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可惜了,她人又好,长得也好看,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昆仑山真是太可惜了…”香儿兀自喃喃着爬上了马车。

正待起行之际,楚朝临的心腹却将他请至一旁低语:“殿下何不将李良娣的尸首先行运回南都,送给中宫里的那位,也好杀一杀她的锐气?”

楚朝临却摇了摇头,继而叹息一阵道:“还是以良娣之礼厚葬了吧,她自尽之事也莫要对外宣扬,且说是半路上遇刺,为孤护驾而亡。”

楚朝临的那名心腹听到他这样说后愣了一愣,而后却干脆的应道:“是!”

说罢之后,见楚朝临的目光始终落在旁边的那辆马车上,于是有几分讨好的对他道:“这次香儿姑娘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中了那样的剧毒原是不可能活命的,却因为身子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悉护住了心脉而挺过来,连医官都觉得不可思议,想必那股气悉就是殿下身上的真龙之气。”

楚朝临平日里最不喜听那些谄媚之话,故而那名心腹也是说得万般小心,然而这一次他竟一改往常,有些失神的顺着他的话道:“或许真是如此吧。”

经历了中毒风波之后,楚朝临的车队再度前行,不出几日便到了那热闹繁华之地。

看着眼前人头攒动,锦绣繁荣的城池,香儿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目不暇接的四处张望,对楚朝临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简直太漂亮了!”

“这里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南都。”楚朝临挪至她身旁,与她一同看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笑意晏晏说道。

香儿却搁下美景忽然回头,看着他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记得你说过南都和昆仑山不在一个方向的。”

楚朝临眸子暗了暗,却维持着温柔的笑容道:“我尚且有些事需要先行处理,你的身上也还有余毒未清,实在不宜赶路,故而我想先将你安置在南都中一处安全的地方养好身子,那时候我的事情也办完了,再送你回昆仑山也不迟。”

“这…好吧。”楚朝临的话说得不容推拒,香儿只得应允,可是她却答应的并不情愿。

南都虽然令她向往,可若是她在这里逗留,回去晚了白允生气了可怎么办?

要是那样的话,白允罚她也就认了,就怕他又露出上次那样的眼神,招的她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可怎么好?

香儿正百般纠结之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才知,面前那片甚是宏伟的庭院原来是一间寺庙,且据楚朝临介绍,这可不是普通的寺庙,而是由皇家供奉的寺庙。

香儿早听黑玉提到过,帝王乃是掌管凡间秩序的最高统治者,谓之天子。

那么这间寺庙直接隶属于帝王,想必应该是十分厉害的。

香儿虽然不知道这间寺庙到底厉害在哪里,还是禁不住露出惊叹的表情。

他们才刚踏入寺庙的大门,便有一名年事已高的僧侣前来相迎。

那位僧侣同楚朝临似乎很熟识的样子,而楚朝临亦十分恭敬的唤他住持师父。

他们两人见面就相谈甚欢的往寺庙的庭院里行去,香儿也跟在她们后面进去,一路上都不曾闲,目不暇接的欲将那些或肃穆或精致的宝殿和高塔纳入眼中。

至一处厅堂内,楚朝临和那位住持又聊了许久。

转眼一盏茶的功夫将尽,香儿已然有些昏昏欲睡,那两人才终于说到正题。

原是楚朝临欲将香儿安置于这间寺庙中暂且栖身,待他稳定了朝中的局势再来迎她。

香儿不大明白他们讨论的关于朝中局势的那一部分,只是根据他先前的允诺推测大概当局势稳定就会送她回昆仑山去了吧。

那位住持师父对于楚朝临的请求答应的十分爽快,于是中午在寺庙中用过斋饭后,楚朝临又将香儿唤到一旁交到了许多事情,并一再的强调要她好生看顾自己,他得闲便会来瞧她。

这段时间和楚朝临相处,她学会一些凡人应有的品德,比如说谦虚,比如说客气的推诿,于是听闻楚朝临说常来看他,便十分客气的推诿道:“时常来看我就不必了,只要殿下早日忙完要忙的事情,早日送我回昆仑山就好,殿下日理万机,就不劳烦殿下了。”

她这般欢快的说着,自以为说得很合宜,却不想楚朝临面上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又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你就如此的不想同我相处?”

这又是哪里来的结论?

她摇着头正要解释,楚朝临却垂下眼眸对她道:“罢了,你先在此养好身子,旁的以后再说。”

说罢他便携了那些随从离开了寺庙。

在寺庙里安顿下来后,香儿过得也算不错,每日里在庭院中闲逛,或是听若有似无的梵音自大雄宝殿里传出。

除了不能到街上去看热闹这一桩事有些遗憾,倒也十分的清净舒适。

这一日清晨,她刚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准备去供着许多神像的大殿里观摩一下所谓的早课,推开门却见这几日都未现身的住持出现在门口。

“老衲这几日忙于宫中祭祀大典,怠慢了香儿施主,还请施主莫要见怪。”不等香儿开口,这位住持竟主动打起招呼,又问她:“不知施主这几日可还住得惯。”

见这位看起来就十分有气度的住持竟对自己这般恭敬,香儿不禁有些局促,连忙恭敬的回礼:“住得很惯,多谢住持师父。”

那位住持见香儿随了楚朝临唤他住持师父,便微怔了一怔,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对香儿道:“还请施主至庭院中一坐,待老衲为施主把脉。”

香儿连忙摆手道:“怎敢让住持师父亲自把脉?”

住持却道:“施主不必拘束,老衲略懂些调养之术,听闻施主先前中毒,体内仍有余毒未曾清除,故可为施主把脉开方,尽快将余毒排除,以免伤及脏腑,何况太子殿下与老衲乃是忘年之交,既已将施主托付给老衲,老衲定当尽心竭力。”

第23章 天命与执念(二)

住持既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香儿也不好再推辞,便随他到庭院中放生池旁的凉亭里坐下,提了腕子出来与他把脉。

怎料那住持把了脉后却是一脸严肃的半晌没有做声。

见他双唇紧抿,两条雪白的长眉都皱了到一起,香儿隐约有些不祥之感,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这脉象如何?”

“施主的脉象有些不寻常。”住持一边沉吟一边应着她的话。

香儿听得心下“咯噔”,心道莫不是体内的余毒又发作了,莫不是她要死了!

这可怎么得了,她最怕死了!

想着这里,香儿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惶道:“我的脉象怎么了?是不是就要中毒身亡了?”

住持颇为诧然的抬眼看了看她一脸火烧眉毛的表情,要紧不慢道:“老衲所说的不寻常倒是与中毒无关。”

听到这一句,香儿才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这时,住持却又道:“不知施主可方便将生辰八字告知于老衲,以便为施主推算一番这一世的命格。”

“生辰八字?”香儿又问了一遭,得知所谓生辰八字乃是只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及时辰,于是根据娘亲过去告诉她的说与住持听。

住持念叨着她的生辰八字,闭目掐指算了片刻,却忽然睁开双眼,露出一脸惊诧而又惶恐的神情:“这命格实在是…”

他满口的吞吞吐吐,似乎被惊诧噎得说不出话来。

香儿则是万分的疑惑不解,又追问道:“这命格怎么了?”

住持却是继续自顾自的叹息:“老衲有生之年给无数人相过命,着实不曾见过这样的命格。”

他话说了一半,却又面露迟疑之色:“依老衲之见,施主还是莫要知晓为好。”

说完这一句,他便低声的兀自喃语:“老衲还是得赶紧将这件事禀报给殿下才好,唉,这可如何是好…”

怎料他小声的嘀咕竟被香儿听入耳中,于是拿出她那胡搅蛮缠的本事,死追不放道:“为什么可以告诉殿下却不能告诉我,住持师父就告诉我嘛,我自己的命格,我如何不能知道?您说是不是…”

住持被她纠缠的没有办法,终于迟疑的说来:“所谓‘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金木马卯合,水火鸡犬多,土命逢辰巳,童子定不错。’施主生在夏季,日支又为卯,乃是命带童子之相,另外施主八字之中还藏有一个孤煞的命格,实乃…实乃大凶之命啊!”

说到最后,住持将那些话都化作了万般不忍的一叹。

香儿只能自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事情的严重,可是具体他的那些话,她却全然没有听懂,只得疑惑的问道:“不知住持师父说得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且待老衲细细说来。”住持又叹了叹,复才道:“先说这童子命,简单来说施主恐怕原不该是这红尘中人,许是因为犯了过错,或是私自下凡才落入轮回。既然本不该是这里的,待在这里自然也就不好过,且早晚要回去的。”

见香儿还是一脸茫然,住持便反过来问她:“老衲见施主生得较弱,可是自幼就时常被无名之症困扰。”

香儿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从自小就十分体弱多病,别人都吃得好好的东西我吃了偏就会腹痛,春日里风暖,别的孩子吹了不妨事,我吹了就要发几日的热,还有些哮喘、敏症的顽疾,一直不曾治愈。”

住持又叹道:“这便是了,红尘中浊气重,原本不是这里的,来了这里自然难以适应,会有这些症结实属正常。只是有一点儿甚是奇怪…”

见住持预言又止,香儿便问道:“何事奇怪?”

住持接着说道:“依理而言,童子下凡应当心思灵透,尤其多愁善感,然则老衲见施主却并非那般气郁忧思之人,反而十分的不吝言笑。”

“大家都说我天生愚钝,这个我却不知了。”香儿倒是十分大方的提及自己的短处。

住持怕再说下去难免唐突了,于是换了个方向:“若说童子命格偶或可见一二,施主命格中的孤煞之厉却是老衲从未听人言说过的,想必施主自己也有所觉,此生注定与他人的缘分寡淡,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最终都会离你而去,若是与人结下姻缘,要么成为怨偶,要么阴阳两隔…”

听到这里,香儿隐约明白过来,又想起爹娘的遭遇,更觉那些村民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不祥之人,是她连累了大家。

香儿越想心下越是难受,整个人都萎顿下去。

她有些不安的向住持询问:“我这样的命格会有什么结果?”

住持于是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言说:“这世上所有的果皆源自于因,童子私自下凡或是受惩而入轮回,种下的自然不是一个善因,也就无法结出善果。如此来到这世间注定要受尽万般煎熬与磨折,一生都将命运不通,诸事难成。不仅如此,非这红尘中人,自然也是不能在这里久留的,所谓童子多半不会捱过十八,便要回天上去报到的。”

“这意思是…”香儿面上已露出惊恐的神情。

住持推测她多半是悟了,便不再遮掩道:“也就是要过世的意思。”

“过世…也就是要死了…”香儿震惊得数着这个事实,实在无法接受。

住持见她如此,又劝解道:“其实回到原本的来处也未常不是一种解脱,只是怕施主对这红尘浊世仍有牵念,更甚至有执念而迟迟不愿离开的,怕是要受更大的一番艰苦。”

“那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这童子命可有法子化解?”经历过和娘亲的生离死别以及昆仑天灾之后,她就对死亡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万般惶恐的祈求住持为她化解。

住持顿了顿,似乎十分犹豫的说道:“孤煞之命乃是无从化解了,至于这童子命却有一解。”

“何解?”香儿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住持道:“需得戒绝六根斩断所有的尘缘,而后皈依佛门,终生侍奉于神佛座下,也算是行了童子该行之责,如此方可平平安安渡过一世,至寿终正寝再行仙去,只是不知施主能否做到。”

“戒绝六根,斩断尘缘…”香儿默念着这八个字,隐约觉得有些沉重。

住持怕她不明,便解释道:“要做到这八个字,则需放下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之内所有的享乐,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世,再不与过往所识之人相见…”

他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方才续道:“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太子殿下。”

住持只道太子殿下将这位女施主托与他照顾,恐怕机缘颇深,却不知此时陷入沉思的少女心中真正忧虑的是昆仑山上那个白衣若仙的男子。

“这样的话,岂不是也见不到我娘亲和白允了…”香儿低声喃喃,万般踟蹰:“可若是不这样,我很快就会死,死了也同样见不到他们了,该怎么办?”

见她惶惶然不知所安,蹙着秀眉如坐针毡,住持自了然她心中的纠缠,便对她道:“斩断红尘并非轻而易举之事,施主不妨趁着在寺中的这段时间好生衡量一番,先在诸神面前感悟佛法,抄诵经书修习佛理,若能开了窍放下一切,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待禀明太子殿下,施主也可自行离去,老衲绝不勉强。”

这位住持说得句句在理,香儿便依了他的建议,一头钻进了藏经阁中,将自己泡在那些经卷之中,整日的听守阁的师父门持诵经文,又或是央着他们讲解经书中的内容。

虽然她根本不怎么懂那些经文,可渐渐也觉得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差一点儿就要削发为尼,却始终有一桩放不下的。

而在数日后的一个清晨,那桩她放不下的竟然也找上门来。

这日佛堂里照例持诵早课,却在诵了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住持推开藏经阁的大门,将许久未曾出来的香儿唤了出来。

香儿一出来却是抬头望天,问道:“现在是白日还是半夜?”

住持应道:“白日。”

香儿便惊呼:“白日怎么这么黑!”

确实,她这些日子不分昼夜的呆在藏经阁里未曾迈出一步,却是比守阁的师父们还勤勉,夜里更是独自在其中思量,到如今出来已不知外头是什么天色,可也不至于就到了日夜颠倒的地步了。

住持一脸严肃道:“施主也看到了,此乃邪物作乱之相,老衲且问一句,施主可识的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邪物,却又白衣翩跹,生得一副神仙模样的?”

他描述的这个邪物倒十分符合白允的模样,可是在她的理解当中,白允一直是仙,可怎么到了住持嘴里就成了邪物,于是蹙眉道:“你说的有几分像白允,可白允不是邪物。”

住持又道:“实则他到底是什么,老衲也无从分辨。他周身分明散发着仙灵之气,模样也是如仙人那般端肃的,奈何身上却有一股强烈的怨气,当真是凶煞异常。

老衲实在不知他是仙、是妖、还是魔,又见他扬言若不将名唤香儿的女子交出来便要祸乱整个南都,故而且称他为邪物。”

“这么说果然是白允。”香儿十分笃定的自言自语道。

第24章 天命与执念(三)

得知白允到南都来寻她,香儿是既欢喜又忧愁。

喜的是白允结束了离魂之法顺利自地府归来,她又可以见到白允了,还能见到娘亲,忧的是白允竟要祸乱南都,这里可是凡人最高的统治者,真龙天子的皇宫所在,要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天子,再得罪了天,后果可不堪设想。

她于是急着起身欲往外跑:“待我去见见白允,劝一劝他再说。”

岂料她脚还没跨出藏经阁,住持却将她唤住:“老衲见那邪物不带走施主誓不罢休,施主可想好了要同他走。”

香儿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尴尬道:“我…还没有想好。”

毕竟这件事是关系到她的性命的,若是真的跟白允回去,她要再想从昆仑山出来寻个寺院出家,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正当她踟蹰之际,住持又道:“他是寻着施主的气悉到南都来的,可是如今施主身在这间寺庙之中,而这间寺庙受皇气笼罩,又由历代住持加固结界,故而隐藏了施主的气悉,所以那个邪物才会急着四处寻找。施主现下是安全的,不妨用这段时间好生想清楚,老衲一再说过绝不勉强于施主,尽管太子殿下一再吩咐让老衲务必看好施主不得令施主离开,可若是施主决心离去,老衲也绝不横加阻拦。”

“老衲是出家人,侍奉于佛祖座下,只望相助深陷痛苦之人,说这许多都是想帮助施主早日脱离苦海,还望施主好生思量。”住持说道最后,又双掌合十朝着香儿做了阿弥陀佛的手势。

香儿僵在门坎处,再度陷入迷惘。

她抬头看着漫天遍布的乌云,似乎能感觉到白允的愤怒,怔愣了半晌之后终于低头一叹,将迈出门的那只脚挪了回来。

她亦双掌合十对着住持一揖道:“多谢住持师父为香儿费心,我想在这藏经阁中再想一想,等到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好。”住持十分干脆的应允:“你且好生思量,老衲已然通知国师大人前来相助,想必能拖住他一些时候。”

事实上住持的想法是这位非仙非妖的厉害人物如果许久都没有在南都寻到香儿姑娘的气悉,说不定会自行离去,到时候香儿姑娘想通了要出家,他再将这桩事同太子殿下劝说一番,想必太子殿下也是通情理的,如此也算两全,既可以助她化解不祥的命格,也可避免她祸及太子。

然而事实证明,住持委实低估了这位厉害人物的法力高强,眼见着南都数日不见日阳,天空雷声隆隆似暴风雨将近,城中溪流水涨,似有蔓延之势,远处的山峦也隐有崩塌之象,他当真以为要撑不住了,还好国师大人及时赶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稳住。

住持急急赶入宫中欲问太子殿下的意见,怎料圣驾却在这个时候薨逝,朝堂中一时风云诡谲,太子殿下深陷皇位的争夺之中,根本分身乏术。

住持连太子的面都没能见到,于是只得又折了回来。

他立于皇家寺庙的庭院当中,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不禁叹道:“当是天定的一劫,能否抵得过,且看天命了。”

他刚叹完“天命”二字,却见香儿自藏经阁里行了出来。

她行至住持面前,相比先前的不安与迷惘,此时的她双眸里乃是一片澄澈清明。

“施主可想好了?”住持问道。

香儿点了点头:“想好了。”

她缓步移至放生池旁,低头凝视池中的莲花和锦鲤,似有所悟的说道:“这些日子我听师父们讲了很多佛经,虽然都不太懂得其中的深意,但我却明白了一件事。”

她说着抬头看向住持:“人的一生或短或长,最终都是要离开的,如果我现在出家留在寺庙中,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再也见不到白允,如果我同白允回去,或许很快我就会离开人世,可直到离开之前,我都可以在他的身边,住持师父说是不是这样?”

住持面上现出惊诧之色,似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比常人愚钝的女子,竟然说出这些话来。

他沉吟了许久,长叹了一遭后道:“看来施主心中最大的执念竟然是他,也罢,太子殿下的交待,老衲已然尽力,一切都是天命。”

“施主请自便。”住持说着朝寺庙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香儿与他行过一礼,而后便提起裙摆往那门前行去,她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却是跑了起来。

过往总是白允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将她困在身边,可是此时此刻,白允没有施加任何的禁制,她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她推开了镌刻着佛语的那两扇朱红大门,才发现外面已然天地变色。

狂风席卷着落叶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原本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家家都门窗紧闭,极力躲避着即将发生的灾祸。

遭了,白允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