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茅子此刻已经开始打第二遍了,她逐渐进入了一种似有似无的空灵状态,脚下的步伐喝出拳的动作忽然一体。

这个倒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她以前就会!

是的,这个动作的步伐,恰好是陈掌柜甩手大法里的步伐,几乎一模一样。虽然陈掌柜也不懂呼吸,也没有什么练气的意念。但是这个步伐以前陈掌柜就每天都练,那时候香茅子凑趣就跟在他后面比划,都记下来了。

现在一看,竟然已经练过。

拳法的部分跟陈掌柜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可香茅子却又发现它们是符箓的笔画结构,不是完整的笔画,但是某一个部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还是这些天画符画的走火入魔,看什么都像。但是用这种方法记,一下子就连起来了,根本不用费脑子,同学们最难的步伐和拳法配合的她几乎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

剩下的就是冥想和呼吸的配合。

“尾闾中正神贯顶。满身轻利顶头悬”默诵口诀,脚踏八方,香茅子觉得身体里的气流更加轻快灵活,顺着身体的脉络畅快的滑行。

而她自己,也处于一种顺滑而流畅的状态,可惜只有第一式,香茅子反反复复的打着,一共打了十遍才停手,全身都热乎乎的很舒服。

然后徐师才带着他们进去,开始当天的学习。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的各项课程都逐步开展起来,同学们的学习迅速变得充实而忙碌起来。

徐师讲的几门课有《论灵》、《货值志》、《识文断符》。这几门课里面,香茅子最喜欢的就是货值志。

货值志里面又分为草丹兽宝几个大类,分别介绍各种有价值的灵草、灵兽、灵器、灵丹等,以及它们的出产地、功用、价值几何。简单说,就是一部修真界入门班的百货全书。这些东西有些同学在自己家里就曾经略有涉猎。

尤其是王霄歆,她是这门课里学的最好的。她性格活泼,又热爱这些轶事杂闻,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搜集了那么多资料。很多东西,竟然是书中没有的。

比如王霄歆就经常在课室里跟大家吹嘘,玲珑仙子的那个珠花是非常有名的五行法宝,能凝神静气,提高修为,而且在五行均衡的影响力下,还能让人容颜越发娇艳,青春长盛不衰;昆仑首席弟子“麒麟苏越”,有一根月白发带,那是用昆仑剑意和昆仑护山雪蛛,由星宫的法女织就,全天下只此一条,堪称有市无价之宝。

王霄歆如今凭借八卦和逸闻,已经成为同学们之中的博闻练达之人,很受同学们的拥戴了。

香茅子如饥似渴的把货值志里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她怕自己忘记,还抽空用白纸给自己缝了一个小本子,把里面的内容都摘抄了下来。而且在书阁里,还有类似九州逸闻、博物志之类的书,她都有借回来,没事抽空就看看。不过这本书,她是用水合的名义借的。

最近,香茅子跟水合的关系大大的缓解,虽然表面上两个人还是淡淡的,但是回到山房宿地,两个人还相互交换书籍来看。

这事,要从一天晨练说起。

香茅子每天那个大表上又加了新的任务,就是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温习昆仑躬行拳,每天最少十遍。

香茅子喜欢在屋子外面练拳,一来是外面的空气好,二来是不用担心又把东西搞坏了。

她最初那天在外面练拳的时候,就看见水合憋红脸在一旁看着她,却不说话。

香茅子奇怪,就主动问水合有什么事。

水合纠结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自己没办法打拳,连入门都很困难。其实水合是想像香茅子讨教如何练拳,可从心里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因此才吞吞吐吐的,把脸都憋红了。

香茅子倒是很大方,说,“你先来一遍我看看。”

水合实在担心自己被记不合格,忍着脸红,把拳打了一遍。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同手同脚不说,还不是忘记了步伐的变化,就是忘记了手势的变形。

香茅子掐着下巴想办法。

水合惴惴不安的,这时候要是万一香茅子说一句“好笨”,估计水合稚嫩的琉璃心就炸裂了,能从山房顶端跳下去。

然而香茅子没有,她连辛茂都教了几个月,难道还会觉得水合苯?!

香茅子耐心的问水合为啥会这么乱,是因为记不住吗?

水合坦诚的说,自己每次只能想一个地方。记住手,就记住不脚。想着呼吸,就忘记了意念。

香茅子以拳击掌,让水合别管手啊脚啊,呼吸啊什么的,先跟着自己踩脚步。一通把陈掌柜的甩手大法教给水合。

水合跟着她在后面满院子乱蹦,还担心的问:“你这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徐师不是这么教的。”

香茅子也是个傻大胆,大包大揽的说,“绝对没问题,你看我不是学的挺快的么。”

一般有点心机的人,谁跟为别人这么包揽的,偏香茅子不以为然。水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香茅子都能连好的,可见这方法应该还是有点用的。

于是水合前三天没做别的,就是一气把陈掌柜的甩手大法给踩熟记牢了。那几天,他每天早中晚都要踩一百遍,连做梦都在踹被子。

香茅子一只在身边鼓励他。

到了第四天,水合已经完全可以无意识却准确的踩这个步了。此刻,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其实无论是昆仑躬行拳,还是陈掌柜的无名甩手大法,其实都是从一套叫做“禹步”的古身法中套来的。故而才通行。

不过歪打正着,两个人先把禹步一气练熟练透,倒是省却了后面的麻烦。

接下来,香茅子无私的把那本《低阶符箓小绘》分享给水合,并认真的讲解了自己看这本书的想法跟心路历程。说了自己最初失败和成功后去找书叟鉴定的结果。

如果最初是水合自己看这本书,估计他翻两下就扔在一边了,这本书看起来好不靠谱的样子。不过现在有香茅子成功在前,那么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有了。

他跟着香茅子开始背诵这本书,并也尝试用普通的纸笔去描绘燃火符和润水符。水合的成功可比香茅子慢多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感应。

香茅子特别奇怪,想了很多的解决办法,在不断尝试又失败的过程里,水合简直都要抑郁了,深刻的怀疑起自己的学习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后来香茅子忽然想到了一只主意,还是让他先把笔画完全记住默熟,然后放空大脑,坐在案几前不用任何刻意的行为,顺其自然的默出来。

这下,水合终于有了笔重万钧的感受。

香茅子大喜,告诉他这就对了。

可是水合的成功率很低,他差不多要失败百余张才能成一张。

香茅子被他超低的成功率吓到了。看到水合开始憋着两泡眼泪看着自己,“你画多少张能成功一张?”

如今香茅子差不多只要五张就能成一张。这句话她憋在嘴巴里不敢说,只是一味的鼓励,“熟能生巧,你看,你的进步还是很大的么。”

她不夸还好。

这么一表扬,水合悲从心生,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水平似乎跟这个一直看不起的乡下少女相比,还差得很远呢。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哭的时候很伤心,哭完了却发现香茅子在一旁拿着他借的《博物志》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一点点安慰的意思。

于是水合又开始愤怒起来,要知道在家里面,只要他开始哭,无论是表姐妹,父母,兄长或者大嫂,都会围过来,焦急的猜测他哭泣的原因,并不断的宽慰他,给他各种礼物和承诺,直到他觉得面子、心里都舒坦了,这才作罢。

像香茅子这种任凭他哭,自己在旁边居然还能看书的人,全然没有。

想到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孤身一人,却再也没有亲人庇护了。小郡王悲从中来,又吭吭唧唧的哭了一通。

香茅子依然没理他,在他哭的时候,居然看完了大半本儿,还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开始摘抄起来。

水合终于哭累了,他哽咽着问,“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啊?”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你怎么不来安慰我一下啊。

香茅子恋恋不舍的放下书,才淡淡的说,“有什么可问的,你想哭就哭喽。”

水合打了个嗝,“可我都哭的这么伤心了。”话外之意还是求安慰。

香茅子平静的说,“真伤心的时候,人是哭不出来的。”

这句平静的话,却仿佛霹雳一样插到了水合的心里,一下子让他觉得自己的那些悲伤和难过竟然有些矫情起来。

“你,你遇到过那么伤心的事儿?”水合小心翼翼的问。

香茅子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悲苦,虽然她的遭遇在很多人看来,已经堪称不幸,可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好,故而很惜福。真正悲苦的人,是紫菀。

于是香茅子放下书,缓缓的给水合这个高高在上的小郡王,讲述了另外一个乡村女孩的故事,因为二十两银子,被乡村父母送上一抬红轿子,送到山里面,嫁给了山神,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这种荒诞无稽事情,水合竟然是前所未闻的,他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如此荒谬的习俗。他恨恨的说,“这样的父母,简直猪狗不如,应该通通拉出去斩首!”

香茅子摇头,“紫菀的爹娘,在我们村子里算是对她极好的。她的吃用穿戴,都是村子里的头一份儿。”这也是真的,紫菀可是耶溪村少数几个去过黄石镇见世面的小妮子呢。

水合更不能理解了,“那他们为什么要送女儿去死?”

香茅子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

为了家族的前程,为了儿子未来的希望,为了改变命运…

不是不爱女儿,只是跟修仙相比,一个小小女孩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这就是凡俗贫寒人家唯一能拼的东西——命。

香茅子说,“紫菀出嫁那天,我去晚了。邻家阿西告诉我,紫菀在轿子里唱了一路的山歌,你不知道,紫菀唱的山歌可好听了。”

“我唱的不如紫菀好听,但是可以有个大概的调调,你要不要听一下?”

水合立刻点头。

于是香茅子清清嗓子。唱了一支紫菀出嫁前的山歌。

山溪过滩湾转湾,

小妹妹溪边犯了难。

红花袄,新绣鞋。

怎敢把河儿趟过。

小妹子,你莫要急,

对面的阿哥来摇撸,

一把将你捋上船,

一摇摇到天边去。

小妹子,羞红脸,

只见阿哥笑弯弯。

小妹子,你且停停。

阿娘在你身后边。

拎着篮,背着箩,

阿娘扯线缝新鞋,

想留妹子多一程。

小妹子莫要过河,

河边从此别家乡,

可知阿娘在身后喊,

幺妹呀,

记得回家看阿娘,

阿娘就在河边望…

香茅子的唱法其实并不跟紫菀相同,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因此唱出来的歌多了几分苍凉之意,不然紫菀单纯甜美,好听的宛如滚珠在耳朵里滑动。

可水合,却怔怔的听呆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生真正的悲苦,竟然是无法哭却只能笑着唱出来的。

水合呆呆的看着香茅子,听着她在庭院里唱着不知名的俚语小曲,却凭空觉得,这个女孩子十分的坚韧,竟然有些伟岸了。

从那天开始,水合就跟香茅子和解了。他们两个互换书籍,交流心得,算得上是彼此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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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节快乐,送支山歌给你听~~

胖狐已经好了,挂水还是有用的。

章节68:引气入体

水合终于也能磕磕绊绊的画出燃火符和润水符的时候,香茅子已经可以达成了,每天画出十五张草头符喂吞吞的成就。

对于香茅子的这个画符的能力,水合真是死心了,不能跟她比。

在水合心中,这野丫头就是个大变态,太可怕了。水合现在自己差不多画二十张才能成一张。这个死丫头画十张里只有两三张是不成的。

一直傲娇并琉璃心的小郡王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他要竞争的对象是普通的同学,而不是香茅子这种变态。

是的,普通的同学现在才刚刚学完了十式共三十招的昆仑躬行拳。

他们最大的苦恼就是如何掌握躬行拳,并感受里面的拳意。

这方面水合和香茅子两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障碍。

他们发现躬行拳其实就是五行拳谱,当三十招躬行拳打完之后,身体正好运转一个周天,隐隐的能感受到各种五行之力的元气运转。

因他们已经成功画出了水火两种草头符,所以对这两种天地元气的调用,就感受的极其明显,那么其他的三种隐隐的感应,自然也有了不一样的领悟。

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闷声不响,谁也没向外张扬。

香茅子是本来就觉得自己比别人资质差,而且又见识少,所以不爱张扬。

而水合则暗中比对了自己和同学们的进度,发现自己领先了好多,更是一言不发,低调安静的抱着香茅子的大腿,暗戳戳的开始跟着香茅子学习。

水合想的是:万一同学们都来找香茅子讨教,这傻丫头说不定跟谁都说实话。那他咋办?毕竟淘汰的比率高达七成呢,这点水合自己心里可从来没有放松过。

其他的课程已经全面展开,他们现在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是很够了。

在七月的下旬,当躬行拳学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了昆仑外院弟子直接指导的核心课程:引气入体。

昆仑外院弟子来各地别院进行授课,也是修行的一种,据说他们也是要领一些门派的任务的,有门派的鼓励积分。尤其是这种教学类的任务,积分还格外的高。故而很多门派弟子都会争相领取。

小萝卜们早就心痒难耐,渴望这门课程良久了。

在他们的各种期盼下,终于到了引气入体这天。他们依旧在演武场上进行躬行拳的练习,完毕后才列队进入课室。

而一个穿着昆仑云纹青衣道人缓缓从外面走来,峨冠博带,身形潇洒。

大家都屏息端坐,眼神却忍不住向新来的老师飘去。

这个老师看样子不过二十余许,个子不甚很高,肤色略略偏黑,眉宇间很有一股端方正气。

老师板着脸站了半天没说话,大家也不敢做声。

后来老师噗呲自己笑了一下,“哎呀,你们不要板着脸,我这也是头一次做引导教习,你们这样一动不动的,我连自己说什么都忘记了。”

一群“猴子们”听到这话,立刻显了原型,七嘴八舌的开始打探起老师来。

新来的引导教习姓万,名耕,是昆仑外院的九阶弟子,因为卡在了大圆满的感悟上,所以才接了这个任务,希望温故而知新。

九阶抱朴的高手来教导他们这群小猴子,算得上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些年万耕一直属于闭关修炼那种,他的师兄们都认为他是心性不够才会陷入瓶颈,所以力主他多游历,多接任务。这才有了小筑一行。

这对于这届的小筑学徒们,却是意外之喜。通常来说,能做他们的引导教习的师父,多半都是五六阶的外院弟子,能有一个九阶大成的高手来指导他们,却是难得的机缘。

这点事后徐师跟秋师都叮嘱过他们,让他们珍惜机会,多多学习。学生们尊称万耕为万师,这却是后话。

回到课堂来,万师缓缓的给大家讲述这引气入体的理念,“你们已经在小筑学习了月余,我已经知晓你们开始学习了昆仑躬行拳,也对什么是灵气,什么是五行都有了初步的理解。那么引气入体,其实是就是在入门修行里的最后一步。”

“好比人在行路之中,你一路行来,观看两边山色青翠、流水淙淙,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往哪里去。然后你终于走到一个大门口,奋进全力推开了大门,远望门后有大千世界、层峦叠嶂的宫殿屋脊。你等心中知晓那层峦叠嶂的最高峰的大殿,就是你要抵达的目标。”

“你双目已经遥望远方,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双足却依然在山门大门的外面。大门有一个半尺高的门槛。你待要提脚跨入这个门槛——这个跨门槛的动作,就是引气入体。”

“修行大道万千,归一却是问道。而问道的伊始,则在引气入体。引气入体,就是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并跟它们发生共鸣,将它们吸纳到自身来,转化灵力周天,不断淬炼身体突破境界,直至大道无藏。”

万师讲的清晰浅白,这个道理,却是人人都听懂了的。

万师见他们没有疑惑不懂之处,就继续说,“天地灵气其实遍布大陆,只是或有密集,或有稀疏而已。在灵气密集之处修行,自然是事半功倍,在灵气稀疏的地方,就要辛苦一些。这就好比你在河里捞鱼,倘若一条河只有一尾鱼苗,你可能要辛苦几年才能有一点收获。但倘若在鱼苗成群的地方捕捉,轻轻一网下去,就会收获满满了。”

这个道理也好懂。只不过哪里才是灵气密集之处?这是很多人第一个想知道的答案。

万师立刻就说,“大陆的灵气密集之处,当属各个修真门派的山门所在。譬如我们昆仑的七十二云浮峰,那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福地洞天。其余的各个大小宗门的所在,也都是灵秀气韵之地。那么其它隐藏起来的灵气充沛之地,我们就称其为秘境或隐泉,是非常稀罕难得的修行之地。”

“你们此刻所处的云瑶小筑,也是昆仑精选的灵气充沛之地,作为启蒙入门阶段的灵气感应,是足够的了。”

万师这一说,大家就都有一种放心且骄傲的感觉。

“引气入体的最难的地方,在于它无法摸得见,也看不到。灵气无处不在,但你们却无法感应。而所谓引起入体则是通过修行突破这种障壁,让灵气成为能为你所控,更为你所用之物。”

“灵气无形,你们无法察觉。但相信你们都曾经用手拨水,还记得用水划水时候的感觉吗,闭上眼睛,回忆一下。”

大家都闭目,冥想自己用手划水的那种轻柔、舒适,却又有所阻碍的感觉。

“灵气纳体,好比身体浸入水中,轻柔却有所阻,只不过这种感应不是通过身体,而是通过灵根。为何说凡人无法修行,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根,没有灵根,就无法感应天地灵气。”万师说,“你们要学会不再只用眼鼻耳口手去感应世界,要用灵根去感应。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要用眼睛,不要用鼻子,不要用你们的身体,而是放开心神,用灵根去感应灵气!”万师缓缓的说。

大家此刻都端坐在座位上,无心朝上,闭目冥想。

努力按照万师的说法去用灵根捕捉灵气,可这个说法总是太过玄妙,一直没有办法真的捕捉到所谓的灵气。不少同学甚至急的有些气喘。

“不要急躁。天、地、人,是为三才。你们平日衣食住行都在天地之间,然而灵气却是在天地之内,三才之外。它在门外,你们要想着灵气无处不在,而你们身处妙处却不在此山之中。”

“只有跨过这个门槛,你们才能进入到灵气的世界。譬如你们现在的世界,其实是在一副画中,画中自有大千世界,但灵气是你们要从画中站起来,跨出来!”

画?!画在哪里?大家一面冥想,一面绞尽脑汁的在想象自己是扁扁的一副画,可是要怎么站起来呢…

引气入体,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正常来说,要不断的去感应,去练习,去捕捉那些灵气的契机。

倘若能三个月突破认知障,跨到那个门槛内,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

所以万师并不着急,他缓缓的歌颂引气歌诀,“灵根自存,双手抱虚,虚而实之,圆润无极。以纳天地之灵气,体转自如滚珠灵动…”

蓦地,万师感觉在这个学堂的一角,灵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作为九阶抱朴的修士,灵气的微弱变化都会引起他的觉察。在大殿东北角,均衡分布的灵气似乎微弱的向着那个方向缓慢的移动。

万师继续慢慢的吟诵着引气歌诀,可神思却转向那个角落。

竟然有学生当堂开启了引气入体,这等资质的学徒怎么会被分配到云瑶小筑来?!万师惊诧不已。

但是他性格比较沉稳,并未露出任何异常神色,而是慢慢的寻找。

万师慢慢踱步,终于步行到东北角落,果然,这里的灵气的密度要比周围浓郁了一些。但是浓郁的有限,如果不是万师刚刚感受到了异常的灵力波动,甚至会忽略这个略微波动的现象。

是谁呢?

万师慢慢的锁定着角落里的众学童。

在那个角落里,有两个男童,两个女童。

男童分别是水合、冯劲草;女童则是香茅子,周佩萌。

万师暗暗的把他们几个记在心中,表面上却一点不露,又慢慢的走远了,继续吟诵着口诀,引导着其他人。

而此刻香茅子和水合,却都进入了一种深刻的冥想状态,可两个人的具体情况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水合闭着眼睛,听着万师慢慢的念着口诀,他努力的感应着灵气,却跟所有人一样,完全不能理解如何从“画”中站起来的那个意思。

可是当万师念道双手环绕相抱,圆润无极的时候,水合却一下子想起画润水符时候的那种状态。

虚虚实实,意从心走。他的心念一动,就又进入了偶然才能画符成功的那种冥想的状态,而身体本能的,就跟着润水符的脉络运转。

可他现在没有画符,于是那些意念又开始沿着身体的脉络周天缓慢的旋转,隐隐的,水合就察觉身体周围有好多温润的气流正在顺着每个毛孔钻入到身体里,可偏偏只有极少数的气泡方能停留在筋脉之中,加入到缓慢又稳健的循环里。

而这种循环每旋转一个周天,气泡就会从停留并入到循环的气脉之中,壮大微妙的一点点,很少很少。

却舒服异常,让人不舍得停下来。

直到三个小周天结束,水合觉得身体乏力,无法继续,这种循环才自然而然的停下来。此刻他的额头微微出汗,气喘也略急促,可精神竟然比睡了一个整晚都要健旺许多。他见同学们还都在冥想之中,也不敢乱动造次。

只能安静的在原位抻一个懒腰,却不想刚刚握着小拳头举起双手,浑身上下竟然发出一连串清脆而密集的嘎巴声响,好似有人拎着水合的胳膊逐节抖动拉抻一般。

这个声音原本不大,可课室里都在冥想,除了万师慢悠悠的吟诵再无任何声音,这一串骨骼轻响的声音着实引人注目。

不少同学本来就入定艰难,立刻张开眼睛转头乱看,而水合骨骼嘎巴声竟然还在继续。足足响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戛然而止。

水合自己还保持着双手上举的动作,不敢停下来,他面露恐慌之色,完全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

可万师却匆匆走过来,捏着他的肩膀将他提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