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次的婚礼根本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标准。

叶淼喃喃:“原来你们喜欢黑色的婚纱,好特别。”

“嗯,除此以外,我们也要在祭坛前立誓,才算缔结了关系。”

瑞帕斯大陆绝无光明正大地供奉魔鬼的祭坛。这座人骨教堂已经被神所遗弃,又是如此阴森的风格,还可以凑合用用。

当初在万众瞩目下举办婚礼时,他们也曾经立过誓言。但是,那一次给叶淼的感觉,并没有这个寂静的夜晚来得强烈。

上次,只是浮于人世的礼仪。这一刻开始,密不可分、深入灵魂的契约,终于在双方之间成立。

回不去了。

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立誓一结束,贝利尔眸光一闪,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揉进怀中:“宝贝,你知道立誓代表什么吗?”

“代表我嫁给你了?”

“不止。”贝利尔得逞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穿上黑色的婚纱,成为魔鬼的新娘,代表你将灵魂出卖给了我。在你死去后,天堂将把你拒于门外,你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只除了我的身边。”

叶淼被那柔柔的气息吹得轻轻战栗。垂落在身旁的手慢慢地举了起来,抱住了他的腰,仰起头,小声而坚定地道:“我可不怕。”

在世人眼中,地狱是笼罩着罪恶与死亡色彩的不祥之地。可她已经不畏惧了——有爱人在的地方,地狱也会变成天堂,不是吗?

依照她的心愿,在过后的数十年间,他们辗转踏遍了瑞帕斯大陆的每个国家。同时,也没有忘记答应卡丹国王和王后的事,每年都会回到伊姆巴尔住上一段时间——反正,有贝利尔在,往返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平时之所以借用马车代步,只是叶淼为了体验正常的旅途的要求——要是太轻易就去到一个地方,沿途的风景好像就没那么珍贵不可取替了。

家人重要的时刻,譬如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弟弟的成年礼、婚礼,以及在父母故去后,弟弟继位为新王的重要日子,叶淼都没有缺席,而且,身边总有贝利尔陪伴。

时光转瞬而过,数十年匆匆逝去。

她的爱人早已逾越了时间的桎梏,岁月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而叶淼只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乃是常态。

虽说在贝利尔数十年如一日的细心呵护下,她从没有受过委屈或是伤病的折磨,就算吵架,两人也会很快和好。但是身体上的衰老,却是无可避免的进程。

贝利尔洞察了她的不安,同时,也为了不惹身边的人怀疑,在她变老的同时,他的外表也在同步变化。

不过,要是惹她生气了,贝利尔就会非常狡猾地从有点干巴巴,但依然很英俊的老头子,摇身一变,变回美少年的模样,冲她甜丝丝地笑,水灵灵地眨眼。

这招在几十年里屡试不爽,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明知是诡计,叶淼还是会很不争气地脸红消气,根本就敌不过他。

*

死亡会痛苦吗?

死后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

当年,在人骨教堂立下誓言后的一段时间,她曾经偷偷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想象不出那个情景。到了暮年,她反而没有再去猜测过,只是平静地等待谜底在那个时刻揭开。

许多年后,在一个清凉的秋日早晨,她的生命沙漏终于见了底。

就像热恋时一样,叶淼依偎在贝利尔的心口,被他亲吻着额头,与他十指相扣,于乌鸦的哀鸣与蝙蝠的振翅声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人世。

……

再一睁眼,叶淼已经独自一人,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了。

低头一看,她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变回了少女时的模样,每走一步都无比轻快敏捷。

茫然了一会儿,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急切穿过了迷幻的花海,踏过赤红色的曼珠沙华,沿着星空与月的指引,往前跑去。不多时,她便看见了一抹在月下等候她的熟悉身影。

她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露出了笑靥,雀跃地扑上前去,牵住了他的手。

对她来说,死亡并不可怖,它不是虚无的终结,而是——与爱人的暂别,也是终将皈依爱人的过程。

【世界一:怪物】·End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单元的预告:

【世界二:撒旦】

被邪教盯上的中国留学生叶淼 x 在垃圾堆捡到的华裔少年贝利尔。

P.S.世界二所对应的,就是文案上“把Santa错拼为Satan”的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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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你们是不是忘记这篇文是单元剧形式啦?╰(*°▽°*)╯

所以不用不舍得贝利尔和三水子,因为下个世界的男女主角也还是他们两个。

给大家复习一遍文章的设定:每一个单元都是平行独立的世界,没有记忆传承和前世今生(也就是说世界二并不是世界一的转世什么的,怪物和公主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当然,也可以说,还在延续),是同样的主角在不同的环境和剧情中,换着花样谈甜甜又刺激的恋爱。(*/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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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甯渊、蛋白沁、枫叶 3位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Chapter 27

滴答, 滴答。

凌晨两点半, 寂静的房间中, 空气有一丝丝湿润, 一丝丝的凉。断线的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得让人毛骨悚然。

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干哑响声。惨白的月光忽明忽暗, 从屋顶垂吊下来的灯在嘶嘶地闪动着。

正对着床尾的墙壁上有一个壁橱。把手涂着雪白的漆,已经微微干裂脱落了。柜门上一横横的百叶窗下投落了边缘凹凸不平的条状影子, 门缝严丝合缝地闭合着。

这是一个很老式的西式壁橱了,狭窄的内部只放了一些杂物, 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木头气味, 有点让人作呕。

瘦弱的女孩缩在壁橱之中,屈起双腿,赤|裸的双足来不及套上袜子, 十根脚趾头恐惧地痉挛着, 抠住了对面的木板。紧张地颤抖着的双手交叠在一起, 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将所有的啜泣声和剧烈的心跳声都压抑在喉咙里, 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响动, 唯恐此刻在房间里徘徊的“人”会发现她的存在。

已经分不清手心的湿意到底是横流的涕泪,还是被生生吓出来的冷汗了,连睡裙的前襟也被打湿。在屈起的大腿与心口之间,皱巴巴地塞着一封还来不及寄出去的信件。

缺氧让她有些许眩晕,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快慢,只觉得度秒如年。

从躲进来开始, 大概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吧,差不多是身体的极限了……

那种滴滴答答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那个冲着她来的东西,应该已经离开她房间了吧?

红肿的眼皮被泪水浸得冷冰冰又火辣辣,女孩战战兢兢地朝手心微微呵出了一口浊气,终于鼓起勇气,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想了想,僵硬的身体往下趴去,想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青白的眼珠。

外面的东西四肢长得不似真人,面条一样趴在木地板上,以几乎扭断脖子的姿势,透过壁橱的缝隙从下往上,在静悄悄地,直勾勾地偷看她。

她的心肺急剧收缩,被惧意的荆棘刺破,惊骇得急忙往后一退,气管却仿佛被扼住了。

……

“女士,这位女士,飞机马上要降落了,请把椅背调直。”

叶淼的眼睫猛颤,骤然从冗长的梦魇中惊醒,喘着气,把遮光的眼罩拉下来后,眼眶红红的,还有轻微湿意。她有点茫然地抬头,看见了过道上蓝眼睛的空姐。

见到她终于醒来,空姐耐心地再一次提示她飞机快要降落了,请她把椅背调直。

叶淼如梦初醒,忙歉意地笑笑,照做后,顺便把小桌板也收了起来。

白光灯下,这个东方女孩的印堂隐隐发青。空姐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款款离去。

腰间的安全带勒得她有点难受,历经了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又片刻不停地转机,会疲惫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叶淼吁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连灌了几口,才找回了些许冷静。

身边传来了一个和善又好奇的声音,说的竟然是熟悉的中文:“小姑娘,你也是去M国旅游的吗?”

叶淼怔了怔。这是一架小型飞机,她登机比较早,一坐下就戴上遮光眼罩补眠了,没注意到和她坐在同一横排的乘客竟是一对母女。

在飞机的颠簸中,叶淼笑了笑,解释道:“不是旅游,我是去读书的。”

“哇,很厉害啊!”那女人露出了一脸“果然是同胞”的表情,迅速放下了戒心,热情地和她攀谈了起来:“以后都要在M国工作了吗?”

“我是交换生,只会在M国逗留一年。工作的事,还说不定。”

叶淼就读于国内一流的省立大学的数学系。省立大学时不时就会推出和外国高校联合举办的交换生项目。对方并不是什么野鸡大学,而是世界知名的高校,名额有限,僧多粥少,一向都择优录取。

具体去哪个国家、哪座城市的大学都是随机选取的,唯一能保证的只有同专业。

叶淼报名后,凭借平时的优异表现,顺利取得了一个名额,大二这一年将在M国的圣蒙兰卡市度过,就读于知名高校A大的数学系。

唯独欠缺了一点运气的地方是,此次去A大的名额只有一个,换言之她这趟旅程没有伴儿。不过,这也正好是一个锻炼生活能力的机会。

在叶淼和那位健谈的母亲说话时,坐在中间座位上的小女孩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淼的笑容,忽然红了脸,拉住了她的袖子,天真地说:“姐姐,你好漂亮,你是公主吗?”

叶淼被这女孩的想象力逗笑了。

圣蒙兰卡当地时间中午12:00,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一出机舱门,寒冷的风就迎面刮来,把薄有睡意的人都冻得一哆嗦,清醒了。

机场的洗手间空无一人,石英洗手台闪闪发亮。从水管流出来的水比冰块更瘆人,手指一会儿就冻红了。叶淼一边洗手,一边抬起头,看到镜中映出了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她是从小到大都不缺夸奖的那类人。学习了八年的芭蕾舞的优势,便是让她拥有了让人称羡的体态。双腿笔直修长,脊背挺拔,永不驼背。优雅的仪态与气质在同龄人中显得非常拔群。容颜亦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清艳,双目灿如明珠,眼尾常带酡红。

不过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苍白、憔悴与隐隐发黑的眼圈都无所遁形,实在有点对不住旁人的溢美之词。

叶淼垂眼,把水龙头拧紧了,指腹有些许打滑。

在飞机上梦见的,不是寻常的噩梦,也不是恶俗的电影情节,更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于她记忆里的惊魂一页。

或者说,是无数惊魂事件中微不足道的一页。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同。在幼儿园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时,她时常会看见两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佝偻着身体,拽住最后一只“小鸡”的衣服。被拉着的孩子却浑然不觉。

轮到叶淼做队末的小鸡时,那两个“人”会牵着手,朝她阴阴地咧着嘴笑。

叶淼吓坏了,她能隐隐感觉到从那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似活人的气息,一边大哭一边缩到老师的怀中。结果却没人相信她描述的东西,其他孩子还说她在撒谎。叶淼这才明白,有些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看见。

过不了多久,被那两个“人”拽过衣服的孩子,一个高烧肺炎,另一个就在自己的小区门口被高空坠物砸伤,当场就重伤不治了。

那仿佛是不详舞曲的序章。从那天起,她看见这些东西的频率便越来越高,一开始只是看见缠住别人的,慢慢地,那些东西开始冲着她来了。

睡觉时在天花板上渗开的人形水雾,闭上眼睛冲洗头发的泡沫时感觉到的窥伺感,莫名其妙被锁在杂物室里的经历……

童言童语没人当真,只有她的母亲半信半疑,带她去了寺庙烧香拜佛。母亲不是虔诚的信徒,这方面没什么门道和高人指点,只是效仿电视剧里的做法,不管对方是保佑什么方面的,都胡乱七八地拜了一通。

她却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凑效的。每次跪拜后,都能换来一头半个月的安宁。但随着时间过去,保护期也越来越短了,叶淼被卷入各种怪事凶案的次数剧增。

十一岁时,她的父母离了婚,母亲改嫁。她被判给了经济条件更好的父亲。她的父亲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本来就不满前妻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认为她被小孩子哗众取宠的言论也带得神神叨叨的。再加上自己工作忙碌,便把叶淼托付到了爷爷奶奶家去,让他们纠正一下孙女的坏习惯。

作为老一辈的同志,爷爷奶奶的思想却一点也不落伍。两人年轻时都是有文化的教师,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影响,从不信鬼神。

爷爷奶奶住的是独门独户的西式宅子。叶淼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庭院,庭院中有一口幽深古老的井,直径约一米宽,底下尽是半干涸的淤泥。为防人掉下去,井口早已被木板和钉子封了起来。

饶是如此,因为一种难以描述的直觉,叶淼从不敢靠近那口井。

搬进爷爷奶奶家半个月后,时间走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她点亮了台灯,趴在了被窝里,咬掉了笔盖,歪歪扭扭地用英语给圣诞老人写信,恳求他保护她。

其实,在父母离婚前夕,最后那几次去寺庙时,她已经感觉到,那些神佛不太能帮得了她了。

中式的神救不了她,病急乱投医,也是没办法的事。

才将信纸装入信封,她便模模糊糊地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哗啦啦”出水声。

井口中,有东西在爬出来,并靠近这里……

前所未有的悸动攫住了她的神经,叶淼迅速关掉台灯跳下了床,惊骇地去拧动门把手,却发现根本开不了。

瘦长的阴影越来越近,在窗帘上映出了可怖的形状。叶淼只好哆哆嗦嗦地钻进了壁橱。

传说中,在平安夜,圣诞老人会骑着麋鹿雪橇而来,通过烟筒进入睡着的孩子的房间中,在壁炉前挂着的圣诞袜里、在绿油油的缀满了彩球的圣诞树下留下礼物。

但很显然,在外面徘徊的并不是圣诞老人,而是索命的东西。

她害怕得流出了眼泪,手里皱巴巴的信封还没来得及写上收信人的名字,她哆哆嗦嗦地拼完了Santa这个单词,便听见咔哒一声,窗锁开了。

最后的那一刻,通过缝隙阴阴地窥探她的那双青白色的眼球,她已经记不清是噩梦还是她自己想象的了,那就是她对那个晚上最后的记忆。

第二天她是在壁橱里醒来的,闷了一个晚上竟然没出事,也是命大。

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被泪水渗湿的信也消失了,到处都找不到碎片后,叶淼已经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了。

一切看似如常。但有一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地变化了。

信件烟消云散,意味着已被对方收下。

在那一刻,潘多拉的魔盒那金色的锁眼里,链条已经开始转动。

可悲的是,胆敢写信寻求保护的女孩,还以为只是自己记错了,并不知道,这封信不仅寄了出去,还阴差阳错地为自己招惹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

……

穿好羽绒后,看到自己的唇色过于苍白,叶淼对着镜子涂了个口红,抿了抿唇,发出一声轻轻的“啵”后,觉得可以了,才拉起行李往出口走去。

一道活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三水子,这里!”

一个同龄的漂亮女孩正站在前方,冲叶淼热情地招手。

这是叶淼的高中好朋友王琦,因为父母工作变动,她在高考前半年就出了国,来到了圣蒙兰卡市读大学。今天是特意开车来接她的,顺便带她去买手机卡和租房子。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王琦已经是个M国通了。在车里叙了一会儿旧后,叶淼把手机卡换上了,给父亲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车窗外,景色飞速掠过,天空一碧如洗,高远明丽。阳光白灿灿的,却不觉灼热。圣蒙兰卡市并非M国的首都,郊区的屋子都建得很矮很稀疏。公路很畅通,直到车子驶入了市区,才渐渐看得到高楼大厦和沿街商铺,建筑都很有西方国家的特色,但是行人依旧不多。

“到了,咱们下车吧。”

王琦熄火并拔掉车匙后,带着叶淼进了一家规模颇大的房屋中介机构。叶淼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记得这是在留学生群体中很有口碑的中介组织。

A大配有学生宿舍,但数量有限,需要在开学前两个月开始申请。据说房间的质量很高,故而连本地学生也会去抢。

叶淼在交换生的手续办妥后,在新学期前一周才来到圣蒙兰卡市,铁定是赶不上了。这时候找租房中介是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世界开始啦!!!这个世界就是文案上的那个世界。

设定为现代架空背景。留学的国家、城市、大学以及制度都是我杜撰的,私设如山,请不要代入现实进行考据哟。(づ ̄3 ̄)づ(づ ̄3 ̄)づ

让大家久等了!本来不应该拖这么晚的。然而上个月20号低烧+咽喉炎的我看了两次医生后到今天还没好起来_(:з」∠)_,今天晚饭只喝了半碗汤还都吐出来了,在床上躺尸了一天。我争取明天也更新,土下座!

☆、Chapter 28

正值开学前夕, 中介机构里的人还真不少, 各种肤色相貌的学生都有。

接待她们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老外,熟练地抽了一张申请表格给叶淼,让她填写资料, 同时笑着感慨说:“你们来得还算及时, 再过几天,房源可就不剩多少了。”

叶淼接过了表格, 找不到位置坐下,干脆就站在了一张高高的台子旁边, 低头填写。乌黑柔润的头发垂在颈畔, 颊边肌肤泛着明润白净的光泽。

多年练舞赋予了她一副极美的身姿, 裹着厚重的冬衣也不显得臃肿, 不会过瘦也不显得过胖, 盘亮条顺, 明明身高不算很高,比例却极佳,脖子长,头骨小, 因而整个人显得纤柔修长, 被扔进人海中也还是会第一眼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譬如现在,离她稍近一些的几个女生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叶淼填完表,把表格递还给了工作人员。王琦凑到她身边, 看到她勾选的信息,大跌眼镜:“三水子,你要住学生公寓吗?”

M国的留学生在租赁房屋时,以两种房型为主流。一种是单身公寓,即租下一间完整的屋子,客厅卧室厨房卫浴一应俱全,不用和陌生人分享任何空间,大门一关便是独属自己的私密居所。通常这样的地方,安保也会做得很到位,因此深受注重**的留学生的欢迎。

当然,它的价格也会比其余房型更高。在交通便利的市中心,租金甚至会高达每月900MKT,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接近7000元,可以说是天价了。不过对富二代来说不成问题。

另一种就是合租形式的学生公寓,租客只单独拥有一个房间,条件好一些的情况下,房间会带有独立卫浴。除此以外,厨房、客厅等地方都属于公共所有,需要和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其他人一起分享。一般而言,每座学生公寓都会有六到八个学生住。

房间的隔音若是差了点,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会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

不过它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租金分摊后相对便宜。中介公司推荐的房源就处在A大附近,距离学校的直线距离也才1km,坐两个站的公交车,或者干脆散个步就到了。换算下来后,每个月可以节省1600元人民币,一年也可以省不少钱了。

从图片上看,房间也很舒适宽敞,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过,王琦记得,自己的好友还挺注重私人空间的,而且,她的父亲是一家全球知名企业的高管,家境从小到大都很不错。虽然比不过留学生群体中某些金光闪闪的土豪同学,但也是远超普通工薪家庭的水平。租住条件更好的单身公寓丝毫不成问题。

叶淼把头发撩到耳后,笑了笑说:“我反而觉得单身公寓太安静了。初来乍到,多认识几个朋友不也是好事吗?还可以练习一下口语。”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从小到大的噩梦经历让她更喜欢往人气旺盛的地方走。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大房子中,想想就觉得害怕。

自己的体质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求救时,手机会不会突然关机,能不能及时把警察叫来,跑到黑漆漆的走廊以后,里面有什么等着她……都是未知之数。

虽然学生公寓也是关起房门来睡觉的,但一墙之隔外就有人在,害怕时可以在公共区域待着,和人聊聊天,总归让她安心不少。活人追逐打闹的烟火气息,就是她的救赎。

这真正的原因,自然没法和王琦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