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声音是清冷的,好似丝毫没情绪在其中,但苏涟漪却隐约感觉到其中带着些不耐烦。

乖巧地抬起头。

李胜能听见周围一片小声抽气,因为小涟的美貌。

小涟是美的,他早就知道,即便是如今小涟不想争风头,丝毫不施粉黛,却依旧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美。

她的美是端庄、大方,美得坦然,让人舒服,

苏涟漪抬眼看了所谓圣女一眼,而后迅速垂下眼去,不肯与其交流。

动物行为学上,在没有语言、肢体沟通的情况下,眼神是最易引起事端的交流方式,尤其是对已带着偏见的圣女。

圣女看了一眼名为小涟的女子后,见其态度谦卑,联想到其身份为婢女,料到其作不起什么风浪,便收回了警惕心。“神迹?”说着,微微偏过头去看为其引荐的神司。

神司立刻道,“回圣女大人,确实是神迹啊!当时小涟第一眼见到您,便如猛雷击面…”

旁边有道声音,“郑神司,当日您没在场,这说得怎么好像神迹发生在您自己身上?”赤裸裸的嘲讽。

周围人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好像苏涟漪、李胜和张神户、郑神司为逗乐的小丑一般。

张神户低着头,花白的胡子动了一动,最终没敢反驳。

郑神司气得跺脚,恶狠狠地瞪了那始作俑者,“在下自是听张神户说的,而张神户自是亲眼所见!”

“一个是看的,一个是听的,当事人小涟姑娘都未说话,你们两个在这说来说去,不妥吧。”又有人道。这千载难逢面见圣女的大好机会,竟被面前两个老匹夫抢了风头,众人心里都憋着气。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嘲讽起来。

“安静,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喧哗?”一旁的红衣护法突然出声,周围迅速恢复了安静。

圣女神色未动,又将视线放在了苏涟漪身上。“小涟,你来说说,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请圣女大人恕罪,”涟漪好似诚惶诚恐,“当日之事,小女也还在惊讶中。那一日,小女随表哥到张神户家,而后见到了…圣女大人的圣像,小女只觉圣女大人容貌倾城、慈眉善目,唇角微动,好像要对小女说什么,小女却听不清,只能更努力去听,后来…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众人又开始低声议论纷纷。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信天神的存在的,在这种氛围中,一名懵懂少女说一些引人费解的话,他们自然也相信。

众人未见,圣女眉头轻蔑一挑,但瞬间,这讥讽的挑眉动作又回归了庄严。“那一日,本座见到的,果然是你。”

众人哗然。

别说这些神户、神司,就连李胜也吓一跳,惊悚地转眼盯着苏涟漪,用眼神疯狂询问——你不是想混进奉一教吗,你不是随口编的见到神明吗,怎么这狗屁圣女也有什么神迹了,快回答我!

苏涟漪用余光看到李胜的摸样,忽视掉,心中暗笑——圣女的目的是让所有人相信她便是神明,有神迹出现,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顺杆爬。与其说神户希望神迹成真,怕是连圣女本人也希望有神迹罢,哪怕是装。

众人只见,名为小涟的女子慌张抬头,淡然不再,大眼中满是惊恐,“圣女大人,您…您也见到小女了…是真的见到小女了?”

圣女面上是圣洁慈悲地笑容,点了点头,“是,那一日,本座正打坐祈福,便觉察到一抹纯洁灵魂飘然而至,本座顺着那抹灵魂望去,便看到了你。”

此时,众人再也按耐不住,齐齐跪倒,“天神仙灵!天神仙灵!”

人荒马乱中,郑神司扭头对着正跪地的张神户狠狠一捏拳,两人眼神交换——升迁有望。

随后,自然是尊贵的圣女大人安抚众人,释经布道,更是对张神户与郑神司嘉奖,而后便将允许苏涟漪候在自己身边谈话。

神迹的出现,瞬间传开,无论是奉一教内外还是马家村,都知晓了这神迹,更是对奉一教以及天神深信不疑。

圣女又回到了雪白纱帐中,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与撵车外的小涟对话,不外乎是问小涟的籍贯,身份,平日里都做一些什么,以及对奉一教的感悟等等。

苏涟漪带着十足的恭敬以及少女的慌张,一句一句回答圣女,不敢怠慢。

太阳西下。

马家村最后一名“病人”都已痊愈,整个村子都在惊喜、感激以及对奉一教无上崇拜之中。此时马家村上上下下、男女老幼,都已成为了奉一教的教徒。

而圣女当即决定,张神户发现神迹有功,晋级为神司,专门负责马家村。而之前的郑神司,晋级为高级神司,等等。

马家村是大村,即便是如此灾害,在马家村中影响都不算大,而能掌管马家村的教徒,自是权力、油水不小,张神户迁升引众人羡慕嫉妒,自是不说。

“小涟。”透过层层纱幔,圣女优美的声音传来。

“是,圣女大人。”苏涟漪恭敬道。

“既是与我教有缘,便加入我教,到本座身边吧。”圣女的声音高高在上,语气透露着恩典。

李胜抬眼,惊恐外加惊喜地看着苏涟漪——这丫头走的到底是什么狗屎运,怎么就能如此一帆风顺,在神户家随便装装样子便被称为神迹,见到奉一教的圣女随便说说话,便被圣女留在身边。

李胜突然有种想法,当初他就不该成立什么什么教来骗人,就应该直接成立个小涟教,就让小涟当什么圣女——这丫头也实在太神了!

苏涟漪也装出惊喜的样子,但随后又满是苦恼。“承蒙圣女大人厚爱,而徐姨娘虽喜爱小涟,待小涟如亲生女,但毕竟小涟已卖身入元帅府,非自由身。”

“这个无妨,赎身多少银两,只管与我说便是。”圣女道。

涟漪赶忙装作慌张跪地,“小涟多谢圣女大人,多谢天神,圣女大人对小涟是再生父母,小涟愿一辈子为圣女大人做牛做马。”

周围所有人都纷纷惊叹、赞扬纷纷,就如同圣女故意做给众人看的一般。

这件事便告一段落,在马家村人的崇拜敬仰中,圣女一行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苏涟漪和李胜则是搭乘郑神司的车右回到张神户家,如今张神户已成为神司,狭窄的马车中摁奈不住的欢乐。到了张神户家,张神户又给苏涟漪和李胜拿了不少礼物,两人大包小包地拿回了李家。

夜已深了。

李母已睡下,厨房中掌着一盏小油灯,苏涟漪和李胜两人用过晚饭,围在炤台前,喝着张神户送来的茶。

“小涟你真是太厉害了!”李胜忍不住挑大拇指赞叹。“原本我以为你想打入奉一教,少说也是十天半月,没想到三天就能让圣女主动留你在身边。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你小涟做不到的?小涟,你果然是神迹,神迹啊!”

苏涟漪慢悠悠地吹了口漂浮在茶碗中的碎茶叶,若有所思。许久,莞尔一笑,“圣女没你想象中那般喜欢我,今日她做的一切,只是表演给众人看罢了。”

李胜一愣,“表演?”

“对,为了彰显其慈悲胸怀,”涟漪道,“加之,天时地利人和,也注定了圣女重视这一次神迹。要知晓,马家村瘟疫便是圣女在装神弄鬼,而此时出现神迹,便更有说服力,圣女没理由也没办法反驳。”

李胜一拍炤台,“无论怎样,要祝贺小涟马到成功,我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头,一杯茶见底。

苏涟漪笑盈盈,将茶碗碰到唇上抿一下,“没什么可庆祝的,到圣女身边,只会更危险。”

李胜一愣,“危险?”

涟漪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晚风骤起,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圣女身边并无妙龄女子,多为男子,越是近其身之男子,越是年轻貌美,”涟漪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一个细节——圣女从撵车而下,皆踩着美少年红衣护卫的背,这一幕让她隐隐不安。“虽无凭据,但我担心…这身为圣女的女子,心狠、善妒、好色。”

若想调查奉一教,在圣女身边是一条捷径,但却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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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去医院复诊,未更,这几日会慢慢补全。

230,玉容(二更)

夜幕,李家,点着一盏小油灯的厨房。

听罢了苏涟漪的话,李胜也不由得想起今日的一幕,再看她严肃的神情,即便是不十分理解,却也有所察觉。“对啊,即便是圣女,身边也得有几名丫鬟什么的跟着吧,但这圣女身边全是清一色的男人,这…”突然李胜猥琐一笑,“小涟的意思是,圣女是个淫娃?”

苏涟漪白了李胜一眼,“我的意思是,圣女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其他女子存在。”

看着一贯严肃认真的小涟,李胜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是亵渎了她,赶忙正色道,“那圣女为何要把你留在身边。”

苏涟漪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看向李胜,“今日在马家村,众目睽睽之下,张神户与郑神司将神迹说出,圣女本着慈悲的态度根本没理由拒绝,可以说不得不展现出其友好。至于她为何出言要我留在身边…”涟漪沉默了下,而后认真道,“怕是将我留在身边更易控制,也更易铲除吧。”她也不敢肯定,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测。

李胜大惊失色,“更易铲除?你是说,圣女会杀了你?不能把!那么慈悲的圣女…”刚说到这,突然想起被杀的大力一家,后面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

涟漪放下茶碗,“天色不早了,我回徐府,你也早些休息。”说着,站起身来。

“等等,小涟。”李胜突然站起叫住她。

正欲出门的涟漪停住脚,回头看向李胜,询问。“还有何事?”

“你真要去圣女身边?那样你会不会有危险?”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李胜却不希望小涟出事。

苏涟漪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安。”说完,也不等李胜的反应,出了李家院子,上了等候的徐府马车,马车开动,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胜追到了院门口,看着已消失在黑暗中的马车,叹了口气,很是担心。他不知道小涟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却觉得一名女子再聪明,又怎能与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抗争?

与忧国忧民的小涟相比,他李胜只是个渺小狭隘的小百姓,他这个小百姓只希望亲人能健康,朋友能平安,仅此而已。

与平静的李家不同,同一时间,另一地点,火辣辣的一幕却如火如荼。

一顶红色的大帐,外有红衣彪形大汉把守,入了大帐,便可见一幕幕红色轻纱垂下,层层叠叠,大帐深处满是春色。

红色的垂纱如同花瓣一般,将最中央雪白大床包裹其中,床上,两具年轻躯体交缠,酣畅淋漓,这一幕无论在其画面上、还是发出的声响上,都极其刺激人的感官。

“啊…宝贝…你好棒…”白日里那神圣庄严的女声,如今却嘶哑性感。

女子趴在床上,雪白的美背展露。她抬起头,没有红色薄纱掩面,露出其妖娆性感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左眼下有小小泪痣,丰唇,艳红。

趴在其身上的年轻男子浑身肌肉紧张,认真于自己的动作。

一盏茶的时间,随着两人情不自禁的低吼娇叫,这一场激烈战斗方才平息。

“下去吧。”女子性感的声音不再,恢复了高傲。

那名年轻男子容貌清秀,跪拜后,丝毫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尊贵的圣女大人,赶忙取来衣服,根本来不及穿上,便掩在重要部位,匆匆离去。

在男子离开没多久,从外进入一名青衣年轻男子,在这红色的海洋中,如同万红丛中一点绿般,吸引人眼球。

圣女见到青衣男子,非但不遮掩自己姣好的身体,相反展现出更诱惑的姿势。“玉容…”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勾引。

名为玉容的男子身材消瘦颀长,容貌虽不算绝美,但细致的眉眼与薄唇,别有一种魅力。

玉容隔着几道红纱,不前,“安莲,主上对你今日所做表示满意,还有,那名成为小涟的女子,你不应收揽在身边。”

安莲扭动了下身体,带着香汗的身体扭成了另一种诱惑的姿势——她正是想勾引这名为玉容的男子。“玉容,人家听不清楚嘛,你离近一些?”

玉容充耳不闻,“你可知,那女子的身份。”

安莲伸手掩住自己的红唇轻笑,“那小蹄子会是什么身份?就是个元帅府姨娘的丫鬟呗,那摸样也是不上台面的。”想到名为小涟的女子之容貌,她便满心厌恶,她身边绝不允许出现比她貌美的女子!

东坞城难道没有美貌女子?当然不是,但只要她安莲在,所有美貌女子都要死!

要么失踪,要么便成为对天神的祭品而献祭。

失踪?自然也是她安莲的手笔!别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只怪她们自己未长一副安全的好容貌。

玉容细长的眉微微一挑,更是讥讽。“姨娘的丫鬟会来去自由,整日与那名为李胜的男子在一起,又有大把的时间呆在马家村?”

安莲一愣,声音虚了下来,“那你说,她是什么身份?”

玉容想到派出打探那女子身份的探子,要么杳无音讯、有去无回,要么根本查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一双细眉微微拧紧,“我也不知。”

“呵呵呵呵…”一阵娇笑,安莲从雪白大床上慢慢起身,娇躯一丝不挂,一边慢慢拨开垂下的红色纱幔,一边妖娆地走过来。“闹了半天,你不是也什么都查不出吗?以我看,小涟就是个小丫鬟。”

玉容将今日在暗处观察那名神秘女子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仔细探究。而他挺拔的背,已被一条如同水蛇般的手臂缠绕。

“玉容,我美吗?”安莲踮着脚,攀上男子。这男子清冷,就如同他那更为冰冷的主子一般,激起了她无限征服欲,她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将这些男人都纳为裙下臣。

“那名为小涟的女子气质高贵,进退有度,尤其是她的眼,”玉容脑海中浮现出那双睿智的美眸,“她绝不是简单人物。”

“哈哈哈…”安莲大笑,用手指在玉容背上画着圈,“不是简单人物?你忘了今日她跪在我脚下的画面?卑微的像条狗!一条野狗!”一边说着,那只如同水蛇般地手一边向玉容的身下慢慢摸去。

“啊——”只听安莲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娇美的身体如同一块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很是狼狈。

而始作俑者正是玉容,他收回自己修长的手臂,淡淡道。“越是如此,我便越是担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仿佛处理一块垃圾般。

“你…你…”安莲被惨摔,谁能想到白日里高高在上的纯洁圣女,晚上赤条条地被男人扔出去,甚至压掉了几根纱幔。

“你”了半天,安莲也没敢说出什么咒骂的话,她再傻也知晓,她这圣女仅仅是个傀儡,而面前的玉容却是主子的心腹,地位远在她之上。

玉容懒得再去看跳梁小丑一般的安莲,心中不解主子怎么选了这么个货色充当圣女,直接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气质那般高贵的女子,竟可轻易表现得如此卑微,她这一举动更令人无法捉摸,知觉其深不可测。”何况,为何查不到她的底细?

“说了半天,还不是说那个小浪蹄子!”安莲愤怒地从床上拽过几条轻纱围在身上,“她有什么厉害的?等她到了本小姐面前,本小姐就让她生不如死!”

“你将那名女子纳入身侧,等同于埋了隐患。”玉容冷冷道。

“什么隐患不隐患,玉容我告诉你,本小姐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你信不信!”安莲气急败坏,对着玉容坚挺的背影喊着。

玉容双眼微眯若沉思,而后冷哼了下,“安莲,你好自为之吧。”他自觉今日行为可笑,竟与这胸大无脑的女人说了半天废话。

“玉容你别走!”又是杀猪一般的尖叫。

“还有何事?”玉容未转头,冷冷道。

安莲紧张地咽了口水,努力调整语调,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诱惑性感,“玉容,我美吗?你想我吗?”

只见,名为玉容的男子狠狠闭上了眼,额头青筋暴起,口中银牙暗咬。若不是主子交代的任务,他绝不会出现在这女人身边百丈之内。

“唉,你别走啊,玉容,你别走!”安莲想出声阻止,但怎么也拦不住对方离去的脚步。碍于身份与对外的假象,安莲又无法追出大帐去,只能气得跺脚。

“姓玉的,你记住!有朝一日,我安莲定会将你千刀万剐,生不如死!”大帐内,唯留下女人疯狂的尖叫。

马车在徐府大门前停稳,仿佛马车停下的瞬间,大门便立刻打开。

司马秋白带着商部护卫冲了出来,夜幕中,众人放下白日里的伪装,对苏涟漪恭敬十分。

“师父,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司马秋白焦急道。

驾驶马车的车夫也是商部的护卫,伪装成车夫,保护着苏涟漪。见到了徐府,赶忙跳下车,恭敬放下车凳,迎接郡主下车。

马车帘子撩开,苏涟漪瞬间冲了出来,食指轻放在唇前,“嘘,有人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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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只有二更,无三更了,亲爱的们早些休息,晚安。

231,暗中保护

“有人跟踪?”众人大惊。

商部一行人被苏涟漪分成几路,有些人被分去保护几位姨娘,而徐府相对来说最为危险,于是被留在徐府中的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众人虽吃惊,但都很冷静,并未大声喧哗,更未东张西望,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苏涟漪神色突然一变,很是慌张,语调也带着颤抖,“小白,今日我与表哥有事出了城,哪成想现在才回来,姨娘是不是生气了?”

司马秋白也立刻领会其意,高声道,“这不是废话吗?姨娘很生气,今天都打烂了杯子,小涟啊小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姨娘确实疼你,但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涟漪心中暗暗称赞司马秋白的聪明,其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她提到了姨娘生气,自然便是希望得到姨娘生气的结果。

“天啊,那怎么办?”顿时,苏涟漪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般慌张,“谢谢小白哥了,谢谢众位哥哥,我得快回去。”说着,便跳下马车,冲回了府去。

众人暗暗交换了眼色,也回了徐府,徐府大门关闭。

在街角处,几名黑衣人将徐府门前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待徐府大门关了,便转身离去,回去将这些禀告给他们的主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人自以为自己监视了小涟,殊不知,他们也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如海浪般连绵不绝的屋顶,很巧妙地躲藏着另一伙身着夜行衣之人。

这些人无论其隐藏的角度或是吐息,都远在刚刚那群黑衣人之上,更为训练有素,武功更为高强。

“大人,这些人应是奉一教之人。”说话之人声音低沉,从其声音判断年龄不小,已过而立。此人正是崔鹏毅。

黑衣人的首领,同样以黑布蒙面,只留一双深邃的眼。如鹰隼般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微眯,“你说,奉一教会不会是轩国的人?”

崔鹏毅没想到沉默寡言的首领云飞峋竟会与他商量交流,“大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东坞城确实与轩国接壤,但也与神木国比邻。鸾国与轩国自古摩擦不断,但这些都无法作为轩国化为邪教暗中入侵鸾国的根据。

“这仅仅是猜测,”云飞峋道,“二皇子在七皇子的授意下逃亡轩国,但到东坞城后却突然停布不前,二皇子生性怕死,能说服他留在鸾国的唯一的理由,便是七皇子也身在东坞城。”

“七皇子也在东坞城?”崔鹏毅大惊,皇子夺嫡,七皇子俨然是二皇子派,但众人都暗暗猜测,二皇子只是一个替罪羊,此派真正想做皇帝、最终能做皇帝的,除了七皇子没有别人。

也就是说,即便是当初二皇子夺嫡成功,七皇子也会找机会除掉二皇子,自己登上帝位。虽然一切都未发生,但这是所有明眼人的共识。

“二皇子有恃无恐地留在东坞城,只能用七皇子在东坞城一事来解释,”云飞峋继续道,“而以七皇子的性格,绝不可能做一些漫无目的之事,他若真在东坞城,只能说明他在东坞城欲掀起风浪,而如今东坞城最大的隐患便是奉一教,所以我刚刚忍不住猜想,这奉一教会不会与七皇子有关?”

虽然毫无根据,但所有矛头指向,也让人不得不去思考。

崔鹏毅恍然大悟,之前所有心思都在追查二皇子行踪上,几乎不关心东坞城中所发生之事,如今被首领一提,便察觉出其中蹊跷,而首领的推断也不无可能。

额头忍不住流下一滴冷汗,若之前真的倾巢而出杀了二皇子,其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中了七皇子的埋伏,影魂定会受到重创;二是没了二皇子这个累赘,以后再也找不到狡猾七皇子的行踪。

“首领大人,也许…”铁铮铮的汉子崔鹏毅很少折腰认错,“也许之前您的决断是对的,二皇子确实不应该杀。”之前因此事与首领针锋相对过。

云飞峋丝毫不想追究崔鹏毅以下犯上之罪,甚至于根本不去看崔鹏毅的惭愧,继续专注自己的推论,“七皇子身份特殊,其母妃正是轩国公主,二十年前,轩国与鸾国一场冲突,轩国战败,将公主送入鸾国皇宫和亲,以缓两国矛盾。

先皇为表诚意,以公主国名来为其子命名,故七皇子名为胤轩。如今,七皇子夺嫡失败,最有可能投靠的,就是轩国。”

崔鹏毅内心更是惭愧,若当时影魂真采取行动,诛杀二皇子带其首级回京,也许就得不到这些猜测。而七皇子若真勾结轩国、与奉一教有关,那东坞城便…其结果,难以想象。

影魂众人回京复命,却将东坞城以及广大东部百姓弃于水火之中。崔鹏毅突然面红耳赤,因为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御史!

鸾国御史之职责——上,监督文武百官之行为作风;下,体察百姓之风土民情。百姓们富足,御史们应为皇上高兴;百姓们困苦,御史们应为百姓请命。

但如今,他身为一名御史,自诩清廉无私,却欲弃百姓们于不顾,他惭愧、他无地自容。

崔鹏毅压低了声音,“云将军胸怀百姓,下官惭愧。”改了称呼,变了视角。

云飞峋顿了下,声音也柔了几许,“别这么说,我没你说的那般有作为,我如今所想所做,只是为了她,罢了。”

“涟漪郡主?”崔鹏毅略带惊讶,本以为能听到一些真知灼见或冠冕堂皇,没想到竟听到这个结果。

云飞峋点了下头,“崔鹏毅,有个任务交给你。”

崔鹏毅立刻正色,“是,大人。”此时,对首领已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飞峋将视线停在徐府大门,深邃的眸中带了外人察觉不出的温柔。“你带人正式调查奉一教,尤其注意在奉一教中追查七皇子的势力。”带着目的性去调查,总好过大海捞针。

“是,属下遵命。”崔鹏毅声音简短有力。

“还有,”云飞峋挣扎了下,也压低了声音,带了些许羞涩,“今日她与奉一教圣女碰面,以她的脾气和能力,未来两日定会只身混入奉一教,你注意下她的安全,保护她。”

崔鹏毅大吃一惊,“什么?只身混入奉一教?”

云飞峋终于长叹了口气,无奈地伸手捏了下额头的青筋。“恩。”

“郡主她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身混入奉一教会不会太过危险?”崔鹏毅深深担心。

黑色面罩之下,飞峋无奈地勾起唇角,“她行事向来如此。”当初也是只带了弟弟,便千里迢迢跑去怀靖城找他,一路上流民土匪无数,她胆子就这么肥。

崔鹏毅淡定不了了,“大人,您…若真如此,您快快现身去劝劝郡主,混入奉一教太过危险。”

云飞峋摇头,“你不了解她,只要她想完成之事,便从不考虑安危,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会想尽办法克服,最终完成。在外人眼中她很随和、善解人意,其实却倔强得很。”

崔鹏毅没想过从来沉默寡言的首领竟和他话起了家常,硬汉有些扭捏,“恩恩,是是。”他这个年过三十的单身汉哪懂什么女人,更不会话家常。

“所以,接下来她的安危,便由我们影魂来保护了。”云飞峋抿了双唇,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何况是以权谋私——没错,他此时的行为不正是以权谋私?将皇上交代的任务扔一旁,专心保护自己女人。

“大人您放心,属下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涟漪郡主。”崔鹏毅衷心道。

“好,我们走。”云飞峋一声令下,影魂众人又如同一阵风,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徐府内。

“师父,您今天到底去哪了?”司马秋白焦急地问。

涟漪笑道,“去了东坞城外的马家村,还记得我和你讲的奉一教吗?今日我见到了他们的圣女,三日之内,我应该会离开许府投入奉一教。”

司马秋白大吃一惊,“什么?去邪教?不行!师父,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苏涟漪将今日说给李胜的话又说给了司马秋白听,“针对这件事,就别劝了。今日徐府可有什么大事?若没有,我便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很累。

司马秋白无奈,“徐府中没大事,倒是叶右侍郎来找过您。”

“他说了目的吗?”涟漪停下脚步,问。

“没有。”司马秋白追问过右侍郎,但后者就是不肯说找苏涟漪何事。

涟漪疲惫地点了点头,“恩,他不说,便只当无事发生。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她尽量不与叶轩牵扯太多,有正事便办正事,没正事便不联络。

司马秋白赶忙同意,“好,师父您快去休息,明早我来找您,我们再详细谈。”他还没死心,想劝说苏涟漪放弃打入奉一教的念头。

司马秋白怎么会想到,当第二日他来寻自己师父时,对方早没了踪影,让他懊恼跺脚。

房内,徐姨娘未睡,一直等苏涟漪归来,两人商量,用何种理由,大方离开徐府,加入奉一教。

------题外话------

今日无二更,祝愉快。

232,无用武之地

清早,司马秋白还未用早饭便跑来徐姨娘所住院子,本想继续劝说苏涟漪别只身涉险,却没想扑了个空,得知苏涟漪已出了府去。

东坞城外百里,一片红色营帐,在杂草间,很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