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琼茵偷偷觑他一眼,脑海中又不禁浮现梦中情景,心头一阵乱跳,也只能故作镇定。

此后她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由着自己乱想,甚至有意想跟魔君保持距离,可这一转变很快便被他察觉。

“镜无忧,你为什么又对我冷冰冰的?”他坐在云头,盘着膝挺直了身子,眉间流露不悦,“之前本座为了你特意绕路金陵,还因此被逍遥观的道士袭击,可现在替你完成了要做的事情,你就对本座爱理不理,这岂不是过河拆桥?”

两只黑鹰落在他身侧,一左一右地帮腔。“君上从来不帮人忙的,这次破例了却被你利用!”“胡说,君上向来心地善良,是镜无忧太过分了!”

沐琼茵无奈至极,屈膝跪坐在他面前,“君上,我怎么会过河拆桥呢?只是……您是君上,我是属下,似乎不应该太过亲密……”

他绷着脸,半晌不说话,末了才负气道:“做了君上,就得成千上万年地处于孤单之中吗?”

她微微一怔,垂下眼帘,“您没听说过吗?高处不胜寒,就算是人间的帝王也是如此。”

蓝颈黑鹰却昂着头斜睨,“嘁,人间帝王有后宫佳丽无数,别当我们魔界的什么都不懂!”

沐琼茵呐呐道:“那君上回到魔界后,也可以广收美人,这样就不会孤单了啊。”

蓝颈黑鹰摸摸脑袋,“有道理,君上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胡说八道!”魔君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打了它脑袋一下,恶狠狠道,“本座不是个随便的魔!身为魔君当先立阴后,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入本座法眼?”

黑鹰不敢再吱声,沐琼茵听了此言,心知他意有所指,不由得望他一眼,又默默背过身去。

魔君似是受了挫败,时常坐在云间望着远处出神,即便两只黑鹰轮番表演也吸引不了他的眼光。

沐琼茵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又不觉起了怜悯之意,可是之前是自己拒绝了他的表示,如今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其时两人已乘云南下,天空碧青和风渐煦,放眼望去,下方皆是绿田丰水,就连山峦也润泽有致,起伏如画。

距离魔君上一次开口已有一天之久,这一天以来,他甚至连吃都没怎么吃,板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琼茵放低了声音问他:“君上,还有多久才能到炎洲啊?”

魔君白她一眼,没有吭声。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曲意奉承道:“君上的御风之术真是高超,那些逍遥观的人一个都没追上。”

魔君又睨了睨她,这一次索性转过身去坐着了。

沐琼茵在心底默默叹息,又过了一会儿,忽而对黑鹰道:“一天没吃东西了,我下去寻些食物回来,你们守着君上。”

黄颈黑鹰诧异道:“哎?这活儿让我们去做就行……”

她却没有回应,也不跟魔君再招呼一下,径直掠下云端。魔君起先还绷着不肯回头,等了一阵也不见她回转,忍不住伏在云间朝下眺望。

“君上,要不要去看看?”黄颈黑鹰小心试探。

魔君却又将脸一板,“找点吃的又没什么危险,下面就是村镇,谁知道她是不是贪玩逛去了。”

黑鹰耸耸肩膀不再询问,他撑着脸在云间又枯坐许久,却还是等不到小女妖归来。沉定的心开始起起落落,就连近前飘过的云絮都让人感到烦乱。

“这个小女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魔君低叱一声,飞身便掠下云间。

温热的风徐徐袭来,拂动临水绿柳,晃漾出圈圈波影。

此处已属沿海,村镇建筑是他从未见过的奇特样式,白石铺就的街旁支起了布篷,底下陈设着各种用贝壳海螺做成的玩意儿。或许正是人间的某个节日,这不算宽敞的街上倒是人头攒动,吆喝声笑骂声此起彼伏。

他在喧闹中独自默行,原先想像上次那样施法寻觅,可念及之前惹出的麻烦,又怕再度暴露行迹,便只能慢慢地在这条街上张望。

前面的铺子门口有高高垒起的东西,圆圆的一个叠着一个,似是用细竹篾编制而成,缝隙间还不断冒气。周围聚拢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似乎都在有所期待。

他踌躇着靠上前去,想看看小女妖是否也混迹其间。守在门口的大胖子吆喝一声,抬手便掀起了最上面的盖子。

白白的热气扑涌而上,空气中顿时弥漫肉香。于是围在四周的男女们纷纷掏出钱币,魔君皱了皱眉,瞧着那笼屉里的“白团子”,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正愣神间,背后忽被人戳了一下,他惊觉回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后,小女妖正用黑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

“……你……你去了哪里?本座……”

话还未说完,她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魔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便悻悻然改口道:“我在那里都等得不耐烦了!要不然才懒得来找。”

“……我,打听了一下炎洲的方向。”沐琼茵犹豫道,“不过没人知晓具体在何处。”

“你是傻的吗?寻常人怎么可能知道?”他挤出人群,连忙抚平衣衫,哼道,“谁叫你去问的?跟着我还会走丢?”

沐琼茵皱皱眉,“可是您好像连东南西北都经常会搞错……要不是天气越来越热,属下都不敢确定我们是在朝南进发。”

魔君几乎要气倒,“你把本座当成白痴了吗?夜观星象也能确定南北,连这都不懂的话,我还怎么当……”

眼见他又要说漏嘴,沐琼茵忙将袋子里的食物塞到他口中。魔君愠恼地咬了一口便双眉紧皱,抱怨道:“什么东西又甜又酸,这就是你为我寻来的美味?”

“这本来是我自己吃的,正想着给您带什么好呢……就望到您的背影了。”她看了看后面的那个点心铺子,诧异道,“您想吃这个?”

魔君其实想问她此物到底叫做什么,可又不想显露自己见闻浅薄,便随意地颔首,拂了拂广袖,“不行吗?看上去也应该比你买的东西可口一些。”

“好……到时候您别怕弄脏了手……”

拎着满满一袋食物回到云端,两只黑鹰早就等得焦急。沐琼茵拿出了肉包丢给它们,黑鹰吃得不亦乐乎。她回过头再看魔君,正襟危坐,神态肃穆。

没等她叮嘱,他已低下头一口咬住包子,果不其然,溢出的汤汁顿时流入了掌缝。

他傻了眼,眼看自己那精致的黑袍上亦滴滴答答落了油渍,懊丧得几乎叫出声。“镜无忧,你给我买的什么鬼东西!”

“我跟您说过吃这个容易弄脏手啊!”她一把抢过魔君手中的袋子,“反正施展法术就能清洗干净,也没什么大碍。”

见他还在郁结,沐琼茵便递给他一方白帕,“要不先擦一下?”

他闷闷地接过帕子,揉在手心里团了又团,忽而心思一转,对她道:“帕子脏了,等本座将其清洗后再还给你。”

“……脏了就扔掉吧,您堂堂魔界之主,难道还为属下去洗手帕子?”

魔君却不吭声,顾自将手帕叠起,藏进了衣袖间。沐琼茵看着他这诡异举止,心里又浮现不妙的预感。

——他该不会是……把这个当成定情信物了吧?!

魔君似乎也察觉到她的遐思,神情居然也有些拘束,隔了片刻才道:“本座饿了。”

“那包子,您还吃吗?”她不安问道。

他看看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心里想吃却又怕弄脏,踌躇了半晌,指指她身旁的袋子,“把你买的给我,包子给你吃。”

“……这个,不解饿啊!”沐琼茵见他沉下脸,只能将自己买的东西又给了他。

魔君微微扬起下颔,举起那根细长的签子,端详一颗颗鲜红饱满的果实,骄矜道:“入口甜蜜,内藏酸楚,这东西倒是犹如人生百态,更好似一场纠缠起伏的爱恋。镜无忧,你觉得本座说得如何?”

沐琼茵托着腮看他,“君上,您快把糖葫芦吃了吧,等会糖汁晒化了,又要浪费我一方绢帕!”

作者有话要说:躺倒,等□□……

第44章

自认为言语高深却还是得不到赏识, 魔君无奈之下只能闷不做声地将那一串糖葫芦狠狠咬尽。尽管酸得他眉头紧蹙,可一看到小女妖就在身边, 便也还得装出可以承受的模样, 以免被她取笑。

这小镇本已临近南海, 魔君虽时常辨不清方向,好在正如他自己所说, 夜晚时分望着星空,就可以凭借南斗七星所在方位确定前行之路。这一天夜间风轻星明, 沐琼茵在野外林中用藤蔓搭起了软床,轻轻一跃便躺了进去。从这方位往上看, 枝叶繁茂的槎桠间,魔君正倚着树干闭目养神, 墨黑的衣袂在微风中簌拂。

她在藤床间辗转了几下,抬头问道:“君上, 天亮后就能找到炎洲了?”

他应了一声, “其实如果今夜不在此休息,应该也能寻到……”

“……君上不怕去迟了,符文石被别人夺走?”

魔君却老练成熟道:“自是不用担心,断水凝早已抵达炎洲,若是情形不妙就会发出讯号。如今看来应该还没什么大碍, 我刚才已派黑鹰先行一步, 应该在半夜前就能与断水凝汇合。”

沐琼茵这才知道他之前为何撵走了黑鹰,此时这寂静林中就剩他们两个,藤床在半空中悠悠晃荡。她枕着手睡在那儿, 想要闭上眼休息,却总觉得魔君就倚坐在斜上方,显得有些尴尬。

“君上,要不我为您也架设一张藤床,您去另一边睡着?”她半直起腰道。

他却摇头,“睡在上面晃来晃去,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沐琼茵为难道:“那您就在这坐一晚上?我躺在您眼皮底下,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魔君瞥她一眼,将身子侧转过去,“本座又不会偷看你睡觉……再说了,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他既然这样讲了,沐琼茵也没理由再矫情,反正夜色已浓,天幕间浮云如絮,月光亦显幽暗。明日就可抵达炎洲,听闻那岛上有仙兽守卫,说不定要寻到符文石还得耗费一番功夫,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慢阖上了双目。

以前从闭上眼到真正睡着得不少时间,说也奇怪,自从离开金陵叶家之后,哪怕是白天小憩片刻,都很容易就进入熟睡。

今夜同样如此。

合上眼没多久,她就已经陷入梦境。只是那些画面光怪陆离,每一处场景都妖魔丛生,她就像旁观之人隔着模模糊糊的纱帘张望,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很快就又遗忘。直至最后,她好似轻絮般飞起,逐着风无法控制所去往的方向,而随着周围光线越来越黯淡,她才渐渐发现自己似乎又来到了那一处昏黄幽暗之地。

迷蒙中的嫣红仍旧盛绽,血一样的娇艳魅惑,撞击进心底。

而在那嫣红花海中央,依旧是无声静流的河水,以及从远方缓缓漂来的竹筏。

只是这一次,竹筏上空无一人,唯见沉红木箱,上有青铜悬锁。

她急切地想要前去查探,然而晦暗的空中忽然滴落冰凉水珠,一点一滴的,划落脸颊。

渗入肌肤的凉意使得她陡然一惊,睁开了双目。

黢黑深夜间,雨声淅淅沥沥,风一阵阵吹动叶片,藤床也在左右晃动。然而她却并未淋湿,伸出手试了试,也碰不到一点雨水。

沐琼茵讶异着想要坐起,原本蜷起的双腿一伸,竟忽然踢到了某人的身体。

她惊呼一声几乎跃起,躲在藤床那端的人慢悠悠道:“别怕,是我。”

“君上?!”她翻身坐起,拈诀捏出一簇银光,照出了对面的人影。

魔君正坐在晃晃悠悠的藤蔓床尾,支着下颔道:“下雨了,本座略施法术将雨水阻隔在外,你不该感谢我才是?”

她抬头望了望,藤床上方果然隐现碧丝交错,如帷幔轻笼,悄寂流光。可是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啊!“你不是说要在树上的吗?怎么偷偷摸摸跑来我这床上了?!”

他那白皙的脸颊顿时发热发红,气恼道:“雨越下越大,你就忍心让本座待在树上过一夜?我内心纯净无瑕,就算跟你挤在一个藤床里,又能怎么样?”

“……你会施法避雨,在树上不也一样可以吗?”沐琼茵闷闷不乐地蜷起双腿,倚靠在了这一头。

“总之你就是没良心!”魔君愤愤指责,历数自己对她的恩情,又道,“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还需要这样畏畏缩缩?施个法诀就将你困束住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无非是想表达自己的纯真,可这话在沐琼茵听到更觉是个危险信号,再一想到之前在孤月楼内看到的那些简笔画的动作……她简直想要跳下藤床了。

魔君却还不知晓,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这方靠近几分。沐琼茵警觉道:“君上又想做什么?”

“……有点冷,过来避避风。”

“这里四季如春,您又挡住了风雨,怎么还可能会……”她还未说罢,魔君却已挪坐到了藤床中间。月儿船一般的藤床晃动得越发厉害,她紧握着边缘的枝叶,沉下脸道:“君上,你不可以再过来!”

他便停在了那里,隔了片刻才换了语气道:“小无忧,我只是想跟你近一些,我们就这样坐着说说话不行吗?”

“深更半夜了,还说什么呢?”

“可是我睡不着。”

“那我念一段诀咒,保准君上很快就进入梦乡……”她才屈起手指想要念咒,嘴唇却被他忽而抬手抵住。“念什么诀咒,本座现在不想睡觉。”

沐琼茵一惊,侧了侧脸,想要避开他的手指。他却顺势碰了碰她的脸颊,一瞬间指尖划过,又触及小小耳垂。

“君上,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您的形象都没了!”她抱起双膝抵在身前,似是带着强烈的抗拒,心底却兀自乱跳。

魔君郁郁寡欢地道:“小无忧,本座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

“那是你心有所属?”

“也不是……”

“那你,你为什么总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拙于言辞,又气又急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远处近处的雨滴答滴答落个不停,正如沐琼茵的心境。不安纷杂互相纠缠,想要将他推开,却又于心不忍。她抬起眼看看幽暗光亮下的魔君,清隽的眉眼沉寞失落,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何遭到一次次的拒绝。

她认真想了许久,低声道:“君上,您可能只是因为孤单太久才想找个伴儿,可我并非是你最好的选择……或许在将来,有更好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执着她的手,带她登上天虞峰,让她成为魔界阴后……”

他怔了怔,“如果你看到这一切,难道就不会感到失望?”

“……怎么会呢?”沐琼茵顿了顿,道,“也许那时候我也已经不在魔界。无论是妖是魔,经历千万年光阴而长存世间,总会有自以为不可遗忘的人或事,可是真正过了那段时间,留在心底的影像也会逐渐淡去。”

魔君失神地看着她,“镜无忧,你不是说无家可归,才来魔界投靠于我?怎么可能又会轻易离去?”

她心绪低落,不肯再说。

时至如今,最初的想法早已悄然改变。要杀他,谈何容易,又怎忍下手?

只是自己这个身子终究属于妖类,两次魂魄离体,又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度发生类似的事情……近来总感觉极易困乏,她甚至怀疑这身体是不是已经出了问题,一旦元神再次离开,谁能知道自己还会飘向何处?

其间太多的烦恼不想让他知道,进入魔界的初衷更不愿对他提及。

她这样沉默,魔君却还是蹙眉看着,黑幽幽的眼眸里浸润了深深失意。

风起雨急,藤床如在浪尖晃动。他踌躇许久,还是忍不住道:“我不找别人做阴后,你留在魔界好吗?”

“我……”纷乱的心让她不知该用什么言辞再加以拒绝,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被那双忧伤着的眼睛打断了思绪,“我……也许以后……会不由自主地离开……”

他愣了一会儿,没明白她的真正意思,却还是下定决心道:“那我就用法术将十二道法阵加固再加固,让你走不了,也离不开。就算……就算你不小心跑出了魔界,我也会出来寻你回去。你要是想逃走,还真没那么简单!”

沐琼茵眼里发热发潮,强行压制了许久,哑声道:“那么君上……你能不能就此回去?不要再找什么符文石了。”

“为什么?符文石是先君重霄剑上的法宝,遗落之后,此剑始终不能如以前那样威扫八方。”他略显急切道,“魔界被困于结界中已有数百年,若是能真将符文石寻回,那以后我们再不必担忧天界侵袭。或许还能够屹立北海波涛间,来去自由,出入无碍,何必再像现在这样居于晦暗之中?”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发着光,神情是难得的认真执着。

沐琼茵看着,却感到一阵心慌。

随着魔君渐渐成长,夺回符文石,重振魔界威势的念头也在与日俱增。对于魔界众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然而……一想到当日昆仑阆风巅的一幕,她只希望这个有时高冷有时犯傻的少年,最好一直都不要兴起与天相抗的野心。

魔君看她不说反对,竟以为自己的诚挚言语起了作用,于是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低着声音道:“小无忧,你不要担心,本座的法力虽然还未达到臻境,可随着时日增长,加上重霄剑威力再现,一定能护佑魔界平安……自然也包括你在内。”

她悲哀地望了望他,“君上,我不希望你与天界相抗……那样,是没有好结果的。”

“何必说这些丧气话?”魔君皱皱眉,见她神色低落,便试探着抚了抚她的头顶,故作老成地道,“你……让本座抱一下,这样就不会心慌意乱了。”

沐琼茵抖了抖,坐在原处没动。他酝酿了半晌,也不见美人主动依偎,只得低咳一声,冒着被打的危险,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一抱。

她的身子还是僵硬,可他的臂弯温暖,呼吸又撩动耳畔,像极了梦中的小兽。

沐琼茵惶惶然抬眸,正对着他的眼,散落了一天星辉。

他的心亦砰砰直跳,强撑镇定要显温柔,于是低下头在她耳畔道:“明天我就带你去炎洲,等找到符文石,重霄剑一展神威的那瞬间,要让你亲眼领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该去炎洲了,一不小心又写多了……嗷嗷嗷!每次写到互动总是收不住!