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龙并非当初小木匠瞧见的那灵体,他尝试着摸过,冰冰凉凉,温润如玉,触感绝对是真实的,但说它是实体吧,这玩意显化不久之后,似乎疲倦了,没多久又融入他的身体里,化作了那胸口纹身去。

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小木匠着实是弄不明白,而且他跟前也没有足够信任的人去聊这事儿,只能摸索。

他大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与那小黑龙完成了初步的沟通。

当然,这沟通并非是言语上的,而是意念上的,而且还带着几分猜测的结果——小木匠只是大概地觉得,这条小黑龙此刻与他算是双生一体,离开了他便活不长久。

它大部分时间会存在于小木匠的体内,有的时候,还能够帮着提供一部分的力量。

有时它会以实体的样子出现,但并不能长久。

时间一久,它的实体就会不稳固,继而崩溃,需要在小木匠身体里“充一会儿电”,方才能够继续浮现。

大抵如此。

当然,处于实体状态的小黑龙,除了摸着很舒服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卵用。

至少在小木匠看来是如此的。

突破了《灵霄阴策》第二重明神之境,以及获得了小黑龙真龙之力支持的小木匠,修为越发地突飞猛进,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如果这么说不够直观的话,用一个形象的例子可以来说明。

那就是他一蹦,借助着“登天梯”的手段,就能够蹿上三五丈的大树上面去,都不带喘气的。

而且现在就算是来几个江湖高手,像潘志勇这样的,他就算打不过,跑也是没问题的。

正是因为如此,无垢方才会对他刮目相看。

送走了无垢,小木匠回去歇息。

尽管半夜才睡,但次日清晨,他还是早早地起来了。

洗漱过后,因为不敢练刀,怕吓到了庄户人家,所以他又练了一趟拳,浑身发热,白气腾腾而起,而借宿的主人家,那大嫂七岁的女儿端了碗苞米粥,和两个红薯送了过来。

他的伙食和住宿的费用从那工钱里面扣,并非白吃白住,所以对主家来说不但不是负担,反而是一份收入。

而且村民们都很尊敬小木匠,所以彼此相处得都很融洽。

小木匠与那女孩儿聊了几句,吃完之后,走出了院子去。

他并没有朝着蛇仙庙的工地走去,而是来到了村西头的一个族老家里。

他在院子外,对着里面喊道:“李先生,李先生?”

里面走出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来,他挽着一个发髻,穿着麻衣和黑布鞋,身材修长,脸容俊朗,行为举止都一板一眼,彬彬有礼的样子,朝着小木匠拱手,说:“何事?”

小木匠笑了,说李先生,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无垢道长走了。

那青年点头,说哦,知道了。

他转身往屋子里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小木匠说道:“我一会儿会去庙那边画画。”

小木匠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这位李先生本名叫做李梦生,是个书画国手——何谓国手?

那指的,是精通某种技能(如医道、棋艺等),并且在所处时代达到国内该领域最高水平的人。

当然,这国手是小木匠在心里给李梦生先生封的。

大约在十天前,这位李先生游历经过村子,然后落脚之后,同样作为外来人的小木匠与他搭上了话。

两人聊熟了之后,小木匠得以瞧见这位李先生作画。

他画马,作八骏图,以饱酣奔放的墨色勾勒头、颈、胸、腿等大转折部位,并以干笔扫出鬃尾,使浓淡干湿的变化浑然天成,透视感超强。

画上的马,前伸的双腿和马头有很强的冲击力,似乎要冲破画面。

他画虾,寥寥几笔,用墨色的深浅浓淡,表现出极致动感,线条有虚有实,简略得宜,似柔实刚,似断实连,直中有曲,乱小有序。

纸上之虾似在水中嬉戏游动,触须也像似动非动,仿佛立于纸面。

他画人,惟妙惟肖,仿佛有人声鼎沸,市井之言。

他画山水,山水仿佛纳于纸面。

……

万事万物,从那蘸满墨汁的笔尖之上,落在白纸之中,却仿佛赋予了这世界新的容貌与意义。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灵性。

无垢说小木匠的木雕里有灵性,能够让寻常木器,有着法器一般的根骨,而小木匠瞧李先生的画,却有更加强烈的感受。

那里面的一切,都栩栩如生,灵气逼人。

小木匠是匠人出身,干的是手艺人的活儿,审美观反而显得更加高明,瞧见这个,越发对那李先生尊敬有加。

而李先生对小木匠的手艺也是十分佩服,两人英雄惜英雄,彼此相交闲聊,却也颇是自在。

只不过半途来了个无垢道人,与这位李先生一见面,没两句就闹翻了。

无垢嘴毒,言语刁钻,而李先生却是个不会吵架的书生,吵不过惹不起,却躲得了,这几日一直在这族老家里待着,都没有怎么出去。

小木匠最佩服有手艺的人,但对无垢道人这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家伙又无法推辞,瞧见两人合不拢,也没有劝。

他怕李先生被无垢给气走了,所以这才大早上赶过来找人,等确定人还在,这才放心地离开。

小木匠回来之后,背了木工箱,便去了蛇仙庙工地。

没多时,几个泥瓦匠也来了,工地上也就忙碌起来。

他一直忙到了中午,等村里的大姑娘送了饭和凉开水过来,他歇息的时候,才瞧见那位李先生慢悠悠地沿着山道走了过来。

李先生来到快要完工的蛇仙庙前,将纸笔铺在一块大石头上,拿镇纸压着,也不着急作画,而是围着那蛇仙庙转悠了一大圈,这才回来。

他慢慢地一边研墨,一边构思。

小木匠吃过饭之后,过去打了声招呼,李先生点头应了一声,也不再搭理。

甘墨知晓他那是进入了创作的状态,也不打扰,回头又去干活了。

下午的时候,村子来了几位族老,跟小木匠聊天,小木匠承诺加快速度,三天之内完工,绝对没问题。

因为要赶工,小木匠忙得昏天黑地,一直到入夜,方才停歇下来。

他送走了那几个有些怨气的泥瓦匠,这才顾得找那李先生,发现李先生已经画完了,不过那画并非是以蛇仙庙为主体,而是修庙的人。

那几个泥瓦匠只是背景,画里面的真正主角,却是他甘墨甘十三。

瞧见那宣纸上活灵活现的自己,小木匠有些惊喜,而李先生朝着纸面上吹了一口湿气,试了一下墨,发现干涸了,便将其卷了起来,递给了他。

李先生说道:“送给你。”

第三章 信天游

小木匠非常惊讶,不过还是接了过来,然后问道:“为什么突然送我画?”

那李先生并不答话,而是开始收拾起了纸笔来,等忙完了,他方才缓声说道:“我该走了,这幅画便当作谢你这些天对我照顾的礼物吧。”

小木匠连忙摆手,说这话怎么讲的,我哪有照顾你?明明是你不吝赐教,教了我许多,也让我在手艺上有所感悟,如此说来,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呢。

那李先生笑了,说受益是彼此的,你若是觉得这画烫手,不好拿,那便烧了,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是不会收回的。

李先生是个平静而沉默的人,平日里很少露出笑容。

而他此时此刻,显然是为了这些天与小木匠的愉快相处,发自内心的笑。

小木匠也没有矫情,将这不算大的画给贴身收好,然后问他:“你何时走?”

李先生说道:“明日早晨吧,天亮就走,趁着清晨的凉气。”

小木匠想了想,说要不然咱们去找个小店儿,弄点吃的,再搞壶酒,吃个告别饭?

李先生却摇头,说不,家母信佛,所以我自小茹素。

小木匠没有坚持,点头说好,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村子去。

这回那李先生没有拒绝,等了小木匠一会儿,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言语颇为投契,等送到了那族老院前,小木匠与他拱手告辞之后,径直来到了村中大户张家。

他找到了张老太爷,想要出钱,买他阴干好几年、准备用来当棺木的金丝楠。

当然,他所需不多,一尺即可,并不会耽误张老太爷的生死大计。

这金丝楠是中国一种十分特有的珍贵木材,它多产自于西川、颚北西部、滇南、黔省及长江以南的省区,其中以西川的材质才好,其木材有香气,纹理直而结构细密,不易变形和开裂,为建筑、高级家具等优良木材。

金丝楠木中的结晶体明显多于普通楠木,木材表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金丝浮现,且有淡雅幽香。

在历史上,金丝楠木专用于皇家宫殿、少数寺庙的建筑和家具。

这材料小木匠上回见过,就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囊中羞涩,而且张老太爷又宝贝得很,所以罢了念头,不过这回那李先生赠画,他若是不表示一些什么,都感觉自己有些睡不着觉。

李先生性子淡薄,言语不多,两人交流其实并不多,但却惺惺相惜,远比寻常人的交往要有意思。

小木匠本来是打定主意出钱买的,结果那张老太爷也是妙人,在得知了小木匠的想法之后,却是直接做主,切了一截给他,然后不肯收钱。

小木匠硬要塞钱,那张老太爷还生气,说你帮我们村子修庙,收那么少的工钱,完全不计较,这回倒是跟我算起账来了?

是不是瞧不起人?

一句话让小木匠完全没办法反驳,只有拱手,表示感谢。

拿了那金丝楠木的木料,小木匠回了住处,当天也是挑灯夜战,一宿愣是没睡,搞得好几波起夜的姑娘小媳妇儿瞧见了,都在心底里嘀咕:“哎呀,到底是哪个小狐狸精,把十三郎给勾住了?”

到了下半夜瞧见,就想:“十三郎当真厉害,这是要弄一晚上不成?”

“若那人是我……”

小木匠先前也帮着无垢做十八罗汉,不过也没有这么拼过,弄得房东大嫂都跑过来打听。

等问清楚了,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小木匠将一块黄鼠狼皮子拿开,红着双眼打量手中的这金丝楠木雕,满意地站起身来。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都噼里啪啦地作响。

随后他穿衣洗漱,清理了一番,弄得清清爽爽,这才出门,直奔李先生寄居的族老家中去。

小木匠这边来得早,李先生还没出门,等了好一会儿,两人碰了面,小木匠将连夜赶工的木雕送给对方,当做纪念。

虽说是熬夜弄出来的,但这木雕的工艺却一点儿也不缩水,而且材质不错,着实堪称精品,呕心沥血之作。

与李先生的画作一样,小木匠这木雕也是人像,而且就是李梦生。

那位木雕的李先生孤傲而立,长袖飘飘,手持画笔,颇有东晋羽士之风范,神韵非凡,而且经过打磨之后,晨光落下,金光闪闪,灿若云锦,其高贵华美,摄人心魄,有一股逼人的灵气。

那李先生瞧见,忍不住惊叹一声,说道:“此番西行,最大的惊喜,恐怕就是碰到十三你。”

他是个洒脱之人,将那木雕收了,然后对小木匠说道:“十三,你也别总是那么客气地叫我李先生,我与你一样,都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而已;咱们萍水相逢,如此投机,叫我梦生便是。日后若是路过南通州的李家庄,务必上门找我,酒菜没有,清茶倒是管够。”

这话儿说出来,算是认可他了。

小木匠拱手,说日后若是有空,一定上门叨扰。

他送着李梦生往村外走,一路送到村口,方才停下脚步,两人拱手,随后小木匠目送,一直到对方消失在了山路尽头的晨雾之中,方才停歇。

连续送走了无垢和李梦生之后,小木匠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事实上,从李梦生来的第一天,他就瞧得出来,那人与他一样,也是为了这泄露的地煞而来。

只不过那位的性子比较冷淡高傲,瞧见小木匠在忙活了,他也就没有主动上前来相帮,而是在村子里暂时落了脚,准备等小木匠束手无策了再出手。

结果让李梦生没有想到的,是小木匠居然真的将事情办成了,而且还找来了无垢道人补足短板,消除后患。

他昨日过来作画是假,检查地煞泄露才是真。

他瞧满意了,便也离开了。

尽管小木匠没有与李梦生套话,更没有交手,但却知晓,对方是个高手。

至于有几层楼高,他就不知道了。

总之是很强,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是个修行者,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或者卖字画的先生呢。

他感觉不到,但胸口的小黑龙却畏惧得瑟瑟发抖,每次碰面,总会有一股恐惧的情绪传递给他。

这种恐惧一度让小木匠忍不住想要逃走。

好在那李梦生为人其实挺不错的,而且双方君子之交,如此倒也算是不错。

小木匠送人回去之后,休息了半天,又开始加班加点,终于赶在答应的日期,将庙给修完了。

庙成之后,村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给他和几个累瘦了的泥瓦匠封了红包,然后还披红挂彩,将那蛇仙庙给重新开张,甚至还张罗着去长安附近的名寺里请个庙祝来支持事务呢。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与小木匠无关了。

完工之后,他收拾了行李,与几个一起干活的泥瓦匠打平伙,吃了顿鸡,还喝了酒。

等酒热正酣的时候,他就上了路。

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小木匠的性子也有了许多变化,一边走道,一边学着当初洛富贵的劲儿,吼起了歌子来:“咱二人好比一圪朵蒜,一搭里生来一搭里烂。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咱二人要能配夫妻,铡刀剁头不后悔。滚身子贴住热鞣皮,轻皮皮嫩肉肉舍不得离。叫声哥哥上炕炕,快给奴家宽衣裳……”

这歌子是几个月前,跟一个在自贡盐井里干活的陕北人学的,小木匠特别喜欢。

只可惜那个陕北人拐了个东家小妾跑了,后来就没有再见到。

所以他学的歌也没多少。

小木匠趁着酒劲走山路,他准备沿着旧蜀道,一路走到长安去,然后过晋西,去北方瞅一眼。

别人不是说了么,读万卷书,行千里路。

等他走到胸口这小黑龙不怕人了,方才不用再到处乱跑,认认真真地安定下来,找份活路做。

结果没等他走出这片小山丘,身后就有人喊他:“甘师傅,甘师傅,等等哟。”

小木匠听着耳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瞧见一个年轻人沿着山路,朝着坡下快步飞奔而来。

这回他瞧准了,那人却是送他金丝楠木的张老太爷的孙子。

张子良。

小木匠站定,等人过来之后,问道:“莫着急,喘口气,怎么了,蛇仙庙出事儿了么?”

那张老太爷的孙子双手撑着大腿,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庙,是有人想要找你帮忙……”

那人缓和了一些,三言两语,将事情给讲明白了。

原来村子里修庙,落成之后,不但村子和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赶过来瞧,城里也来了好些人,其中一个人便跟张老太爷聊起,说起自己家最近的诸多倒霉事。

张老太爷一听,说嘿,你不早说,我这儿认识一人,就修庙的那个,牛逼大发了……

张老太爷跟人一通吹,结果回头找人,得,人都不见了。

这时他才着急忙慌地派了孙子过来找人。

听完张子良一番言语,小木匠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行,我跟你回去。”

第四章 吝啬鬼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人张老太爷得知小木匠需要金丝楠木为材料,做木雕来赠友,二话不说,直接切了一块给他,还分文不收,小木匠在这上面,其实是欠了人家一份人情的。

当然,他不管不问,直接离开也可以,毕竟今日一别,日后或许就再无相见之日了,其实可以不用理会。

但如果这样的话,小木匠这大半年的游历,就算是白走一场了。

修行,其实也是修心、养性,让一个人逐渐认识自我、本我以及超我的过程。

《灵霄阴策》里面的七重境界,观神、明神、培神、显神、通神、合神及出神,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力量与境界,看似并不相关,但实际上却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一个人只有心境上去了,方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高手。

要不然,空有一身蛮力,跟个邪祟有啥区别?

小木匠跟着张子良回到了村里,在他家见到了那个城里来的倒霉蛋儿,那是个收山货的商人,不过他不是行商,而是坐商,手下好几批人马和商队,近的西南几省,远的能到蒙古和北疆去,做的是大买卖。

这身份一介绍,小木匠便知晓,张老太爷并不是要他还人情,而是给他送钱呢。

小木匠虽然长着一脸嫩相,但这个月来的修庙经历,成了他的底气与资本,倒是用不着与那姓杨的商人证明太多,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便直入正题。

杨姓商人跟小木匠说起了他当下遇到的麻烦事儿。

这事儿讲起来其实也挺郁闷的,本来他在这地界的生意已经做到了独一份,而且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差不多了,县民团的官长都是他侄儿,算得上是可以了,结果最近突然来了一过江猛龙来。

人家在上面的关系硬得很,而且资金也足,跟他打起了擂台来,做起了对门生意,一副要将他给赶下马的架势,着实是来势汹汹。

好在杨姓商人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来的,一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边又另辟蹊径,总算是将对方的攻势给挡了下来。

这商场上的事儿,杨姓商人不愿意多谈,勉强讲了一些,小木匠也听得不是很懂。

好在杨姓商人话锋一转,就聊到了倒霉事儿来。

先是家宅不宁,新娶的五姨太跟家生子跑了,他派人去追,半路上倒是劫了下来,结果又碰上了土匪,家生子回来了,五姨太上了山。

他派人去说和,准备将人给赎回来,结果人家山大王回了话,说没得谈,已经准备把人留在寨子里,当压寨夫人了。

杨姓商人对这五姨太十分疼爱,心肝宝贝儿一般,所以一想起这事儿,就心疼得很。

当然,这事儿虽然倒霉,但并不邪性。

真正让他想要请小木匠来的,是他家库房在五姨太跑的那天突然塌了,而且还压死了人。

那人是他的偏房生子,虽说并不受疼爱,但儿子死了,终究还是难过的。

但这事并不算结束,等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办完了丧事,头七的时候,他三姨太突然发了疯,非说自己儿子回来了,神神叨叨,又吵又闹,搞得鸡犬不宁的。

一开始杨姓商人还不信,以为三姨太思子心切,才会如此,让人给绑了,不让她闹。

结果三姨太不闹了,他反而在起夜的时候,也撞到了过世的儿子。

两人面对面,足足盯了好一会儿。

接着又是鬼压床……

家宅不宁,弄得杨姓商人心交力瘁,使得他没办法在生意上留太多心,结果原本还算不错的生意,一桩接着一桩黄了,而且还有几个贴心的掌柜,跑到了对头那里去。

杨姓商人烦躁得很,而这边村子里的蛇仙庙落成,他受邀过来,便过来散散心,并且准备拜一拜,想着说不定还能驱邪。

听他说完,小木匠沉吟一番,并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说道:“好,我陪你走一趟。”

杨姓商人连忙道谢,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不知道师傅你怎么收费的?”

小木匠伸出了一根手指来。

杨姓商人松了一口气,说道:“一块大洋?可以,可以,我们现在就走。”

小木匠听了,忍不住乐了:“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一百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