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挑眉不掩饰自己的讶然:“你的未婚夫?”

不怪她惊讶,关于洛伦兹家族的消息刘慈尽可能打探的差不多了,包括因洛伦兹家族“叛国”受到牵连的姻亲和至交,她还不知瑞秋还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夫”。想到席间她以超越普通人的耳力听来的消息,刘慈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是斯特莱夫侯爵的儿子。”

十分肯定的语气,由不得瑞秋反驳。少女点头,忽如神来一笔又补充一句,“六年前,斯特莱夫侯爵,只是伯爵先生。”

刘慈眉头皱得更紧了,“幸好今晚你没出现。”

斯特莱夫这个姓氏在莱茵城很有名,因为现任的斯特莱夫侯爵先生,同时也担任着莱茵城的城主。

六年前莱茵城有两大势力相当的家族。

一个是侧重于法师培养的洛伦兹家族,另一个则是以剑士为重的斯特莱斯家族。

洛伦兹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小辈定有婚约的斯特莱斯家族不仅毫不受影响,斯特莱斯伯爵还成为了马刺帝国赐封的“侯爵”,并一改从前两大家族轮流出任的旧习,成为了莱茵城六年来独一无二的“城主”。

刘慈之前打听莱影城内各势力分布时就了解过“斯特莱斯家族”,当然以为它不过是趁着洛伦兹家族倒霉,在城里顺利扩张的幸运家伙。

可瑞秋已经确认,克莱德·斯特莱斯,斯特莱斯侯爵的独子,正是她的未婚未。

六年前洛伦兹家的叛国案,凡是和瑞秋家有牵扯的姻亲和至交都遭了秧,瑞秋未婚夫的家族不单丝毫无损,反而更上了一层楼…克莱德·斯特莱斯和瑞秋·卡帕多·洛伦兹曾经是未婚夫妻这事实,正如洛伦兹家族的标志性蔷薇花一般,在莱茵城消声灭迹。

出卖了亲家上位?

斯特莱斯家族在洛伦兹家族倒台后捞尽了好处,让刘慈不得不这样怀疑。

拍了拍瑞秋的肩膀,刘慈没遇到过这种被未婚夫背叛的事儿,说什么安慰话都太假了。

她只告诉瑞秋,掩盖在歌舞升平下的真相,未来终会浮出水面——不管是洛伦兹家族覆灭的原因,还是那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牵连到刘慈自身的“魔星论”。

和瑞秋在露台呆了一会儿,刘慈再下楼时克莱德·斯特莱斯已经离开了。

她眼底一暗,落在别人眼中就是“惋惜”。

一个穿水蓝色宫廷女群,茶色头发微卷以宝石头饰别向一侧的贵族少女忽然飞快说道:“乡巴佬,克莱德不是你这种人能妄想的!”

大概觉得有乐声掩盖,附近又没什么人,贵族少女脸上讥讽的笑容显得肆无忌惮。

她下巴微扬,露出白皙柔美的脖颈,像极了巡视人间的高傲天鹅。

刘慈斜眼望她,忽然指着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冷笑道:“这不是两年前的款式?我是乡巴佬,你不也是穷贵族家的女儿。克劳德先生知道你是谁吗?他离开前和你打过招呼?”

刘慈为了头上的珍珠小钗,将城中珠宝铺子折腾的够呛,记忆力绝佳的她一眼就看穿蓝装少女撑面子的项链是两年前的款式。

什么都能吃,亏是万万不行的;什么都能受,唯有“气”没办法接受。刘慈当即呛了回去,水蓝宫廷蓬蓬裙的贵族少女睁大眼睛,实在没想到刘慈嘴巴这么毒。

“没教养的乡巴佬!”

留下来是说不过刘慈的,贵族少女恨恨丢下一句,提着裙摆跑了。

刘慈目瞪口呆,这货站在她家里,吃着刘家准备的顶级松露,喝着同样价值不菲的“雷斯今”,居然也好意思说她这个主人是“没教养的乡巴佬”?

她暗暗冷笑,指尖已经夹杂了至今唯一成功的一张“噩运符”,将自燃的纸符放进一杯红酒中。符纸烧完,酒色依旧澄清未变,她拉过身旁一女仆,在其耳边低声吩咐数句,女仆端着那杯酒就走了。

女仆照着刘慈吩咐,说这杯酒是一位爱慕者所送,蓝群贵族少女像一只小孔雀般端着酒喝尽,刘慈远远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微胖的年轻人凑过来,“你对艾德琳做了什么?”

刘慈板着脸:“偷窥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

年轻人丝毫没有歉意:“艾德琳就是个讨厌的丫头。忘了自我介绍,斯图尔·加兰,不是贵族。住在香槟大道十七号,哦,恰好是您的邻居。”

身上没有魔法元素波动,也没有斗气存在,如斯图尔自己所说,也不是贵族。

那住在香槟大道的他就是个商人,或者商人之子。

“自来熟”原来是不分地域文化的,这小子换着方法打听刘慈为什么把烧掉的纸灰给名叫艾德琳的贵族少女喝,一个微胖的,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年轻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过这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的年青人若同时是个“话唠”,情况就叫人又爱又恨了。

刘慈刚忍不住叫他闭嘴,那边大概是符力发生了作用,贵族少女艾德琳已经惊呼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花痴少女什么脑子,刘慈不过顺口瞎掰,她一厢情愿认为送她酒的是另一位和城主公子克莱德英俊程度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客,艾德琳跑去“义正言辞”拒绝别人的爱慕,将男客人身旁的新婚妻子气的发晕,忍不住当众泼了她一杯酒。

教廷近年提倡保护女子权益,在教会见证下结婚的男女被认为享有光明神庇护,妻子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上流社会以往那种丈夫和情人公然出双入对的陋习被严令禁止。艾德琳只是被泼了一杯酒,对方妻子做的并不算过分。

艾德琳很倒霉,莱茵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居然在结婚了!妻子还是大家都不认识的外教区人,让她在众目睽睽下丢了脸。

等她被父母匆匆带离,明明平整的圆厅门口又叫艾德琳跌了一跤。

一旁的女仆来不及避让,被艾德琳扑到在地,新出炉的烤肉糊在艾德琳脸上,在她高声尖叫下,原本紧紧勒腰的水蓝色宫廷女裙…开线了。

她父母羞愤欲死,在场的客人们都不忍直视艾德琳现在的样子:新裙子被泼了一身酒颜色怪异,头发上沾着烤肉的酱汁,裙子一侧开了线必须要双手捂住。

眼前的一切对一个频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企图钓上一位好丈夫的贵族少女来说太过残忍。

习惯于端着姿态的贵族少女艾德琳几乎是嚎啕大哭着奔出圆厅,她父母也没脸呆下去灰溜溜走了。

客人们议论纷纷,表面大度实则不然的贵妇们交头接耳,她们日子过得太空虚太无聊了,艾德琳的出丑对她们而言是个可以兴奋很久的大“谈资”。在这些大嘴巴的帮助下,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很快会传遍莱茵城的社交圈子,估计艾德琳的风头会在身穿蔷薇花长裙举办宴会的刘慈,和低调出现的城主之子克莱德·斯特莱斯之上。

这对一个频繁出没于各种社交场合,试图靠美貌钓上一个上等夫婿的没落贵族少女来说,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不出意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刘慈在参加各种宴会时都不会再见到这个花痴少女。

噩运符的效果让她满意极了。

谁让她一点不舒服,刘慈就会让对方十分不舒服。会不会太过分?三观神马的,早就喂了狗的刘慈一点也不内疚。

如果说别的客人们是兴奋却懵懂讨论艾德琳的出丑,在一旁有幸旁观过程的微胖青年斯图尔·加兰望着刘慈的双眼都在发亮。

别说艾德琳莫名其妙出丑和刘慈刚才的举动没关系啊!猪都不会信…可是刘慈是怎么办到的?

斯图尔·加兰好奇极了。

刘慈扭头时,发现对方用一种小狗样的目光望着她。

她做出一副“就不告诉你”的表情,斯图尔的眼睛下垂无辜,在使劲卖萌。

这人厚脸皮和自来熟的模样,到有几分像从前整日围在她身边的周家小子,刘慈一想到脑残粉周公子,忽然还挺怀念那种被人放在“首位”,万事为尊的感觉。

斯图尔·加兰,既不会魔法,也不会斗气的普通人么?刘慈眯着眼,拍的一手好马屁还能叫人不讨厌的,也是人才啊。

大大的人才,必须留住。

“斯图尔·加兰是吧,你想知道为什么?”

斯图尔眼巴巴点头,卖萌卖得浑然天成,尚不知自己已经被黑心慈小姐惦记上了。

很多年后,斯图尔·加兰想起这个夜晚,都会升起一股悔不当初和庆幸两种矛盾情绪相交加的复杂感觉…他的人生总结起来是十字真言:铮铮好青年,一把辛酸泪。

………

克劳德·斯特莱斯骑着白马出了城。

城郊很大一片庄园,包括昔日洛伦兹家族的封地,如今都属于斯特莱斯家族。自从六年前“叛国事件”发生后,克劳德其实很少想起他那个六年前才十二岁的未婚妻瑞秋·洛伦兹。

两人年龄上相差八岁,婚事是在瑞秋一出生后就由他父亲斯特莱斯侯爵做主定下的。哦,那时候还是斯特莱斯伯爵,斯特莱斯家族也刚搬来莱茵城。

洛伦兹伯爵夫妇都是大魔法师,加上世袭贵族的身份,父亲曾对他说过这是找遍莱茵城与他最相配的婚事。

克劳德不置可否,出身贵族家庭是不能与平民通婚的,他的出身早就注定了婚事不会任由他自己做主。反正到了适当年龄,取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姑娘,对克劳德而言那个姑娘具体是谁并不重要。

等他继承爵位,对方就是伯爵夫人,帮他交际来往,打理家族琐事,同样出身贵族的妻子会将一切做的很完美。

但是和瑞秋的婚事又和他想象的不同。

瑞秋比他小太多了。

他在第一次跟着父亲去拜访洛伦兹伯爵时,瑞秋才开始牙牙学语。

那时候他已经快九岁,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等他二十岁,其他贵族男青年可以结婚的年纪,瑞秋才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记忆中有些羞涩,黑色长发整齐披在身后的少女,软绵绵叫他“克莱德哥哥”,他下意识也只将瑞秋当成小妹妹,而不是未来妻子的人选。

当时他另有隐情,并不太原因取瑞秋。

不过是毫无异常的一个夏天,莱茵城的气氛突然紧绷起来。父亲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几次隐晦问到他对小未婚妻的看法。

他有什么看法,当然敷衍着回答了什么克莱德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马刺皇室骑士团手持长矛夜袭洛伦兹庄园,将洛伦兹家族的一些重要人物全部抓捕,克莱德才知道洛伦兹家出了大事。

后来的那场未公开审判就将洛伦兹伯爵夫妇处以“绞刑”的叛国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莱茵城不管是官方公布,还是小道消息,都从未提及洛伦兹伯爵的独生女儿,瑞秋·洛伦兹。

十二岁的小姑娘一下子失去所有音讯,生死不知。

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在洛伦兹家族出事后不久,他先是站出来主持大局,接任了城主之位,后又被国王陛下赐封为“侯爵”。

帝国“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牵扯到世袭制,每上升一等都很艰难。

立下什么功劳,才能不声不响被提到“侯爵”?

很多事克莱德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懒得去想。少年时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他很少想起那个叫他“克莱德哥哥”的小妹妹瑞秋。

这次斯尔蒙教区回莱茵城,他和在外地结识的斯图尔·加兰同行,在斯图尔·加兰反复邀请下前往香槟大道做客。

斯图尔扬着请柬,表示要请他去吃邻居准备的大餐。

克劳德被他缠不过同意前往,没想到不仅看见了消失很久的,洛伦兹家族的标志蔷薇花图案,还有高挑美丽的少女。

同样黑发黑眸,却不是他认识那个“瑞秋·卡帕多·洛伦兹”。

只是很想象的外乡人,克莱德想,或许小瑞秋此时正独自生活在大陆某个地方,和今晚宴会的主人一样?

这个可能太过微小,克莱德回过神来一勒缰绳,家里的大管家一脸恭敬中带着高兴:

“克莱德少爷,侯爵已经等您很久了。”

第六十六章 侯爵先生

斯特莱夫侯爵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修炼斗气使侯爵先生的面容显得格外年轻,和克劳德有五六分像的脸,一样的发色和轮廓,与克劳德的寡言冷静不同,侯爵先生是个温和的贵族,就算是斯特莱夫庄园中最普通的女工,侯爵先生都不会吝惜给那可怜的女人一个笑容。

他富有,莱茵城外大片的土地,城里的地产都属于斯特莱夫家族。

他强大,作为一个大剑师,侯爵先生的实力毋庸置疑。

这两个条件加上成熟英俊的外貌,搁在地球联邦就是标准的“高富帅”,如果这个高富帅再加上性格好和痴情的优点,对莱茵城的女性来讲杀伤力就等同于“无限大”。

斯特莱夫侯爵夫人去世时克劳德才三岁,至今二十三年侯爵先生都没有再娶妻。婚姻关系下的出生的后代才是爵位合法继承人,这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保证了克劳德的唯一继承人的身份。

克劳德生的高大英俊,性格却自持寡言,和万人迷侯爵先生南辕北辙。

将马绳交给大管家,克劳德边走边解骑士披风。

城堡二楼,斯特莱夫侯爵坐在皮质软垫椅上,看见独子克劳德回来,侯爵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千多年前,空间魔法师失踪和精灵族销声匿迹之外,并命名为“茶”的饮料也在悄悄风靡大陆,侯爵先生喝的是一克等同于一金币的“葳蕤茶”,原料采自希夷国靠近第一教区“圣地港”的西北面,三大帝国交战刚刚平息不久,葳蕤茶的售价在原有基础上翻了数十倍。

换成更直观的数字,侯爵先生放下了这杯价值上百金币的葳蕤茶,远归的独子克劳德只给了他一声恭敬有余,亲热不足的“父亲大人”称呼,就木讷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与侯爵先生的期待相比,克劳德显得太冷静。

“克劳德,你怎么想起来去香槟大道了?”

侯爵先生面带微笑,儿子是个冰山脸,他不能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克劳德头也没抬:“斯图尔·加兰,我新交的朋友,住在香槟大道。”

斯特莱夫侯爵主持着莱茵城的一切事务,克劳德回城时并不低调,父亲大人知道自己的去向他并不奇怪。

侯爵先生想了一会儿,“斯图尔·加兰?加兰家族我记得一直从事商业活动,我以为你并不喜欢和商人打交道。”

克劳德将拿在手上的披风交给大管家,“那是以前,父亲大人,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所以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再需要向小孩子一样事事汇报给父亲,克劳德明显缺乏说话的耐心,或者说不太擅长贵族式腔调,连一旁的大管家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很有眼色下去了。

女仆们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隐身,克劳德公子自从两年前离开莱茵城去斯尔蒙教区,好像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侯爵先生这么好,克劳德公子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在女仆眼中形象完美的侯爵先生果然仅是叹气:

“看来小克劳德长大了,嫌弃我话太多,好吧,那就不说了。我们谈谈你参加的晚宴吧,有没有哪家小姐是你中意的?”

克劳德没理会侯爵先生的热情,很直白问道:“父亲大人是不是想问香槟大道十八号的新主人?不是魔法师,也没有修炼斗气,很普通的一个外乡姑娘,相信她会喜欢上父亲大人治理下的莱茵城。”

不是魔法师,没有修炼斗气,即便她真的和当年的洛伦兹家族有什么牵连,也不会威胁到“斯特莱夫”的地位和利益。克劳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意识帮刘慈说话,或许只为那和瑞秋同出一辙的黑发黑眸?

还是,仅仅想弥补,当年来不起帮助瑞秋的遗憾…克劳德此时的心态很复杂,第一眼看见刘慈时他很震惊,然后心虚,后来细看之下不是瑞秋,他除了放松,还有隐隐遗憾。

侯爵先生看待独子的眼神很宽和,这个中年身上完全没有侯爵与大剑师叠加身份下的倨傲。

他示意房间里的女仆们退下,才从茶杯垫子下抽出几张纸。

线条轻盈的女士长裙,红蔷薇在泛黄的纸面怒放,如果刘慈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在她和裁缝店数次沟通不明后,她亲自画的襦裙稿图。

“你看,半个月前裁缝店送来的。”

克劳德对画稿当然也很熟,今晚他才看见画稿中的女裙做成实物穿在了刘慈身上。

和莱茵城贵族少女们喜欢的样式比起来显得有些怪异,不可否认刘慈穿着却很漂亮。

侯爵先生很无奈:

“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我的朋友洛伦兹伯爵,为什么会有人认为斯特莱夫家族在打压洛伦兹的残余势力?我希望可以保全这个庞然大物留下来的痕迹,偏偏有人想要彻底掩盖六年前的真相…”

克劳德抬头,“父亲大人的意思,抹去洛伦兹家族印记,并不是您下令的?”

侯爵先生苦笑,“连我唯一儿子也这样想,怪不得莱茵城的气氛如此诡异。克劳德,你和瑞秋·卡帕多·洛伦兹的婚约我的确是曾尽力掩盖,这都是为了保全你我的孩子。”

克劳德有些动容,“难道我进入斯尔蒙教区光明骑士团,是您在操作?”

两年前被选入斯尔蒙教区十二光明骑士团当中,一直是克劳德自傲的事,可当初正是为了避免斯特莱夫侯爵干涉,他不仅报名时没通知任何人,还特意选了莱茵城之外的“斯尔蒙教区”。

此时听侯爵言语间提到他前途,克劳德很惊讶,难道他还是没有避开父亲的干涉?

听到克劳德惊呼,侯爵先生笑语温和摇头:

“我的孩子,你是如此优秀,斯特莱夫的势力还不能让外教区的光明祭司们低头,身处其中,你应该知道教廷录取光明骑士有多么苛刻。我所说的保全,正是在六年前就想到你从小很向往成为教廷的光明骑士,为了避免教廷会因为洛伦茨家的往事对你有偏见,才尽力掩下了你和瑞秋曾经定下的婚事。”

克劳德半信半疑,最终在侯爵先生温和的目光下低头:

“是我错怪您了,请原谅我,父亲。”

侯爵先生笑着摆手,“要知道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在斯尔蒙教区好好干,相信没有家族助力,你也会凭借自己的努力,最终被选入圣地港教区的‘圣光明骑士团’,成为教皇赖以信任的属下。”

教廷的最高领导即是“教皇”,教皇直接统治着八大教区的大主教与“圣光明祭司”,每个教区除了大主教还有十二光明祭司,克劳德现在就在斯尔蒙教区十二光明祭司领导下的“光明骑士团”。一名骑士最高的荣誉则是加入“圣光明祭司”麾下的“圣光明骑士团”,保护光明神在世间的代表:教皇。

这不仅是属于克劳德的梦想,也是大陆不分国界地域,千千万万贵族男青年们的梦想。

侯爵先生的祝愿很美好,克劳德也不好一直绷着脸。

侯爵先生见儿子软化,让他坐下,又叫女仆重新给克劳德沏了一杯“葳蕤茶”。

“除去和瑞秋有过婚约,洛伦兹家的事我并没有插过手。你之前还太冲动,有些真相我也就没告诉你。其实六年前皇室近卫军逮捕洛伦兹家人时,你的未婚妻瑞秋·卡帕多·洛伦兹并不在当中,她在洛伦兹伯爵夫人的保护下逃了出去,不仅如此,洛伦兹伯爵虽然被帝国处于了绞刑,伯爵夫人却至今仍然活着…”

克劳德眼角一跳,自持的冷静瞬间坍塌。

侯爵话中泄露的消息太让人震惊,克劳德没办法再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