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帅的,你说我要是去春晚现场,他有没有可能让我上去做表演嘉宾?那样我就能近距离看看,他皮肤怎么那么好?”陶妈妈满面认真的样子。

陌笙箫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到,她小脸憋得通红,又不好意思咳出来。

“妈,看你…”陶宸忙倒杯水放到笙箫手边,“多大年纪还追星。”

陌笙箫忙喝口水,陶妈妈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笙箫,可别见怪啊,你说我经常对着老伴那张脸,不厌倦才怪呢。”

笙箫不由展颜,“阿姨,我也挺喜欢刘谦的,我一直猜不透,他当初是怎么把董卿的戒指放到鸡蛋中去的呢。”

“对啊,我也是,看那鸡蛋也没破。”

陌笙箫笑着和她聊天,陶爸爸和陶宸时不时插上几句,一顿饭就在安详温馨的气氛中度过,饭后,笙箫又陪他们打牌,她别的不会,只会跑得快。

由于考虑到陶宸爸妈,牌就打了一个小时,笙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看手表,“陶宸,我该回去了。”

“等放完烟火,我再送你回去吧。”

“好。”笙箫靠着沙发椅背,不知不觉,竟沉沉睡过去。这是离开白沙市后,她头一晚睡得这么早。

陶妈妈和陶爸爸回到卧室,经过衣架时,陶妈妈偷偷将一个东西塞进笙萧的口袋内。

陶宸取过毯子给她小心翼翼披上,陌笙箫睡眠很浅,毯子刚盖到她肩膀,她就睁开了双眼。

“我们去楼下放烟花。”

笙箫点头起身,“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陶宸取了烟花下楼,笙箫站在她身侧,望着一簇簇绚烂升空的烟火,她不由眯起眸子。

当初,在华尔门口,严湛青为她放过一场夺目的烟花,可惜,他和她注定有缘无分。

而聿尊…

陌笙箫想起这个名字,心口仍避免不了痛的抽搐,她面色一拧,弯下了腰。

“笙箫,你怎么了?”

笙箫勉强拉开笑意,“可能是阿姨手艺太好,我吃撑了。”

而聿尊,他给她的美好,竟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

陶宸将她送回家,陌笙箫关上门,满室的冷清挥之不去,原来,她还是只有一个人。

她双手插入兜内,不经意摸到个东西。

掏出一看,竟是个红包。

笙箫伪装而起的坚强在这刻豁然坍塌,她垂着头坐在床沿,手指紧紧捏住那个留有余温的红包。

南夜爵打过电话给聿尊,本想让他去御景园过年,可聿尊还是婉拒了。

他在国际饭店定了个包厢。

去的时候,饭店内的大厅早就挤满了人,大多是一大家子出来吃年夜饭,纵观整个酒店,也找不到另一个像聿尊那般只身前来的人。

他要的是包厢,待菜上齐,门一关,大厅内的热闹就被挡在外面。

聿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白沙市,都沉浸在很浓的年味中,桌上摆着的是国际酒店最昂贵的年夜饭,他却食欲全无,手指间夹着跟点燃的烟,上半身侧靠着透明的窗子。

“聿少,还需要什么吩咐吗?”

“出去。”

聿尊头也不回,抽完根烟后回到座位,他令人在他身边的位子多摆了副碗筷,就好像他吃饭的时候,也算有人陪着。

整桌饭菜,直到他离开时,仿若都没动过。

他甚至心想,为什么要有过年?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迎接他的只有海贝,陌笙箫走后,海贝一直精神不振,大多时候都躲在阳台。

聿尊走到钢琴前,他只开了盏壁灯,他脱下西装,挽起袖口落座。

双手落在黑白键上,钢琴发出一道音节。

他脑中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若等陌笙箫某天不能弹琴的时候,他会做她的另一只手。

聿尊不由拉起冷笑,她现在定然过的极好。

当初右手被刺伤,但聿尊知道,那伤并不算重,恢复后弹钢琴是不成问题的。

陌笙箫这会,应该是在某个舒服的观景别墅内,弹着钢琴过年吧?

共奏笙箫95生不如死,也要坚强的生

聿尊指尖轻落,琴音飘荡在皇裔印象每个角落,除夕夜的月色被天空的焰火染得无限嫣红,投在聿尊挺直地背上,更添寂寥。

海贝安静地窝在他脚边,无精打采。

整个皇裔印象沉浸在忽明忽暗的黑夜里,只有那阵琴音,像是正在拨动着人的心弦,乍寒乍暖,犹如人心。

大门外的门铃忽然响个不停,像是在催魂似的。

聿尊起身走出去,打开门,就看见舒恬握着双拳站在外面。见到聿尊的第一眼,话就跟着吼出来,“笙箫呢,笙箫在哪?”

“我不知道。”男人口气很淡,也很冷。

舒恬又气又急,站在阴寒地晚风里,小脸冻得煞白,她来皇裔印象找过几次,可都没同聿尊打上照面,“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你的妻子!”

“我们离婚了。”

男人身着白色阿玛尼衬衣,舒恬抬起头,能望见他一张魅惑精致的脸,这副皮相,怕是所有女人看了都会着迷。她掩饰不住眼里的吃惊,眼泪不争气淌出来,“你们离婚了?”

“我以为你会知道。”虽然对外无人知晓,但陌笙箫动这心思的时候,不可能不告诉舒恬。

“真好!”舒恬擦拭下眼泪,嘴角抿出冷笑的弧度,“她和你离婚就是最大地解脱。”

聿尊蹙起两道好看的剑眉,眼角骤然冷冽,“你还有什么事吗?”

舒恬冷地将手插入兜内,“笙箫在哪?”

“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还用来找你吗?”舒恬气结,视线穿过聿尊的脸侧,想看看莫小三在不在里面,“你把笙箫弄哪去了?”

“我为什么要藏着她?”

舒恬想说他那么变态,有何事做不出来,“依照笙箫的性子,她不可能走了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无理取闹!”聿尊折身,欲要关门。

舒恬伸出双手抵住大门,“你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当初答应过她的,要一辈子对她好,笙箫没有别的亲人,她离开后会去哪你也不关心吗?”

聿尊想,她有足够的钱,走到哪都会过的很好。

“总之,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那,”舒恬面色急切,“她走的时候好吗?”她担心陌笙箫性子倔,一个想不开会不会做傻事。

“挺好的。”他想起笙箫腕上的那道伤疤以及走时的最后一个回头,神情不由恍惚。

“什么叫挺好的,她心里流血也叫好吗?她自己的丈夫在外包养小三,还叫好吗?”

聿尊面部神情冷凝,他面对舒恬地质问,脸上的不耐及阴骘昭然若揭,他玩惯了,女人在他手里向来是玩弄在股掌之间的,除了陌笙箫,还未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话。

舒恬眼见男人这般神色,心里也有点小怵,没想到聿尊变脸时眼神比桑炎还冷。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小声嘟囔句。“你真的不知道笙箫在哪吗?”

“不知道!”

聿尊甩手将门关上。

舒恬刚要说她找的私家侦探凭什么被他揍,明明理亏的该是聿尊,她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忍气转身,她才不信聿尊的话,笙箫离开时要是真是好好的,她为什么连她都不告诉?

男人心情烦躁地上楼,陌笙箫没有联系舒恬,兴许她只是刚离婚出外散心,女人间的友谊他也捉摸不透,被舒恬一番质问,男人心情变得越发差。

转眼间,春暖花开。

陌笙箫下班后回到小区,她听到幼儿园内照例传来的琴音,她不由慢下脚步,走了进去。

小朋友们早已放学回家,陶宸习惯在这,边练琴边等笙箫下班。

陌笙箫放柔脚步站在教室门口,她将东西放在地上,没有去打扰他。

如果不是出了那次的意外,陶宸现在仍是华尔的一名优秀导师,聿尊不光毁了她和陶宸的手,更毁去了他们最大的梦想。陌笙箫专注地盯着那架旧钢琴,她怔怔出神,仿佛看见自己坐在施坦威前,两手犹如灵动跳跃的精灵在黑白键上翩翩起舞。

笙箫左手不由握住右手腕,掌心触及到的,却是只手表。

她陡然回神,脸色懊恼,什么时候,能改掉这种做梦的习惯呢。

陌笙箫垂下眼帘,这辈子,除非不再相见,如若对面相识,她到死都不会原谅聿尊。

陶宸下意识朝门口望去,却见笙箫站在那。

他顿住动作站起身,“下班了。”

“嗯。”

陶宸简单收拾,他走出教室,将门锁起来。

他先笙箫一步将门口的菜拎在手里,“我来。”

先前,他总是以不会做饭为由让笙箫过去帮忙,一来二去,陌笙箫也明白过来,陶宸是想照顾她,这样既能让她晚上吃得好,还能省下饭钱。

自此,笙箫下班经过菜市场,时不时会买菜回来,用她的话说,就是和陶宸搭伙,这样每晚三个菜,既能承担也不浪费。

开始,陶宸自是不允,可拗不过笙箫,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三月的天很暖,微风拂面,陌笙箫穿着件湖绿色的针织衫,下身则是白搭的黑色牛仔裤。走在路上,任谁见了,都道她年纪尚轻,绝不会想到她已离过一次婚。

“笙箫,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行。”陌笙箫向来不在回家后讨论工作的事,她伤的比陶宸重,要想再碰钢琴已是不可能,她更清楚的知道,她的专业如果放弃钢琴,那只能从头再来。做文员一辈子就拿着两三千的工资,她将来还要想办法买房,还要考虑陌湘思的后路,笙箫确定目标后开始振作起来,她不可能成天为了过去的事而郁郁寡欢。最近,她跟着办公室的王姐在学工程造价,陌笙箫从未接触过建筑方面的知识,光是那些精细的图纸,就看得她眼花缭乱。所幸她平日也算乖巧,再加上王姐人好,肯手把手教她,笙箫相信,她只要比平常人付出双倍的努力,迟早有一天会得偿所愿。

王姐同她说过,看图纸只是第一步,要想将图纸的内容刻进脑子里,必须去工地实践。因为每一道工序,每样建材,甚至一道砖墙的遗漏,都有可能令她们预算时出错,招标的时候错过机会。

二人刚上楼,陶宸拿出钥匙,旁边邻居正好买菜回来,“陶老师,又等女朋友下班呢。”

“不是的,您误会了。”陌笙箫忙摆手。

“姑娘,可别害羞,你们郎才女貌多般配呢。”邻居的视线落到陶宸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上,都一同回来做饭了,肯定没错。

陌笙箫换好拖鞋走进去,“她们就爱瞎误会。”

陶宸将菜拎进厨房,“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什么?”笙箫跟着走进去。

陶宸像往常一样拿了篮子在旁边择菜:“笙箫,你可曾考虑过重新开始?”

“我早就选择重新活过了。”

“我说的,是感情。”

陌笙箫手里动作停顿,陶宸见她不说话,憋在心里的话却不吐不快,“笙箫,你能接受我吗?”

陌笙箫不想有所隐瞒,“陶宸,我离过婚的,而且右手现在等同于废了,最重要的,我不想再谈感情,我现在只想好好上班赚钱。”

“笙箫,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我不在乎你是否离过婚,更不在乎你的过去。”

相同的话,严湛青也曾说过。

陌笙箫再无力去验证他们究竟是真不在乎,还是满心放不下,“陶宸,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

“笙箫,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陌笙箫在聿尊身上摔得这一跤太重,能爬起来已经算幸运。

“笙箫,你知道我当初第一眼看见你,是在哪里吗?”

“教室?”

陶宸摇头,他嘴角含笑,目光温润,“是在华尔校园门口,当时,是报道的第一天,我看见你背着个帆布包,不像别人那样有专车接送,而且穿的也很普通,你用手遮在眉前眺望,我经过你身边,我心想,你这样的,才是最适合弹琴。”

陌笙箫仿佛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第一次进华尔校园,在外就忐忑站了老半天,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那时候想法很简单,我要做华尔弹琴最好的那个学生。”笙箫说到这,不由苦笑,好像是觉得那时的自己想法太过幼稚。

“笙箫,你走出来还需要时间,我能等。”

陌笙箫心不在焉地择菜,面对陶宸的突然表白,一顿晚饭也变得食之无味。

陌笙箫回到家,同屋的两个女孩不在家,应该是出去逛街了。

她洗过澡走进卧室,将窗帘打开后,从包里取出带回家的图纸,她现在存的钱只够在周末报工程制图与cad课程,她想再坚持两个月,就能买台便宜的电脑。

陌笙箫用的每分钱都是按着计划来,从不乱花,她学东西很拼,经常忙得废寝忘食,她始终坚信,别人能办到的,她也一样行。

图纸内容复杂,标注尺寸往往要细算,笙箫手边摆着几本书,都是王姐介绍她买的。她一边查阅一边拿着计算机计算,等她端起水杯喝水时才发现,已经12点。

她揉揉酸胀的双眼。合上书,准备歇息。

躺在床上刚闭起双眼,竟熟睡过去。

这是陌笙箫许久不曾有过的。

莫伊好不容易等到聿尊的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她心有不安,最近,聿尊似是对她疏远不少,“尊,我们去哪?”

“先吃饭吧。”

“嗯好,吃完饭逛街吧。”

“不去。”男人说的极爽快。

“尊…”莫伊明显感觉到聿尊同以往的不一样,难道她的保鲜期只有这几个月吗?莫伊不由紧张,她可不甘心。

“你不是有卡吗?”

“我想你陪我。”

聿尊并未说话,他表情冷淡时莫伊从不敢去撩拨,只得靠回椅背闷闷不乐。

两人来到吃饭的地方,聿尊先下车,莫伊忙追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在经过门口时,聿尊被匆忙出来的人影给撞到,他下意识伸出手揽住对方的腰,女子带着茶色蛤蟆镜,身材纤瘦,似是被高跟鞋给崴了下。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莫伊不由紧挽聿尊的手臂,“尊,快进去吃饭吧,一看她就是故意撞的。”

女子摘下墨镜,模样艳丽,“你怎么说话的?我凭什么故意撞啊?”

“还用明说吗?每天像你这种搭讪的女人多了去,要不然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就撞在他身上,一撞还撞进别人怀里,”莫伊毫不示弱,她面露嘲讽,小声道了句,“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女子气的面色煞白,嘴唇哆嗦。

“尊,我们进去,别管她。”

女子闻言,心里越发窝火,她伸手拉住莫伊,“你把话说清楚,谁不要脸?”

“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