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过山头,却惊见那建在半山的小屋已被密密层层的蛛丝完全包裹,形如巨大蚕茧。

——出事了?!

黑鹰尖唳着冲向小屋,魔君袍袖一展,掌中赤火长剑灼灼流光。

却在此时,那巨大蚕茧中迸发出刺目白光,须臾间蛛丝迸裂,四散疾飞。

寒光未灭间,一条人影急速倒掠而出,手中长杖横扫长空,幽蓝光焰倏然涌起。追击而出的沐琼茵双腕一旋,金银短剑破空飞去,直撞向谷元身前的幽蓝屏障。

两道光剑刺入屏障半分之深,却被死死吸住无法再进。魔君自后方飞掠而至,一剑袭向谷元后心。岂料谷元早有感知,倏忽间掌心翻转,又一层蓝光轰然绽现,竟如铜钟般将自己与沐琼茵罩在其中。

魔君眼见被阻隔在外,挥剑便斩,赤红火痕直落长空,砸落于那蓝光之上。

沐琼茵身在其间亦觉四方震颤,险些站立不住。

“倒也是个强敌!”谷元长杖一挥,整个蓝光结界竟飞速上升,似是要带着沐琼茵远离此处。魔君飞身急追,黑鹰亦随之扑去,结界之中沐琼茵连连出击,腕间白丝啸响喷涌,却被谷元掌心蓝光尽数吸住,越拉越紧。

魔君又一剑袭来,结界轰然晃动。

谷元眼中厉色一现,拈诀间那结界蓝光攒飞,如交错的闪电般刺向四方。魔君身形一闪,却见数道光痕落向下方,那间为蛛丝缠绕的小屋骤然迸裂。

无数道蓝光在废墟中冲天而起,一卷卷画轴迎风铺展。

只不过一瞬的功夫,画轴间黑影攒动,猛虎鸾鸟巨蛇山鬼竟扑出画纸,挟着森森光影朝着魔君与黑鹰围攻而去。

黑鹰扑着翅膀左躲右闪,哇哇大叫:“还能召出这么多怪物?!我要顶不住了!”

“怕什么?难道斗不过他?”魔君冷哂一声,掌中长剑凛然生焰,反手横掠便是火光漫卷。那些魔化的飞禽走兽迅疾躲避,然而片刻之后又汹涌而至,利爪间妖气丛生,双目烁烁。

此时半空中的结界已越升越快,转眼便飞过了山头。魔君不想与这些小怪纠缠,拈诀间山坡下方又飞来一道黑影,正是先前被他派出的黄颈黑鹰。

“交给你们了。”他抛下一句,飞身朝着结界直追而去。

鹰唳声声,半空火光熊熊。

幽蓝的结界升上云端,与惨白弯月相映生寒。谷元手中长杖蓝光闪耀,如水浪般环绕不绝,沐琼茵再度发力,腕间红珠迸发出刺目光影,柔韧白丝倏然回旋,如风刃般切向谷元咽喉。

他身形疾闪,竟在瞬间分化为虚无碎影,下一刻又急速合拢,杖间寒光飞刺,如无数道利爪呼啸而出。

此时魔君已追至斜侧,重霄剑引出天火如箭,自云层间纷落攒射。千万道火痕撞击结界,幽蓝之光顿时扑摇闪动,沐琼茵趁势朝后疾掠,双掌间灵力迸发,将那结界撞得绽现裂缝。

谷元恼怒之下持杖飞刺,蓝光席卷,犹如浪涛扑涌。沐琼茵迅疾冲出结界,魔君恰好掠来,袍袖一展便扣住了她的手腕。

视线相接的瞬间,她心有所感,已被他拽向一侧山岩。

蓝色光浪冲击而至,撞得山岩纷纷碎落。魔君欺身而上,剑光纵横,赤焰飞射。谷元手中长杖一舞,半空中忽又绽现一幅画卷,其间白光幽亮,正是之前看到的美人图。

却见那绛衣美人自其间持剑而出,周身怨气引来漫天剑雨,夹杂着金光万道,尽朝着魔君穿射而去。

沐琼茵见状一惊,这招式竟与她在逍遥观时看到的典籍记载几乎一样。

“你是?!”她话音才出,剑雨已袭至近前。

火光暴涨,身形如电,魔君竟无所惧怕地冲破万道剑阵。手中重霄剑劈斩生风,赤火绵延旋转,将那绛衣美人环束其间。谷元见状又施法招来两名道童,皆是面目全非,犹如厉鬼。正当他们扑向魔君之际,夜空中白丝骤卷,沐琼茵已将那两名道童拦腰困束。

美人犹在火中挣扎,道童却已化为碎片。谷元怒而疾掠,杖头蓝光激射,天幕中乍现圆形光阵。魔君手中长剑直立,拈诀间火蛇疾飞,挟着炽热光焰卷向谷元长杖。

谷元身形疾退,上方光阵朝着魔君轰然砸落。沐琼茵不由自主冲击上前,腕间白丝震起灵力激荡,将那光阵奋力一挡。魔君趁势迅疾出剑,火蛇席卷漫飞,将已退至山崖的谷元四面封闭。

又一道赤火激射而去,山崖上卷起冲天火柱,草木熊熊燃烧,很快便已看不到谷元的身影。

过了许久,那火势才渐渐熄灭。魔君袍袖一震,余火化为缕缕青烟,他飞身上前一看,却不见任何残骸。

回头间,两只黑鹰飞上长天,那些被谷元召唤而出的飞禽走兽都已散落成灰。先前那被赤火困住的绛衣美人亦渐渐变得虚幻透明,好似烟雾即将散去。

沐琼茵心生疑惑,掠至近前追问:“你怎么会施用逍遥观剑术?!谷元到底是什么人?”

绛衣美人此时已消散了煞气,眉目间隐含忧愁,似是想要诉说一番,可是身形渐散,转眼便化成冥光数点,往山下坠去。

她正待追上,身后传来衣袍猎猎之声,回望魔君已至近前,正紧握着长剑一言不发。

沐琼茵有些局促,朝山崖那边望了望,“谷元已化为灰烬?”

他这才摇摇头,“找不到尸骸或者其他原形,或许他已逃走。”

沐琼茵一愣,但见魔君的胸前衣襟有几处裂痕,不由道:“君上……你受伤了?”

魔君低头看了看,原先还冷漠的神情忽而一变,沉着声音道:“你不用管我。”说罢,居然转身掠下山间。

沐琼茵纳闷着追赶上去,见他孤孤单单落在了之前那座小屋前,正审视着满地散裂的画轴。

“君上要是真的受伤了,就先坐下调息片刻。”她踌躇着走到他身后。

“区区小怪怎能伤得了本座?”他这样说着,慢慢朝边上走了几步,看起来竟有些吃力。沐琼茵怔了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受了伤……

此时他已落落寡合地坐在了避风的山石上,近前数堆火苗还在跃动,映得脸色果然有几分苍白,眼眸却更显幽深。沐琼茵有些不忍,低声道:“君上不要逞强,伤得到底怎样?”

魔君沉默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

沐琼茵一头雾水,“君上怎么会不知道?”

“有些痛,又有些麻木……忽而寒冷忽而炽热,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术。”他说得很慢,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一双黑鹰在空中盘飞,焦急不已。沐琼茵也有些惊诧,下意识地说道:“属下以前习得医术,要不要……”

话一出口,才觉后悔。魔君亦是颇为意外,过了一阵居然道:“难得你还有心惦记本座安危,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本座到底伤得怎样……”

说话间,他已背转身去解开衣襟。沐琼茵尴尬地往后退了退,魔君侧脸瞥视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赶紧往自己胸口抓出几道血痕。

两只黑鹰不失时机地在头顶扑飞,哀声叫道:“君上伤得好生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君上:本座是不是很机智?o( ̄▽ ̄)d

第35章

沐琼茵暗自忐忑, 所谓的习得医术是指在逍遥观中的经历, 幸好魔君没有生疑,否则又要费一番口舌加以解释。

可是魔君既然已经解开了衣襟, 她也不好再扭捏不前,慢悠悠屈膝半跪而视,第一眼的感觉居然是君上的身材还挺好!

原本以为少年骨骼清瘦,脱了上衣一角才显露出有力的肩臂, 再往下扫视,便是一点惹眼的朱红。沐琼茵落下视线,“君上你其实不用将衣服拉得那么低……”

魔君脸颊发热,兀自抗辩道:“不是要给本座疗伤么?我不将伤口都露出来, 你难道还隔着衣服……”

沐琼茵看了看他胸口那几道血痕, “君上真的感觉忽冷忽热,又痛又麻?”

他微一点头,神情还是倨傲,“本座并未失手,只是一时不慎,应该也不要紧吧?”

她又观望几眼,淡淡道:“不像是被法力所伤, 倒像是抓出来的痕迹。可是君上刚才跟谷元也没近身搏斗,这伤痕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当时又不是只有谷元一人,还有他召唤出的各种飞禽走兽,道童美人……场面如此混乱,本座怎么知道是被谁抓伤?!”魔君越说越不平, “你到底给不给我治疗?”

“属下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伤的,才能对症下药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魔君的手指。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将手往怀里缩了缩,惴惴道:“你,你想干什么?”

沐琼茵小心翼翼地抓住魔君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胸口血痕处比了比,“看上去这爪印怎么跟君上的手掌挺吻合的?”

“什、什么爪印?!”魔君猛地缩回了手,一把掀过衣襟盖住伤处,“本座为了救你而负伤,你非但没有感恩之情,却还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真让本座寒心!”

两只黑鹰见状,亦在上方指责:“镜无忧你真是没良心啊!”“就是,君上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君上呢?君上的心都要碎了!”

沐琼茵苦着脸道:“我也没说不给您疗伤啊……”

他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又将肩头衣衫往下褪了褪。沐琼茵只得凝神诵诀,指尖灵光隐现,如微茫云雾团绕。

双指拂过那几处伤口,带着温润光影,似微风徐徐。

魔君低头看她,琼肌玉颜,碎发低拂,竟不像混迹晦暗的妖类,却更似沉静出尘的神女。

他不敢有所冒失,有意将呼吸放轻放缓,甚至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将她吓退。正出神间,胸口一阵清凉,那几道血痕正慢慢变浅。他蹙了蹙眉,后悔没将伤口弄得更严重些,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一碰就算疗伤完毕。

沐琼茵抬头,正对着他那双略显惆怅的双目,“君上,现在还痛吗?”

“不……痛。”

她蹙眉道:“到底是痛还是不痛?”

他踌躇了一瞬,壮着胆子道:“你帮我再疗治一会儿,应该就不痛了。”

沐琼茵往他胸前瞅了几眼,站起身轻轻道:“君上跟属下开玩笑呢?伤口都快愈合了。”

魔君低头一看,果然血痕都已淡得快看不出来了。他泄了气却还不肯站起,指指不远处的废墟,吩咐黑鹰道:“本座气息还是不稳,你们去看看有没有未灭的妖魅!”

黑鹰呼啦啦飞去那边,沐琼茵也跟了过去。小屋已经不复存在,满地零落碎屑,依稀可见蛛丝萦绕。沐琼茵回想起来,以前曾听逍遥观的师兄们说起万妖宫中的异人可召唤鬼灵妖兽,莫非谷元也正是异人?

正出神间,却听黑鹰怪叫一声,她连忙赶到近前,只见碎石上有画卷垂落,虽已残破不堪,却还能辨认出正是那幅绛衣美人图。

只是这画卷间隐隐浮现幽黑光点,如妖气般盘旋不去,难怪黑鹰会受到惊吓。

沐琼茵正欲探身去取,身后传来魔君的声音:“不要轻举妄动。”

她回头,魔君已系好了衣襟来到近前,此时倒是风度不凡,哪有刚才那种忸怩骄矜的神色。

她望了望画中的美人,见其眉目凄楚,周身萦绕黑影,似是仍被某种力量禁锢,不由道:“君上,我觉得这绛衣美人和其他鬼灵不太一样,似是有话想说。”

他本不愿多管闲事,可是听沐琼茵这样说了,弹指间红光流转,在那画纸上方不断盘旋。

画中黑影好似受到了烧灼,拼命地扭动挣扎,忽而凝聚成一条旋转的黑光冲出画面。魔君右掌一翻,红光如剑横扫,将那黑影瞬间斩断,空气中弥漫出焦灼气息。

黑影已除,那画纸间的美人寂静安宁,不多时,纸上氤氲纯白灵光,竟渐渐幻化成那女子的身形。

沐琼茵一惊,魔君抬臂护在她身前。绛衣女子的幻影极为浅淡,朝着两人行礼道:“多谢二位解除禁咒,使我逃脱谷元的控制。”

“他是异人?”沐琼茵问道。

女子颔首,注视着她道:“我的残魂原本只是依附于此画之中,却被他施法禁锢,沦为丧失神智的鬼灵。”

沐琼茵道:“……昨夜我看你使出的剑招竟像是师承逍遥观……你究竟是何身份?”

绛衣女子一怔,继而怅然失落,“没想到你还能看出我的师承……我原是逍遥观弟子吴婉儿,因替师傅青崖子寻找解药而出山游历,机缘巧合之下得遇良人,却不料反被家师所害,最终与夫君阴阳相隔……坠入黄泉之后,我不愿饮下孟婆汤,带着记忆轮回转世,苦苦寻找前世夫君。可不知为何,我踏遍四海万山,却再也得不到他的讯息,甚至不知他在我死后到底去了何处……”

沐琼茵不禁道:“你既然已经轮回转世,你那夫君或许也早已亡故,想要找到又谈何容易?”

婉儿却摇头:“他也是修仙之人,如果没遇到天劫断不会就此消失踪迹。然而我在世间寻他数百年,次次轮回次次失望,最终残魂困顿归于此画……今日得见两位,想求你们将我带回金陵叶家旧宅,那是我出嫁后所居之所,想来应该已是一片荒凉。既然寻不到夫君下落,我只愿重归旧宅,永远留在那处,不再转世轮回。”

沐琼茵听来亦觉哀伤,转过脸朝魔君看去,他却还是神色淡漠,似是不为所动。

“君上?”她小声唤他,他这才扬了扬下颔,看着沐琼茵道,“你不会想要插手此事吧?”

“……你我施法去一趟金陵,应该也不算太远……”

“呵,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兰若地宫的女妖,倒像是宅心仁厚的上神呢?”魔君背着手打量起来,沐琼茵心头一震,连忙想要分辩。婉儿却惊愕道:“兰若地宫,你是……”

沐琼茵还未开口,蓝颈黑鹰已抢着道:“她就是兰若地宫的镜无忧,名声是不是很大?”

“镜无忧?”婉儿愕然,“我……从未听说过……”

“怎么可能?!”两只黑鹰忿忿不平,婉儿的幻影却晃动摇曳,很快便散为碎星,坠入画轴。

沐琼茵还在愣神,魔君低咳一声,“看来你以前并没什么名气……不过本座不介意,你既然入了魔界,以后好好跟在我左右,定会声名大噪。”

沐琼茵睨他一眼,“君上成年累月待在魔界,属下就算为您办一万件杂事,也不可能声名大噪吧?”

魔君脸上一热,抗争道:“那现在不是出来了吗?你好好干,自然会有出头之日。”说到此,又吞吞吐吐地道,“就算一直没什么建树,其实……其实也不要紧,本座法力雄厚,定能保你平安。”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沐琼茵,想要装出淡漠倨傲的样子,然而目光只是落在脚边的小草间,双手背在身后,掩在袍袖中的十指紧紧相扣。

说完之后,心脏还在猛烈跳动,手掌心里微冒汗水。

可还是听不到沐琼茵的任何回答。

魔君鼓起勇气往她那边看了看,沐琼茵正低垂着眼睫,白玉似的脸颊上隐隐浮现一抹微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想要追问,却怕太过唐突,也怕丢了自己的面子,心烦意乱间望着沐琼茵,只等着她给一两字的回应也好。

沐琼茵静默站立,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回复。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看来,君上似乎对自己有特别的希冀,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想,她都不能由着这份情愫慢慢萌芽生长。

可恼的是,她现在几次三番错过机会,甚至在与谷元的激战中还对魔君出手相助。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给了他错觉?

矛盾纠结如千丝萦绕,让她一时心神不宁。抬眸间,魔君正以惴惴的目光看着自己,沐琼茵尴尬地弯腰捡拾起那卷残破画像,小声道:“我还是想将此画送回叶家旧宅……君上要是有其他急事要办,属下先陪您去处理完毕,随后再走一趟金陵,您看怎样?”

魔君怅惘久立,沐琼茵又问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悻悻然道:“本座此番离开魔界确实另有要事,哪里有时间陪你瞎逛?”

沐琼茵一怔,“那么君上要去何处?”

他犹豫了片刻,道:“南海炎洲。”

“南海?”她想了想,“那路上不是正好经过金陵吗?还是君上其实不知道金陵到底在哪里……”

“我……本座急着要去南海,就算顺路也不会在金陵停下!”魔君强撑着尊严一言既罢,已如疾电般掠向山道。两只黑鹰连忙追上,一左一右抱怨道:“君上怎么好端端的又生气了?您这样不行啊,看得我们都心焦不已!”“对啊对啊,镜无忧摸过您胸口,那就是您的人了,您怎么还老是说话硬邦邦的,一点儿都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赶紧闭嘴啊你们!”魔君又气又急,抽空回头偷望一眼,见她在后面慢悠悠跟着,才压低声音道,“本座已经向她如此示好,她却不给本座机会,你们还怪我不会讲话?”

“嘿呀,她端着架子摆矜持,君上如果也不肯放下身段,那只能硬碰硬,两败俱伤了。”蓝颈黑鹰恨铁不成钢,哀叹道,“以前在魔界,梦魔为什么最受欢迎?您就从来不去关注一下!论长相他还比不上君上,可是论说起甜言蜜语的方式,您跟他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黄颈黑鹰亦道:“何止是甜言蜜语,我就亲眼看到过梦魔被人拒绝过好几次,可是架不住他脸皮厚花钱多,死缠烂打最终还是让姑娘乖乖跟了他!君上您天天待在沉光殿里发呆,哪里懂得这些技巧?”

山风迎面扑来,夜幕依旧深沉,唯有天际云间隐约显露几粒璀璨的星。魔君被黑鹰兄弟们说得简直无地自容,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他心里悲苦,望到那数颗寒星,忽然想到了当初在浮云殿幻境,带着镜无忧等待流光飞舞的那一瞬。再回头看看默不作声跟在后方的小女妖,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头脑中各种念头狠狠斗争一番,最终放慢了速度,停在陡峭山崖上。

沐琼茵本来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见他忽然停下,愣了愣之后也落在近旁。

“君上?”她诧异发问,不知他又有何事。

魔君站在高崖间,夜幕下身影朦胧,唯有掌心托出一轮红焰,照亮彼此。松涛阵阵,满山萦回,他踌躇片刻,低着眉睫道:“既然顺路的话,那个金陵……本座,我也可以跟你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小沐:什么鬼?摸了摸胸口就成你的人了?!

第36章

顺路去一趟金陵, 说起来很容易的一件事, 真正做起来却问题百出。

魔君意气风发地带着黑鹰兄弟和沐琼茵出了那片山林,面对茫茫天地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原先他从魔界出走后就不辨方向, 被发现踪迹后更是闷着头逃到了这里,如今说是要往南海,可是南海到底在哪里,金陵又在哪里?!

沐琼茵见他徘徊不前, 好心问道:“君上是不是又迷路了?”

“什么迷路?本座在夜观星象……确定去往何处。”他心虚地抬起头,望着云层厚压的天幕。沐琼茵忍不住笑了,“三两颗小星星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