人收拾好了住处,下了马车,宋宁便禀道:“膳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夫人和郡王妃车马劳顿,略歇息一下便可摆膳。”

庄子不小,顾卿晚和庄悦娴自然是被安排在了不同的院落中,顾卿晚闻言便瞧向秦御,道:“我中午还是陪着大嫂一起用膳,你自己吃吧。”

她说着就要扶着庄悦娴往给庄悦娴安排的青柳院走,秦御被她噎的站在原地僵立,倒是庄悦娴好笑的拧了顾卿晚一下,然后转身冲秦御道:“都是自家人,阿御一会子也过来一起陪嫂子用膳。”

秦御冲庄悦娴行了个礼,又冲顾卿晚得意的扬了扬眉,却不想换个顾卿晚一个大大的白眼。

进了青柳院,顾卿晚和庄悦娴各自躺下,由着丫鬟伺候擦拭了一身尘土,又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浑身清爽了才往摆膳的花厅去。

两人到时,秦御已经提前过来了,他也换了一身簇新的雪青色镶银边儿,绣松竹纹的直缀,头束白玉冠,腰间悬了一枚双鱼翠玉佩。

他好像很少穿这样的浅淡颜色,这会子换了一身这样亮眼的衣裳,含笑站起身来,阳光自格子门斜斜洒进屋,正好落在他的肩头,柔软光滑的锦缎反射出一层光晕,使得他妖孽般的俊面被扫上了一层清亮的白光。

皮肤愈发白皙,俊美的五官也愈发似精心雕琢般出众,平日里妖孽众生的脸,这会子因那光影和他脸上挂着的亲切笑意,倒染上了几分脱俗的仙人之气,宛然从天而降,自带光芒的白马王子。

这样的秦御,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欣赏的同时,又觉得他很是可亲。乍然一看,倒还有几分他兄长秦逸的温雅清爽之感,顾卿晚觉得他突然这样很怪异,禁不住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秦御向庄悦娴见了礼,三人在餐桌旁落座,他才看向顾卿晚,道:“你刚刚偷看我五次,怎么,是不是发现你男人愈发玉树临风了?”

顾卿晚,“…”

她哪有偷看他,她明明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看啊。不过被秦御这么一说,顾卿晚平白就有了种偷看的感觉,脸上微微发起热来。

见那边庄悦娴明显也听到了秦御的话,正低头偷笑,顾卿晚不觉狠瞪了秦御一眼,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把自己折腾的这么骚包,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秦御今日心情自然是好的,先前和顾卿晚一起住在万宅时,总有种还没完全追回她的错觉,如今这庄子完全是他的地盘了,就好像终于将跑了的小绵羊叼回了狼窝,可以想怎么啃就怎么啃了,能不高兴?

“你晚上就知道了。”

秦御不觉倾身过去,在顾卿晚耳边低声念叨了一句,顾卿晚先还一愣,旋即脸上便烧红了起来,借着桌子的掩饰,抬脚踹了秦御一下,不想秦御却反应机敏,一双大长腿动了下,顾卿晚没能踹到他不说,踢过去的腿反倒被他探手抓在了掌中,隔着里头的绸裤一路从脚背摸到了大腿。

顾卿晚脸色大变,死死低头咬唇,才没叫出声来,偏又不敢乱挣扎,怕提到了桌子被庄悦娴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低着头,咬牙切齿的狠狠瞪向秦御,秦御见她面庞绯红,垂落的后颈也泛着一层动人的轻粉,这才动了动手指,在她腿上轻捏了下,松开了手。

两人这番举动,庄悦娴并没留意到,她正略侧着身漱口,转过头就见顾卿晚正横眉冷目的对秦御使性子,秦御倒是好脾气,还将漱口水端起来送到了顾卿晚的口边儿。

庄悦娴点了下头,含笑道:“晚姐儿让我和她大哥惯坏了,难为阿御肯包容她,往后我和她大哥不在她身边,阿御还要多多包容才好,今儿借此机会,我以水代酒,先敬阿御一杯。”

秦御忙放下了漱口水,端起茶盏来,宠溺的看了顾卿晚一眼,道:“大嫂说哪里的话,卿卿是我的妻子,更是我孩子的母亲,照顾包容她,不是我的分内事儿嘛。该我敬大嫂才对,感谢大嫂这些年将卿卿教的这样好,我才能有这样好的妻子。”

庄悦娴顿时笑容难掩,招呼着秦御吃菜。

秦御率先便给顾卿晚盛了一碗清淡的鱼汤,道:“方才坐了马车,想来胃里也颠簸的不舒服,今日吃点清淡的,明儿我亲自上山打点野味来,你和大嫂如今都是双身子,可要多补补才好。”

余光里庄悦娴又笑着点头,显然对秦御,庄悦娴是真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了!

顾卿晚额角却跳了跳,她就说秦御怎么平白无故的把自己捯饬的这么纯善呢,原来是在这儿走长辈路线,使劲糊弄她大嫂呢!

他原先那一身黑,气质冷硬跋扈的模样,确实没现在这样得长辈喜欢。

他可真是深谙其道啊!难道是方才大嫂一句话,他便得了上桌的资格,就让他发现笼络长辈的必要性了?

太阴险了,这行动力也太强了!

顾卿晚瞧着眼前奶白的鱼汤,心里不停犯着嘀咕,从前她怎么就没发现秦御还有这等收拢长辈的本事?

简直分分钟将她变成外人,挤占她在大嫂心目中的位置,毫无压力啊。

顾卿晚简直怀疑,再让他这么表现下去,改日她和秦御再吵闹,回娘家了,大嫂也得打包将她再丢回去啊。

顾卿晚眯着眼睛盯着秦御,秦御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冲她又无辜的笑了笑,接着他又执起汤碗里的勺子,亲自舀了一勺鱼汤,送到了顾卿晚唇边,道:“是不是累了啊,要不我喂你吧?”

庄悦娴脸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顾卿晚鼓了鼓腮帮子,忙接过汤碗,夺过汤勺来,自己喝了两口。她想了想,觉得不能让秦御一个人表现下去,便也拿起箸来给秦御夹了一道蜜汁莲藕,道:“你别光顾着我,也多吃点。”

庄悦娴顿时笑着道:“这就对了,大嫂看见你们这样也就放心了。”

秦御含笑将顾卿晚夹的菜两口用了,冲顾卿晚温柔一笑,道:“媳妇辛苦了,我自己来就好,莫累着了你。来尝尝这道清炒笋片,这笋是当地产的,味道很是不错,难得保存到了现在…”

顾卿晚,“…”

她怎么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成全了秦御呢,这人以前不是很高冷的吗,如今倒是秀的一手好恩爱啊!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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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伺候孕妇不容易

用完膳食顾卿晚便和秦御一起辞了庄悦娴,从青柳院出来。两人就住在旁边的红樱院中,自花厅出来,秦御便拉着顾卿晚的手,十指相扣,美其名曰,她身子重,未免万一。

出了青柳院,秦御却道:“今日天气好,要不我陪你四处走走看看?”

顾卿晚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和秦御呆在一起独处,她总觉得他今日穿的这么骚包是有什么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