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便点了点头,道:“也好,这庄子是你新买的?”

秦御却摇头,道:“这庄子王府在七星县的产业之一,只不过因和王府相隔甚远,平日又没主子前来,故此就留了几个下人看守,我得知你在七星县,才送了消息让收拾出来。瞧着还不算荒废。”

顾卿晚闻言暗自撇了撇嘴,七星县离京城相隔千里,礼亲王府在这里也还有别院和产业,看来只要是大秦的地盘,怕是到处都有礼亲王府的产业了。

果然是势大滔天!

不过顾卿晚转念一想,这可是古代,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秦家人的,只要礼亲王府想,安排个知府过来,让整个随州府都变成王府的产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一时便觉得自己刚刚真是问了大傻话。

难道是怀孕已经影响了她的智商?

一孕傻三年,难道她已经开始变傻了?

想到从前她就玩不过秦御,现在变傻了估计更不行,顾卿晚不由狠狠一甩秦御的手,瞪了他一眼,快步就往前走去。

秦御莫名其妙的被嫌弃,无辜的瞪了瞪眼,大步就追上前,不以为意的又重新拉住顾卿晚的手握着,道:“方才进府时,我瞧着东边的风景不错,种了不少常青的奇异花草,咱们过去看看?”

他说着拉着顾卿晚往东边园子里走,两人一路慢走到了花园,果然是庭院幽静,草木葱茏,流水潺潺,颇为喜人。

进了院子,顾卿晚欣赏着风景,安静着,秦御便也没说话,只拉着顾卿晚的手,她看花草,他看她。

偶尔到了道路崎岖处,他便扶她一下,或者索性将她一下子抱起来,带着她穿过怪石嶙峋处。就这样沉默的走着,顾卿晚竟然有种岁月流淌,静谧美好,想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的错觉和感动。

绕过一处嶙峋的假山夹道,前头突然峰回路转,延展出一片宽阔的荷塘来,荷塘的旁边建着一座红柱的八角小亭。

秦御这才侧目看向顾卿晚,道:“累了吗?要不要过去坐会儿?”

顾卿晚闻言点头,秦御便拉着她,慢慢走过鹅卵石的小路,进了亭子。见亭子中也没备软垫之物,秦御松开顾卿晚的手,弯腰便将她给再度抱了起来,顾卿晚踢了下腿。

秦御却道:“别动,你看这大冬日的,石凳寒凉,你再寒气入体可如何是好,所以啊,还是坐在我的腿上歇息才好。”

他说着自行往石凳上一坐,将顾卿晚抱坐在了腿上。

顾卿晚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但他一片好心,她便也没再挣扎,反倒搂着秦御的脖子,享受的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眸。

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透过翘角的亭角,笼在两人身上,偶尔风起,荷塘上有风吹来,清清洌洌的却并不觉得刺人,顾卿晚闭着眼眸,闻着从秦御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干爽男子气息,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快就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秦御低头见她一副慵懒模样,不觉勾唇笑了下,低头在顾卿晚的额头上用下巴蹭了蹭。

他下巴上胡须岔轻轻蹭过她光洁的额头,有点发痒,顾卿晚便轻笑了出来,闭着眼眸,喃喃道:“痒,别闹,我要睡会儿。”

秦御却没听她的,又蹭到了她的脸颊脖颈处,顾卿晚便笑着改而抱住了秦御的腰身,将脸和身子使劲的往他胸前钻。

只被他这么一闹,困意倒少了一些,顾卿晚埋头在秦御胸口,出声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秦御不再闹她,将她又抱紧了些,笑着道:“卿卿的金疮药就是管用,这才两日功夫便好的七七八八了,往后我可不能再离了卿卿。”

顾卿晚不由哼了一声,道:“感情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一瓶子金疮药啊。”

秦御听她声音娇俏,禁不住一笑,搂在顾卿晚腰背上的大掌带着些邪恶之意的齐齐往敏感的地方游移,道:“谁说是为了金疮药了,我这明明是为了美色啊…卿卿这么诱人,我如今是一日都离不了啊。”

顾卿晚没防备,被他上下其手的捏个正着,顿时溢出一声破碎的吟来,秦御听的半边骨头都酥了。

刚舔了下唇,顾卿晚便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脸色绯红,挣扎着要远离他,秦御却也不急,手上又动了两下,顾卿晚身子一软,又跌回了他怀中去,娇喘无力,眸若春波的模样,引得秦御低笑出声,似有若无的亲吻着顾卿晚的耳珠,道:“卿卿好似有了身孕更敏感了,嗯?”

顾卿晚被他的动作和挑逗的话,闹的愈发难受,这里虽然没有旁人,但到底是室外,总有些羞耻和刺激的双重感觉,这让她的身体对他的触碰愈发敏感。

“松开!你再胡闹我生气了!”顾卿晚禁不住靠在秦御的身上斥道,只是说出口的声音却没半点的威慑力。

秦御又笑了起来,只她如今怀着身孕,这地方,四下有风,虽不冷,却也并不适合做什么放肆的事儿。秦御原也没想怎样,闻言却逗着顾卿晚道:“不放,别害怕,没人敢过来打扰咱们,都小半年了,卿卿就不想我?”

他愈发肆意妄为起来,顾卿晚被他禁锢在怀中,许是一开始就没守住防线,竟被他压得死死的,起也起不来,恼也恼不成。

她分明感觉秦御身体起的反应,她只真以为秦御来真的,吓的推着秦御喘息着道:“你别闹,晚上…晚上我都由着你。”

秦御原本也是抱着她,忍不住便做了些亲近之事儿,渐渐便有点失控,但确实没打算干什么,见把顾卿晚吓到了,自己也有点受了不了。本都准备收手了,谁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动作一顿,神情一愣,接着便将顾卿晚从怀里抓了出来,灼灼的目光盯视着她,问道:“真的?”

顾卿晚脸上绯红,却还是嗔了秦御一眼,点了下头。

秦御看着她那羞恼又乖巧的模样,就觉她像个愣头愣脑自己往狼窝钻的傻兔子,不觉紧紧搂着她,闷声使劲笑了起来。

顾卿晚拧了下眉,道:“你笑什么?”

秦御觉得她这会子傻兮兮的可爱,却也不敢再窃笑,忙收拾了下情绪,道:“高兴当然要笑啊。”

言罢,他搂着她,两人好一阵沉默,都慢慢平复着方才撩起的情绪,风过无声,许久秦御才拍着顾卿晚道:“不是困了吗?睡吧,一会子我抱你回去。”

他轻轻拍抚着顾卿晚的背,又微微的前后摇晃着身体,顾卿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就像置身在舒适的摇篮一样,碧色的裙摆在暖风中轻轻荡着,她闭着眼眸,很快便真睡了过去。

秦御感觉她呼吸清浅舒缓了,这才停了摇晃,一时觉得此处风景极佳,倒不想离开。想着今日顾卿晚坐马车,山道不大好走,也没少颠簸,怕她身上酸,便揽着她,轻轻给她揉捏起腿来。

顾卿晚再醒来,人已经躺在了红樱院柔软的床上,顾卿晚刚坐起身来,文晴便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顾卿晚见是她,还微愣了下,道:“怎么是你?”

文晴上前给顾卿晚身后塞了个大迎枕,又折返去给顾卿晚倒水,道:“奴婢用了郡王妃给的烧伤药,如今腿已经一点事儿都没了,紫竹姐姐这几日照顾郡王妃也是辛苦,奴婢便替了紫竹,让紫竹姐姐休息去了。”

她说着将水杯捧给顾卿晚,顾卿晚接过,润润了口,才道:“二爷呢?”

文晴笑着道:“二爷将郡王妃送回来便去了前头书房,好像是王妃来了信,二爷回信去了。”

顾卿晚点头,又喝了两口水才看向文晴,道:“你早就知道二爷寻过来了?是二爷让你劝我的?”

先前文晴有伤在身,顾卿晚便也没和她计较,如今见她好了,有些话自然该说还是要说的。

文晴闻言见顾卿晚脸上笑意收敛,她脸色也是微白,当即跪在了地上,道:“回郡王妃的话,奴婢并不知二爷追来了,奴婢也不知道二爷假扮包掌柜的事儿,奴婢就是在顾家着火那夜,被宋侍卫救了出来,宋侍卫请奴婢劝劝郡王妃的。”

顾卿晚听她这样说,神情倒是略缓了一些,道:“你可知道错了?”

文晴咬了咬唇,却道:“奴婢不该瞒着郡王妃,宋侍卫来了的事儿。但是奴婢劝说郡王妃,并不是听从宋侍卫的意思,奴婢是一直觉得郡王妃回去才好。奴婢知道郡王妃的心意,奴婢也知道做为奴婢,奴婢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应该以郡王妃的意思为重,做个只听话不自作主张的,那样才是做好了奴婢的本分。可是奴婢害怕郡王妃当局者迷,害怕郡王妃错过幸福,也害怕将来小郡王出生就没有父亲。”

文晴跪在地上,垂着头,神情却是坚定的。

她说着落下泪来,又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劝郡王妃,甚至劝顾夫人,都是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没有宋侍卫吩咐,奴婢也会那么做。宋侍卫的出现,不过是让奴婢看到了二爷的真情,更加坚定了想法罢了。郡王妃若要惩罚,奴婢都愿意领受,只望郡王妃不要误会奴婢是二爷的眼线,再和二爷夫妻之间出现嫌隙。”

顾卿晚倒没想到文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她却相信文晴的话,确实是,自从秦御受重伤换取了秦英帝赐婚之后,文晴便时不时要劝上两句。

顾卿晚并非古代人,那种愚忠和完全剥夺奴婢的人性,禁锢其思想的事儿,她并不想做。

听闻文晴这一番话,细想之下,她觉得文晴和庄悦娴的做法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两人其实都是一样为她考虑,只不过是身份不同,便导致了文晴现在跪在这里请罪。并且文晴也没做什么阴私之事儿,她光明正大的来劝她,光明正大去寻庄悦娴,都因为她问心无愧。

顾卿晚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她站起身来,扶起文晴来,道:“好了,我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只是介意你瞒着我宋宁来了的事儿,罢了,下不为例,就罚你替我多搜找些医书来,再从中找出各种药丸的方子来,回头我有用。”

文晴见顾卿晚这就消了气,愣了一下,顿时便滚下了眼泪,抽抽着鼻子,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下不为例,奴婢会铭记在心的。”

顾卿晚拍着她,安抚了两句,文晴才转哭为笑。

恰秦御从外头进来,文晴忙抹了抹泪,垂头跑了出去。

秦御看她一眼,自然不会关心小丫鬟干嘛哭,只冲顾卿晚道:“睡的可好?”

顾卿晚又坐回床上,点了下头,却道:“听文晴说,王妃送信来了?”

秦御挑了下眉,撩袍坐在了顾卿晚的身边,盯着她微微眯眼道:“你叫什么?王妃?”

他说着撑着双臂,倾身靠近顾卿晚,迫得她仰靠在了大迎枕上,这才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卿卿,从秦英帝下了圣旨,你就是爷正儿八经的郡王妃了,要改口叫母妃的。当然,还得改口喊我夫君。来,改口个我听听。”

顾卿晚却翻了个白眼,嘲弄的一笑,道:“是啊,从前我就是个妾,不配叫母妃的,如今好容易当上了正妃,是该立马改口哦。”

秦御闻言眸光微变,有些心虚,立马改口,道:“卿卿想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不急不急啊。”

顾卿晚又奉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推开他,坐起身来,道:“信里没说什么吧?”

她其实也是惦记京城的,尤其是顾弦禛那边,她和庄悦娴这一走,顾弦禛自己留在京城,顾卿晚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哥也不是寻常人,可还是担心他会孤立无援,会出什么事儿。

秦御见她问起,便道:“京城没什么大事儿,母妃就是想你了,自打知道你有孕在身,母妃就总担心你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就没睡过安稳觉。还说你解了她体内的毒,今年冬天头一点都不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好了倒有点不适应,总是想起你来。让我若是找到了你,便是下跪也得将你带回去。”

他言罢,拉过顾卿晚的手,道:“卿卿你看啊,这外头颠沛流离的,确实没有王府好,你生产是大事儿,我又不懂这些女人家的事儿,到时没个长辈坐镇是会慌的,本来还有大嫂主持,可问题是大嫂也有孕在身啊,这到时候你发动起来,可如何是好啊。要不,咱们趁着现在月份不早也不晚,动身回京去吧?”

顾卿晚到底是现代人,许是现代生产已经没那么可怕,她并不觉得生个孩子还有必须回京城的道理,她刚刚跑出来还没享受自由的感觉,就被秦御给找到,然后迅速的陷落,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一时间根本就没做好跟着回去的准备,闻言她抽出秦御握着的手,道:“你怎么又逼我!说好的要陪我一年半载呢,都是哄骗人的。”

言罢,她躺上床,翻了个身,背对这边,不说话了。

秦御瞧着她带着拒绝之意的背影,倒是摇头一笑,他发现顾卿晚有了身孕,不仅变得敏感了,还变得爱使小性了,孕妇这情绪,真真是一会儿一个样。

第291章给糖包做衣裳的秦御

随州知府衙门,这两日知府周海龙过的并不如意,虽然死了一个章县令,好似顾家失火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但周知府却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秦御留在随州不走人,这没什么。但他派人送过去的孝敬,不仅送不到秦御的面前去,连王府的侍卫都不给一个好脸色,这就有问题了。

周知府那日回到知府衙门后便吩咐下头人,多多留意下头的动静,有什么不对劲的立马来禀。

他这两日因吊着心,连公务都没办法处理。午后的阳光对周海龙来说非但不算明媚,反倒添了不少的烦躁。

他正在花厅中来来回回的像热锅蚂蚁一样乱走,管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周知府忙站定了,道:“怎样?可是守在别院外的人回来了?”

管家道:“老爷,正是李忠回来了。”

“快传,快让他进来啊。”周海龙忙摆手。

管家又匆匆出去传话,很快便带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进来。周海龙派人盯着秦御的动向,这李忠就是那些人的头儿。

“怎么样了?快说!”周海龙沉声道。

李忠抹了把头上的汗,道:“大人,只怕不大好。属下不敢靠近燕广王的别桩,但这随州府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倒也避开王府的耳目,探查到了一些事儿。大人,昨天夜里有五个侍卫分别去了六通、马镇、郜县等地,属下查到他们在偷偷的打听这些县官府的事情,并且今日那燕广王还让人往京城送了信儿!大人,属下觉得这燕广王来者不善啊。”

秦御这分明是在探查随州府的事儿,随州在周海龙的治理下,早便排除异己,剩下的都是听他话,被他驱使,像章县令那样的人。周海龙经营多年,怎么能容忍多年势力毁于一旦?

他先是因李忠的话瘫软在椅子中,旋即眼神却慢慢阴狠了起来,像赌徒一样变得猩红,缓缓道:“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那便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别院中,顾卿晚做了一会子针线便觉腰酸,秦御躺在旁边的罗汉床上看书,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顾卿晚,见她捶着腰,他放下书,几步到了床前,一把夺过顾卿晚手中拿着想继续做的针线活,道:“别绣了,到时候糖包还能少了衣裳穿不成?”

顾卿晚还想去抢,说道:“你快给我,还不两针便做完了啊!这件衣裳我都做两个月了,这就收针了。再说了,别人做的能和我做的一个样儿嘛!”

见她非要来夺,秦御将针线篓子一起举到了头顶,就是不给她。

顾卿晚从前做设计时就有个毛病,开始做一件事,若是还有一点就能完工,她就非要一口气做完才好,就跟强迫症一样,哪怕稍微累点,也不想回头再记挂着这事儿,再做一回。

她还一点就弄好了,秦御偏这会子来捣乱,哪里肯听他的,她蹙眉怒气腾腾的盯着秦御,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还能拿孩子开玩笑不成?我不累,你快给我,真就还一点缝好就成了啊!”

秦御见她恼了,实在拿她没办法,却又想着她方才捶打着腰,眉眼间带着疲惫的模样,他放下了针线篓子,俊美的面容上染过无奈之色,道:“好,好,好。我总不算是旁人吧?我做的总也不和别人做的一个样儿吧?说,怎么缝,我来!”

顾卿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秦御真放下针线篓后,从其中拿起那件她给糖包做的小亵衣,又笨手笨脚的捏起绣花针来,顾卿晚双眸都瞪的老大,愣愣的道:“你来?”

秦御却瞪了顾卿晚一眼,将她往大迎枕上一推,粗声粗气的道:“你给我躺好,歇着!”

顾卿晚被他推倒,腰肢靠上了软绵绵的大迎枕,一个酥麻酸疼,舒展的痛快传来,她才发现自己大概真有点累了,这么一躺,倒是真有点不想起来了。

顾卿晚便索性好整以暇的抱胸挑眉看着秦御,道:“你行吗?”

秦御嗤笑一声,却道:“永远都不要问男人这个问题!不然你会后悔的!”

顾卿晚,“…”

她抿唇笑了下,这才用目光示意了下秦御,冲他点了点没完工的那一点,道:“边儿角儿的我都锁好了。就是那根衣带,你缝好了就成。”

秦御在她的指点下才找到了那根缝了一半的系带,瞧了顾卿晚一眼,他便踢掉了靴子,盘腿坐在了床上,摆开老大一副架势,低头笨手笨脚的捏着针扎了下去。

顾卿晚原见他动静那么大,缝个衣裳,捏着针线那架势和表情倒像如临大敌一般,她正准备好好欣赏下秦御挫败的模样,谁知道秦御瞧着笨拙,扎了几针倒还真缝住了一点。

虽然针脚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但他竟然真把带子缝上去了!

顾卿晚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凸出来,道:“你从前缝过衣裳?谁教你的?你这瞧样子可不像头一次啊?”

她实在太惊异了,问题一连串,秦御因笨拙,又因捏针太用力,缝的太用心,额头上渗出了汗。闻言他略松了松指头,往顾卿晚跟前凑了下脑袋,道:“给爷擦擦汗。”

顾卿晚便抽了帕子,很配合也鼓励的给他擦拭了下额头,秦御顺势在她收手时,轻咬了下她翘起的小指头,这才道:“大哥教的。”

顾卿晚,“…”

她觉得她今日真是长了见识了,她半响才发出声音来,道:“你大哥怎么会针线,还教你针线?”

顾卿晚觉得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秦御低着头,继续用他那慢却认真的态度笨拙的缝着衣裳,道:“你还真当爷不食人间烟火啊?父王将大哥送去军营历练时,大哥才八岁,既是历练,自然不能带伺候的人,丢进军营那就和寻常士兵是一个样儿的。除非生命受到威胁,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人管,衣裳破了当然也得自己缝了,洗衣裳,烧火做些野味什么的,自然都学会了。后来我进了军营,也是一个样儿的,这些都是大哥手把手教我的。”

秦御言罢,挑了挑唇,道:“就是我到底好些,那时候在军营已经有大哥照顾着我,好些事儿大哥都偷偷替我做了,所以我这针线活就远没大哥做的好。不过就缝这么根破带子还是难不倒我的,只要你不嫌缝的难看,我总能缝好它的。”

秦御说着,抬眸冲顾卿晚扬了扬眉,神情别提多得意了。

顾卿晚瞧了眼他缝的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忍俊不禁,道:“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缝的不怎么样啊?我不嫌,就是怕将来糖包嫌丑不肯穿。”

顾卿晚言罢,抚着肚子笑,秦御却瞪了她那鼓鼓的肚子一眼,道:“她敢!我是她老子,老子缝成什么样儿她就得喜欢什么样儿啊,哪有她嫌弃的余地?不过我闺女,肯定是乖巧懂事,万不会嫌弃的。”

顾卿晚便又是抿唇一笑,点头道:“如此正好,我手头还有件肚兜也没做完,回头二爷也给一并做了?”

秦御嘴角抽了抽,凉凉的瞟了顾卿晚一眼,便又低头和针线奋战去了。

顾卿晚瞧着他额上迅速又冒出汗来,心里被触了下,眸光不觉柔软着泛起笑意来,她倾身过去,又给秦御擦了两下汗,道:“算了,你放着吧,一会子我再缝。”

秦御却道:“就好了…”

谁知道他才刚说完,针便扎进了指腹,这点疼他自然不怕,就怕血染上了衣裳,毁了顾卿晚辛辛苦苦做好的小亵衣,以至于他有些手忙脚乱,急于丢开衣裳的结果便是那针沿着手指,长长的划拉了一道细线。

他忙抖落了衣裳,见血迹被弄上去,这才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没弄脏…”

话没说完,他的手便被顾卿晚抓了过去,食指的指腹上已经冒出了两滴血珠,从食指划过中指到掌心,牵连了一条血线。

顾卿晚忙拿帕子压了上去,拧眉道:“你缝个衣裳那么用力干什么,皮糙肉厚的都能戳破!”

她脸上带着毫无遮掩的心疼之色,按着他手的动作,倒像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一样。秦御怔怔的瞧着顾卿晚,心里像灌了蜂蜜一样,他猛然倾身过去便在顾卿晚的脸颊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顾卿晚本能抬头,谁知道他竟像是等待时机的猎豹,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准确无误的便扑上来擒住了她的唇,高大的身子压了上来。

顾卿晚只觉自己压在秦御掌心的手,连带着那块帕子一起被他大力揉进了掌心,接着便是天昏地转,他倾身将她压在大迎枕上,火热而动情的吻便袭击了她。

自从两人再相遇,他似是一直顾忌着孩子,怕伤到她,便亲吻时都留着些分寸,然而他这会子却像是疯了一般,按着她的双手,结结实实的罩在她的身上,铺天盖地的强势夺取她的一切。

这个吻像是要夺去她的灵魂,重重的吸允,甚至撕咬,宛若风暴,令顾卿晚有些吃痛的同时,又有股说不出的情愫触动,秦御侵略了她的唇齿,搅动着像是不满足她的失神,他压在她手上的大掌狠狠的揉捏她的手指。

他的动作,察觉不出一丝怜惜,满满的都是狂热的渴盼,疯狂的索求,他似乎是想借此宣泄某种溢的满满的情绪,又似乎是想证实什么,粗重的浓浓的,独属于他的气息令顾卿晚瞬间被熏的心跳失速,头晕脑胀,浑身绵软。

她想回应他的,但他太强势霸道了,她气息孱弱,只能被动的承受,连回应的力气都被这样疯狂的他一并夺去了般,丢盔卸甲的顾卿晚只能闭着眼眸,感受狂风暴雨的袭击。

直到,一下重重的踢打,隔着肚皮狠狠踹在了秦御的身上,秦御才如梦初醒,身子一僵,接着猛然抬起身来,脸色潮红的重重喘了两口气,紧张道:“我压着糖包了?”

顾卿晚见他神情狼狈,不由娇声喘着,嗔他道:“你才知道啊!没轻没重!发的什么疯!”

秦御却被她吓了一跳,忙跳下了床,单膝跪在地上便俯身靠上顾卿晚的肚子去听动静,道:“怎么样?疼不疼?”

顾卿晚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却禁不住抿了抿唇角,还没说完,肚子里的糖包,竟然似有所觉,抗议一样又重重的踹了一脚,小家伙这一脚不偏不倚的,正好隔着肚皮就踹在了秦御贴上去的俊面上。

秦御的表情那叫一个懵逼,顾卿晚一时间没能忍住,抱着肚子在床上打着滚笑的花枝乱颤。

第292章钓鱼

在庄子的生活很平静安宁,一晃半月,这日午后,顾卿晚午休起来,有些无所事事,一时间倒想起庄子外头有处靠山的小湖,有次秦御陪着她过去散步,看到湖水中成群的小鱼在湖边嬉戏。

顾卿晚心血来潮,就想过去钓鱼,回来再大摆鱼宴。

如今秦御简直对顾卿晚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她一提,秦御便让人去准备鱼竿。

顾卿晚让文晴去问了庄悦娴,庄悦娴却懒懒的,不怎么想动,最后顾卿晚便只和秦御一起出了庄。两人牵手走在前头,文晴和宋宁拿着东西随在后头。

天气已日渐温暖,转眼功夫,湖边的树木都冒了嫩芽,不仔细看瞧不见那蕴藏的生机,只在回眸间却被那一抹新绿惊艳,夺去了呼吸。

文晴将厚厚的毯子铺展在湖边的草地上,秦御便扶着顾卿晚坐了下来,湖风吹拂过来,清爽宜人,顾卿晚所向往的便是这样悠然无扰的生活。

她大着肚子,自然是不能甩杆垂钓的,秦御放了鱼竿,顾卿晚便自行往软毯上一躺,并将脑袋枕在了秦御的腿上,一面捏了块莲子糕咬着,一面逗弄着兔兔,等秦御钓上鱼来。

秦御见她一脸悠然自得,不觉好笑,一手撑着鱼竿,腾出一手来,挽起一缕顾卿晚散落在身侧的头发,用发梢在她眼睑下扫了扫,顾卿晚痒的躲闪了下,抬眸瞪向秦御。

秦御却笑道:“不是你要嚷嚷着来钓鱼的?怎么倒成了我钓你看。”

顾卿晚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眸沐浴着阳光,抚摸着肚子,道:“我这样子,钓鱼甩鱼竿的,你能放心?闪了腰,可如何是好。钓鱼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你一个人坐在这里,难免缺乏着急,你看,有我和兔兔在旁边陪着你,这就不怕无聊没耐心了。肯定能钓不少鱼儿上来,这么看,钓鱼最大的功劳,还是我和兔兔啊。”

顾卿晚言罢,点了点兔兔的小脑袋,道:“你说是不是啊?”

兔兔顿时跳起来便不断的点起头来,一副顾卿晚说什么都是对的模样,秦御不由摇头一笑,道:“孩子她娘说的对!”

他声音刚落,眸光便是一动,猛然提起鱼竿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便被甩了上来,兔兔两腿一蹬跳起来就去抓鱼,顾卿晚也有些兴奋,一咕噜的爬起来,便道:“好肥一条鱼,让我弄,让我弄。”

谁知她起的太猛,竟然真抻到了腰,没站起身来,便哎呦一声又躺了回去,神情有些痛苦。

这一下倒将秦御吓的不轻,也顾不上鱼了,随手就丢了鱼竿,抓住了顾卿晚的双臂,神情紧张,又有些气急败坏,道:“真扭着了?不就是一条鱼嘛,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说着伸手揽住了顾卿晚的腰肢,顾卿晚是真扭到了筋,被他手一托便又轻呼了一声,秦御脸色发黑,道:“你忍着点,我给你揉一下,很快就好。”

他将她抱起来,用双腿撑着,令她靠在腿上,这才按了下顾卿晚的腰,寻到了位置,大掌按捏起来。

顾卿晚一开始还惊叫连连,渐渐被他揉按的筋骨顺了,便极舒服享受的哼唧起来。秦御瞧她那闭着眼眸,一脸享受的模样,听着她舒服的吟叹声,却有些心思浮动,心猿意马起来。

这些天,任他怎么用美男计,苦肉计,软硬兼施,但顾卿晚就是心肠硬,尤其是到了夜里,在床榻之上,对他的防备心简直不要太重。关键时刻就拿孩子做挡箭牌,总之秦御守着媳妇大半个月,是一点实质性的便宜都没占着。

憋的一身火,就是发泄不出去。

此刻见顾卿晚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声音勾人的紧,秦御便知道她八分是真舒服,只怕还有两分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文晴和宋宁在不远处,知道这会子在这里自己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就使劲的撩他,这女人这坏心眼,简直…

秦御想着一个没忍住抬手便在顾卿晚的臀上拍了一下,顾卿晚一声叫,撑着秦御的腿坐起身来,见他绷着一张脸,她却不禁挑了挑眉,挑衅一笑。

只笑过顾卿晚才忽而道:“咦,兔兔呢?”

这半天秦御给她揉腰,好像就没再见兔兔了。

顾卿晚四下里一望,便被湖面上一个小点吸引了目光,定睛一看,不由一惊。就见那湖面上,正扑腾挣扎的小点可不就是兔兔嘛,小东西正奋力的游着水,只无奈湖面上有风,水波一起一伏,带着兔兔也一起一伏的,离湖边儿越来越远了!

顾卿晚这才想起来,她抻着腰时,兔兔正扑过去抓那大鱼,后来秦御发现她扭着了,毫无预兆就丢掉了鱼竿,只怕是大鱼又往水中逃,兔兔没反应过来,也被带进水里去了!

顾卿晚大惊,忙推了把秦御,道:“快,快去救它啊!”

秦御也是一阵无语,出来钓个鱼,一条鱼还没掉上来,倒弄的这般狼狈。他被顾卿晚推着走到了湖边,一边儿脱身上的衣裳,一边叮嘱顾卿晚,道:“行了,它会游泳,你别着急,我这不是正要下去救它了嘛。哪日我掉进水里去,只怕也瞧不到你急成这样!哎,这么凉的水,你也忍心赶我下去。”

秦御话没说完,顾卿晚便推了他一下,将他推下了水,挥手道:“那么啰嗦呢,赶紧!赶紧游!”

秦御,“…”

秦御朝着兔兔那边奋力的游过去,那边宋宁和文晴显然也发现这边情况不对,赶了过来,文晴扶着顾卿晚坐了回去,顾卿晚却吩咐宋宁道:“你去捡些干柴来,引燃一堆火吧。”

宋宁正想着顾卿晚面上不显,其实还是挺关心自家主子的,接着就听顾卿晚又道:“兔兔毛儿都湿了,没火一时半会擦不干,别再吹了风,生了病。”

宋宁,“…”

幸而主子没听见这话,不然这得气的吃不下饭,只吃得下烤墨猴啊!

这女人果然最是不能惯,宋宁觉得自家主子的地位正在一日千里的往下掉。

可他心里再腹诽,面上却知道不能表露半分,不然主子就得先活刮了他啊,忙冲顾卿晚恭敬的行礼应了一声,转身去捡干柴了。

文晴惦着脚,看着水面,禁不住唠叨道:“应该带点热茶过来了,郡王妃心疼奴婢,没让捎上,这会子回庄子取倒来不及了。”

顾卿晚却笑笑未言,非是她不心疼担忧秦御,秦御有内力护体,身上的伤在她的照顾下,已经长好了,下个水对他根本就不算什么。

湖面上,秦御很快就游到了兔兔的近前,可怜兔兔虽然会游泳,可却也从来没在这么大的水面上游过啊,被越冲越远,不停呼叫,奈何两个无良的主子竟然只顾着亲亲我我,根本就没留意到它被大鱼带飞了。

此刻秦御终于来救,兔兔恼怒的不想搭理他,可又实在害怕,最后还是没出息的跳上秦御的肩膀,使劲扒拉着主子,由着主子带着往岸边游。

那厢顾卿晚见两人游了回来,这才长松一口气,吩咐文晴将斗篷准备好,一会子好迎接他们。

背后的山顶上,三个做樵夫打扮的壮年男人却鬼鬼祟祟的攀爬在坡崖边儿,其中一个往下张望了下,催促道:“就是这个方位,行了,推吧!”

“肯定是这儿吧,别弄错了,打草惊蛇,回去咱们都得没命!”另一个人沉声说道。

“是这里,错不了,赶紧的!推下去!”最先说话的男人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