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也跟着站了起来,抓着那小袋米,“放心,小涟,我一定做好。”

涟漪点点头,出了厨房又到了主屋,和李母轻声告了别,便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而行,回去徐家。

午后,阳光毒辣,李胜早已晒黑的脸再次被晒得火辣辣的,但浑然不知。

“儿啊。”李母扶着门,从屋子走了出来。

李胜赶忙赶了过去,“娘,外面日头太晒,您快回屋歇着去。”

李母笑着摇了摇头,“出来晒晒也是好的,”而后那已没了光亮的眼中透出深思,“这位涟小姐交代的事,很难办吗?那涟小姐看起来也是讲道理的人,若你真办不了,便直说,大不了将这宅子赔给她,我们娘俩去要饭也行。”

李胜鼻子一酸,他知道自己的娘是不想离家的,试问谁想有家不归四处飘零?

看到眼瞎的母亲,又想到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大力。他狠狠一咬牙,“娘,您老就别操心了,小涟安排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加入奉一教,刚刚我在想是去找北边的刘大叔家,还是找三柱家,他们两家都加入奉一教了,让他们介绍我们入教。”

李母的眉皱了一下,而后深深叹了口气,“胜啊,难为你了。”好像瞬间懂了什么。

李胜将米袋塞入袖口,扶着自己母亲又入了屋去,“娘别担心,这都是小事,虽然晒太阳对身子好,但现在太阳太毒了,等晚些您再出来。我想好了,去刘大叔家吧,你着就准备去了。”

李母回到床上,半躺下,又叹了口气,“快去快回。”

李胜告别了母亲,便快步出了院子。面容上满是坚定。

苏涟漪回了徐府,在丫鬟口中得知,徐姨娘正陪着徐老爷和老夫人,她便回房休息。

隐约间,好像听到丫鬟们的窃窃私语,不外乎便是徐姨娘带来的丫鬟怎么怎么不守规矩,不贴身伺候主子,却乘着马车到处游玩。有些则直接猜测苏涟漪的身份,因其貌美气质高贵,众人都认为她是徐姨娘勾引元帅的工具等等。

捕捉了几个词语,涟漪便将她们的话猜了个大概,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小涟,你在吗?”

门外,有人轻声呼唤。

涟漪赶忙起身迎了去,将虚掩的门打开,抬头一看,是司马秋白。

“司马御史,有什么事吗?”涟漪轻声问。

司马秋白见周围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师父,您可回来了,弟子担心死了。”

“我这么个大活人,有什么可担心的?”涟漪笑笑,“既然御史来了,我们便去那边走走吧。”不是她想散步,而是孤男寡女没办法在屋里呆着说话,会被人说三到四。

“师父,虽然我们师徒二人相处时间不多,但以弟子对您的了解,您着白天定然是去做一些危险之事,弟子…弟子…”司马秋白有些急了。

涟漪微微挑眉,这平日里迂腐的御史很敏锐嘛,“不算危险,我结识城中一名百姓,这几日打算混入奉一教,我倒要看看这奉一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司马秋白一听,后背一层冷汗,“我的好师父啊,之前您不是推断奉一教不是简单邪教,是一些有组织的势力吗?明知如此凶险,您为何还要只身涉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涟漪耸肩,“再说,你没发现我这人有个极大的缺点吗?”

司马秋白立刻摇头如拨楞鼓,“不会,师父大人您是着天下最完美的人,怎会有缺点?”

涟漪扑哧一笑,“从前我只听闻司马御史刚正不阿,没想到御史也如此懂人情世故。会奉承拍马不是坏事,只要用在正处便也算特长,”说着,用一种嬉笑的眼神瞥了司马秋白一眼,“记住,下回在皇上面前,多多拍马,多多奉承。”半褒半贬。

司马秋白面色一瘪,“师父休要说笑,溜须拍马岂是大男子所为?”

苏涟漪耸肩,“越是尊敬一个人,才越要说一些好话,让他开心,不是吗?例如说…”

司马秋白急了,“师父,我知道您故意在岔开话题,您想说的道理,弟子本应洗耳恭听,但现在弟子更关心的是您的安危!您不可只身涉险,要不然…您想做什么,让弟子去怎么样?”

苏涟漪无奈地笑了,“是御史你先岔话题的好吗?刚刚我对你说,我这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喜欢亲自搜集信息,或者说,更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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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久等了,今年多灾多难,几个月的时间才算养好身体。多了话就不说了,说多了矫情,千言万语,感谢读者的默默守候,感谢潇湘编辑的信任和体谅,谢谢。

今天更的少,逐渐恢复正常更新,不求成绩,只求圆满,我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写下去,将心中的故事完美表达。谢谢!

221,司马的重任

“不行,师父,太危险了!”司马秋白忍不住喊了出来,引得苏涟漪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小声点,”涟漪压低了声音,“周围左右少不了耳目,难道你想身份暴露?”

两人正说着,已走到了徐府的花园。

花园不小,因如今人员缩减,徐府已没有专门的园丁,平日里只有管家随意打发几个下人来拾到,自然没了从前的精致。如今情况特殊,即便是徐府的老夫人也是忧心忡忡,哪还有心思逛花园?

一阵微风吹过,花朵簌簌,别有一种自然的美感。

“记住,以后无论人前人后,都要称呼我为小涟。”涟漪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看向四周,观赏花朵的摸样。

司马秋白压低了声音,“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怎么可以随意呼唤您名字?以后…大不了我小声一些就是。”

苏涟漪不想在这小事上和这个年纪不大、思想却足以与愚翁相媲美的司马秋白计较,转移了话题。“入奉一教之事,我已决定,你就别阻挠了,你也是有任务在身之人。”

司马秋白一愣,“任务?”随后又惊喜,“师父,您交代的任务,弟子一定做好!”

涟漪点了点头,“此番我们前来,姨娘们自然是指望不上,真正能行动的也只有三个人,你、我和右侍郎叶轩。其中,我去奉一教一事已定,叶轩主要负责城内消息的打探,而给你的任务便是在徐府内。”

“徐家虽是东坞城首富之一,却也只是个商户,徐府内能有什么要紧之事?”司马不解。

“从前也许只是普通商户,但如今却不是了。”涟漪目光悠远,看向徐府主屋的方向,“徐姨娘身份特殊,是元帅的妾室,如今代表元帅府回家探亲,而元帅又是从前的驻城将领,虽入京十几年,但余威仍在,那群人定是防备着姨娘的。”

“还有,”苏涟漪又继续说道,“记得当时我们在商户门口看到监视的人吗?那些零散的小商户都有人监视,何况是徐家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别说是徐家,包括周姨娘家或是其他大户,也定会有人监视,而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监视的人,防备他们、反监视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所有信息所流向的终点。”

司马秋白自然懂苏涟漪所指,但还是不赞同,“师父,您委派给弟子的工作固然重要,但所有人中,加入奉一教是最危险之事!弟子斗胆请缨,希望师父留在徐府内,弟子去加入奉一教如何?”

涟漪一挑眉,“好啊,那给你两天的时间加入奉一教,打探到可靠的消息,若两日之期一到而你没成功打入内部,便罚你速速离城回京,东坞城之事再与你无瓜葛,如何?”威胁。

司马秋白忍不住塌了脸,“师父,您这是为难弟子呢!弟子在东坞城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勉强找到奉一教组织,最多也是触碰到皮毛,那奉一教对弟子定有防备,两日的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涟漪笑笑,“虽然你耿直但还好不迂腐,没有丝毫铺垫自然做不到,但如今我小涟已是城中某户人家的远方亲戚,有城内百姓担保,自然能省去很多麻烦。”

司马秋白一愣,“师父,您有亲戚在东坞城?”之前为何没听说。

“从前没有,不过今天有了,”紧接着,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给司马讲述了一下。

司马秋白大惊,“师父,在无一熟人的情况下,才短短两天您就能伪造身份?师父,弟子发觉要与您学习之处太多了!”

涟漪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心中暗笑,这个很难吗?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熟人,“创造”出身份,也许对外人来说很难,但对于苏涟漪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了,这手段,从她穿越到这古怪的时代便已熟能生巧。

“司马御史实在言重了,”涟漪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结,继续道。“御史你出身官家,周身散发的贵气很难掩饰,虽你行为低调可糊弄住百姓,但真正有眼识的人不难发现你的身份,所以,你不适合做探子。这装百姓打探消息之事,也只能我来做。”

司马秋白依旧不甘,“但再怎么说,师父您也是女子,怎能将如此危险的任务让一女子去做,而我这堂堂男子却窝缩在徐府…”

“并非窝缩,”涟漪摇摇头,“徐府是我们的根据地、指挥部,是整个东坞城最需安全的地方!试想,若徐府出了事,我们便失去了伪装的屏障,便无处容身处于危险,所以说,你的任务也是极为重要的。”

被苏涟漪这一说,司马秋白终于勉强同意了,“弟子明白了,师父放心,弟子定当保护好徐府,省却师父的后顾之忧!”

涟漪点了点头,突然微微一笑,因为看到花园一侧的树丛不自然动了一动,见那翠绿之间隐约有粉色,“那司马御史打算从何处着手?”

她很清楚,这些官家办事一般都从官方入手,调查宅子第一件事就要将官家唤来问话。如今司马秋白无法用身份,看样子也很难放下身段,为之担忧。

司马秋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皱着眉,半天不语。

涟漪伸出雪白柔荑,微微一指万绿丛中一点粉,“那些丫鬟好像对你很有兴趣,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大丫鬟,伺候徐府老夫人的,如果我没记错,叫悦儿吧。”前几日在厨房用餐时为难过她,后来机缘巧合,她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司马秋白皱眉,“师父别开弟子的玩笑了,她们对弟子有什么兴趣?”

涟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别装糊涂了,你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不说家势与官职,单说容貌便也能吸引一群蝶燕。”说着,一反平日里的清冷,略带暧昧地对司马秋白眨眼。

司马心中立刻明了,面色通红,“师父,您…您的意思是…是…”难以启齿。

苏涟漪才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是好猫,“没错,适当用用美男计,从姑娘们下手,也不失是个办法。”

司马秋白瞠目结舌,“师…师父,堂堂男儿怎么可以…可以…”

“最短的时间内,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涟漪言辞坚决道,“徐府其他下人定有防备心理,但对着暧昧对象的女子却智商下降、防备松懈,当然,这不是命令只是建议,若司马御史有其他好方法,便按照御史的方法也行。”

司马秋白能有什么好方法?本以为最简单的任务,谁知道竟有如此大的难度。

正说着,有两名丫鬟入了花园。

“小涟姐姐,老夫人休息了,徐姨娘回了院子,想来正找你呢。”其中一名看起来很机灵的丫鬟道,眼神闪烁。而她身旁的另一丫鬟则是低着头。

涟漪见此,微微一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说着,也不多做理睬,与两名丫鬟擦肩而过,向徐姨娘所住的院子而去。

司马秋白正要跟上,却见苏涟漪顿了脚步,微微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别有深意的抿唇一笑,不自觉地站住了。

涟漪眼神从一旁抖动的树丛转移到两名“好心”通知她的丫鬟,而后不着痕迹地又收了回来,翩然而去。

就在苏涟漪离开的下一刻,那通知她的丫鬟对另一丫鬟眨了眨眼,“碍事的人终于走了。”小声嘟囔了句。

另一丫鬟欣喜若狂,极力压抑心中向往,尽量得体地款款向司马秋白走了过来,“小白公子,奴家名为青儿。”

树丛后的粉色身影终于现身,身旁还跟着两名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悦儿。

因为这个帅气的小白公子,她今天刻意和老夫人告了病假,怎可被别人捷足先登?

紧接着,从花园四周角落,又三三两两出来了精心打扮的丫鬟,齐齐而来。

司马秋白暗暗咽了口水,有种为“师”捐躯的感觉。但那又能如何?为了师父交代的任务,现在他也…不要脸了,努力从丫鬟们口中套出信息,早日完成师父的命令。

第二日。

平静又破败的房屋间,一辆马车轻车熟路地停在了其中一间毫不起眼的大门前,车停下的瞬间,立刻有人开了大门迎了出来,自然是李胜。

而从马车上款款而下的素衣女子,也正是苏涟漪。

一旁有诸多道目光张望而来,是一些好奇的邻居们。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探究的目光,因已知道了女子的身份——李家远方的亲戚。

“小涟,你来了?”李胜这一次没再扭捏称呼,很自然的唤了出来。

“恩,表哥,姨妈今日身体可好?昨日徐姨娘赏了一些补品,特别叮嘱带来给姨妈补身子。”一边下车,一边拍了拍提着的小食篮。

“徐姨娘真是大好人,徐姨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李胜满脸的感激。

苏涟漪下了车,“是啊,徐姨娘待小涟好,小涟也会好好伺候姨娘一辈子。表哥,我们先进去看看姨妈吧。”

“好,娘一直等着呢。”李胜把涟漪迎入了大门,回身关了门。

就在大门关上的下一刻,从几个隐蔽角落,出现几名身着粗衣的彪形大汉,互相交换眼色,满是警惕与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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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圣像的奥秘

李家房内,苏涟漪将补品为李母送上,寒暄了几句,便与李胜出了房门,来到院子角落。

“小涟,入奉一教的关系已经找好了,在我家北面有个姓刘的人家,从前与我家关系素来不错,但自从…大力的事发生后,我家便与刘大叔家断了往来,只因刘大叔全家都信奉奉一教。”提到大力,李胜脸上的猥琐少了一些,多了认真。

涟漪点了点头,“什么时间方便去拜访刘家?”

李胜一愣,本以为涟小姐多少会追问他刘家的情况、叮嘱会不会露馅等等,没想到竟直接欲拜访。其实他不知的是,苏涟漪便是如此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随…随时,昨天我已和刘大叔打好了招呼。”好半天,李胜才缓了过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别耽搁时间了。”说着,涟漪便从条凳上站起身来,向门外而去,根本不与李胜客套。

李胜也赶忙跳起来,想到自己兄弟大力一家,又想到这已无退路的境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跑到苏涟漪身旁引路。

昨日,李胜到了刘家,透露了自己想加入奉一教的意愿,而刘家全家喜出望外,这令李胜很是失落。

因从前两家交好,他本以为自己说要加入奉一教,从小疼爱他的刘大叔会反对,却没想到对方一家人都十分高兴。

刘大叔年纪大概五十上下,虽加入了奉一教有馒头领,日子比李胜家好了许多,但毕竟还是贫苦,一家四口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家什也是破旧不堪。

简短的交流,刘大叔家只以为李胜最终是想开了,刘大叔本人则是欣喜地跑去找自己上面的神户,让两人在自己家中小坐。

刘大叔跑了,李胜心中憋闷,脸上的笑容也挤不出来,便提议要陪着表妹出去走走,刘家媳妇同意,又叮嘱其早去早回。

周围一片安静,两侧房屋如同废墟一般陈列。

“怎么了?”涟漪开口问。

“没…没什么…”李胜慌张回答,挤出笑容。

涟漪见其吞吞吐吐,微微皱眉,“如今你我在同一条船上,若因你有事隐瞒,而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事情失败的那天,你也逃不了干系,其后果我也不想多说。”

李胜吓了一跳,赶忙摇手,“小涟你别误会,我李胜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男子该有的担当是有的,既然决定与你一起,怎么还会退缩?只是…有些伤心罢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李胜才缓缓道来,“那奉一教根本就是个火坑,昨日,我本以为刘大叔能阻拦我跳入火坑,但没想到,刘大叔竟那么高兴,唉…我如何不失望?”

涟漪笑了,“原来是这件小事。”

“小事?”李胜不解。

涟漪道,“原本我的想法也与你相同,认为奉一教教徒是因生活所迫才加入奉一教,但今日看见刘家的虔诚才意识到,我对宗教与信仰了解得太少了。他们如今根本不是被逼入教,很可能是已被洗脑。”

一边说着,苏涟漪忍不住回忆起在现代所接触过一些邪教和传销,自然,都是在新闻中所见到,在现实中并未接触,总觉得这种邪教离自己很远,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竟要经历邪教。

“洗脑?”李胜对这个词语不解。

涟漪放缓了脚步,“对,洗脑说白了,便是奉一教成功说服了教徒、蛊惑信徒,奉一教披着信仰的外衣,蛊惑百姓是件很简单的事。而刘家已被蛊惑,如今他们非但不认为你入火坑,相反还认为你被救赎,他们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

李胜站定了脚,想了一想,“小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苏涟漪笑笑,“聪明、不固执,是你的优点。”

李胜腼腆地挠了挠头,“小涟过奖了,我娘也说我,从小脑子就活,还不认死理儿!可能因为这个,我不信奉一教吧,这么多教派,我没有信的。我信的只有我自己,只有自己的双手才能养活家人。”

苏涟漪看着面前黑瘦矮小的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涟你有什么信奉的教派吗?”李胜好奇的问。

涟漪摇了摇头,“没有。”马克思主义算吗?

李胜一挑大拇指,“不愧是小涟,年纪小小的却什么都懂,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苏涟漪无奈,“表哥言重了,我们还是回刘家吧,向来刘大叔已经回来了。”

“好,我们回去吧。”放下了心理包袱,李胜的脚步也快了许多。

“小涟,我有个问题。”在快要进入刘家院子大门时,李胜小声问。

“什么问题?”涟漪问。

刘家大叔刚到家,正询问自家媳妇那兄妹俩的去向。

李胜问,“如果刘大叔他们一直被蛊惑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揭穿奉一教的阴谋?”

这个问题把苏涟漪难为了一下,因在大众媒体十分发达的现代,国家大力宣传科学反邪教的情况之下,还是有众多人误入邪教,何况是这信息不流通又十分愚昧的古代。

李胜看见面色沉寂的苏涟漪,心中咯噔一下。本以为这个万事掌握胸中的女子定会有妙计锦囊拯救乡亲于水火,却没想到她也被为难住。

少顷,涟漪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又恢复了从容的神色,“有的,表哥别担心了,刘大叔来迎接我们了。”

李胜正想问是什么方法,但见刘大叔一家已迎了出来,“大胜啊,还有小涟啊,你们回来得正好,神户正巧在家,神户他老人家听说你们被天神召唤前来信奉奉一教,十分高兴。我们现在就去神户家吧。”

神户是个职称,若放到现代宗教中,便类似于神父、传教士一类。只不过在奉一教中,神户手握实权,对一定区域的信徒进行管理。

“好,麻烦刘大叔了,我们这就去。”李胜因放下心理包袱,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涟漪笑着不语,低着头,跟着众人出了大门,向众多房屋中的一座而去。

神户家相对其他人家整洁华丽了许多,也许要招待信徒,院子中央盖了座大厅,入了大厅中央墙面上挂着一副彩色画像。那画像画工精致、惟妙惟肖,画上的年轻女子美丽大方,用一种悲悯之美笑着看着大厅中的每一人。

刘大叔见苏涟漪盯着画像看,便轻声讲解,“小涟啊,着圣像中人,便是圣女!圣女是天神女儿的化身,被天神派遣到东坞城拯救苍生的。圣女法力无边,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来来,随我先拜下圣女。”

说着,刘大叔便双手合十在胸前,拇指相交,而后双手由胸前上升到鼻翼处,双目紧闭,面容虔诚。

李胜眼中闪过深深的反感与厌恶,想到大力一家惨死,根本不信什么其拯救苍生,更是不想做什么参拜。

但他一回头,见苏涟漪已经模仿者刘大叔的摸样,颔首垂暮,一双雪白柔荑放在俏丽的鼻尖下,紧闭双眼,浓密的睫毛优美地铺在面颊上,美得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莲花。

这一刻,李胜只觉这名为小涟的女子周身散发一种金色慈悲的光芒,仿佛眼前这女子才是真正天神派遣而下拯救苍生的圣女。而画像上的女子,如此做作,那怜悯的摸样好像是假装而出,仿佛刻意摆出一个姿态以掩盖身后见不得人的秘密。

神户见到虔诚参拜的苏涟漪,笑着点了点头。

李胜惊觉,赶忙也低头参拜,只不过心中多少不甘不愿,只有他自己知晓。

神户惊讶,只见面前这气质非凡的女子参拜圣女过后,竟还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圣像看,就好像阔别已久的亲人相见,就好像寻宝之人在历经千险后猛然得到了自己所寻之物。

刘老汉也惊讶地看着苏涟漪。

最惊讶的莫过于李胜了,很想抓着小涟问原因,却又不能问。

在场出了他们几人,还有一些前来拜访的信徒,更是有神户的同僚——其他地区的神户。都惊讶地盯着面前美丽女子,不解其故。

没人敢打扰,一个是画外女子,一个是画内女子,两名女子便如此神秘对望。

李胜突然心中涌现出一个想法——难道这也是小涟的计谋之一?她到底要做什么?谜一般。

许久,苏涟漪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而后“惊讶”地发现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面色“羞红”,低下了头,对着神户微微一拜,“神户大人见笑了,小涟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神户名为张朝正,年纪四十有一,身材不高微胖,穿着干净整洁,说话也是慢条斯理,曾经做过教书先生,是奉一教虔诚地信徒,笃信天神一说。

“小涟姑娘,刚刚你为何注视圣像许久,能说给在下听吗?”张神户竟期待有“神迹”的出现。

涟漪面容虔诚,双目谦逊,羞涩一笑,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回神户大人的话,刚刚小女好像听见圣女与小女说话。”

众人惊喜,果然是神迹!是神迹!

“小涟姑娘,圣女大人与你说了什么?”有另一位神户前来问。

涟漪双眉微颦,摇了摇头,“抱歉,小女没用,很努力地听了,却听不清。”

张神户哈哈大笑,而后道,“这是天意,小莲姑娘,你果然与我们奉一教有缘。”

众人连忙冲过去,虔诚参拜。

李胜则是跑到苏涟漪身旁,压低了声音,“小涟,你这是…演戏吧?”主要是,着小涟太过虔诚,也让他惊讶住了。回想刚刚小涟那专注的目光不容掺假,那一刻,他也相信了神迹。

苏涟漪低下头,唇角勾了一下,“刚刚我在研究那副画的笔法。画风、笔法,不同地区或流派有着不同的特点。”这些都是一路上,画痴司马秋白天天缠着她探讨的。

多亏了司马秋白,苏涟漪对各国的画风有所了解。

“什么?画风?我不懂。”李胜小声道。

涟漪并未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一般,“果然就如同之前的猜测,这奉一教,根本就不是出自鸾国,繁丽写实的笔法…轩国,实在是擅长乘虚而入啊。”

223,马家村瘟疫

单就笔法,鸾国画风主写意,寥寥数笔勾勒意味无穷,即便是人物写实画像不得已用繁丽笔法,但在细节处理上依旧有鸾国写意风格的痕迹。

而地处东北的轩国受到外域人的影响,加之轩国人热情奔放的性格,其画作多用大红大绿等颜色,画风细致、写实。

刚刚苏涟漪似乎是与“圣像”中的圣母通灵,其实是在专心研究其画风。

这种大批量画作不会是在东坞城完成,涟漪推断,这些画作统一制作而后运送而来。

想到店铺门外监视的人,再看着面前这画作,此时此刻,苏涟漪可确定奉一教之事定是和轩国有关。轩国与鸾国自古以来便摩擦不断,只不过涟漪不敢确定的是,这是轩国一国所为,还是有其他国参与,试图分一杯羹。

“神迹啊!这是神迹啊!”参拜过后,几位神户大人都满面红光,激动得难以自已。

张神户转身而来,激动地看着苏涟漪,而后语不成调道,“从刚刚小涟进来,老夫就有一种预感,没想到,小涟果然与我们奉一教有缘。”

苏涟漪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张神户,笑而不语。

李胜不知应喜还是应悲——喜的是,两人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悲的是,离危险又进一步。

随后,刘家大叔、其他信徒们和另几位前来拜访的神户逐一告辞离开,大厅内除了神户家帮佣的几人,便只有张神户、苏涟漪和李胜三人。

张神户是认识李胜的,便没多问,主要是盘问了苏涟漪的情况,而涟漪自然是有问必答,不急不缓、落落大方,无丝毫破绽。

张神户将其信息仔细登记后,便笑着合了宗册。“果然有缘!圣女大人潜心清修、为天下苍生祈福,鲜少露面,而昨日老夫才刚刚得到消息说圣女大人这几日要来东坞城为马家村去除瘟疫,没想今日便遇到小涟。小涟与圣女有缘,这是天注定。”

苏涟漪面上淡笑,心中却了然。现代邪教无不抓住人类最惧怕的心理——生老病死,进行扩散。

要么是可医治百病,要么便宣传死后可上极乐世界,原来古代的邪教也是如此,皆是换汤不换药。

“明日便是集会,有神司布教,辰时在此地集合,切勿迟了。”神户道。

“是,是,神户大人放心,我们兄妹如此虔诚,不会迟到的,肯定不会。”李胜殷勤道,回头看见苏涟漪,见其还是但笑不语,心中纳闷,小涟不是最着急入奉一教吗,怎么一点不热情,反倒好像是他跑来入教,拉着小涟一般。

神户见名为小涟的女子稳重大方,对其更是有好感。“小涟啊,你与圣女有缘,明日老夫便于神司商量下,看可否让其为你多布教一些时间。”

涟漪眼中放出感激的目光,微微一福身,“神户大人明察秋毫,小涟正由此意,多谢神户大人了。”在信徒们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听什么布教感化更让人激动的事了吧。

张神户对小涟尤其喜爱,在两人临走时,还特意让人取了一些瓜果。“小涟啊,老夫知晓你是元帅姨娘所器重的丫鬟,财物应是不需要的,这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拿去吧。”

“神户大人厚爱了,小涟谢谢您老人家了。”苏涟漪心中哭笑不得的接了下来,也没拒绝,只不过对这奉一教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