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义却不管他,得意地说道:“这样啊?哈哈哈,这就有意思了,哈哈——妞儿,他喜欢你,你喜欢他么?”

二妮子扑在杨波身上,面对着宛如疯子一般的单义如此逼问,吓得不行,除了呜呜地哭着,什么也不知道做。

瞧见两人这作派,单义来了劲儿,对旁边人说道:“来,按住那小子,我要当着他的面,跟他喜欢的女人来一发。来来来,按住了……”

他张罗起来,旁边的手下都是助纣为虐之辈,居然嘿嘿地笑着,有人将杨波给按得死死,有人又去拉二妮子,将她给按倒在地,还去扒人裤子……

瞧见这一幕,杨波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怒声骂道:“单义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他将所有恶毒的话语,都骂了出来,却完全没办法阻止那疯子的举动,单义一边狂笑着,一边去脱裤子,嘴里还嘻嘻笑道:“你个小赤佬,你除了动嘴皮子,还能干嘛?你咬我啊,打我啊,有本事砍死我……有本事没?没本事的话,就好好看着,看看你单义爷爷,是怎么对付女人的……”

这家伙兴奋到了极致,满脸通红,把裤子脱了,正要翻身上马的时候,突然间旁边传来噼啪两声。

这时杨波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就没了。

他猛然翻身,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后朝着单义扑了过去。

没有了阻拦,他一下子就将脱了裤子的单义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落,扭打成一团。

那单义是个练家子,虽说喝多了酒,但底子还在,与杨波在地上翻滚两下之后,却是猛然翻转,一下子骑在了单义的身上去,然后伸出双手来,死死掐住了杨波的脖子,疯狂喊道:“在平潮镇,你想翻天是吧?想翻天,问过我单义单二郎没有……”

那家伙歇斯底里地喊着,用足了劲儿,杨波挣扎两下,完全没用,随后感觉脖子被掐住,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人也开始发晕了。

眼看着就要被这家伙给掐死,突然间身上突然间一轻,一声“砰”的闷响之后,有人伸手过来,拉了他一下:“嘿,没事吧?”

杨波睁开眼睛来,瞧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他面前,正伸手过来拉他呢。

杨波以为对方是单义的人,下意识地拍过去。

结果他的手被那人给抓住了,紧接着被拉了起来,这个时候,杨波才发现刚才被人按在地上的二妮子半蹲在地上,而她身上,则披了一件大衣。

至于刚才按住他们的人,则全部都翻倒在地。

而单义本人,则砸落在了小巷墙上去。

杨波反应过来,赶忙道谢,那人没说什么,只是对他和二妮子说了一句,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杨波赶忙过去,将二妮子搀扶起来,然后准备离开巷子口。

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他吓得魂飞魄散,猛然扭过头去,瞧见刚才被打倒的单义,不知道何时,居然拔出了一把手枪来,正对着这边。

只不过单义只开了一枪,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因为这时他的额头之上,多出了一把小刀,直直地插进了脑袋里去。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糊住了单义的双眼……

第二章 钞能力

几分钟之后,杨波、二妮子和那个伸出援手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了另外一条街巷,而这时,杨波也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冲着那男人道谢,然后问起恩公姓名。

那男人笑了,咧开嘴,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来。

他说你别叫我恩公,怪难听的,我姓甘,别人都叫我甘十三,你也这么叫吧。

这人却正是小木匠甘墨,他将施庆生的骨灰送回了奉天之后,待了两天,等办完了施庆生的丧事,又安抚了他的家人之后,便离开了奉天。

因为顾白果和甘家小妹的相继离去,小木匠没有了目标,自己心中又乱得很,所以也没有继续留在奉天,于是一路南下,居无定所,走到哪儿算哪儿,看看山看看水,以及这人间百态之气象,结果那茫然并没有随着时间冲淡,而是如同春日田地里的野草,越发浓密茂盛起来。

这期间又发生了几件大事,特别是在奉天那地界,震惊国内,不过小木匠却全然没有放在心头,自顾自地走着。

而这天,他正好就路过了平潮镇,瞧见这么一场祸事。

他最是见不得这奸恶之事,所以才会果断出手——本来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出手,也不会太过于凶狠,给人教训就是了,但万万没有想到那酒鬼却是动了枪,而且还对他起了杀意,一时之间,为求自保,小木匠也顾不得许多,甩手就是一记飞刀,直接钉在了那家伙的额头处,取了对方性命去。

听到小木匠的话语,杨波却不敢造次,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十三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那甘十三听到,忍不住笑了,说你还挺文绉绉的。

杨波陪着笑,恭维了几句,随后一脸担忧地对小木匠说起了单义此人的背景来。

单义的老子单平田在平潮镇算是一霸,而他伯父则是扛枪杆子的人,而且单家在平潮镇算是大宗族,这样的实力背景,自然不可能无视单义之死。

如果说单义没有死的话,这事儿或许还有得谈,毕竟是单义这家伙有错在先,单平田就算是再霸道、再蛮横,乡里乡亲的,总也得注意一点风评;但问题在于,单义这家伙死了,事儿就真的是麻烦了。

况且那几个昏倒的家伙,可是知晓杨波的。

所以单义一死,不但关系到眼前这位恩人,连他也没办法再在平潮镇待着了。

至于熊二妮……

杨波看着旁边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小鹌鹑般的熊二妮,对她说道:“二妮子,这个单义,他是单平田最喜欢的儿子,现在他死了,单平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情牵连到你,肯定会被人查到的,所以你也不能留在镇子上了……”

他说完,二妮子的双眼顿时就红肿起来,然后又哭了:“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二毛哥,我该怎么办?”

杨波听到她这么一哭,越发头大。

他本就是一个青皮混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今天猛地瞧见死了人,自己也是慌得六神无主,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边跟个没头苍蝇一般,脑子里满是浆糊,反倒是杀人者浑身轻松。

瞧见这两人都有些晕乎,小木匠想了想,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建议道:“这样吧,先把二妮送回家去,听听她家里人怎么说吧。”

杨波听了,使劲儿点头,说对,对。

几人不再耽搁,匆匆赶到了熊家,这院儿杨波小的时候常来,后来父母过世,他出来街面上混了之后,熊家就开始疏远他,基本上不怎么搭理他了,所以这一次,倒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登门。

熊二妮父母俱在,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弟弟,他们登门的时候,人都在家。

熊二妮受了惊吓,基本上没办法阐述事情,一直都在那儿哭哭啼啼的,杨波无奈,只有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述清楚了。

那熊家老爹听完之后,问起熊二妮真假,熊二妮点头确认了,熊老爹立刻向两人表达了谢意,不过说到后续的事儿,他却有些犹豫了,低头不说话,急得杨波不行,问他到底怎么想的,熊家老爹这才吭哧吭哧地说了他的想法。

原来他觉得人是小木匠杀的,跟二妮子没关系,所以用不着离开。

听到这话儿,杨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熊家到底都是正经人家,完全不了解单平田那帮流氓到底会做出什么缺德事儿来。

但他却知晓,痛失爱子的单平田,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

包括对付身为受害者的熊二妮。

正因如此,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结果不管他怎么说,熊家老爹左右都是一句话,而问熊二妮呢,那小妮子一直在哭哭啼啼,也完全没有什么主意。

小木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等场面僵持下来,他却拉了杨波一把,然后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他拉着杨波往外走,出门前,交代了熊家人一句,说如果有人找过来,问起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熊家人满口答应下来。

小木匠与杨波离开,来到了巷子里,然后问道:“你家在哪儿呢?”

杨波没有能够劝说熊家避祸,很是沮丧,不过对于小木匠却是十分尊敬,指着旁边一栋摇摇欲坠的破烂小屋,说这就是我的小窝……

小木匠看他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笑了,说道:“怎么,担心呢?”

杨波当下也是气得够呛,哼声说道:“好心都被当作了驴肝肺,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木匠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瞧你这样子呢,也算是有些见识,应该晓得,普通人家呢,最怕的就是招惹麻烦,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经不起折腾。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愿意将人往好的方向去想,而不是去考虑真实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听到他耐心劝解,杨波一边点头,一边敬佩地说道:“十三哥,你说得好有道理!”

小木匠对他说道:“你准备跑路不?”

杨波点头,说当然,我要还留在平潮镇,绝对是死路一条——你是不知道,这单平田和他手下那帮小子有多心黑手辣,这些年,栽在他们手里的人,犯过的人命案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更何况是我这个与他儿子之死有关联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小木匠问:“若是你我都跑了,这熊家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杨波很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难受地说道:“我不知道,哎……”

他难受得不行,而旁边的小木匠却笑了,说道:“行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吧,回头在这里等我。”

杨波问:“十三哥,你干嘛去?”

小木匠说道:“当然是帮你想办法啊……”

他说罢,却是转身,又朝着熊家那边走去,杨波瞧见,满心疑惑,不知道这位看上去颇为神秘的大哥到底有什么办法。

他很想过去瞧一瞧,但也知晓时间紧迫,当下也是匆匆回了家,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又在坛子底下找到了藏着的一些私房钱来,小心包好之后,走出了门来,结果瞧见巷子里有好几个人,刚才还闷不吭声的熊家人,此刻却都出来了,随后他瞧见熊家大哥带着熊二妮,两人背着包袱,却是准备离开。

熊二妮瞧见杨波出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是朝着他作了一个揖,表示感谢。

而随后,两人却是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去。

杨波没有上去告别,而是等两人都走了,这才走上前去,问小木匠:“十三哥,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会儿又肯离开了呢?”

小木匠笑着说道:“也没有说啥啊,就是跟他们分析了一下利弊,又讲了一下那个醉鬼他爹有可能做些啥子事情……”

杨波有些懵,说道:“这不是跟我刚才说的一样么?为什么你说的他们愿意相信,我说就不信呢?”

小木匠笑了,说道:“我去说,他们也将信将疑。”

杨波问:“那他们为什么又肯走了呢?”

小木匠伸出右拳来,将手一翻,上面却有一块亮蹭蹭的大洋。

他对满脸疑惑的杨波说道:“我知道劝不动,就给了他们二十块大洋,说只要他们愿意让二妮子去避祸,那么我就给他们这钱,算作是二妮子的生活费……然后,他们就答应了……”

杨波:“……”

瞧见杨波一脸郁闷的表情,小木匠哈哈大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今日这般开心了。

即便是失手杀了人。

两人离开了杨波家,往着镇子外赶去,在半路的时候,就瞧见街上不对劲,有一大群人出现,朝着杨波家的方向赶去。

他们避开人群,出了镇子,来到镇子东头的一处山包上,回望远处的平潮镇,小木匠问杨波:“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

杨波想了想,说道:“我有个表哥,在上海滩讨生活,之前他回家来,我听他跟我说过上海滩的十里洋行,花花世界,当时向往得很,但担心自己在那里活不下去,就没有过去;现在走投无路了,咬着牙,去那里闯闯世界,看看能不能出人头地……”

小木匠听了,想起了某件往事来,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旁边的杨波问道:“十三哥,你呢,你准备去哪儿呢?”

小木匠突然笑了,说道:“同路。”

第三章 地锅鸡

上海滩。

繁华的十六铺码头,车船往来,货物与力夫川流不息,一艘打北边过来的货船靠岸,不用招呼,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就一窝蜂地涌上了前来。

这儿虽然人多,但自有一番规矩,所以热闹是热闹的,却并不混乱。

杨波与小木匠,避开了过来卸货的力工,与船家道谢,付足船钱之后,踏着舢板,下了船来。

看着周遭来往的人流,以及连成一片的各种建筑,还有码头的船只,仅仅只是一隅,便能够瞧见这个号称“远东第一都市”的繁华和热闹。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夜幕降临,从眼前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天际,都能够瞧见一大片的灯火通明,那是电灯和现代文明构建出来的色彩,让人有一种身处于世界中心的感觉。

再瞧一瞧这周遭忙碌的力工和商人们,大声招呼的小贩们……

他们有的穿着短褂子,有的穿着长衫,还有西装革履的,各色各样的人们汇聚一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闹热。

两人走上台阶,出了码头,来到长街这边来,左右打量着,都感觉十分新鲜。

小木匠这几年去过不少地方,无论是金陵那般的大城市,还是渝城这般的水路交通要地,一样的人多热闹,车水马龙。

但论起气势和观感来,眼下这地界,却着实更胜一筹。

杨波从快到码头的时候,就一直兴奋得不行,他凭借着当初那个表哥跟他夸嘴的一点儿谈资和信息,不断地与小木匠介绍着这十里洋行的繁华,什么极富风情的英法租界,什么全国闻名的丽都、金都戏院,还有那霞飞路、南京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繁华作派,讲得口水都快要干了。

而真正抵达此处的时候,他却跟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一对眼睛都不够看,越看那眼眸子就越是发亮。

小木匠挺喜欢这个小兄弟的,狡猾、幽默、义气,又颇有几分乐观精神,一路上来不停与他聊天逗乐,倒是比平日里要更加好消磨时光一些。

所以两人的关系处得还算不错,瞧见杨波这般的兴奋和激动,他忍不住逗道:“怎么,有什么想法没?”

杨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直娘贼,一直以为我那表哥实在吹牛说大话呢,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的有这般热闹的地方啊……”

小木匠说道:“这才哪到哪啊,这儿就是一码头,你还没有去南京路上瞧一瞧呢……”

杨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直娘贼咧,老子发誓,一定要在这十里洋行上混出点名头来,扬名立万,到时候老子功成名就了,就杀回平潮镇去。到了那个时候,我让单平田那老王八蛋过来,给老子舔脚趾,再让父老乡亲们瞧一瞧老子的威风,到那个时候,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小木匠笑了,说道:“然后回去,把二妮子给娶了,对不?”

听到这话儿,原本壮志豪情的杨波立刻就怂了,低着头,闷声说道:“等我扬名立万了,她早就嫁人生孩子了……”

随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向了别处,说道:“哎呀,这上海滩的妞儿,当真是水灵呢,又会打扮,又有风情——啧啧,我还回去娶什么二妮子啊,直接找一个漂亮的上海婆姨,到时候生个规规整整的上海少爷得了……”

小木匠朝着远处望去,瞧见那边有几个身穿露腿旗袍的女子,正在招呼着路过的力工们,着实是很有风情。

瞧见她们满脸妩媚的模样,就知晓做的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

杨波本就是街面上的青皮混子,对于这等娼女最是眼热,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欣赏的感情,眼珠子都直勾勾地朝着人家那旗袍下露出的皮肉望去,根本就扯不回来。

小木匠拍了他脑袋一下,然后说道:“你那表哥呢,人在哪儿?”

杨波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头,赶忙说道:“我表哥就在这十六铺附近的一家德胜商行做事,他给了我住的地址,我找找……”

他赶忙往贴身小包里面翻找,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来,认真看了一下上面的字,随后问小木匠:“十三哥,你跟我一起去呢,还是去找你那个朋友?”

小木匠往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夜景,双眼有些迷离。

等杨波第二次问起他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对杨波说道:“我跟你去看看吧,等把你给安置妥当了,我再去也行。”

杨波听了,心中满是感动,嘿然笑道:“十三哥你对我可真好,嘿嘿……”

两人离开码头,朝着那地址找了过去。

半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一片有些老旧狭窄的街区,在发黑的弄堂里摸索着,最后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院子前。

院子的门虚掩着,里面有孩童的吵闹声传来,还有大人的招呼声。

小木匠瞧着里面昏暗的灯光,问杨波:“你确定是在这儿么?”

杨波拿着手里的纸条对找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地址是没错,只不过我表哥跟我说他混得不错啊,怎么住在这么一处地方呢?”

他们一路过来,这街巷破破烂烂,地上污水横流,旁边甚至还有许多的窝棚,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模样,简直就是一处贫民区,完全不像杨波表哥跟他吹嘘的那般模样。

小木匠行走江湖这些年,对于人心、以及人性的理解,远不是往日能比,所以对于这事儿并不意外,对他说道:“进去问一问就是了。”

说罢,他率先推开那杂院的门,走进里面,瞧见院子里颇为热闹,跑闹的孩童,打盹的老头,还有追赶小孩的大人等等,一看这模样,就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

小木匠瞧见一个正在水缸前洗脸的汉子,拱手问道:“这位大哥……”

那汉子打着赤膊,浑身都是汗水,正擦着脸,闻言停下,朝着他们望来,而小木匠则很是客气地说道:“大哥,请问您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做何明顺的人?”

那人一脸茫然,说什么何明顺?

在小木匠身后的杨波赶忙说道:“他有个外号,叫做何六六,或者叫做六子……”

男人恍然大悟,说哦,原来你们找六六啊。

杨波听了,很是激动,走上前来,问道:“你认识他么?”

男人却有些警惕的样子,问道:“你们找他干啥呢?”

小木匠瞧见他这模样,知晓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示意杨波上前,而杨波当下也是解释了一番,说自己是何明顺老家的表弟,现如今走投无路了,想要过来投靠表哥……

他讲了一堆,那人直摇头,说没听六六说过自己有一个表弟。

杨波还待再讲,那人却是将盆里的水往地上一泼,然后甩着毛巾,进了屋子里去,留下两人愣在原地,颇为尴尬。

而没多一会儿,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了,一时间,突然间变得冷清了起来。

杨波被这情况弄得一脸懵,挠了挠头,对小木匠说道:“到底什么情况啊,我表哥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么?”

小木匠瞧见这些人对他们两个似乎挺有防范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苦笑一声,然后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去附近找一家旅店住下,等明天白天的时候,我们去那个什么商行找你表哥就是了……”

杨波有些为难,说这个……

小木匠笑了,说道:“你放心,房钱我付,用不着你来管。”

杨波嘻嘻一笑,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这多不好意思啊?十三哥,等回头我安定下来了,赚了大钱,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两人离开了这儿,走到了外面的街巷,找了一家旅馆住下,随后就在楼下附近找了一家小食店。

这店铺是苏北一对夫妇开的,小木匠问了老板,老板说他这儿的地锅鸡是一绝,绝对的老把式,而且鸡也是今天刚刚宰杀的,嘿,那叫一个新鲜,小木匠便让对方赶紧上。

这边坐下,没多一会儿,那满脸油腻的老板娘就端过了一个小泥炉过来。

这泥炉上面支一铁锅,下面煤火烧得正旺,锅里面已经炖过的鸡肉和辣椒翻滚,冒着勾人馋虫的香气。

旁边贴着面饼子,浓郁的酱汁在面饼子上流淌着,锅盖一封,就等着咕嘟嘟地煮呢。

趁着这饼子还没熟,老板娘又弄了两个小菜来,还问要不要喝点酒。

小木匠问是什么酒。

老板娘说是绍兴黄酒,度数不高,但开胃养身,好吃得很。

小木匠点了,与有些沮丧的杨波对饮,过了没一会儿,那锅里熟了,锅盖揭开之后,喷香扑鼻,尝一口鸡肉,口味香醇,饼借菜味,菜借饼香,夹一块面饼,这饼贴锅一面烘烤的焦黄酥脆,浸入汤中的饱吸汤汁,吃起来贼有滋味。

好酒好菜招待着,杨波一下子就忘记了先前的郁闷,开怀吃喝起来,还端着酒杯,不停地敬酒。

两人正吃得欢唱呢,突然间感觉店子里有些拥挤。

杨波一抬头,旁边站着七八个壮汉,为首一个一脸凶相的男子,恶狠狠地对两人问道:“听说你们在找何六六?”

第四章 江阴帮

这帮人架势一展开来,将小木匠和杨波给围堵了住,看着这些人个个面带不善,体格又结实得很,而且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带了家伙什儿,吓得小食店里的食客纷纷退开,而那老板陪着笑过来,刚说了两句,就给喝住了,被人推到了一边去。

面对着这人的质询,杨波也是慌得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害怕这帮人是他表哥的对头,此刻找上门来,他若是说错了话,说不定就吃了大亏。

但瞧对方这架势,不说又不行。

慌乱之下,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小木匠。

而看到十三哥脸上淡定的表情,他心中的慌张立刻就散了许多。

是啊,他可不是一个人,还有十三哥呢。

身边这位爷,那可是面对着手枪都不怵,甩手一刀就结果人性命的狠人,而且这一路上来,虽然对方不愿意多提,但杨波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就知晓十三哥并非寻常角色,一个打十个,说不定都有可能呢。

有这位爷撑着场面,他有什么害怕的?

想到这里,杨波一下子就变得自信起来,他瞧见十三哥还在那儿坐着,完全不理会这帮人,而是美滋滋地伸筷子夹肉呢,便自己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各位,什么意思?”

那凶汉瞧了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小木匠一眼,气势汹汹地对杨波说道:“我问你,你们找何六六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