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忙道:“苦了你了要陪我过来!”

“也莫说这个,你替昀儿求平安,我家里,春堂几个也都在外面呢。”说得是卫家大房的几个,都被外放了,像卫家大老爷,那是几年都没有见到一面,卫家大公子来京述职,过年时偶尔回来。

老太太心想也是。

见两位长辈要休息,年轻人就先告退出去。

不过出来也无甚可做,委实天热,有些叫人恹恹欲睡,提不起劲儿去观景赏花,卫菡道:“要不坐在亭子里斗草?”

夏天花草多,最是合适玩这个的。

几位姑娘都道好,吩咐各自的丫环去把寺庙附近的花草摘来,她们则坐在亭子里纳凉,骆宝珠倚在骆宝樱身边,小脸红扑扑的流着汗,骆宝樱拿帕子给她擦一擦,嗔道:“怎得脏兮兮的,都没个样子了。”

“懒得擦,擦的我皮都破了,就想回去。”骆宝珠撅起嘴,“我都要热死了。”

“还没有烧香呢怎么回去?”骆宝樱道,“再忍一忍,给爹爹求平安呢。”

听到这话,骆宝珠不敢再闹,作为女儿对父亲怎么能一点没孝心,只她娇生惯养的,又天真,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骆宝棠朝她招招手:“来,我给你擦擦。”

骆宝珠奇怪,结果就觉一阵凉意从骆宝棠的帕子上传来,原来她不知从哪儿沾了水了,抹到脸上很舒服。

动作也轻柔,骆宝樱朝她看去,见她嘴角弯弯的,少见的洋溢着喜悦,她有些奇怪,因骆宝棠这人自小就老成,没有小姑娘的活泼,便是笑,也是中规中矩的,鲜少有发自内心,真正的开朗。

倒不知今儿怎得那么高兴?

莫非是为唐公子?

刚才在老太太身边,骆宝樱是听到卫老夫人,袁氏与老太太说的话的,只她没有多想,晚辈嘛,哪里能插得上嘴?不过要骆宝棠真为这事儿欢喜,倒也是好事。

骆宝棠给骆宝珠还擦了擦脖子,柔声道:“是井水,我也嫌热,刚才偷偷在木桶里浸湿了的。”

“哦。”骆宝珠寻常不喜欢两个庶女姐姐,不过比起骆宝樟,骆宝棠还是好一些,她笑道,“谢谢大姐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远处卫琅与金盏从月亮门走进来,两人停下正说什么,金盏笑着点点头。

卫莲忽然就想起一事儿,与卫菡道:“听说三婶要让金盏做通房呢,说三表哥横竖看不上别个儿姑娘,生怕他,他…”她性子直率,可意识到后面那话是什么意思,当下也说不出口了。

卫菡都替她脸红,啐道:“以后这话莫胡说!”

在一个亭子里,骆宝樱当然也听见了,心想那王姑娘难道没戏了?不过就卫琅那清高劲儿,自己当年都马马虎虎,王姑娘与她比,才华不提,容貌那是天上地下,卫琅看不上也正常,不过京都比她出众的又有几个呢?

最好他谁也看不上,以后去当和尚好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要剃度的情形,骆宝樱差点笑出声来,却不知卫琅与金盏何时已到了眼前,有丝丝凉气从金盏手里的托盘中冒出,叫这亭子瞬时变得清凉,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冰碗。

一只只碧落碗中,盛了晶莹剔透,搅得细细的冰沫,里头买了煮熟的赤豆,芸豆,还有寒瓜,葡萄。红的,紫色的,白的,鲜嫩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令人垂涎欲滴,就想吃上几口好把体内的热气驱除出来。

金盏给众人都送了一碗,姑娘们欢呼起来,唯独轮到骆宝樱,托盘上没有了,最后一只冰碗竟是在卫琅手中。

修长的手指托着,像是从掌中长了莲花。

骆宝樱眼睛盯着那冰碗,心里升起一股子火气。

天气热,这时候吃上这样的冰碗,委实是人间乐事,可要吧,她得巴巴的向卫琅开口,不要吧,她得馋死!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两难的事情?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满的犹豫。

叫他一句三表哥就这么难?卫琅看她天人交战,着实领教了她的执拗,将冰碗朝她面前一送:“天热,一会儿就化了,快些吃吧。”

没有为难她!

骆宝樱惊讶的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他嘴角带着笑,狭长的眼睛清澈如水,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底,不过水底下通常还有泥石,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骆宝樱懒得去细思他的想法,既然他主动示好,她大人有大量,何不就此原谅他?

她伸手接过来,笑一笑:“谢谢三表哥。”

迫不及待就舀了一口赤豆放进嘴里。

因添了蜂蜜,甜甜的,又带着冰,吃下去,浑身都舒服透了。

她高兴的眯起眼睛。

卫琅一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下:“好吃吗?”

那表情就好像吃到鱼的小猫儿,和他想象的一样可爱,所以他才会叫九里就去买冰碗。因他并不想与她闹僵,虽然那件事实在是骆宝樱的错,可她一个小姑娘,他大男人还真与她计较?

如今他买了一碗冰,她不就轻易的与他和好了?

听到他问,骆宝樱点点头:“好吃。”又好奇,侧过头问,“你哪里买的?我倒不知白马寺还有冰碗买呢,是在山下吗?”

“是,上山之前我就让九里去买了。”

竟然这么体贴!

骆宝樱更惊讶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没从他手里吃到任何东西,而今呢,出来一趟,卫家,骆家的姑娘个个都有冰碗吃,她拿着木勺,动作慢了下来,忽地轻声问:“听说你有过未婚妻?”

那是第一次她想直面问问他。

卫琅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些,但转念一想,骆宝樱虽然喜欢对他作对,可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私事,而今莫非是冰碗起了效用,她也关心起他的过去了?他沉吟片刻道:“是。”

“那你买过冰碗给她吃吗?”骆宝樱又问。

这个问题问出来,亭子里所有姑娘都朝卫琅看过去,哪怕是卫菡,卫莲的目光中都带着好奇。

卫琅有些不自在了。

他忽然觉得容许骆宝樱发问,这是一个错误。

他站起来:“你慢慢吃吧。”

并没有回答。

骆宝樱撇撇嘴儿,在心里暗骂负心汉,不过这冰碗不吃白不吃。

等到老太太与卫老夫人休息完,众人跟着去虔诚的上香之后,便陆续朝山下走去。骆宝樱还是乖巧的扶着老太太,只卫琅上来与老太太说话,她一眼都没看他,好似刚才没有吃过他的冰碗。

卫琅有些着闹,委实觉着这小姑娘太难伺候了,虽然他自信骆宝樱对他不一样,毕竟一个人若不在意另外一个,根本是一个字都懒得说的,更何况是想着法子气人呢。

可他却不明白骆宝樱为何这样。

也不明白他一个年轻有为的左中允大人为何要去这样揣测一个小姑娘的心思!

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骆宝樱已经坐在马车上了,此前上山下山,又是在这样热的天气,着实劳累,她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岂料坐在旁边的骆宝珠突然叫起来:“三姐,你受伤了吗,你瞧瞧,有血!”

骆宝樱睁开眼睛,朝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坐在臀下的裙衫,有一处露出来,上面有一些鲜红的颜色。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只以前是十三岁来的癸水,这回才十二岁半,骆宝樟怕她害怕,忙道:“这没什么,姑娘家长大了就会有这个,回头到家你把脏裙子换下来,再戴上…”

她与她说月事的事情。

骆宝珠听得小脸惨白,本来也想长高一点呢,这回真是不想长大。

到得骆府,袁氏也听说了,笑着与骆宝樱道:“以后可就是大姑娘了。”

癸水的到来,象征着姑娘的成熟,骆宝樱很是欣喜,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她的身材就会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她高高兴兴的听着袁氏叮嘱,满脸带笑。

第 65 章

卫菡的婚事终于定下来,未来相公便是那梁公子,吉日定在明年三月,两家门当户对,俱是名门望族不知道惹多少人羡慕。可袁家,同样有两位待嫁的姑娘,相比较起来,却是差多了,倒是骆宝樱还未长大,已经有些夫人在试探袁氏。

袁氏心想,这个女儿的确是不用愁的,然而骆宝樟,骆宝棠,却必须想法子嫁出去了!

哪怕对方差一些,也只能将就,毕竟姑娘家年纪越大越不利,又没有什么好家世在后面撑着,还是庶女,想当年她还不是嫁给骆昀当续弦吗?现在的骆家可比不上袁家。

上房里,老太太又听袁氏劝解了番,这回终于点头。

又过了几个月,如今已到寒冬,眼瞅着这年就要过去,也没有比唐家更好的,老太太不再执着,却也顾张老脸,给自己找借口:“我也是想看看唐家是不是有诚意,那唐夫人既一心相中宝棠,我瞧着,宝棠嫁过去,定不会受欺负。”

话是对袁氏说,可眼睛看着玉扇。

玉扇心头一颤,垂下眼眸。

到头来,还是袁氏做主,老太太根本也没有法子反驳,毕竟她不与那些官夫人打交道,都是袁氏出头的。可袁氏哪里是真心,她全幅心思都在那儿子身上,只想把这件事快些解决,好让两个碍眼的庶女嫁出去!

可怜她这女儿,得去唐家受苦了,唐老爷没个能耐,唐夫人数次来骆家,有几回穿得衣服竟然一模一样,有次抬起袖子,里头中衣上竟然有个补丁,这样的人家可能用得起丫环?可能有人伺候?只怕连聘礼也给不起。

她越想越伤心,差些落泪。

等到袁氏一走,老太太与她道:“唐家虽然穷了些,可宝棠的嫁妆不会少,老爷走之前就叮嘱过了,四个女儿一人一份。”

说得好听,可中馈都在袁氏手里,谁知道如今到底有多少钱财?玉扇暗自计较,嘴里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如今便是说也没有用,她笑着道:“宝棠有老太太您疼爱,是她的福气。”

老太太看她这样,也就放了心,以为玉扇也是喜欢的。

怕夜长梦多,袁氏做事果断,立时就与唐夫人商谈了此事,听说老太太松口,唐夫人差些想合手拜菩萨,回去便与唐老爷,唐慎中说起聘礼的事情。唐家家中贫寒没有什么底气,但夫妻二人成亲二十年,总有些积蓄的,唐夫人要将自己的首饰拿出去典当掉,被唐慎中拦住了。

“骆家知晓咱们家境况,娘不必如此,只要二姑娘嫁进来,待她宽和些便好。”

不然成个亲,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作为儿子,又怎么好意思呢?

他能成才,父亲母亲含辛茹苦,付出多少心血,他不想再看他们为此受苦。

唐夫人叹口气:“可这样怎么好,咱们高攀,就怕二姑娘嫌弃寒酸了呢,慎中…”

唐慎中笑笑:“她不会的。”

好似多了解一样,唐夫人讶然。

然而骆宝棠确实不曾像玉扇那样考虑到聘礼的多少,她得知自己要嫁给唐慎中,就好像美梦圆了一样,整日里飘乎乎的,经常一个人傻笑,把以前学得规矩忘掉了一半。骆宝樱瞧她那样儿,由不得想起以前,她当时与卫琅定亲之后,何尝不是如此?甚至不怕羞的都想到两人洞房的时候了。

而今,那男人成为自己的表哥,她反倒看腻了。

她撇撇嘴儿,如今给她看,还不想看呢。

女夫子见姑娘们今日都没个学习的样子,便将书卷收起来,笑道:“许是冷了罢,瞧你们一个个都没什么精神,今日起便不学了,等到上元节之后,我再过来。”

姑娘们都笑了,站起来与女夫子告别。

这个新年远没有以前热闹,因骆昀在河南没有回来,虽说此前写过一封家书,仍叫人担心,老太太头一次过没有儿子在身边的春节,整个人蔫耷耷的没什么心情,袁氏也是一样,倒是骆宝珠为将来得小马,还在每日刻苦写字。

骆宝樱在旁指点,小丫头用了心思,一跃千里。

比起以前无甚优点的书法,过得这半年,如今也是拿得出手了。

“先歇息会儿。”骆宝樱笑道,“欲速则不达,你再这样写下去,指不定要生冻疮呢。”

“那我这字给爹爹看,爹爹会买小马吗?”

“会。”骆宝樱保证,就算爹爹不买,她也可以买,毕竟以前赢的珠冠,还有好多珍珠在呢。

骆宝珠摇着胖手笑起来:“有小马骑咯!”

蓝翎这时从外间进来,与骆宝樱道:“刚才宜春侯府送来口信,说宜春侯请少爷,姑娘们上元节去摘星楼观灯。”

摘星楼顾名思义,建造得极高,平时用处不大,然在上元节站得高看得远,在楼上能将整个京都的花灯尽收眼底,故而这一日,要想在摘星楼抢得一个位置极为不易,多数都被达官贵人给包了。

至少骆宝樱在这几年还未去过。

如今弟弟的胆子大了,自以为与骆家算得上熟悉,要请他们去摘星楼了。

骆宝珠年纪小,欢喜道:“那楼很高啊,看灯最好呢!”

能跟弟弟见面,自然也是好事儿,骆宝樱笑着点点头。

老太太听说这事儿,与袁氏道:“这宜春侯为人真不错,上回借了马儿,这回又请他们去观灯,我瞧着是不是带些什么礼?总不能空手去吧?要不哪日请他过来用顿饭。”

人好不好,袁氏还真不清楚,不过年轻侯爷委实有些热情,以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就怀疑罗天驰是不是对骆宝樱有意思,而今这女儿也十三了,这回又请着去,袁氏想一想道:“母亲说得不错,便下回请吧。”

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骆宝樱一眼。

骆宝樱心里咯噔一声。

回到卧房,她瞧着丫环们挑的裙衫,从中选了一套很是普通的,她可不想让袁氏误会,自己对罗天驰也有什么期盼。至于弟弟,她晚上见到他,非得再叮嘱一下,别再做什么叫人胡思乱想的事情。

紫芙有些惊讶:“姑娘,这么多好看的,怎得选了这套?”

“就这套吧,晚上灯再多也是晚上,谁又看得清楚?”

这样漂亮的姑娘,今儿偏不爱美了,紫芙有些可惜,拿着裙衫去给她熏香,等到天黑下来,给骆宝樱穿上,锦缎上就溢出来淡淡的味道。

有些甜,有些像果子。

骆宝樱喜欢清淡的香味,不过难得换一换,她也不介意。

年轻人穿戴好,去与老太太,袁氏作别,袁氏将姑娘们逐一看过去,叮嘱骆元昭:“你是大哥,可要看好几位妹妹,虽则今日路上有巡城护卫,到底也乱,便在楼上看看灯,早些回来。”

骆元昭答应一声。

从车上下来,他头一个就抓住了骆宝樱的手,轻声道:“别离我太远。”

十九岁的少年是她怎么长也追不上个头的,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虽然有些削瘦,可骆元昭从小护着她,骆宝樱在他身边,总是能感觉到安全。

她笑道:“好,哥哥。”又伸出手拉住骆宝珠。

骆宝珠没有亲哥哥,弟弟还小,其实她也是个需要人疼的孩子。

三个人手牵手,走在最前面。

骆元珏走在最后面,中间是骆宝樟与骆宝棠,不比前者身影婀娜,骆宝棠很是苗条,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吃得少?骆元珏心想,她自小就喜欢操心,操玉扇的心,操他的心,而今自己要嫁了,又到底好不好呢?

想起曾经,两人年幼时,骆宝棠便是比他小,还将什么好的都省给他吃,他忽地轻声道:“宝棠,你真愿意?”

骆宝棠惊喜交加,转过身看向他。

她没有立刻回答,骆元珏看见她睁大了眼睛,眉头又忽地一皱,撇过头道:“没什么。”

这些年,他难得说出一些关心的话,哪怕刚才又突然变得那么无情,骆宝棠还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路上观灯的行人来来去去,各式花灯悬挂在竹竿上,将一条长路照得好像白日,众人都陷在那光亮里,骆宝珠看中一盏花灯,嚷嚷着叫骆元昭卖给她玩,骆元昭去问骆宝樱要不要也提一盏。

可这么大的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贪玩呢?骆宝樱笑着摇头:“给珠珠买一盏,再给嘉儿买一盏,等会儿带回去他看见了定然喜欢的。”

最小的弟弟虽然还一点儿不懂事,可看见亮的东西就高兴。

几人便走向卖花灯的铺子,岂料骆元昭将将开口问掌柜要两盏灯,那一头传来卫崇的声音:“骆大哥,你们也出来了呀!”

骆宝樱闻声抬起头。

半年不见,小姑娘的变化如此之大,五官长开来,将以前好像梅子般的酸涩全都消去,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也不知如何形容,便好似清晨里初初绽放的牡丹,秾丽又不失清美,一切都恰到好处。

卫琅看着她,眸色深沉。

他曾想着不再去揣测她的心思,甚至这么多日都刻意不去看她,然而这一晚,她还是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眼帘。

第 66 章

别说卫琅,就是卫恒看见她,都暗暗吃惊。

曾经他被骆宝樟的娇媚迷倒,却因骆宝樟不甘做妾,自己也不好违背父母娶她,那感觉渐渐便淡了,谁料骆家三姑娘,却好像这雨后春笋般,一夕之间长大,成了此时满京都最美的一盏花灯。

他冲她笑起来:“三表妹看中哪盏了?”

男人英俊的五官在黑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可骆宝樱向来不喜他,哪里愿意理会,淡淡道:“我没看上。”

四个字言简意赅,好似多说一个字,便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卫恒讨个没趣,脸上无光,为掩饰尴尬,与卫莲道:“莲儿,你要不要…”

“不要!”卫莲恼火。

他们只比骆家几个早来一会儿,可自家哥哥此前一句没问,倒是见到骆宝樱就开口了,而今才轮到她,谁稀罕了,她难道自己没银子买?也不知道骆宝樟,骆宝樱是不是会妖术,个个都来迷自己大哥。

她都要气死了。

卫琅见此情形,眉头微微拧了拧。

要说三表妹此前就会招人,而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连卫恒看到她都要献殷勤,那再过两年,还能得了?他没有重复卫恒的错误,去搭理骆宝樱,却是问骆元昭:“买完花灯,你们打算往哪里?”

小姑娘反复无常,还没有定性,他并不想去碰钉子。

骆元昭笑道:“去摘星楼。”

“哦?”卫琅略微挑眉,“你们今年在摘星楼定了雅间吗?”

卫家不喜凑这个热闹,虽然年幼时,卫老爷子带他们去过几次,但后来便没有去摘星楼了,在卫琅看来,那地方也没什么意思,位置高一些,可达官贵人齐聚一堂,容易闹事。前年吕大人的儿子就与江家大公子打了起来,弄得巡城官员专程来摘星楼调解,还不如就在街道上观灯。

不过那地方难进,也怪不得他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