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我会对你怎样?你放心,就冲你能把老太太哄得那么开心,我也不舍得对你如何,过来!”白玉堂说着眼里的笑容已经退去了大半。

秦月禅暗咬了咬牙,迟疑了一会,在他真正生气前终于站起身走了过去。白玉堂伸出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然后捏住她的下颌,一脸邪恶地说道:“我知道,你讨厌靠近我,但你越是讨厌我就越喜欢!”

秦月禅被他捏得微仰起头,怕会惹得他更加生气,也不敢甩开他的手,只得微颤着声音说道:“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会讨厌你呢!”

“少在我面前装蒜,我知道你心里想着谁。不过我不介意,但别把我当傻子,否则我会很生气!”白玉堂说着就松开手,却没拿开,而是移到她的脖颈那,突地一下就扯开她的亲领,露出脖颈以下的细白肌肤!

秦月禅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里关于恐惧的记忆瞬时翻涌上来,几欲把牙咬碎了才生生忍了下来,战栗了好一会才勉强笑着说道:“大爷,这,这里是外屋,丫鬟们都在外头呢。”

“害怕了,那就依你,到里屋去,说起来也好久没陪你了,今晚就好好补偿你一下。”他脸上藏着诡异的冷色,说着就凑过去在她脖子那咬了一口,手还继续往下蹂躏,毫不怜惜,更无一丝柔情,像只饿极了的饕餮。秦月禅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握紧了手心,指甲几乎陷在肉里,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胸口起伏了几下才又说道:“爷你的伤还没”

“你放心,不碍事。”白玉堂说着就抬起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脸,眼里隐隐露出兴奋的光。

不想让丫鬟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秦月禅只得咬着牙,苍白着脸,慢慢把白玉堂扶进里屋去。烛台上的火光兴奋地跳跃着,他知道今晚自己会过来,所以早早就焚上了合欢香。秦月禅认命地一闭眼,在床上躺了下去。好歹就一晚,忍一忍便过去了,以后给他找个称心的玩具就好了。

然而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以忍受,他像是特意发泄一般,把不能如愿的怒气尽情地发在她身上,秦月禅才知道这个男人疯狂的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要忍,一定要忍住!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唯有守住这个信念才能坚持下去!可是黑暗的时光似乎永不会结束一般,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嘴被堵住,恶心的味道让胃一阵阵翻腾,呼吸困难,神智几度处于昏迷状态,却很快又让他给狠狠地拉了回来,身体不停抽搐恐惧和疼痛似乎在她身体里溶在了一起

忘了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了,待空白的脑子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没死!都这样了居然还能活下来!冰冷的泪水从空洞的眼中慢慢滑落,濡湿了被她枕在下面的锦被,枕头早不知被扔到哪去了。污浊的气味伴着那从香炉里飘散出来的合欢香,让她觉得胸口一阵发恶。她躺了一会,才强撑起身,浑身发颤地下了床,批了件中衣。梳理头发的时候,她转过脸看着那个还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此时正闭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样子。秦月禅抓着那支金钗的手忽然有些发抖,她怔怔地站在那看着白玉堂。那张精致的瓜子脸在残烛的晃映下,透着几分如死人一般苍白的脸色,双腿从下了床就一直没停止过颤抖,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自己一直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僵直地站在那就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直到白玉堂似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微动了动身子,她才似被吓了一跳,浑身颤动了一下,差点让那支金钗从手里掉了下去!

猛然间回过神,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转回头,对着镜子抬手把那支金钗缓缓插入发中。然后又在镜子里看了几眼,确认能见人后,便出了外屋,让丫鬟把热水端进来。

待两人都清理好后,已是四更天了。秋天的夜晚,冰冷的空气似能渗到骨头里去,秦月禅此时即便已经把衣服全都穿了上去,却还是觉得寒意不停的往身上袭来。不过她却觉得这种冷很好,能把她心里的怨恨压住,能让她的脑子清楚,能让她觉得身上没那么痛!

白玉堂只简单穿了件中衣,依旧躺在床上,侧身支着脑袋,看着直直站在梳妆台边的秦月禅,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似在回味刚刚情景一般。秦月禅强压着心里头的恶心,静默了一会才慢慢露出几分半真半假的笑容来说道:“关于沉香那丫头,是妾身办事不力,眼下有个补救的法子,不知大爷可还有兴趣?”

“哦,说来听听。”白玉堂轻轻一笑,只见在那暖暖的烛光下,那微微笑着的脸显得越发英俊好看。光看这外表,他十足十是个温润如玉般的贵公子。

“其实这事,如果绕开三姑娘,事情就好办多了。”秦月禅轻轻道了一句,又看了白玉堂一眼,见他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沉香到底是个丫鬟,虽是个家生子,但她家那边也就只有个叔叔和婶婶。听说那两口子很贪财,眼下若知道大爷看上他家侄女的话,保准是一百个乐意。而眼下中秋就快到了,照例,老太太每年中秋前都会出府去枫林山庄那看一看老太妃,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都会跟着去。到时这后院的事情便会暂时交到我手里,那会差遣一个丫鬟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大爷把握好时机,沉香那丫头还不得乖乖从了大爷。就算老太太回来会责备,也是怪到我身上来,而且到底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太太还能拦着不成。至于三姑娘那边,就更是没理拦着了,说到底也不过是服侍了她几天的丫鬟而已,至多我过去给三姑娘陪个罪,再送个丫鬟给补上,这事便也就过去了。”

秦月禅说完后,白玉堂许久都没言语,只是有些怪异的笑着看着她。

“大爷是不满意?”过了一会,见他还未出声表示可否,她终于忍不住小心的问了一句。

“满意,很满意,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的。这事若成了,我一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委屈了。”白玉堂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而秦月禅一听他这话,心里顿时一颤,赶紧僵笑着说道:“大爷过奖了,我就是胡乱出个主意罢了,能对了大爷的心最好。待沉香姑娘进来后,妾身也会好好待她的!”

白玉堂眯着眼睛看着明显一脸强笑的秦月禅,永远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除了在他床上,她身上也永远都是穿得整整齐齐的,连头发也不见有一丝乱,他心里忽的又生出一股想要破坏的欲望来!

“你过来。”他开口道。

“大爷!”秦月禅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不愿?”他笑。

“不是是,是妾身明儿一早还要到老太太那边服侍去,怕是去晚了,老太太会生气!”她强笑了一下,暗暗握紧了手心,好容易恢复正常的双腿这会又开始颤抖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似乎一下子又加重了几分!

“哦,既然这般的话,那就算了,不过这会已是下半夜,你还要从这出去?”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想惹得老太太生气,便就放过了她。

秦月禅出去后,一个守夜的丫鬟吓一跳,正要给她寻灯笼在前面引路,让她给阻了。一个人走在暗黑得几乎不见五指的小院里,夜深露寒,手脚冷得似冰一般,脸上的肌肤也被冻得紧紧绷着。整个院子里似乎只有自己的脚步发出微微的声响,沉闷,轻缓,一步一步,走在这暗无边际的黑夜里。

时间倒退回白天,沉香跟白文萝回到梨香院后,白文萝问了她在栖风院那会,双燕找她什么事。沉香想了想,觉得这事有些不好说出口,她是姑娘身边的丫鬟,这事要说出来姑娘面上一定觉得不好看。而且到底她也才服侍白文萝没几天,还摸不准白文萝是个什么脾性,万一让姑娘以为自己是要攀高枝,却还故作姿态就不好了。

于是她只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给双燕改了改衣服,聊了几句,然后两人拌句嘴,就回来了。

白文萝点了点头,便没再问下去。她知道沉香肯定是瞒着什么,但看着像是她自个的私事。而自己刚刚就是随口一问,既然她不愿说,也就罢了,反正她也没有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

第26章 前路茫茫

秦月禅是真的把那封信烧了,还是不愿交出来?白文萝坐在桌子旁,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拈着那条帕子沉思着。如果她真的跟那人有私情的话,那从自己手中看到这条帕子,甭管怎么想,都一定会很受刺激。

女人受了刺激后,总会做点出格的事情。就怕她依旧沉得住气,还跟以前一样,置之度外,那就真不太好对付了。像这样的事情,刨地三尺都不见得就能找得到的东西,只有对方先动手了,她才好下手。那女人之前就是以不变对万变,现在她得把这种情形扭转过来才行。当然,要是真让秦月禅受刺激到直接把那封信烧了才好呢,白文萝轻笑了笑,这样一来,她便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夜已深,她轻轻打了个呵欠,沉香这会走进来说道:“姑娘早点睡吧,这晚上越来越凉,小心坐久了着凉。”

“嗯。”白文萝点了点,便收起那帕子,上了床。沉香帮她放下帐子,又吹了灯后,然后就有些怔然地站在原地,似想到什么忽然出了神。

“怎么了?有事?”白文萝在床上轻轻问了一声。

“哦,没有,姑娘睡吧,我就在外头,晚上要喝水就叫我。”沉香回过神,赶紧笑了一下,就出到外屋去。今晚是她守夜,可是躺在床上好长时间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也不敢乱翻身,生怕影响到姑娘,只得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顶上绣着兰花的淡粉色帐子。今天她准是把大爷惹怒了,但却不知道今儿自己拒绝了那事后,大爷会不会就此作罢?虽说她现在是姑娘身边的丫鬟,但是总也不过是才伺候几天而已,不比那些跟在姑娘身边好几年的丫鬟,多少会有点主仆情。而且姑娘眼下也是才刚进府,虽瞧着老太太待她不错,可是到底没什么根基,自己若出了事,姑娘会保自己吗?能保得住自己吗?

她十二岁到老太太跟前当差,从在外屋做杂活的小丫鬟一直升到二等丫鬟,并还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着。不是不曾对这锦衣玉食,金银珠宝眼热过,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看得多了,心也就慢慢冷了下去。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到底是奴才命,主子能让你跳得多高,也一样能让你摔得多狠。白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刚进府的时候,仗着老爷疼她,瞧着那劲儿,连大太太都不放在眼里。后来老爷腻了后,顿时就被大太太收拾得一声都不敢吭,就连现在都怀孕了,也是乖乖伏低做小,再不敢起什么风浪。

还有二房那边,之前也有几个爬上二老爷床,当上姨娘的丫鬟,但全都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这府里的丫鬟,到了一定的年纪后,大都是配里面的小子。当然也有讨得主子的恩典,赎身出去的,可是那都是在外头有家人的丫头们才会这般做。她原就是这里的家生子,爹娘都不在了,唯一能靠得上关系的叔叔和婶婶,却又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而她如今得罪了大爷,以后这府里还有谁敢要她,若是求了姑娘放她出府的话,她又能去哪?估计到时马上就落入大爷手里!

再说她又能服侍姑娘多长时间呢,眼下她年纪已不小,等过几年姑娘出嫁的时候,她年纪就更大了。基本陪嫁过去的都是小丫鬟,那会她一个人在这府里又该怎么办?而且姑娘似乎一直对谁都是淡淡的,虽并不像二姑娘那般厉害,也不似大姑娘那般沉闷,但是就总觉得很难靠近。沉香想来想去,都觉眼前没出路,心越来越冷,最后又想,大不了就陪上这条命!总归也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干干净净的,总比恶心一辈子强!

差不多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还没睡踏实,就又醒了过来。撩开帐子往外一瞅,只见天已是微亮,便赶忙起身,见白文萝还未醒,便先自己收拾了一番。新一天又开始了,可她却依旧没有看到新的希望。

“昨晚没睡好吗?”白文萝早上起来梳洗的时候,看了看顶了两个大黑眼圈的沉香,淡淡地问了一句。

“啊,是,可能没睡好。”沉香愣了愣,往镜子里一看,也瞧见那两黑眼圈了,赶紧抬手摸了摸脸,心想一会得去抹厚点的粉给盖上才行。

白文萝看了她两眼,见她还闭口不言,便没再多问。

眼下离中秋已不到十天,每年的八月十五,老爷们都会回来陪着一起过节,再者今年又多了几口人。所以老太太特意交待了,让周氏提前把过节要玩的乐的都准备好了,戏班什么的都提前订了,别到时忙得一团乱,不够扫兴的。而且关于白文轩的名字,因为孙儿这一辈是从玉字,之前接回来的时候,由于白孟儒那边急着要赶回京州。老太太便干脆等到中秋白孟儒回来后,再带白文轩去祠堂祭拜一下祖先,然后正式改名为白玉轩。

这事儿是中秋节的前几天晚上,大家伙在荣寿园用了晚膳后,老太太喝茶的时候提起来的。那意思便是白文轩改名以后,就算是正式认祖归宗了。至于白文萝她倒是没提,毕竟是女孩儿家,又是庶出,名字本就不重要,既然之前已经叫熟了,就照旧那般叫着。但是白文轩是要入族谱的,不改不行。

这事一说出来,两位太太面色都微有些变化。不过也都是眨眼之间的事,还未真正看清前,林氏便已换上了笑脸,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周氏也假意附和了几句,随后才把话一转,问老太太道:“这会也快到中秋了,不知老太太打算哪天去一下枫林山庄那边,我好把要送的东西都准备一下。”

“嗯,我正想跟你说呢,就十三那日过去。若早的话,当天就能回得来,就是晚了,十四回来也赶得及过中秋。你这几日赶紧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送给老太妃的东西就跟往年一般便可。”老太太说到这,想了想又接着道:“到时你带着瑞哥儿一块儿去,老太妃也好几年没看到他了,今年带过去给她瞧瞧。”

“是,瑞哥儿还不快谢过老太太!”周氏一听这话,顿时喜形于色,而白文瑞那边还不等周氏的话落,早就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个礼,乖巧无比地说道:“孙儿谢老太太!”然后又好意地问道:“老太太也带三哥哥一块儿过去吗?”

“难得你还一心想着兄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把他拉到怀里说道:“你三哥哥手还没好利索,就先在府里养着,不过这回你过去可不许在老太妃跟前顽皮知道吗!”

“孙儿知道,孙儿一定会像侍奉老太太一般侍奉姨奶奶的。”

“好好,能这般想就好,老太妃虽是你姨奶奶,但是身份尊贵,到时你在她跟前可不能像在我跟前这般随便知道吗!”

“孙儿知道。”

林氏看着这一对祖孙亲亲热热的样子,再看周氏那止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她面上的笑容终于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只得低下头装作喝茶的样子,心里却是又酸又恨的。既是叫了瑞哥儿过去看老太妃,却没有一并叫她的儿子过去,老太太这明显就是偏心。可是她这会到底也不敢说什么,这几天总觉得她那孽障去窑子的事,指定被周氏打听出点风声,还悄悄透露给了老太太。不然老太太不会这么明显地冷落自己,她抬起眼看了看还是一脸得意地周氏,心里直暗恨。只是当她放下茶盏的时候,那面上又露出若无其事地笑容来。

一晃眼就到了八月十三,那日一大早,周氏就带着白玉瑞来到老太太房里,帮忙着张罗收拾着。然后又把秦月禅叫过来,把府里的对牌给她,让她暂时管着这府里的事。而她只带翠影过去,碧影就留在府里帮忙。

于是,等着老太太一行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后,秦月禅便跟碧影随意聊了两句。其实也就一两天的时间,什么事大太太早提前安排好了,哪会有轮得到她来管的事情。再说有什么事,碧影比她还熟悉,把对牌给她,不过是面上装个样子罢了。

“虽说府里什么事大太太都安排好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一样,就是园中荷花池边的观月楼,是今年才新建好,到底不曾用过,如今还搭了戏台子。我想叫几个人过去瞧瞧,看有哪没照顾到,毕竟老太太和太太们回来后,就要过节了,若是万一临时发现了不妥,平惹了老太太不快就不好了,望你别介意了才好。”秦月禅跟碧影说了一会话后,才轻巧地提了这事。

碧影赶紧笑道:“大太太走前就交代了,说是这两日还得劳大奶奶去那瞧一眼,看有没有哪她没想到的,让大奶奶赶快添上。我刚刚就想说来着,才要说呢,不想大奶奶倒先说了出来。”

“那就好,我就叫几个丫鬟婆子去那看看。别的事情你比我熟,要有什么事,你做主就行,若有不便做主的再着人回我。”秦月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去了。

这几日,栖风院那边都没再有人过来,也没听说大爷有什么动静。沉香提心吊胆了好几日,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她想着大爷多半是死心了吧,毕竟她是姑娘身边的丫鬟,做出这等事指定会让老太太不高兴。而且外面多漂亮的姑娘没有,没准过几天,就买几个回来了,大爷犯不着为了她去触怒老太太。再说她除了长得比别人强点外,说到底就是个丫鬟,没得那么招人惦记的,幸好那天没跟姑娘说,不然这会可不羞死了!

“喂,那边那个姑娘。”沉香正一边想着一边往梨香院走去的路上,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再叫自己。一转头,是个眼生的老妈子,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摆了两个小香炉还有一套瓷器。她想了想,似乎是库房那边的人。

“妈妈是叫我吗?”沉香站住问道。

“是,劳烦姑娘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观月楼那边吧,这是碧影姑娘让送过去的。我这会忽然觉得肚子疼,实在顶不住了!”那老妈子一边说着一边苦皱着脸,手上还一颤一颤地,弄得那瓷器在那托盘上微微动晃着,像是要摔的样子!

沉香皱了皱眉,然后就习惯性地瞪起眼睛教训道:“今儿这个肚子疼了,明儿那个头热了,然后全把自己的差事半路推给别人,以后这府里的事情可不全乱了套!”可是她说着的同时却还是伸手把那托盘给接了过来道:“敬你年纪大,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妈妈以后办差的时候还是小心着点,今儿老太太和大太太才出去,马上就出了状况,幸好没被抓到。是送去观月楼是吧,那边有人看着?”

“是是,劳烦姑娘了,一会回来我准好好谢谢你!”

“你赶紧去茅厕吧。”沉香瘪了瘪嘴,小心捧着那托盘,转身走了。

第27章 痛打采花贼

老太太和太太们走后,白文萝便转到白文轩这里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手,从受伤到现在,已过了大半个月。眼下骨头基本长了回去,如今再不用每天都把手掉在脖子上,只是为了保证安全,他的那手臂上依旧包着夹板。

“姐,我觉得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把这个夹板去了啊,好不方便呢。”白文轩看了看自己依旧被包的扎扎实实的手,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凡事都有丫鬟们帮你做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忍着,大夫说能拿掉的时候再拿。”白文萝说着就在他的大脑门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才笑着问道:“你前两天是不是想去找娘来着,结果却在园子里碰上了?”

“姐姐怎么知道的!”白文轩愣了愣,瞪大了眼睛,然后就往门外瞅了瞅。

“是娘身边的丫鬟给我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告诉我的,你时时都这么小心很好,但是不用都摆在脸上,应该放在心里。否则让人看着就像是你很心虚一样,去找娘有什么心虚的,原就是光明正大的事,只是在别人跟前要小心别弄错了称呼才是。免得被人抓了小辫子,白添一通麻烦的。”

“我知道,我那会叫娘姨娘来着”白文轩有些别扭的说道,然后就皱了皱眉头,又接着道:“这会连我的名字都要改了,白玉轩,好难听的名字,我原来的名不就挺好的吗!”

白文萝摇了摇头看着他道:“别孩子气,这名字改了,你才能够名正言顺,以后也才能在这府里立足。”

“为什么姐姐的名字不改呢?”

“因为我是女的,跟你不同,以后是要”白文萝说到这,一时有些怔住,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永远守着他们。这跟以前在西福街那会不一样,进了这里,她以后没准会被嫁到哪去,而且这的婚事也不能自己做主。即便这几年内她真的能讨得老太太的欢心,那也不可能在这婚事上全照着她的意愿,最多是从家族利益出发,尽量给挑家好的。

以国家来说,公主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结盟,是用来换取利益,是用来稳定政权!

以大家族来说,女儿的作用又何尝不是这般,特别是在这封建等级如此森严的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这事给定得没有丝毫个人可转圜的余地。

算算时间,她最多也就剩个两三年,那会文轩还未成年。这里没一个是好相处的,她走后,留下芸三娘和白文轩在这府里怎么办!而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万一哪天一走,这就真成了狼窝虎穴!

白文萝从碧云轩走出来后,默默想着心事。走了一会,忽然想到今儿正巧老太太和太太们都不在,她可以跟白文轩一块到榴花房那看看芸三娘去,于是便又转回身。只是才赶走到碧玉轩的院门跟前时,忽然就听见一个老妈子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死丫头,我刚刚就是跟你说漏了嘴,你可别乱说去,不然若让大奶奶知道了,我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知道了,你没事揽那活干嘛,万一真闹出点事来我瞅三姑娘可不是个软性子!”白文萝走进一听,认出这个是春红的声音。

“唉,我原也不知道,就是大奶奶叫我去找碧影姑娘拿缺的东西。结果走到半路上,她身边的嬷嬷忽然过来,让我拦住沉香那丫头,还一出手就给我塞了十两银子。谁会知道”

“小心让人听了去,娘还是快回去吧,也别去观月楼那边了,大奶奶那边的事咱别参合。我好容易被分到这边,你老人家可别惹出什么事来,如今三少爷跟我还不亲呢!”春红赶紧打断那老妈子的话,接着又说道:“我这边还有活儿,不跟你多说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说你啊,在这里把眼睛睁亮着点,别以后什么都捞不着!”

“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我回去了!”

“死丫头,还害羞了,行了行了,我走了”白文萝一听那老妈子就要出来了,赶紧侧开身,躲到旁边的灌木丛后面,直到那老妈子走远了,她才轻轻走了出来。

观月楼?秦月禅让沉香过去那边吗?做什么?琢磨了一下就想起沉香这几天的不对劲来,似乎就是从栖风院赏菊回来后,她就总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再一想刚刚春红和那老妈子的对话,白文萝沉吟了一会,就皱了皱眉。

观月楼好像是在荷花池的南面,这几天她在园子里溜达的时候倒也见过,不过还从没过去看一眼,听说是新建成了,老太太打算中秋节的时候一家人在那摆宴看戏赏月来着。

事关秦月禅,还牵连到她身边的丫鬟,白文萝没迟疑多会就往观月楼那边走了过去。远远就能看到那尽显富贵的雕栏画栋,流光闪烁的飞檐碧瓦,新落成的观月楼附近,来往的丫鬟婆子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而且越往那走近,就越感觉到空气里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出于直觉,她在将要走近的时候放轻了脚步,然后仔细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那楼前走来走去,一时看看那楼,一时又往周围瞧着。她心里越发存疑,不想打草惊蛇,就悄悄绕到了后面。巧的是,这观月楼后面的小门竟是开着的,她便从那走了进去。

一入楼内的大厅,只见里头的桌椅摆设全是新的,暗红的油漆刷得光亮,隐隐反射着浮华的微光。还有大红的毡帘,描金的屏风,玉树琼枝的盆景,白玉雕花的香炉无一不显得富丽奢华。其中一面墙上还挂着瑶琴玉萧长笛为饰。只是才一走进这厅内,她就闻到几分淡淡的酒香。正要顺着那香味往那边走时,忽然听到连着几下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极为压抑的呜咽声,若有若无的,就似有人被堵住了嘴,那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无法顺利发出来一般!

她心中一凛,微垫起脚尖,快步走到那面墙跟前,取下那支长笛。

那间供人小憩的房间内,被拭擦得铮亮的地板上,此时非常突兀的散了一地的碎瓷片,还有两个鎏金香炉滚在一边,无人搭理。旁边的梅花式紫檀小圆桌上摆着两盘小点,还有一个青花缠枝酒壶以及一个同色的小酒杯。只是那酒杯此时已经倒在桌面上,里面未喝完的酒淌了出来,流到地面上,使得那一块地面的颜色比周围显得深了些,而这边的酒香也比大厅那浓了许多。

沉香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绝望的泪水不停的涌出来,她想求饶,可是嘴被堵住的;想挣扎,双手却被紧紧绑在了身后;想要跑,双腿却被死死压在白玉堂的身下!

她身上越是发抖,越是流泪,她就发现白玉堂的眼神越是兴奋。可是她无法不害怕,不能不发抖。眼前的人看她的眼神极度不正常,就像一只饿极的狼在盯着一块肥肉,眼里闪着既兴奋又诡异的光。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笼罩着她,仅是那样的眼神,就让她觉得自己似处在地狱里一般。并且即将被人剥开皮肉,分筋剔骨,然后一口一口被吃掉!背在身后的双手被勒得已经麻木,身上的衣服被一片片扯掉,胸前的肌肤划过尖锐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的疼痛。在衣服被扯破的瞬间,她就放弃了反抗,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任泪水不停地淌下。此时连要咬舌自尽都不能,为什么不让她现在就死了!为什么一定得受这样的侮辱!

白玉堂此时两眼兴奋得充血,下手越来越重,牙齿也没闲着!然而就在他处于蓄势待发,打算把下袍撩开的时候,侧腰那忽然传来一阵发麻的钝痛,这般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得他倒吸了一口气,才硬起来的地方一下子就疲软了下去!

他身体反射性地往一边躲了躲,然后再愤怒地一转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阴冷如三九寒冰般的眼神。才是一愣神间,身上又连着挨了几下,快得几乎看不到!并且每一下都能让他浑身一阵痛麻,此时再也顾不上才到手的猎物,咬着牙又挨了几下后,即刻就从软榻上翻身而起!

“住手!哪来的贱丫头!好大的胆子!”白玉堂一边狼狈地躲着,一般低声怒吼道。可惜因他的腿也没好利索,到底是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所以不管他怎么闪避,白文萝手中的那支长笛都能准确地招呼到他身上!

白文萝没理他的话,之前他骑马差点踩死文轩的仇,她可是一直就记在心里,眼下总算让她逮着机会,新仇旧恨一起算。脚尖轻巧地绕着白玉堂转,如蝴般轻盈的身姿,无论他躲到那边,她都能快速地追上去。手中的长笛似活了一般,随着她的眼睛走。因为她的力道不够大,所以就专门选人胸腹上的几大要穴攻击过去,下手准,速度快,力度巧!即便不能一下子给他一记重击,也能给他好一顿苦头吃!

“啊!住手,你到底是谁!”那种恰到好处的痛麻终于让白玉堂忍不住大吼出声。声音很大,带着气急败坏的愤怒,守在外面的人指定是听到了。

“下流无耻的采花贼,人人得而诛之!”白文萝终于开口,故意道出这句话后,正好就从他下腹的关元穴那收回长笛,然后再扬起手,就见那长笛呼地一下就往他的太阳穴那扫了过去!

白玉堂只觉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嘭地往地上一摔,就失去了知觉。

白文萝喘了口气,她的力度怎么样她心里很清楚,只是晕了过去而已。因此没再看白玉堂一眼,也不上前去检查,而是先跑到外头,扯开嗓子大声嚷了几句:“有采花贼,有采花贼,快来人啊——”

喊完话后才又跑回屋,把挂在门上的大红毡帘给扯了下来,盖在几乎衣服不蔽体的沉香身上,拿下她嘴里的布条,对她轻轻说道:“好了,没事了。”

沉香感激地看了白文萝一眼,然后又移开目光,两眼空洞地看着别处,不是没事了,她的清白已损,她这一辈子完了!

第28章 说客纷纷来

好容易回了梨香院,白文萝说要给她看看身上的伤,沉香死活不愿,只求让她洗一回澡就行。白文萝不好强逼,只得吩咐了木香去准备热水,把木桶直接抬到沉香房里来。然后又把上次从如意那讨来的外伤药拿给她,叮嘱她一会洗完后记得擦。

“刚刚,多谢姑娘,我”木桶和热水都准备好了,白文萝要出去时,沉香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如泣。

白文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叹道:“你这些日子在我身边也算是尽心,刚刚我既是碰到了便不会不管你,只是今儿的事”白文萝说道这顿了顿,改口道:“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吧,一会好好洗一洗,忘了它就是。”

沉香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看了白文萝一眼就黯然地垂下了眼睛。她怎会不知,眼下即便是姑娘把她带了回来,可估计没过多会,大爷那边便会有人过来讨她了。

白文萝也不知还能劝什么,这种事对她来说真的只是被狗舔了一口而已,若真气不过的话,大不了以后找机会一刀捅了那家伙。但贞洁对这时的女子来说,可是看得比命还重,即便没有真正失身,但眼下所受的打击想必是比死了还难受。特别又像沉香这种性子要强,心性高洁的女子,要解开心结,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白文萝摇了摇头,只说让她别多想,就出去了。

这算是秦月禅给她的警告吗?白文萝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沉思着,从她身边的人下手,警告自己别太自以为是,在这府里她轻易能压得住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给白玉堂找个妾室?只是碰巧白玉堂看上了沉香?

她回想起刚刚在观月楼那边,当时秦月禅赶过来后,马上就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就给白玉堂找了个借口,说是喝醉了,犯了点糊涂。然后才跟她说了几句抱歉地话,又假意安抚了沉香几句,还让丫鬟悄悄去取件衣服过来帮沉香换上,并给她重新梳了头,最后才让自己带了回去。后秦月禅又叫来守在外头的婆子,说是大爷喝醉了,姑娘不知道,进来后有些吓到,才嚷了两句,一场误会罢了。接着就叫了个壮实的家丁过来,把白玉堂给背了回去。

一句喝醉了酒造成的误会,就把当时的尴尬轻描淡写地遮掩了过去,但却不代表这事就这么完了。

果然,还没坐下多会,木香就进来说大奶奶身边的杨嬷嬷来了。原是要看看沉香的,只是沉香这会在洗澡,于是那杨嬷嬷便说这见姑娘也是一样的。

“带她进来吧。”白文萝话才刚落,还不等木香出去,那外头就走进一位体面地婆子。长方脸,嘴略显阔,眉目很严肃,就是脸上带着笑,那面上的线条也不见柔和下来。白文萝第一感觉就是她跟老太太身边的那个王嬷嬷,两人身上的气质很像。再看她身上穿着一身墨绿色折枝梅花缎面褂子,青灰色马面裙,简单的发髻上几只含蓄的金钗,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瞧这一身打扮,就知她身份不低,估计是秦月禅身边的一个管事婆子,白文萝便笑着起身说道:“嬷嬷快坐,木香给嬷嬷上茶。”

“扰着姑娘了,我今儿就是过来瞧瞧姑娘,顺便跟姑娘说几句话儿。”杨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微告了声罪,就在白文萝旁边坐下了。

木香给她捧上茶后,她轻饮了一口,然后就看了候在一旁的木香一眼。白文萝笑了笑,轻轻掀开茶盖吹了吹,然后才对木香道:“你去看看沉香,好好安慰她几句,今天这事儿也不是她的错。”

木香出去后,杨嬷嬷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就不跟姑娘兜圈子了,今儿沉香这事,虽说是大爷喝醉了酒,沉香过去扶了一把,然后大爷才犯了点糊涂。不过大奶奶心里到底觉得过意不去,虽是个丫鬟,但之前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如今”她说到这,特意停了一下,看了白文萝一眼,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然后才接着说道:“眼下依大奶奶的意思,等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把沉香体体面面地接过去。也不会委屈了她,当日就给她开脸,封做姨娘。虽对姑娘这边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事情都这样了,也是没法子地事。姑娘放心,把沉香接过去前,大奶奶会给姑娘找个伶俐丫鬟顶替上的。”

“我说句话,杨嬷嬷别介意。”等她说完后,白文萝才轻笑着说道。杨嬷嬷点了点头道:“姑娘有话尽管说,这事说到底是对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大奶奶心里对姑娘也觉得很愧疚。”

白文萝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口道:“其实按我说,嫂子也是多虑了,既然刚刚在观月楼那边,嫂子已经说了这事是个误会。那么当时误会就已经解开,这事便也算是过去了。我会让沉香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以后她还就在我这边当差。嬷嬷回去跟嫂子说,让嫂子不用为个丫鬟那么费心,这般倒是弄得我心里头感到过意不去了。而且当时我还把大哥哥误当成了采花贼,失手给打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大哥哥这会怎么样了?我改天得过去赔罪才是。”

杨嬷嬷听着白文萝这一通绵里藏针的话,微怔了怔才说道:“姑娘心里有气我明白,只是姑娘也该清楚,这事要等到老太太回来了,沉香可就免不了得吃一番苦头。到时大爷明着跟老太太讨她的话,那会沉香再过去,就不会有个姨娘的体面身份了。”

“那就等老太太回来再论吧,说起来,沉香原就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到时是圆是扁就由老太太来定。”白文萝一笑,又轻轻挡了回去。

杨嬷嬷一看这般,知道今天是说不出个结果来,只得起身走了。

然而那杨嬷嬷还未走多会,又一个仆妇过来说要找沉香。正好那会沉香已经洗完澡,正在房间里呢,木香出去一问,原来那仆妇是沉香的婶婶,别人都喊她陈易家的。白文萝想了想,估计也是秦月禅找来的说客,刚刚在自己这边碰了钉子,就直接找上沉香了。她微勾了勾嘴角,便让木香带她去沉香的房间。到底是她的事情,还是由她自己来拿主意好,不管沉香是真的愿意还是被说服了,她都不会拦着。之前帮着挡了一通,是不想顺了秦月禅的心意,还有白玉堂那家伙她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

不过这事,还是没出了白文萝的意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外面就穿来沉香的怒骂声!

“你不要脸不要皮,你想攀高枝,你自己攀去,来找我做什么!滚!”沉香一下子拉开门,猛地就把陈易家的给推了出,然后就指着她的鼻子一阵骂道。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我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这会不趁着大爷还惦记着,赶紧过去,以后谁还敢要你。到底也是破了身,偏还要装一副高洁样”陈易家被她骂得脸上挂不住,就瘪了瘪嘴,挑着一双三角眼,上下瞟了一眼沉香。

“你——”沉香气红了眼,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忽的就转回身进了屋。陈易家的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气得进屋哭去了,正想再讽刺几句,却不想这会沉香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看那样子就像是要跟她拼命似的。陈易家的尖叫一声,吓得赶紧往后跑了几步。

木香出来一看,赶紧上去拦住沉香,还一边叫六儿出来帮忙。那陈易家的原是害怕要跑的,可这会一见有人把沉香拦住了,马上又得意起来,口没遮拦地说道:“你也别这般生气,去给大爷当姨娘也总比你在这旮旯里当个小丫鬟强,而且大奶奶又是个温和性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收这烈性子,不然以后去了那边也不招人待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自小眼里就没个长辈,我到底还是你婶呢,就敢拿剪刀要跟我拼命!也不瞧瞧自个什么样,是谁把你给养大的,啊,敢这般对我!”

“吵什么呢!”这会白文萝从屋里走了出来,沉着脸说了一句。

沉香正要破口大骂,见白文萝出来后,不得不生生咽了回去,眼里恨恨的含着泪。木香和六儿在一边低声安抚着,让她还是回屋去,别理那泼妇。

而那陈易家却是第一次见白文萝,不知深浅,只是之前听说这位三姑娘是才刚从外头接回来的。而且这梨香院是所有姑娘中最小最不起眼的一间院子,所以她便以为这位三姑娘在府里,定是不受老太太待见的。再现在一看,见只是身子单薄的小姑娘。更是起了轻视之心,当下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就笑着说道:“吵着姑娘了,别见怪,我这是在教训我的侄女呢,姑娘别管。”

第29章 谁敢撒野

“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沉香可是姑娘的丫鬟,要管要教训也都是由着姑娘来,那轮得到你什么事。”梨香院那两个粗使婆子也有些看不过她这跋扈样,就在一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嫂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她可是我自小养大的,教训几句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是姑娘还能拦着我管教侄女不成。而且你瞧瞧她那样,才不过是说她几句呢,就跟要吃了人似的!也不瞧瞧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大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别不识好歹。既然要装清高,那当时还去勾引大爷做什么”陈易家的以为白文萝不敢拿她怎样,说话间便完全不把白文萝放在眼里,还一边指手画脚的。

“从小就把我当丫鬟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好容易进了府里当差后,每月的月钱也都给你送了大半回去!你不护着我就算了,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谁了!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谁了!”沉香气得脸色发白,说着就尖叫了起来,那声音都变了调,似被撕破了一般!最后还要挣开木香和六儿,要上去跟陈易家的拼命。她刚刚才用一只簪子绾上的头发,经这一番的挣扎,一下子就散了下来。这会只见她神情狰狞,两眼发红,披头散发,就似要疯了一般!

陈易家的见她这模样,一时也觉得有些心怯,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说道:“你不勾引大爷,大爷怎么就看上了你!你那张小脸就真能迷得住男人,若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住口!真是没法没天了,怎么还让她在这胡言乱语,给我掌嘴!”白文萝说着就朝那两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婆子顿时会意,她们本就平日里闲的无聊,恨不能兴风作浪一番。如今有这机会,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反正若上面怪罪下来也有姑娘在前面顶着,她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于是一个赶紧上前抓住陈易家的,一个走过去马上就左右开弓起来,打得那陈易家的直哇哇大叫。

白文萝冷眼看着,到底她还是这府里的姑娘呢。一个当了几十年家奴的仆妇,再怎么蠢,再怎么没眼色,也不可能连点忌讳都不清楚。怎么就敢这般大刺刺地在她面前,说出这些眼里没主子的话,甚至还散布起谣言来。多是受了秦月禅的暗示才会这般口没遮拦,可惜她连白玉堂都能打了,这小小一个仆妇还有什么好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