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王氏现在贵为淑妃,可程醉蝶还是唤她姨娘。在程醉蝶看来,王淑妃就是侍妾姨娘的命。不仅是如此唤王淑妃,便是对其他两妃,程醉蝶一直唤的也是“姨娘”。

待她迈入大殿,一眼看到王淑妃身侧坐着的陈湘如,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见了鬼,提着衣裙,一股风似地走来。

因她害死了陈湘如,便被燕国公府给弃了,慕容景就要登基为燕帝了,这诏告天下的文书已发往各处,那么慕容宸就会是燕国的太子、储君,若不是陈湘如,她就会是太子妃。

莫不是真见了鬼?

天下间,哪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程醉蝶愣了片刻,看着阳光下的影子。人是有影子的,这分明就是人。不待细想,程醉蝶顿时脱口惊呼:“怎么会是你?你…你是陈月亮?你这个祸水!燕国公府都说是我害死了你,可你好好儿活着…”她感觉自己被人算计了,陈湘如非但没死,摇身一变,就成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程醉蝶这一阵乱嚷。整个大殿上的人都直直的盯着王淑妃。

王淑妃伸出手臂。将陈湘如护在身后,这是一种母性使然,“三公主想做什么?你早前伤害我的月亮。这一次你休想再伤害她。”

陈湘如心下一阵感动,前世的她,母亲过世得太早,可今儿却被王淑妃护在身后。即便王淑妃因则侍妾,一直对程醉蝶有三分忌惮。这会子却壮着胆子直视着程醉蝶。

程醉蝶扯着嗓子大叫:“她是陈月亮,她是祸水陈月亮…”

仿佛别人不知道,恨不得告诉在大殿的所有人,程醉蝶在那儿失常地一阵鬼叫。

陈月亮没死!她怎么没死。

因为她程醉蝶害死了月亮美人。她才被燕国公上下所弃,连老夫人都不再理她,坚持要将她送回孟国京城。

王淑妃身子一移。越发护住陈湘如,不畏不惧地正色道:“三公主。她现在是你的皇妹,你们乃是至亲姐妹,你不可以再欺负她,过往如何,本宫可以不管不问,但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你不能伤她、辱她。”扭过头来,轻声对陈湘如道:“月亮,你不必怕她,有为娘在,没人敢伤害你。”

程醉蝶见着陈湘如,只觉是仇人见面,要不是陈湘如她怎会变成现下这般,被慕容宣凌辱,被慕容宸所弃,就连燕国公府的太夫人也要赶她回孟国。

她现在是公主,是尊贵的嫡出公主,程邦的儿女虽多,谁能比她更尊贵。

她只觉自己被人陷害了,而这个罪魁祸首便是陈湘如,伸着手臂道:“这个祸水…怎会成本宫的皇妹,休想让我认她是皇妹。”

一侧的湖蓝快走几步,站在程醉蝶的身后,从头到脚地审视着陈湘如,看得越久,越发能肯定,惊道:“公主,还真是月亮美人呢,她怎么变成公主了?”

程醉蝶咬了咬牙,这些人都疯了么,居然不知道她是陈月亮,“她是洛阳飞将军吕连城的女人,把她留在宫里,万一惹怒了吕连城,有你们好果子吃。”末了,跺了一下脚,“我这就告诉父皇去,我要告诉他,说你是吕连城身边的陈月亮。”

王淑妃流落民间的女儿,居然是吕连城身边的月亮美人,这无疑是更大的奇闻,这可是名动天下的美人,相传吕连城爱极了她,因为她一夜白头,因为她相思成疾…

大殿上的嫔妃,有探究的,有审视的,有质疑的,甚至还有唏嘘的,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汇聚在陈湘如身上,而她被王淑妃护在身后,王淑妃此刻像一只防备着老鹰的母鸡,满是警惕地防备着程醉蝶。

程元瑞故作不知的吃惊,问道:“五皇妹,你…真的是飞将军身边的月亮美人?”

吕连城因为她的名字,将所盘踞的山头取名“月亮山”,甚至就连他住的院子也是“月亮院”,可见他有多宠这月亮美人。

王淑妃提高嗓门,面露愠怒:“灿阳,月亮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怎能这样问她?”

这一刻,陈湘如心软了,若是强行争执,只会两败俱伤,而让她成为王淑妃的女儿,不仅是太上皇的意思,也是程邦的意思。

今儿王淑妃的真情流露,却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地看待。

程元瑞垂首,面露愧色,道:“母妃,往后我再不问这样的话了。”

王淑妃握着陈湘如的手,“月亮在外吃过很多的苦,你得好好待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否则她也不会被刺客劫持了去,在外头受那么多委屈。”

陈湘如昨晚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来应对这一切,可此刻还是有些乱,程醉蝶见到她失常,她见程醉蝶又何尝不是厌恶而痛恨的,若不是程醉蝶,她现下就等着要做吕连城的新娘子,可如今吕连城与慕容宝钗订亲了,她期盼的良缘都又要落空。

此刻喉咙一紧,她又咳嗽连连。

王淑妃回头道:“来人,快给公主奉药。”

依是温和如初,王淑妃这些年一直觉得孤单,虽有周氏为儿媳,可周氏性子沉闷又不爱说话,如今得了个女儿,正是得意时。

“月亮,吃了药就回内殿歇会儿,明儿宣太医诊脉。”

“今儿来的都是长辈,母妃还在陪着德母妃、贤母妃和众位姨娘,月亮身为晚辈怎能退去,这亦失了礼数。”

这话一落,顿时赢得满殿的嫔妃的好感,这公主性子好,这话更是中听,人家视她们为长辈呢,丝毫没有架子,也怪那三公主咄咄逼人,就这么个柔弱的女子也要欺负,众人早就厌恨了程醉蝶的目中无人,此刻更觉得陈湘如好。

王淑妃心头一软,“你这孩子…”颇有些无奈。

又寒喧了一阵,德妃起身道:“淑妃刚与五公主团聚,我们先告辞了。”

她一说话,贤妃也起身告辞,其他嫔妃也一一起身。

王淑妃忙道:“来人,送德妃、贤妃!”

众人出了怡春宫,怀疑起程醉蝶说的那话儿,大部分人都信了,这新回宫的五公主居然是吕连城身边的月亮美人,传闻这陈月亮熟谙兵法战略,棋艺不俗。

德妃垂首走着,她虽育有大皇子程元吉又如何,可她的出身到底卑微了一些。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做皇妃。

贤妃更是如临大敌,程元瑞有这样一个妹妹,怕是个强劲的对手。

再厉害又如何,到底是个女儿身。

有宫娥给陈湘如捧了汤药来,她接过,强忍着苦味儿,一饮而尽。

王嬷嬷含着笑,道:“淑妃娘娘,今儿一早,舞影宫的三公主便宣了太医诊脉,偏又不见抓药。湖蓝姑娘一早就出了宫门,竟从外头抓了几副药回来。”

程元瑞面露疑色,“是什么药,不在宫里抓,倒跑到外头去抓。”停了片刻,问道:“是哪位太医诊的脉。”

王嬷嬷道:“是高太医,他是大皇子的人。”

程元吉的人,万不会听他们的,若是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淑妃道:“瞧这样子,许是防着我们呢。”

程元瑞也在细细地想,“三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一日消瘦一日,动不动还发一通脾气…”

陈湘如垂首想着,这病不能让旁人知道,除非是什么丑事,此念一闪,陈湘如就想到男女大防的事上,程醉蝶害她,这个仇她又岂有不报之理。

“母妃、三哥,会不会是她在外头做了失节之事?”

王嬷嬷神色一惊,她也正往此处想着,但又不敢一语点破。

王淑妃道:“不无可能,若真如此,以你们父皇的性子,怕是再难容她。”

细看着陈湘如,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知书达理不说,心地又好,更重长辈。

王淑妃早前原就是侍妾,最盼的就是得到他的敬重,而陈湘如今儿给嫔妃们说的那句话,谁不是动容的,笑眼微微地暖声道:“三公主行事也太霸道了些,月亮在燕国公府做客,就敢算计、陷害她。”

陈湘如长得柔弱,加上那一张清秀又带了三分病容的脸,任谁瞧了都不由得心疼几分,前世的她相貌虽也清秀,却难与今生相比。

程元瑞信誓旦旦地道:“五皇妹,往后三哥会保护你,再不让人伤你半分。”

这一句话,不由得触动陈湘如的心弦,吕连城也说过要保护她的,心头一动,道:“谢三哥。”

第164章 隐秘

一家人正叙旧说话,便有内侍来报:“禀淑妃娘娘,圣谕:今儿晌午到怡春宫用膳。”

王淑妃对王嬷嬷道:“王嬷嬷,快去御膳房多准备些皇上爱吃的菜式。”

王嬷嬷应声退去。

程元瑞含笑审视着陈湘如,这一身华贵的宫袍穿在她的身上,宛如凤凰的羽毛一般鲜艳夺目、高贵得体,这大抵是他见过最雍荣的女子。

王淑妃温和地问道:“月亮,你的咳疾可好些了?”

陈湘如轻声回道:“好多了。”

程元瑞道:“五皇妹,不如我对奕一局如何。”

陈湘如领宫娥捧了棋盘来,兄妹二人相对而坐。

程元瑞知她的棋艺很高,可下了一阵之后,发现陈湘如的棋风多变,绵里藏针,柔里有刚。

王淑妃斥退左右,只余了两名心腹宫人服侍茶点,她因出身孟县,这琴棋书画虽不说如何精通,却也是通晓一二。

程元瑞道:“醉蝶在燕国公府害你,皇妹是如何逃出来的?”

陈湘如并不想有所隐瞒。

两名宫人已识趣地退去。

她平缓如初地道:“那日,原有两个恶人想害我性命,却有一个蒙面人出现,用另一个女子代替了我,逼我换了乡野村妇的衣衫,后来他将我转卖给了范阳城一个叫黄癞皮的人牙子,年节前又转卖到相州城孙记大牙行,我说服一个叫戚牙婆的人买下我,从相州来到京城,一路以在棋馆与人对奕赚钱为生…”

她说得平静,可程元瑞与王淑妃听来。却为她的不屈服于命运而感动。

程元瑞道:“听皇妹一说,这事儿当真古怪,前面杀你的是醉蝶的人,那后面救你的人许是与燕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陈湘如这些日子也反复思量过,微微颔首道:“三哥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至今想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程元瑞面露怜惜。这是他的妹妹。至亲的骨肉血脉,却自幼在民间长大,颠沛流离。任世事如何变幻,却能坚守本真,只是这一点就足让他敬重与喜爱。“当日吕连城与慕容宸不费一兵一座夺京城,妹妹可晓内情?”

陈湘如神色微微一凝。

过往她是向着燕国公府的。可她却几番贱卖,这是莫大的耻辱。就如程元瑞说的,是燕国公府内还有人要害她。她虽然猜测过,却不知道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她记得那个将她贱卖的蒙面男子的声音,那是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人。他的体形魁梧,只要能再遇,她便能认出那人。

王淑妃不大懂男人们的事。但也感了兴趣,道:“大家都说吕连城乃是战神转世。攻打京城神鬼不知,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京城,更奇的事,从洛阳到京城,一早竟没有看到走兵的动静。”

陈湘如盯着棋盘,“这里面有许多外人不晓的隐密。”

怡春宫外,程邦在宫人、侍卫的簇拥下进了宫门,内侍正要通禀,被他抬手止住,他示意众人莫要跟着,只身进了偏殿,一进就听到陈湘如那不紧不慢而好听的声音,听到耳里让人如沐春风。

这话吊足了程元瑞的胃口,“隐密,是什么秘密?”

陈湘如含着笑,“譬如,一条从洛阳到京城不为人知的密径。”顿了一下,“又比如,燕国公府从未动用过的京城细作。”她落下棋子,带着女子少有的自信,“在夺取京城前,燕国公世子已令他们的人在京城内周圜说项,能说服拉拢的大臣便尽量拉拢,不能拉拢的或杀之、或软禁,待到了时辰,再由他们的人打开京城各门。”

程元瑞听罢,脸色俱变,“你说的密径呢?”

陈湘如又是一笑,“三哥想要,回头我绘一幅密径地图给你。”

王淑妃面露惊色,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她记得那地图。

程元瑞惊道:“妹妹知道那地形?”

陈湘如微微点头,“密径的地图早前原就是我花费了月余之久绘好后献给燕国公世子的。我再绘一遍没什么难的。”她继续落子,在她看来很容易的事,却让程元瑞很是吃惊,讷讷地看着陈湘如,问道:“世人都说,飞将军宠信妹妹,这军中之事他也会告诉你?”

“他会与我说些天下事。”

也就是说,慕容宸与吕连城成功夺下京城,这其实有陈湘如的一份功劳。

程元瑞一脸深思,“这京城许还有燕国的细作?要是他们再欲对我孟国行什么事…”这后果不堪设想,幸而陈湘如说了这事。

外人不晓内情,都道燕*有上天相助,又说吕连城乃战神转世,原来这背后还有旁的事。

王淑妃蓦地发现,珠帘后有一抹明黄身影,忙忙欠身行礼:“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个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自珠帘后出来,含着浅笑,眉眼之中与程元瑞有六七分相似,正一脸意味地审视着陈湘如:果真是他和陈银欢的女儿,容貌里有七分陈银欢的影子,还有三分便是她的额头和眼睛,竟与程邦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一眼,程邦就已经十足的相信,面前的陈湘如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

程元瑞跪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程邦笑道:“皇儿平身。”

陈湘如躬着身,保持着行礼的状态,目光平视,没看地上,也没瞧程邦,但他进来的那一刹,她瞧见了,过去的十七年,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何模样,也未想过会与那个从来不曾出现的男子相认,但现在他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高高在上,面含浅笑,相貌俊秀,能想像得出,年轻时候的程邦是个怎样的男子,定是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人物,这才让陈银欢深陷情网。

程邦的目光锁定在陈湘如身上,怎么也移不开,问道:“你就是月亮,是朕的五公主?”

“女儿拜见父皇,万岁万万岁!”她又是深深一拜。

程邦几步走近,一把搀住陈湘如,浮光掠影间,又不由得忆起那段十八年前的往事,陈湘如起身,快速后退两步,垂首盯着地主。

王淑妃与程元瑞交换了眼神,母子俩悄无声息地退去。

程邦道:“当年临安府一别,陈氏并未告诉朕,她…”(已有身孕的事),若他知道,又怎会让自己人的骨血流落风尘。

陈湘如心波起伏,却依旧是淡定的、沉静的,“从我记事起,她每年三月初都会去西子湖畔的望月亭等候,她说,那是当年她为你送行分别之地,你曾说过,有朝一日要回去接她,带她离开那是非之地。

你走之后,她便改做了楼里的琴师、舞师,每日以教授姑娘们琴、舞为生。

我六岁那年,她郁郁而终,临终前她叮嘱我说,每年三月初二到三月初五一定要去望月亭,说不准哪天你就回去找她。”

提到陈银欢,陈湘如的泪便不由自己地奔涌,悄无声息地暗自滑落下来。

“我后来去过两年,只两年就坚持不下去了。而她却在西子湖畔的望月亭等了你一生,所有的人都说她很痴、很傻,可她还是年年三月都去那里等你,经常是一等便是一整天,她与我讲过很多你们的事。

可我就想,代她问一问:父亲,你有真心的喜欢过她吗?”

看着陈湘如含泪的眼,程邦心头一软,他没想到陈银欢会如此痴情,一生都在等他,他离开之时,确实有过不舍,毕竟他们在一起有两月有余,朝夕相处,即便最初是抱着猎艳之心,可后来他是喜欢陈银欢的温柔与善解人意。

陈银欢原也是官宦小姐,只是家中获罪被贬为官婢,而她因为生得水灵,方才沦落风尘。

“朕自是真心喜欢她的。”

他喜欢过陈银欢,是多久,是相见时的一刹,还是相处时那短暂的两月?

陈湘如在心下笑着。

男子的情,尤其是贵族男子的情都是这样的凉薄么。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程邦还能忆起他曾经有过一个女人,那女人叫陈银欢?

“可那么多年,你为甚不回去找她?难道一离开临安,你就忘了她吗?”

陈湘如问完之后,眼泪再也不受控制,默默地滑落了下来。

程邦面对她的追问,第一次有种无言应对的感觉。

“朕没有忘,朕离开临安后,家里发生了太多事…”

时间一长,他是真的忘了陈银欢,而那段情缘,也被他当成了一个男人一时风流的过往。

他也曾偶尔会忆起陈银欢,却没有要去找她、接她的原因,他常想:她是一个有才华的女子,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或许早早就跟别的男人走了吧。

只是,他设想了种种,却没有一种是现下陈湘如告诉他的。

陈银欢竟在临安等他一生。

她的一世,都在盼他去接她,都在盼他给她一个名分,即便是侍妾的名分。

看着流泪的陈湘如,程邦仿佛看到了当年送他离开,含泪不舍的陈银欢,他当时是可以带走陈银欢,但他没有,一来连他骨子里都不屑陈银欢的身份。“是朕辜负了陈氏,月亮,朕会好好补偿你,朕会令人去临安将你母亲的骨骸移到京城厚葬,朕会…给她一份死后殊荣。”

第165章 欺幼

可这一切陈银欢都看不到了,即便她死,也得不到她生前盼望的名分。

陈银欢其实不需要什么名分,她所求的,只是一个安稳的生活。

有时候越是坚持只会让彼此更难堪,而这事上,她必须从大局出发,维护所谓的孟国皇家颜面。

陈湘如是深深一拜:“月亮叩谢父皇隆恩!”

明明心里怪着,可嘴上还得谢他。

陈湘如抑下所有心头的屈与怨,就如前世那般,无论她对陈相富有多不满,最终还选择了原谅与宽容地面对。

就算孟帝是负心人,她却不能指责,只因她的身上流着孟帝的血液。

孟帝快意笑道:“皇儿快起!”扭头看着一边的棋盘,“你与元瑞在下棋?”

陈湘如应声“是”。

孟帝看了一眼,道:“陪朕下棋。”

父女俩相对而坐,陈湘如道:“父皇,该你走了。”

孟帝拾起一枚棋子落定。

程元瑞从一边出来,静立一侧,无声观棋。

王淑妃正领着宫娥张罗着膳食,不多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的菜式,又亲自过来道:“皇上,该用午膳了。”

孟帝看着棋盘,锁着眉头,“还有一会儿就分出胜负了。”这一局,孟帝下得很吃力,终以两子险胜,这才满意地道:“灿阳、月亮一同用膳。”

一落膳案,王淑妃欢喜地扫过一双儿女,多少年了,她就盼着有一个贴心的女儿。

孟帝接过司膳太监的白玉龙碗,道:“月亮近来感染了咳疾。可好些了?”

王淑妃道:“正吃着药,今儿已好了许多。”看着陈湘如道:“别吃腥辣的,先记几日。”

陈湘如甜甜地应了声“我听母妃的。”

孟帝道:“五月慕容景要在范阳登基。灿阳,你为道贺使臣,与礼部、户部的人一起准备贺礼。”他甚是愤然地道:“用我几座州城换来的京城竟是个空壳,这京城内外所有的好东西都被慕容景给弄走了…”

他上了大当。只因京城乃千年古都,不仅可以得一城池。更能得一批财宝。得一些人才,未曾想一些有名气的人才早被慕容宸带走。

程元瑞笑道:“还劳皇妹,早些把地图给我。”

陈湘如垂眸。“我尽快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