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弟,九岷真人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春宝,他再三把你们托付给我。”方忌沉声说,“可惜我人微言轻,所能做到的实在有限。亏了谢峰主去帮你找到了灵药护住了丹田,不然我真的有违自己对九岷真人的请托。”

晏暖也劝说,“九岷真人仙逝,我也知道言之师弟心里难过。不过我想,倘若九岷真人知道你身体会恢复了,那么他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得到抚慰的。毕竟,你们才是禺门的未来。天道无常,希望你能够早点接受这个现实,尽快的担起禺门的重担。”

见林言之依旧不说话,晏暖又说,“如今你们门派只有春宝和你两个人,就算看在小师弟的份上,你也要早日振作起来才是。”

春宝一直无声的抽泣着,听到这里,才慢慢靠到林言之的身上,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兄。”

林言之长长叹息一声,轻轻的抚摸春宝的发顶,终于开口问道,“晏暖师姐,请问落华峰上可有能设个火炼阵法的地方?师父已经故去,我们门派又没有什么宗门灵穴,最好是把师父的法身炼化,这样我们仨也能一直待在一起。等将来万一有机会,能定下居所,再把师父入土为安。”

他这话一出,就开始显出是办事老成的做派了。

晏暖师姐想了想,“桃林当中平台是我们日常练功用的,可桃林后面山谷里还有几处空地,日常也没有人去,白闲着。你可以用那里的地方,不打紧。”

******************

林言之他们在房间里谈话。

而在客房外面的院子里,杜陆离和凌恒又嘀嘀咕咕起来。

杜陆离威胁凌恒,“你先不许告诉师傅,听到没有!”

凌恒却很坚持,“瑶台峰上有那么古怪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师父?”

杜陆离用胳膊肘捅凌恒,“你傻啊,告诉师父又能怎么办?他现在哪里有时间去挖掘等待那团黑影?我也不是说不告诉师父,这不是想先把那黑气钓出来搞明白来由,然后再告诉师父,那才是一了百了。”

这几天,杜陆离和凌恒就这件事反复展开了讨论,两个都想说服对方,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们所争论的那团黑影,就是当初去瑶台峰夜探时候杜陆离所发现的,后来又追着她跑了一段路的东西。这些天杜陆离总是想让凌恒跟着她再次去瑶台峰夜探。可凌恒拒绝了,反过来劝阻她,两个人因此争执不下。

“不行。你根本都不知道那鬼东西是什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你那是御灵兔的胆子么?绿豆大。那可是瑶台峰,能有什么危险?”杜陆离不以为意。其实她原本这么想也没错,昆仑瑶台峰本该是天底下最最安全的所在。

凌恒冷冷的说,“瑶台峰怎么了?蔡萱师姐难道不是在瑶台峰失踪的?”

杜陆离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蔡萱那可不是在瑶台峰被人绑走的,她明明是自己跑下去藏了起来。鬼知道她怎么被迷了心窍!”

两个人还在僵持之中,就听见身后有人忽然开口,“打扰两位,你们说的那团黑雾,我好像知道一些。”

杜陆离和凌恒齐齐转身,就看见扶摇站在身后不远处。他先抱歉,“我并非有心偷听,不过刚刚在房间里,听到你们争论的内容就多听了两句。关于杜师妹所说的那团黑雾,我好像以前在昊天殿内的典籍里看到过。”

扶摇和林言之住的地方本来就比邻挨着。杜陆离和凌恒刚刚站在院子里小声争执的地方,正好对着扶摇客居房舍的窗户。

杜陆离见被人听去了,一时间还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凌恒却直接请教,“扶摇师兄,请问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扶摇说,“按照你们刚才形容的样子,我觉得它其实是一种魔衍物,叫做影魅。”

杜陆离眼珠转转,也顾不得面子的问题了,“魔衍物是什么?”

扶摇想了一下,才说,“杜师妹有听过魔域么?”

杜陆离和凌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这个时候倒是心意相通,确认了之后就齐齐点头,“虽然师父说得不多,可毕竟进师门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些。”

扶摇见他们知道魔域,就继续,“魔衍物其实是魔功的一种化形之物。魔功和道法不一样,通常会借助生灵之机衍生出来各种能独立存在的魔灵,这其中的一种就是影魅。”

“影魅原本是滋生在黑暗之地的一种沉积的幽冥魂体,它的本体极为脆弱,只要见了一丝光芒,就在光源的照射下灰飞烟灭。可后来有魔尊想出了血炼之法,利用生灵的魂体把影魅裹起来,它没有神智,形状多变,只要不是强光照射,纵然被光芒所照也能存活下去,成了一种能够不断养成的魔衍之物。”

“那影魅有什么用呢?”

“影魅的用处很大,只要是一个影魂分裂出来的影魅,可以在特定的秘法唤醒之后,能远距离同声传递消息。据说高级的影魅,甚至能把周围的环境都传递过去。”

杜陆离想了想那天晚上自己所听所见,于是想通了前后的事情。多半是有人在利用影魅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不小心被自己撞破了。可惜没有听到什么关键的地方,不然就可以直接抓人了。

“那影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杀招?”凌恒问。

扶摇说,“并没有听过这方面的记载,影魅在传递消息方面,要比剑符、通灵纸鹤甚至仙灵通闻都要方便。可并没有听过影魅能伤人的,它本身就是残魂的一种,脆弱的很。”

杜陆离一听,立刻对凌恒撺掇起来,“你看,扶摇师兄都说了没有什么危险。这下你总归放心了吧。我们今晚就应该继续夜探瑶台峰。”

凌恒还没有反对,扶摇却不赞同的否决了这个提议,“杜师妹,最好不要这样。影魅本身虽然孱弱,可它背后的主人却不一定。我刚刚说了,大部分的影魅都是可以即时传递声音,高阶的影魅甚至能传递影像、气味等等。你这样贸贸然行动,万一让对方抓住了你的影像,恐怕会针对进行暗中布局,岂不是防不胜防?”

杜陆离表情傲然,“还怕他怎地,不过是藏头露尾的家伙而已。”

凌恒却表情凝重了起来,他还记得那天自己跟杜陆离疯狂逃窜的清醒,当瑶台峰大阵再次升腾之后,那团黑影变成了一个半身高的怪形小人的摸样,它似乎还伸出了一团黑漆漆的手指,遥遥的对着杜陆离上下点了几下。

凌恒果断的说,“你都别人盯上了,还傻呢。等师父回来立刻就告诉他。”

杜陆离叹息一声,“你告诉师父又能怎么样?如今师父跟瑶台峰的关系那么僵。这样没凭没据的,说出去谁能相信咱们,这不是又给师父添乱么。”

“那要要说。”

扶摇从中劝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查找证据和告诉谢圣君,这两桩事情并不冲突。杜师妹可以在告诉谢圣君的同时,想办法找到证据。而且还有一条现成的线索,可以追查一下。影魅是魔衍之灵物,据杜师妹刚刚所说,那影魅曾经在月圆之夜追着你们跑了很久,这种操作方式,对它本体的伤害非常的大。倘若还想继续维系这个影魅,就需要为它补充魔灵之力。”

“在昆仑,在瑶台峰。要找灵力是非常容易,可要找魔灵力,估计比在昆仑找到魔修都困难。无论这个饲养影魅的人是谁,他都需要用到血祭之法。”

杜陆离问,“血祭之法?”

“对,我记得典籍上说了。如果要补充影魅的魔灵之力,需要用鲜活灵兽的血液在祭魔符阵上连续浇灌二十一个日日夜夜才行。你想,这需要多少鲜活的灵兽?而且既然那影魅似乎还有复制周围环境的能力 ,那么它的等阶一定不低。对于这种影魅,它所需的灵兽也要是高阶的才行。”

杜陆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双手轻轻压住了口鼻,倒抽了一口冷气。

扶摇继续说,“昆仑毕竟是剑修宗门,恐怕门内的高阶灵兽都是有主有名的。那么对方想要数量如此巨大的高阶灵兽,要么去偷,要么去买。”

接下来的话扶摇已经不用说了,杜陆离接口的到,“如果是丢失灵兽,就要方忌师兄他们多留心,看看哪里最近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若干是购买,那么就可以通过仙灵通闻发布一些任务,请大家帮忙打探。”

凌恒也说,“方忌师兄现在就在房间里呢。”

凌恒话音刚落,就见林言之禁闭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而方忌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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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峰,归元书阁。

打在凉亭上面的雨丝已经逐渐转小,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香茅子还在消化梳理着两位师尊所讲述的那段历史内容。吞吞则在桌子下面,叼着自己喝干的小碗,轻轻把喝干的杯子放在了闵苒师兄的旁边。

闵苒师兄垂眸看见,默默不做声的重新开始冲泡灵茶。

大家又喝了一轮灵茶之后,两位道君自己轻声聊了起来,“你接下来还打算离开昆仑么?”

谢辞君想了下,“倘若没有什么情况,就暂时留下。”

“呵,这可不像你素日的风格。”

谢辞君轻轻叹息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已,已经开始散香了。”

楚藏言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良久才轻声说,“大道三千藏,终难逃一香。难怪,看来你亦有了自己的打算。”

谢辞君“嗯”了一声,既没有解释,可楚仙君居然也没有追问。

一时间,凉亭里除了吞吞吸溜吸溜的喝水声,竟然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楚仙君被吞吞喝水的声音吸引,他侧头看埋头大喝的吞吞,忽然问香茅子,“你师父给没给你一枚红色的灵珏?”

香茅子楞了一下,连忙点头,“给了。里面都是符纹的谜题。”

“你解得怎么样?”

香茅子如实的回答,“那是一个在限定时间的辩证题,我能大概看出了题目,还没有找到解谜的办法。”

楚仙君轻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了题目,也算难得。不枉你师父从我这里死缠烂打的把那玉玦抢走了。”

香茅子听到楚仙君这么说,不由大惊。原来那红色的玉玦竟然是师父从楚仙君这里拿到的。而闵苒听到了这番对话,不由抬头看了师父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不过香茅子正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楚仙君,没有察觉到。

更让闵苒意外的还在后面,参商仙君楚藏言又拿出了一枚绿色的玉玦,递给香茅子,“既然你有这份悟性,那么这份手札交给你,也不算辱没了。拿去吧。”

香茅子心中好奇,却立刻毕恭毕敬的接了玉玦过来。

“这枚玉玦里记录了我当年对符道的一些顿悟和想法,还有一些不成形的构思。这么多年,也只传过闵苒和他几个师兄。如今,也传你一份,好好参悟。”

香茅子双手托举着玉玦,恭敬的答道,“是,仙君。”

楚藏言仙君笑眯眯的说,“这可就不对了,你刚刚没听到么?我说了这份玉玦是我的手札,只传给了闵苒和他几个师兄,那可都是我的嫡传弟子。你如今接了这份玉玦,该叫我什么?”

香茅子就觉得内心砰砰作响,她觉得自己仿佛听不懂商参仙君在说什么,却无法相信,只能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自家师父。

谢辞君却对她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可牵扯到这种道统大事,师父不明说,她那里敢乱动半分。

闵苒半张着嘴,老半天没有合上,但是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连忙拿出一套新茶盏,斟满了灵茶。然后把茶盏放在香茅子面前,快速低声的说,“还不赶奉茶,叫师父!”

一个人同时拜两个师父的情况并非没有,不过这往往是散修联盟那边的习俗习惯。像昆仑,尤其是云浮峰这样的地方,优质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哪里有大能修士愿意共同教导一个徒弟的?更别说是仙君级别的了。

香茅子震惊的看着谢辞君,谢辞君浅笑着继续点头,“去,给你二师父敬茶。”他这却是要故意挤兑一下楚藏言,非要叫人家二师父。楚藏言果然望天翻了个白眼,为了不在徒弟们面前掉份儿,只能在心里狠狠骂了句十分凡俗世界的粗话。

然后他浅笑着看着香茅子,“怎么,我当你师父不够好么?”

那边闵苒都快把眼睛甩脱了,一个劲的打眼色示意她快点奉茶。

香茅子终于回过神,这才重新跪坐端正,高举灵茶恭敬的叫道,“师父。”

楚藏言微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好孩子。”

此事虽然是谢辞君一手促成,可他现在又开始酸溜溜的挤兑好友,“别光喝徒弟茶啊,你的拜师礼呢?”

楚藏言没搭理他,“谢小桃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根骨比较另类,所以你现在虽然主修剑道,可符道一脉也不可或缺,要每日勤修苦练,不得懈怠。”

香茅子依然恭敬的跪坐着,“是,师父。”

楚藏言看了看她跟闵苒,“我听闵苒说,你们两个打赌要通读万物纳录?”

香茅子点头应是。

“那个可以慢慢看,不用着急。眼前最重要的是夯实基础,练剑的方面么,谢小桃勉强还算可以。符道一方面,我看你都是以悟性为主,似乎修习的都比较零散?”

香茅子确实也没有怎么经过系统的教育,她在符道方面最系统教学,还是跟着闵苒在书阁打工的那段时间。

“你的自学能力不错,回头让闵苒找到一些玉玦和符箓给你送过去,你要尽快的参悟。”楚藏言琢磨了一下,又说,“有不明白的,就尽管过来问。”

香茅子大喜,这次回答的中气十足,“是!”

不过楚仙君还是叮嘱了闵苒和香茅子,“关于拜师这件事,我和谢辞君商量过的,暂时不宜对外宣扬。这件事先就咱们几个知道就好了。除了闵苒,我还有两个嫡传弟子,如今他们在外洲别居。等到这次回来给掌门贺寿,再次重聚时介绍给你们认识。”

香茅子和闵苒齐声应是。

不对外宣布,是楚藏言和谢辞君一早就商量好的。倘若让众人一下子知道这丫头同时拜了两位道君为师,恐怕她身上凝聚的目光会太过炙热。另外她身上的身世和秘密,两位道君也没打算公布出去。

楚藏言又在符道修为上点拨了香茅子几句,谢辞君就带着她告辞了。

在走出归元书阁之后,香茅子跟谢辞君请示,她想回赤焰剑坞看看。

谢辞君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叮嘱她,刚刚拜师的事情不要说,早去早回。

师父二人分道扬镳。

香茅子要回赤焰剑坞,主要是因为自己筑基了,她想去亲自给兼诸真君报个喜,另外也惦记着山河社的小伙伴们。

这次她踩着凶宁剑飞之前,再三叮嘱吞吞不许胡闹。

没有了吞吞捣蛋,香茅子终于稳稳的飞了起来。凶宁剑载着她,破开太玄峰云海,掠过一行青色的翠鸟 ,香茅子激荡着兴奋的心情,奔着炎井剑郡的方向飞驰而去。

——狐狸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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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377:哭穷的客人

炎井剑郡,赤焰剑坞。

香茅子的到来,让赤焰剑坞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邹星玺等人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个消息带了回来。可兼诸真君盼啊盼,终于亲眼见到了小徒弟一身筑基气息,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才放下了一种惦记的心。

巴师兄又张罗着让小师妹请客。

周佩萌如今跟跟巴师兄混熟了,她羞着脸,“二师兄不说请香香和我们,就知道刮油水。”

老巴不以为意,“等二师兄自己筑基,保准请你们大餐一场。这不是小师妹的喜讯么。”

周佩萌日常是个口齿伶俐的妹子,“要等二师兄筑基这顿大餐,那我可得好好修炼,活久一点才行啊。”

这话说得促狭,老巴假意要凶她。可周佩萌不害怕,她笑得浑身轻颤,头顶上的大玉蝶更是跟着一起煽动翅膀。弄得吞吞瞅了它好几眼。

大家围坐在一起,纷纷问起香茅子筑基的具体情形。香茅子少不得把当日的状况又说了一遍。

匡凡师兄这段时间也进了一阶,眼瞅着他自己也要筑基了,故而听得极为仔细。

香茅子在大家的追问下,说得口干舌燥。可也正是在大家的不断追问下,当日的凶险情形才被一点点挖出来。

尤其是周佩萌,听到后面几乎一直捂着嘴,紧张得手都忘记放下了。

兼诸真君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并没有特别担心,反而借此敲打徒弟们,“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平日多练功,战时少流血。倘若不是辛夷素日都把基础打牢,那么当日的情形可就不一定了。你们不妨想想,假如这个事情放在你们自己身上,可有机会逃脱么?”

大家不由都脑补了一下,甚至连匡凡和慕乐生,都觉得当日的场景换成自己,恐怕已经全部都交代在当地了。

香茅子可不好意思居功,她一直说,“这都是九岷真人舍命相救,我后来,已经完全昏迷了。”

不过正如兼诸真君所敲打,几个师兄师妹都走了心,日后赤焰剑坞练习的热情又高涨了几分不提。

香茅子问起剑坞的发展,兼诸真君乐呵呵的告诉她,“这你可放心吧。纱衣铠如今已经有了稳固的订单,好多坊市都主动联系了我们。而咱们剑坞的人手也增加了,星玺她们如今也简单的能上手锻造一些零部件了。再加上门派任务的奖励,我们的日子越发好过了。”

看着大家的状态,也都是元气饱满,充满干劲的样子。香茅子放心了。

在她准备告辞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邹星玺悄悄拉了香茅子的衣服,跟她说起了私房话。

“香香,你能不能抽空去看看舒娇。”

香茅子奇怪了,“舒娇,她怎么了?”

邹星玺就悄悄说,“舒娇一直没有回到朱璇剑坞,后来我们请托水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被扣在了瑶台峰。再多的情况,无论是水合,还是那位陆凡生师兄,就都打听不出来了。我想着你毕竟是剑锋嫡传弟子,掌门又是你师祖,说不定你能多打探一些内情出来。”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当初晏暖师姐只是跟她说大家都被方忌师兄送回了各自的剑坞,有因为九岷真人仙陨的缘故,她单纯的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回到剑坞了。原来许舒娇一直没有回去么。

她一口气就应承了下来,答应邹星玺,等下自己就先去瑶台峰找尚织大师姐打探消息。

时间不早了,香茅子跟大家道别,在众人的注目下她御剑飞走向了瑶台峰。

不过香茅子这次注定要白跑一趟,此刻尚织大师姐压根就不在瑶台峰,她去了落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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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华峰,桃林后山谷地。

晏暖、方忌、扶摇并杜陆离和凌恒等人,都站在一边,神色里都有几分担心。

在他们的前方不远处,林言之跪在地上,手持慧心笔在地上勾勒一个符阵。春宝跪在他旁边,正熟练的用朱砂等物给师兄制作灵墨,这种打下手的事情,以前也是他在做的。

林言之如今气海丹田刚刚被谢辞君温养了一番,正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可林言之执意要先安置师父的法身,诸人苦劝无效。晏暖只能带着他来到这片后山谷地,一处无人的空地。

林言之也不要别人经手,就这样硬撑着在地上勾勒了一个火炼符阵。他让春宝调墨,自己亲自勾画,这种心情大家都能理解。晏暖所担心的是他调用灵气过度,导致丹田崩溃,那可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好在火炼符阵是五行符阵中比较单纯的,符文笔画并不多。林言之也没有弄出很大的阵仗,他跪在地上慢慢的挪动,一笔笔画了个一人长短的符阵。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晏暖连忙又给他服用了前几天一直在服用的护灵丹,才让他的脸色略微回转。

方忌从义冢中取出了棺材,让林言之和春宝最后给九岷真人重新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大家帮忙,把棺材摆放在火炼符阵之上,由林言之亲手点燃了符阵。

大量火灵气催生的火焰从符阵上开始燃起,九岷真人的法身被灵火不断吞噬。

春宝哭得凄惨,一声声的喊着,“师父!师父啊!”

林言之脸色惨白,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手里用力攥紧了那根慧心笔。

当灵火足足烧灼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慢慢停下。

方忌和晏暖早都联手在这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防护灵罩,故而符阵上的灰烬并未被吹走。

灵火熄灭后,林言之和春宝就过去跪着收拾那些灰烬,用手一捧捧的把它们归拢到白色的玉罐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尚织找了过来,她离的老远看到这边有烟气升起,在外面又找不到人,这才飞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晏暖看见尚织,连忙揭开了防护罩,低声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

尚织听闻,也去在阵符前面的香炉给九岷真人敬起一柱清香。林言之和春宝回头还礼。

晏暖等他们互相敬礼完毕,这才低声问尚织,“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落华峰来,还是又有了什么新变故?”

尚织轻轻摇头,“咱们那边来了一群恶客,我不方便出头招待,所以出来透透气。”

晏暖略想想,就问她,“莫非是上次四湖灵境的事情?正一和溟语世家的人来了么?”

尚织“嗯”了一声,“不止这两家,还有正一道门、浮空夕照、矸石阁、究极城、四海地无定岛、真元观、龙陵宗等门派,也一起来了。”

晏暖听着这些门派的名字,“他们有的是宗门,有的是世家,还有些是不入流的小门派,怎么能凑到一起去?”

尚织想了一下摇头,“那谁能知道,恐怕这次来者不善。我今天来找你,却还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

尚织抿了抿嘴唇,“溟语世家那位董青师妹,她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就气绝身亡了。当初因为这事在东配殿争吵,把掌门气得散了香。你当初也在的。”

晏暖轻轻颔首。

尚织就继续说,“我不能拿这件事再去烦师祖了,可今日过后,我自己到底怎样还未见得知晓。所以我把一样东西带来给你,它是我在董青的乾坤袋里发现的。”

“是什么?”

尚织在自己的荷包上掏出来一样东西,金色的不规则碎片,上面有着不规则的图案。

杜陆离一直在旁边偷听,此刻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咦,这不是姑射山人令?”

被杜陆离的呼声吸引,扶摇也看到了那枚碎片,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枚。还是当初跟吞吞出去捡漏的时候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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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峰,青玄宫大殿。

进入的青玄宫,仙乐袅袅,彩禽蹁跹。来访宾朋并昆仑作陪的长老们,都列座殿内。

一人一席呈现扇形铺陈开来,台面上放着各色的珍贵的灵果和灵茶,体态轻盈的弟子们双手执壶穿行在各个席位当中,为来宾们不断的添加佳酿美饮。

掌门端昇仙君笑容满面的举起灵酒向大家致以欢迎,众人都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之后,终于有人举杯的开始了今天的话题,“今天能来昆仑,在这青玄宫列席一天,我回去够吹一年的了,果然不虚此行。”

作为昆仑的掌门,端昇仙君素来只是微笑,并不参与这种寒暄的。

瑶台九老的鉴梅圣君笑呵呵的举杯,“既然有佳客前来,昆仑自然也当以贵宾之礼款待。温禹长老不妨多饮几杯,等今日宴饮之后,我们还有佳酿相赠。”

本来这种寒暄,客人应该再回应道诸如:盛情难却,感谢之类的话题,这样才能把场面话圆回去。

可这位温禹长老听了鉴梅圣君这话,却忽然放下酒杯,用袖子遮住脸嘤声哭了起来。

宴会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鉴梅圣君乃是九老中最会跟人打交道的人,他自己呵呵了两声,“莫非是怕灵酒不够么,放心,今日我做主,灵酒管够,绝对不会让长老扫兴而归的。”

可随着他这番话,温禹长老的哭声反而放大了。

这就弄得鉴梅圣君有些不知如何接话,种菊圣君温声相问,“不知道鉴梅师兄的话可有什么唐突之处,倒惹得温禹长老这么难过?”

温禹长老勉强止住悲戚,“是我失礼了,可看到昆仑这般兴盛繁荣,这案上灵果、杯中灵酒,所含灵力稠厚滋补,甚至在这青玄宫中感受的灵力,也远比我碧霞剑庄最好的剑穴都要充沛数倍。一想到门下弟子从未吃过这等灵果,品过这等灵酒,我就不仅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了。”

鉴梅圣君在心中把温禹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门派地处望洲东北隅,本来就灵气稀薄。你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在这里当着大家嚎丧什么!可他却不得不笑着说,“原来温禹长老挂心门派弟子,不要紧,这灵酒也好,灵果也罢,稍后都可以随便温禹长老取用,也让弟子们一起尝尝么。”

温禹长老先是感谢了鉴梅圣君,然后又叹息说,“昆仑果然是堂堂九大之首,这手笔就是非同寻常。如今除了昆仑正一这样的超级宗门,我们这些小宗门,苦啊!用一句水深火热来形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